江边茅舍
作者：浮光若金
好男人（一）
Waiting club位於B市最繁华地段，是一间同性恋酒吧。
推门走进waiting club，林凡走向吧台的角落，认识李浩是林凡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大学的时候被他拉著为非作歹，毕了业又被他拉著投资开酒吧。作为waiting club的股东之一，林凡不得不每个星期五晚上来waiting club“视察工作”。坐在吧台的角落里，向调酒师tony要了一杯水，静静地看向舞池。
领舞台上，身穿黑色蕾丝衬衣长裤的少年扭动著腰身，蛇一般的腰比女人更有韧性，黑色内裤若隐若现，台下的男人们疯狂的扭动。
在酒吧角落里发现了李浩的身影，一身D&G休闲服，怀里抱著新来的男孩，举起酒杯向他打了个招呼，杯中地中海的叹息在灯光照射下发出诡异的蓝光。
摘下了金丝眼睛的林凡是让很多人疯狂的男人，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头发随意的垂下来。林凡不滥交，甚至可以说他从来没碰过店里的男孩，这点他和另一个老板李浩有著本质上的不同，店里的男孩李浩全都尝过，有时一晚上要两三个男孩。这点可能和他的职业有关，林凡不是专职开酒吧的，他平时有自己的事业，就是B市有名的三甲医院肛肠外科的医生，有时林凡觉得作为同志干肛肠科有点讽刺。
门口忽然一阵骚动，一个染著金发的少年抱著一团东西冲进来，边跑边喊“老板，老板，你快来看看jack。”
平时店里的人叫老板一定是叫李浩，因为他这个传说中的老板只是挂个名，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每周五坐在吧台角落里只要一杯冰水的男人就是waiting club的另一个老板。但既然出了事，他这个老板也应该稍微关心一下。
跟著李浩走到休息室，才看清少年怀里抱的竟然是个人，这人被一件黑色的大衣包著，只露出两条苍白的小腿，脚踝有点细，至少比一般少年细一点。李浩掀开大衣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看向他“林凡，麻烦你了。”
林凡耸耸肩，脱了外衣，做了基本的手部消毒，掀开大衣，里面躺著一个没见过的赤裸少年，脸色白的泛青，两眼空洞的看著天花板，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右眼角有一颗泪痣，红白相间的液体还在从後穴顺著大腿往下流。初步检查了他的伤势，开了张药单让店员去买药，林凡开始处理少年的伤口。
“怎麽回事？”李浩的声音从後面传来。
“jack接了stephen的生意。”
“他又不是不知道stephen的手段，平时经验丰富的前辈都不愿意接，他是要找死吗？”
“老板”少年发出低低的声音，声音有些嘶哑，眼睛依然空洞的看著天花板，“我要辞职了，老板。”
林凡没料到他会说话，吓了一跳，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李浩，李浩倒是一脸无奈。
“怎麽了？不用养你那个男朋友了？”
“不用了，再也不用了。”少年喃喃地说著，眼睛依然空洞。
李浩看看他，叹了口气“好吧，你走吧。”
处理完少年的伤口，给少年打完了点滴，林凡收拾东西，搭李浩的顺风车回了家。
“那是谁？”坐在车上，林凡问李浩。
“jack？以前只是来打工的，供他那个学美术的男朋友上大学，後来他那个男朋友要去法国学习，需要一大笔钱，就开始做money boy了。看样子，那只狼崽子跟定甩了他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没有婚姻，没有保证，两人在一起全看感情和良心了。可惜，jack没遇上好男人。”
看林凡没说话，李浩也不再说话，一直到林凡家一路沈默。
周三下午林凡下夜班，到超市采购生活必需品。
周三的下午超市里人不是很多，林凡一眼就看到穿著超市工作服的少年。穿上了衣服更显得瘦了，那天的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正在搬运要促销的冷冻鱼，弯腰的时候纤细的腰身更加明显。
旁边穿著好像是值班经理服装的人再跟他说话，离得太远听不真切，看样子好像是在骂他，笑了一下，林凡买了食材，结了帐走了。
任何人相遇都是靠缘分的，不相信缘分的人是会被命运之神捉弄的。想起老妈说这话时神情，林凡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是的，他是不太相信缘分，可是当他第三次遇到那个叫做jack的少年的时候，他终於相信了。而且，缘分啊，真是奇妙，三次遇到的jack一样很狼狈。
从早上就开始阴的天，终於把雨下下来了，下了班，林凡打著伞穿过医院对面的胡同，往自家小区走去，胡同里本来就没什麽人，一下雨，更没人了。
前面走来一个人，走得很慢，没有打伞，直到走近林凡才看到来人的样子。
“啊！”林凡惊讶的叫出来，这不是jack是谁。
就在少年要走过去的时候，林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要不要到我家喝杯茶？”
“我们认识？”
“在waiting club”
少年看了林凡一眼，眼神中有著某些决绝。
林凡带著少年到了家里，换上室内拖鞋。林凡到浴室拿毛巾，回来时看到少年已经把湿掉的衣服脱了下来，全身赤裸的站在他面前。
嘴唇被少年吻住，少年的唇有些冰冷，下身紧贴著林凡，冰冷的手指解开林凡的衬衣，抚摸他的身体，停留在胸前两颗乳首，冷加上刺激，很快乳首便突出来。
林凡轻轻推开少年，笑著对他说“你忘了，我不是waiting club的客人，我是那天给你处理伤口的人。”
少年的身体僵了一下，脸色有点发白。
“我开了水，去洗个澡吧，不然明天该著凉了。”
好男人（二）
少年洗完澡，林凡拿了睡衣给他。
轮到自己洗，进了浴室，林凡闻到空气中弥漫著绿茶洗发水的香味。
睡衣借给了少年，林凡围了一条浴巾走出浴室。少年蹲在床边，背对著他，双手紧紧抱著肩膀颤抖。
“你怎麽了？”
少年抬起头，脸憋得通红，眼里泛著奇怪的光。
没等林凡反应过来，少年嘴唇已经吻上他。少年身上有著和刚才的冰冷不一样的火热，在他唇上粗鲁的啃咬，双手抱著他，在他背上抚摸。以自己仅存的冷静思考，少年是被人下了药，靠，这麽俗的桥段怎麽被他碰上了。一定是刚在雨里，药性没发出来，洗了澡，身体热起来，药性开始爆发。
少年解开了他的浴巾，全身赤裸的站著，林凡推开他，转身准备跑，腰立刻被一双强力的胳膊抱住一拖，摔在床上。
少年整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压住他的挣扎。
少年解下睡衣的带子把林凡的双手绑在床头，分开他的双腿，胯下那根早已涨得青紫的东西在林凡双腿之间寻找入口。
林凡吓得赶紧往後缩， 少年抓住他的腰，一个用力挺了进去。
“啊！”後面被强行撑开撕裂的疼痛让林凡叫出声音，开始还有些干涩，後来慢慢润滑了起来，林凡知道自己流血了。
忽然，小腹有水滴滴下来的感觉，抬起头，林凡看到少年眼里的泪水。
很奇异的感觉，林凡没好气地说：“该哭的是我，你哭什麽？”
少年脑袋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重复著下身抽插的动作。
“真是倒霉。”林凡自言自语的说，少年现在也肯定听不到他说什麽，“被你这麽个万年受上，真是倒霉透了。”
慢慢的，意识也不清楚起来，原来同志之间的性就是这样的，原来这麽痛，一点快感也没有，他竟然，竟然想了那麽多年……
早上醒来，雨已经停了，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林凡睁开眼，少年还趴在他旁边睡，脸侧向对面，头发散在被子上，背部的线条很漂亮。
已经很多年了，起床後看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闭上眼睛，耳边好像还能听到他们的话。
“凡凡，对不起，爸爸妈妈不能带你一起去纽约，等我们安顿下来一定把你接过去。”
“凡凡，你先住在爷爷家，等我们安顿下来一定接你过去。”
“凡凡，这是为了你好，我们刚去连房子都没有。”
“凡凡，爷爷也是为了你好，等你以後就会懂了。”
“林凡，老师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只是青春期性向的不稳定，你还有以後的前途，你以後会碰到你真心喜欢的女孩，老师不等耽误你。”
林凡笑了一下，为了他好，什麽是为了他好，他们自以为是的爱，其实他要的只是早上起来发现屋子里还有除了他以外的呼吸。
感觉旁边床动了一下，林凡睁开眼，看到少年眼神悔恨的看著自己。
眼神相对大约只有3秒锺，少年连滚带爬的下床，快速的穿上衣服准备落跑。
“喂！”
少年身体僵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身体却没转过来。
“要跑也要把我的手解开吧。”
少年僵硬的转过身，慢慢走到床前，看到白色床单上红红白白的斑点脸一下子煞白。
解开带子，飞快的跑了出去。
林凡听到大门“碰”的一声关上，然後就是跑下楼的脚步声。
果然，又变成一个人了。
以前，他交过女朋友，也开始同居。
後来那女人跟他说，林凡，你是好男人，但是对不起。
为什麽？那时问她。
你根本不爱我，对不起，我以为可以慢慢习惯，但是，对不起。
那时他也是在在卧室，然後看著她收拾了东西，然後听到开门声，下楼声，然後他又是一个人了。
稍微清理了一下，上了点药，脱下手术手套，开了门准备上班。
以塞车为名解释了迟到的原因，还好今天早上没安排手术，不然严格的老主任会吃了他的。
一整天，後面时不时的抽痛，头也在浑浑噩噩。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主任看他身体不好也没安排他的手术，还好，不然他实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怎麽做肛周手术。
这周也去不了waiting club了，打了个电话向李浩请了假，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复了李浩的好心。
楼道的灯坏了，林凡小心的上楼，想著回家要给物业打电话。
上了楼，看到一个黑影在门口坐在门口，把头埋在双膝。
心里咯！一下，少年也发现有人来了，抬起头，看到林凡。
少年的眼睛在黑夜里很亮。
少年坐在那里，双手抱著腿，抬起头看著他，一脸的坚定。
“我会对你负责的。”
好男人（三）
“不需要。”林凡长腿跨过少年准备开门。
忽然觉得裤脚被人抓住，低下头看到少年抓住他的裤腿，一副要哭的表情。
“进来吧。”林凡拿钥匙开了门，少年放开了抓住他的手。
倚在厨房门口，林凡抱著胳膊看著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我叫杨羽。”少年说完，低下头，看攥成拳的两只手。
“然後？”林凡歪著头看著杨羽。
“那天，我碰到以前店里的客人，他要我陪他，不然就把我以前的事，就是在waiting club的事说出去。後来他让我喝酒，但是他有事，什麽没做就走了。没想到酒里有东西，那天醒来我，太混乱了，把你一个人扔下就跑了。我想了好久，我要对我最过的事负责。”杨羽终於抬起头。
“我又不是女人，在这个圈子，你不用这麽有责任感。”
“我……我不是随便的人。”杨羽的脸上依然满是坚定。
“你的意思是我是随便的人？”林凡挑眉。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是……”杨羽脸憋得通红，黑黑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算了。”林凡挥了一下手，“你会做饭吗？”
“会。”
“打扫？洗衣服？”
“嗯”
“那你留下来吧。”
“啊？”杨羽迷惑的抬起头。
“你要负责我的衣食起居，住到我家来吧。”
“但是……不是应该……”杨羽想了一下，“好……好吧。”
“今天晚了，你回去吧。”
杨羽走了，林凡开始後悔，怎麽这麽草率就做了这样的决定，让一个陌生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在悔恨中，林凡进入梦乡。
第二天是周六，林凡不用上班，睡了个大懒觉，洗漱好准备下楼倒垃圾，开门时发现杨羽已经来了，身边是一个蛇皮袋子。
“来了怎麽不敲门？”
“我怕你还没起床。”
“要是我不开门你要等一天吗？”
“……”
“算了，跟你说话会累死。”林凡把他招呼进门，等他把袋子拖进来，把垃圾袋拿给他，“去到垃圾。”
杨羽乖乖的拿了垃圾袋下楼倒垃圾。
回来後，林凡坐在沙发上看著杨羽收拾东西。他的行李很少，超市打折的衣服，简陋的生活用品。
“李浩不是剥削员工的老板吧，你赚的钱呢？”
杨羽没有回答，依旧低头收拾行李，林凡想起李浩的话。
“你不会全给你那个狼崽子，一点也没给自己留吧？”
听到他的话，杨羽抬起头，皱著眉头“陆丹不是狼崽子，他对我很好。”
“好？”林凡明显听到自己声音高了起来，“对你好你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杨羽没反驳什麽，转身那背朝著他，继续收拾。
“陆丹是唯一不会在乎我出身的人。”杨羽停止收拾，抬起头看著林凡，“我是妈妈被强奸生下来的，我是强奸犯的儿子，我又强抱了你，你还会要我在你家住吗？”
杨羽的话好像雷一样在林凡耳边炸开，看著他黑黑的眼睛，我会对你负责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我既然让你住进来，就不会赶你走。”
杨羽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开始收拾行李，肩膀在颤抖。
气氛又沈默起来，林凡看著少年颤抖的肩膀，自嘲的想，什麽时候他也变得这麽圣母了。
“你怎麽这麽慢？一包行李也要收拾这麽久，快点收拾我们去超市。”
自己的马自达已经很久没开过了，工作单位离得近，自己一个人也不愿意出门，每次去waiting club都有便车搭。在看到那辆鲜红色的马自达时，灰尘已经把红色都盖住了，林凡按按额头。
“看来今天开不了了。”
“可以坐公交车。”
林凡没坐过公交车，读书的时候学校离得近，上了大学买了车，更没有坐公交车的机会。
车上人不多，座位都是单一的。杨羽找了座位让林凡坐下，自己站在旁边。
“那边还有座位。”
“我不想坐。”
林凡抬起头看著杨羽，杨羽红著脸看著别处。转过头看著车窗，上面隐隐约约映著少年的影子，看著看著，林凡的嘴角开始上扬，三十岁的老男人了，竟然有恋爱的感觉。
杨羽推著购物车在後面跟著，林凡走在前面把蔬菜水果往车上扔，忽然，林凡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其实，这些东西在菜市场买会比超市便宜。”
“啊？”林凡转头看向杨羽。
“下次买菜我来买，菜市场会便宜。”
“嗯。”
结了帐两人拿了袋子去坐车，杨羽自然而然的走在林凡外面，把他和川流的汽车隔开。
正好赶上高峰期，公交车就像沙丁鱼罐头，人和人挤在一起，林凡伸手抓著抓环，杨羽环著他的另一条胳膊。少年身体贴著他，隔著布料热热的。
好男人（四）
晚饭做得很简单，但是很美味。
很多年没吃过家常菜的林凡，今天破天荒的吃了三碗饭，吃过饭杨羽收拾碗筷准备洗碗，林凡从他手里拿过围裙，笑著对他说：“你做饭，我洗碗，分工合作，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