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王(穿越)----沈狼

作者:  录入:09-04

  不过说是这么说……可真他妈的疼啊!
  我又撑着往前走了几步,两眼一黑,趴了。
  晕晕沉沉间,恍惚听见有人喊我,仿佛有一只温暖的手将我拉起来,甚至牵引了我的神思。那声音,陌生中透着令人心动的熟悉,让人安心。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周围一片寂静,除了些许色泽暗沉的枯叶,和几根断裂的枯枝,别的没什么特别。我坐起身来,下意识低头,胸前完好如初,半点伤痕不见。
  果然就是幻觉。
  大雾依然弥漫,我忽然捕捉到些许微弱的水流声。我心头一震,仔细辨认着水声的方向,又仔细察看了周边的植物,确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循声走去。
  就在耳畔潺潺水声越来越清晰时,眼前猛一阵犯花,无数火把晃动,人声、马嘶、犬吠、兽吼,转眼,一大队人马如凭空出现般,拦在面前,挡住去路。
  所以说,人要衰就真的会衰运连连。反正也已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往前走,不会有更好的出路。
  我安抚了一下我坚强的神经,鼓励他们最好再多加几个天玄五音,刚做完政治思想工作,就看见那群人里有个骑高头大马的转上前来。
  那是个男人,紫衣金冠,黑发如墨,眼神十分凌厉,死死盯住我,高声喝道:「交出『驭天』便饶你性命!」
  什么?我说你们不要一个又一个陌生专有名词不停往外蹦好不好,这样会交流障碍啊……我无奈叹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一根长约三尺的树枝,挤出个笑脸道:「兄弟,麻烦让个路,我是来打酱油的。」
  我看见那紫衣人表情一阵扭曲,不耐烦地一挥手,身后人马便咆哮着向我冲了过来,一时间,万马狂奔,大地颤抖,嘶鸣声声,震耳欲聋,铁马踏冰冰四裂,金戈轰鸣鸣震天,气吞万里如狼虎恶扑!
  「等等!」我大喊。
  那群人马倒还听话,真应声停下,一看就是遭人奴役太久,听到命令就条件反射。
  「你有话要说了?」那紫衣人很得瑟地抬着下巴拿眼角盯住我。
  我摸着手里那根树枝,答道:「我给你说个笑话吧。从前有一支部队演习失误,炮弹脱靶打到一老乡的菜园子里去了,将军很紧张,赶紧让副官去查看老乡的有没有人身财产损失。副官一过去,看见菜地里一个大弹坑,坑边儿上还趴着个人,就想:坏了,这人不会给炸死了吧?还没来得及上去查看,那人跳起来大喊了一句:『靠!老子不就偷颗白菜吗!你们犯得着拿炮轰?』」
  笑话说完,世界安静了。所有人都盯着我,一个都没笑。
  噶?看来笑话有点冷哦。
  我揉了一下已趋近僵硬的笑肌,说:「看起来你在找东西,我在找地方,不如咱们来互通一下有无。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紫衣人傲然「啧」了一声,「我是谁你这卑贱魔族还不配知道。」
  「啊,看来你不是魔族。」我掏掏耳朵,对这个发现很惊奇,「什么地方跟魔界已经友好睦邻到组团过来打猎寻宝都不带需要签证和海关了?印第安纳琼斯也没这么牛啊。」
  「少废话!你是谁?」紫衣人扬眉怒问。
  我摊手,「你看你连我是谁都不知,刚才就找我逼问什么什么天的下落,还说不出就得死,你说你是不是无理取闹哇?」
  紫衣人头上挂下一排黑线,怒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惊:「你知道你还问我?哥们,该吃药了。」
  紫衣人额角暴起一根青筋,怒吼:「是我在问你!」
  我囧:「那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来打酱油的了嘛。不然你想听我说什么?我这模样瞧着也不像出来躲猫猫的,对吧?」
  于是,紫衣人终于暴走了,咆哮马状吼:「给我踏平他!」然后刚才暂停状态的众人马继续轰隆隆滚滚而来……
  我在心里默默流下两行辛酸泪。这年头老实人就容易被欺负。估计老天看我一和善可亲的文明青年自幼习武没用武之地,闲置在上下一片和谐安定的天朝实在浪费,这才把我拎到这等穷山恶水,一来代表天朝拯救世界,二来对比突出天朝如此美好……我悲愤地长叹一口气,拿起我唯一的小树枝,两眼一闭心一横投身到「抽马腿」的伟大事业之中。谁叫你先踩我?为了不被踩死,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抽死一个不亏抽死俩我赚了。
  就在我已经眼花缭乱到看什么东西都是马腿看什么东西都想抽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重心顿时失衡,噗通一声就掉了下去。
  周身一片湿冷,我吸一口气,咕嘟咕嘟咕嘟……妈的,掉水里了……
  头十分晕沉,我好不容易醒神爬起来,全身酸痛。环顾四周抬头看,由不得一小惊。头顶悬浮的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域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千万般景象来——换言之,我竟然身在湖底,而且是湖水以下。
  这地方美极了,简直难以言表。无数小水球悬浮在四周,晶莹透亮,但不能碰,才触到指尖他们就淘气地荡开,就像永远也追逐不到的宝石。不远处的高大山石后,隐隐似有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我走过去,看见一个巨大的溶洞,洞顶颗颗钟乳,折射着七彩透亮的光芒,宛若仙境。
  胸腔里猛一阵激越难抑,像是已感知到了什么般,热烈地回应着,几乎要破膛而出。
  那是一种呼唤,来自最靠近的远方。

  第 六 回

  【驭天现世帝主托剑 碎魂归位圣君夺城】
  那天夜里一瞬划过脑海的碎片终于完整重现眼前。
  火海与冰凌共生,巨大的法阵中央,一双赤红燃烧的长刀宛若飞龙,耀眼夺目非凡。
  这就是「碎魂」。
  「来得到是比预想中要快。可惜啊……你只记得你的『碎魂』,眼里丝毫没有我。」一个人声忽然响起。
  我循声扭头看去,见在魔刀法阵一旁,有冰山高耸,簇拥在长短不一的冰凌包围中,冰体透明,纯净无瑕。冰封中有个人,正是轩辕无极。
  他此时正笑着,薄唇向上扬起,衔着戏谑,见我终于看到他,立马挤出一点哀怨相,补了一句:「你这么无情无义,叫在冰里苦守你二十年的我情何以堪。」
  你以为你是王宝钏啊……我忍着牙疼凑过去,摸一摸将他封住的坚冰。那些冰的触感很奇妙,是暖得,仿佛已有生命流淌。「你搞清楚唉,从来只有本大爷调戏美人,没有美人调戏本大爷这一说啊。」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笑,拍一拍冰面,「怎么放你出来?」
  「你敢放我出来么?」他笑问,「神族伪善狡诈不可倚信,诸如此类的话,想必你已听了不少。」
  「你不想出来算了,我拿刀走人。多谢指路。」妈的,老子最讨厌有话不好好说外带明知故问的试探流。我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他大笑起来。「不管你怎么变,总还是那个样子。」他的嗓音忽然沉郁,不知为何,竟让我觉得那是种欣喜的哀伤。他唤住我,「你是个遇强则强的家伙,可你心肠太好,当身边的人追不上你的时候,你就让自己慢下来,跟着他们的步调,不让他们疲惫难堪。但这样的日子久了,你真的不厌倦么?小蓝,你知道你为何在意我,因为你我身上有相同的气味,我和你,骨子里才是一类人。」
  心下陡然一悸,我站下来,觉得天地俱寂。「这回我是真改主意了。你还是就在这儿冻着吧,把舌头冻掉了最好,不多话你会死啊。」我回身踹一脚那冰山,瞪着他咬牙。
  他依旧大笑,末了淡淡地应:「二十年,说起来弹指一挥间,不照旧也要一天一天过么。既然二十年也捱过了,再多捱一时又有何妨?你取回『碎魂』走吧,我知道你紧迫。」
  握住那双魔刀的一瞬间,犹如天崩地裂,我几乎不能站稳。那一双「碎魂」如两条火龙,仿佛有生命般,燃烧着,化在我掌心。
  手臂火热滚烫,每一寸肌骨都剧痛难忍,却又似在生长,热度急速蔓延全身,渗入头脑。我看见周身燃起的烈烈赤炎,只觉得身体几乎要被焚化,然而却又有什么源源不断融入般,宛若新生。我曾经的黑发竟已变得赤红如火,长发飞扬。
  「你看不见自己有多美。」无极一声长叹,「但是我知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时起,我就知道,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美的人了。」
  「你还能再肉麻点儿么?大哥,太滥情不好,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拿。」我扬手放出一把单刀,在他的冰山上试砍两下,从刀刃反光中,看见我红色的眼睛。
  就在那一瞥,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一切都有因有果有迹可循,或许,根本是定数。
  无极不搭我的话茬,他说:「替我保管『驭天』。」
  我心头一震,问:「我刚才在森林里的时候,也遇到一个人,要找这个什么天。这到底是个什么?」
  「我知你此时没什么心思管我,你也不用表现的太明显吧。」无极故意哀叹一声,「你往上看。」
  我应声抬头,见原先「碎魂」所在的地方上空,已有金光浮动,渐渐汇聚成一把剑的形状。
  「这就是『驭天』?」我问。
  「『驭天』是我的佩剑,你知道有多重要,一定不能落入旁人手中。」无极道,「当年你用『碎魂』封印了『驭天』,而今你取回『碎魂』,『驭天』封印已破,我又在冰中未必能守得住它。只好劳你善为收藏。」
  「这剑不会什么人都能使吧?」我问。
  「自然不能。」无极答。
  「既然如此,放在这个隐秘的地方岂不比我带在身上更安全?」我看他一眼,「你有话能不能直接一次说完?」
  「你若有机会,把它交给我三弟阿昊。他看见此剑,自然明白一切。余下事你不必再管,交由他处理就是。」无极微笑,并不恼怒,只是阖目静了良久,轻叹,「我累了,小蓝。若有一日,我还能从冰封中出来,也不想再回到往日那些纷扰中去。我只想做个随心所欲自由闲散之人,与所爱静度余生。」
  「干嘛一副看破红尘一心等死的样子。」我敲敲他的冰壳子,「我了了。你等着吧,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你也不用想着报答我,等你找着你老婆请我喝杯喜酒就是了。」
  无极轻笑:「你先去吧,其他的,日后再说。」
  他话音方落,一道温暖金光已将我包裹其中,光芒夺目,翻滚着汇聚成一个透亮球体,带着我缓缓飘升。水下的一切渐渐模糊,无极伫立的身影就像是一抹投在水上的虚幻,在潋滟波光中,终于再看不见。
  有了「碎魂」护体,种种幻象再不能扰乱我的心神。我离开镜湖一路往来处走,十分顺利。原先那个也在找「驭天」的紫衣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再没瞧见他半眼。
  雾气依旧湿冷浓重,兽鸣鸟啼,隐隐约约,忽远忽近。我的眼睛却似可以穿透浓雾屏障一般,一草一木,交错路径,看得分外清晰。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些浓稠白雾是从一个地方扩散开来,雾中带着一丝丝血腥气息,不浓,却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我沿着雾脉走去,眼见白雾愈加浓厚,忽然隐隐听见痛苦呻吟,犹如哭泣,却又像是哀告恳求,我猛得心惊,那声音,听来分明是逸云。
  我急急寻声追去,果然瞧见逸云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颤抖。不是幻象,真的是他。「小云!」我三两步扑上前去,扳住他肩,大声唤他。
  逸云湛蓝眼眸惊恐弥漫,白皙额角满是汗珠,粉唇微启,喃喃得不知在念叨些什么。我与他靠得如此的近,他却视我若无物,无论我如何唤他,摇晃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这个傻孩子,竟然真的跟来这种地方……我一阵揪心,想将他抱起。
  不料,逸云忽然刷得站起身,凄凄呼道:「君上!」他神色惨淡,踉跄着,似要向前扑去,我忙拦住他,不想,他却猛得将我推开,力道之大,竟将我重重掼在地上。
  我顾不得痛,满心想着只要逸云没事,翻身爬起便又死死拽住他。
  然而,我亲眼看见鲜红如火焰般的粘稠液体从他的身体中喷薄而出,浸红了他的白衣,灼烧了我的瞳孔。离得太近,浓重的血液腥甜扑面而来,呛得我几欲窒息。
  一根碗口粗的树枝穿胸透背正刺在他心口,布满癞疮疙瘩的枝干,满是倒刺,暗沉的灰绿色混合着赤红的血液,分外灼眼,血水顺着尖锐枝尖涌落,就像再也不能止住。
  如果,刚才他没有推开我将我摔在地上,或许现在被贯穿出个透明窟窿的,就是我……
  蓦得,仿佛有烈火在我手臂中燃烧游走,猛然窜出,烈焰卷风,瞬间幻化为裂空碎魂的利刃,尚不待我思考,已狠狠将那妖枝斩断。
  一声闷哑哀叫响起,断枝应声蜷缩,卷回去浓雾之中。然而此刻,无论它如何躲闪,也再逃不过我的眼睛。藏匿在层层烟雾背后的参天古木,枝繁叶茂,交错盘杂的枝叶间却白骨累累,人、兽、鸟、虫,凡所应有无所不有;无数枝藤,粗粗细细,长长短短,好似带钩的触手,张狂乱舞;浓密叶片泛着红光,如浸脓血;远远看去,满是陈尸,血涌如浆,犹如乱葬之岗,骇人,可怖。
  我抱着逸云,见他面色惨白如纸,胜雪白衣浸得透湿鲜红,银色柔发也沾染血水,地上到处都是他的血,就连抱着他的我也是满身满脸满手涂得赤红。
  心深处一片混乱潮水搅动,对失去的恐惧被推到至极巅峰。
  我咬牙死死盯着那个凶手,只觉灵魂深处迸裂而出的炽热火焰狂烈得燃烧着,愤怒的吞噬一切,焚毁一切。
  烈火成海,火光将浊白浓雾烧成霓霞,再撕裂,彻底驱散,将世界蔓延成炽炎地狱。树妖在火焰中痛苦的扭曲哀嚎,然而那丝毫无法抵消我心头震怒恨意,复仇之火将方圆百里的森林全部垄入火光之中,焚毁殆尽。
  我抱着逸云,悬浮半空,看着满地赤红火舌卷动,浓烟弥漫。逸云呻吟一声,微微撑开双眼,他唇无血色,气息薄弱,却吃力低语着说战事紧急,北苍狮王兵围赤焰城,叫我先走别管他。
  他虚弱的微笑烙在我眼底,疼得我忍不住皱起眉,心口抽搐着阵阵发堵。我低头亲吻他的眼睛,低声哄慰,「乖,没事了,我们回家。」
  金戈沙场,铁马浴血。眼前,悬于云中的赤焰山如黄蜂密扑的蜂巢,密密麻麻,全是持戈带枪的士卒。皇城赤焰的威武华美已然模糊,如同陷入泥淖,远远望去被一片扑天卷地的火荼之色包裹其中。潮水般涌动的人马,浪潮般一次次扑袭而上,褪去,再扑上……
  我从天空中居高临下俯瞰狼烟四起的战场,亦看见每一个人心中的恐惧与敬畏。吼声震天鼓声雷动的战场在那一瞬间静止不动,凄寂无声。眼前画面蓦得停滞消音,就好像DVD放到一半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我踏着卷风火焰向披甲跨刀的北苍狮王发话:「撤军。」
  北苍狮王立马军前道:「君上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令?」
  我冷笑:「你若不退,我现在就炸了赤焰城,你也活不了。」
  狮王大喝:「你们听见了,这就是你们誓死效忠的圣君!他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你们不过是他的炮灰,数万性命不需要他眨一下眼。」
  我看见狼烨站在城头的身影。太远了,简直就是一个小点。可我能看见他的眼神。于是我笑着扬手,雷火电光从我手中飞驰而下,如陨石堕天,在战场中央砸出一个巨大的坑凹,瞬间炙焰熊熊蔓延。
  杀以止杀,战以止战。我不愁无人懂,也不怕。
  狮王青白面庞上淌落的冷汗,他静静与我对峙片刻,终于还是恨恨调转马头,勒令鸣金。
  我盯着黑压压的兵潮慢慢退去,直到超出了视野的范畴,再也看不见,忽然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醒时我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身边守满了人。我还紧紧抱着逸云,一刻也未曾松过手。

推书 20234-09-07 :哥----三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