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互相挑战那条底线.
后来导师找顾惜朝,十九号那场国际插画展你去吧?
那场画展参加的都是大师级作品,票也紧俏得很,导师都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搞到两张.
顾惜朝愣了一下,说那天我有事,抱歉.
十九号中午顾惜朝终于把画稿赶完,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跑去买车票.
中间有段路刚好在重修,坑坑洼洼的,他颠簸了四个多小时,再转地铁,下地铁时候扶了椅子站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缓过劲儿来.
下午七点过他终于站在朝阳路的一间小公寓的三楼前.
戚少商大三时候就搬出来自己租房住了,一来自在二来也是跑实习方便.顾惜朝吸了口气,正要敲门,就听到楼下传来很多人的声音,条件反射就往楼上躲.
嘿,戚哥真行……四瓶燕京都灌不翻.小弟我算是服了!
还说,那么多美女来参加戚哥生日聚,你都给人家戚哥一个发展机会……只知道喝!
丫的你嫉妒人家是吧?
我呸------
行了行了.
最后是戚少商有些沙哑的声音,你们也折腾够了吧.
哎我说戚哥……怎么那么多女生你就一个都看不上啊?我说那个联合大学的-----
你烦不烦啊!
你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不是看兄弟你还未婚单身嘛……难不成你对女的不感兴趣?哇靠,戚哥难不成你是……那个?哈哈,那我……要离你远点哈哈哈……
滚你丫的阿熊你喝高了再乱说我都要帮戚哥揍你!
然后就是掏钥匙的声音,开门的声音.
顾惜朝这才发现自己腿有些僵硬,刚想抬起脚-------
戚大胆,你跟你那个老乡到底怎么回事儿?
…… ……什么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
雷卷进门时候斜斜睨了戚少商一眼,没什么最好.这种事……
顿了一会儿,顾惜朝才听到戚少商也进去了,然后关了门.
再过了一会儿,楼道的灯灭了.
顾惜朝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得下楼时候整个身体都是僵直的,胃还有点痛.
那天他又坐了四个多小时的大巴车颠簸回去,终于在学校门口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扶着那棵光秃秃的树吐
没吃午饭,吐出来的除了酸水就是胆汁.
大三下学期,顾惜朝在戚少商二十三岁生日晚上终于做下那个决定.
无论后悔与否,他都不给自己机会从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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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为毛我总是在考试中纠结……学校这课程安排得不是一般喜感……
如此……先扔一章……有点短……就.凑合凑合吧.
上贴回复回头补上=_____,=+
先让我把课件看完……= =||||
持续颓的后果就是毛都不想做……放我回家我要放暑假……TAT……
祝 观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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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让人成长的是什么?时间,还是经历?
是伤害吧.
人是唯有被弄痛了才会停下来想想为什么的.
从陌家巷11号一路磕磕绊绊走到而今, 顾惜朝比同龄的大学生成熟很多.
那天他学着戚少商的样子买了包三五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才抽了一口就呛得眼泪直冒,还固执地花了整个夜晚抽完那包烟.
有人一生浑浑噩噩,终其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顾惜朝在一夜间醍醐灌顶般清醒,只是这个代价他不知道自己给不给得起.
早上六点回宿舍楼,宿管皱着眉说昨天你老乡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也给别人回个电话吧,怕是有什么事儿.
顾惜朝点头说哦,我知道了.
若无其事跑去上课,导师见着他就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你你……
他笑了笑,下次不会.
后来还是戚少商先软了态度,几天的电话轰炸最后干脆自己跑来美院拎人.
顾惜朝见到他一点惊讶都没有,像平时一样问吃饭没?要不要一起.
戚少商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像有钱大少爷的样子,说行,但别在食堂了,出去吃吧.
一路沉默戚少商终于忍不住拽了他手,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要说什么?
好……你真是好……好……
他气得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字,最后把人往小树林里头拖.看到周围没人了就压低了头唇也跟着压下来.
你他妈那么久都不来看看我!
他咬他的唇,尖牙在淡色的纹理上来回磨.
顾惜朝被弄得有点痒,短促的笑了一声,行了别闹了.
闹!我闹死你我!
大四时候戚少商自己找了家出口贸易公司实习,顾惜朝在给几家小杂志社画插图,时不时再帮导师辅导下学弟学妹.
两人还是这样过,退却初时的兴奋,相处的更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
只有一次周末戚少商抬头看缩在自己公寓角落沙发里赶小漫画的顾惜朝,忽然说了句我们就一直这样吧.
顾惜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画.
戚少商好像也楞了一愣,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可并不是闭口不提,那些事就真的不会面对.
毕业那段时间两人都没怎么联系.毕竟是各有各的忙.
等什么都弄得差不多了,顾惜朝打开抽屉把抽屉底层的一个信封翻出来,又扔了把钥匙进去,想,也是个头了.
戚少商一般八点才会回来,他晚上七点就到戚少商租的公寓前等着
回来时候看他站在门口,戚少商忽然僵了一下,然后开门
看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不自己先进去,不是有钥匙么.
顾惜朝迈进屋,有水没挺渴的.
……等等,我给你拿.
摆上茶几的是两罐啤酒.易拉罐被拉开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很是突兀.
戚少商头发有些乱,胡子也大概几天没打理了下巴一片暗青,坐在沙发上把玩着罐子,最后还是问你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
他回答得淡漠,我不想固定在哪儿呆.
戚少商还是没抬头,把啤酒罐从左手换到右手,然后呢?
四处看看走到哪儿画哪儿.
然后呢?
……大概会……走个几年吧,或者看够了觉得哪儿不错再留下来.
然后?
我不想一直给不入流杂志画画,总有一天要作出自己风格……
然后?
……
我问你然后.
顾惜朝牵了下嘴角,问 那么你呢?
我?
他极轻地笑,往后仰了靠在沙发背上
回我爸公司.
很好啊.
顾惜朝一点也不意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信封放在桌上.沉默良久之后站起身
那就这样吧.他说.
戚少商姿势都没变,这是什么?
……钥匙,还有存折.
顾惜朝一手已经放在门把上,背对着他努力克制着声音平静,戚少商,我不想欠你什么.
戚少商把信封拆开看了看随手把东西甩回桌上,行啊,不欠我什么.这存折里的数目也不少,也存了不少日子吧?早就在等这一天了吧?
戚少商……
你这是怎么凑的?卖血还是卖身呢?
戚少商!!
顾惜朝回身欲打的速度很快,有人却比他更快,被压制住背脊的时候拳风已经袭到面门,直觉的闭上眼,那狠得跟什么似的一拳却只擦着脸过去,砸得背后的门轰然一声响.
他抬头看他近在咫尺的容颜,忽然就疲惫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戚少商早就有预感会有那么一天.
他看不到两人一起的未来.他能做的就是鸵鸟一样把头往沙堆里埋,埋,埋.
他明白顾惜朝的骨子里的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绝然,对别人对自己都是如此.他不过是自欺欺人要把[在一起]的假象维持久一点而已.
却忘了他们不会有永恒的时间来耗着,感情缓慢生长同样也缓慢消亡.
他把他按在门上硬扳起他下颚,这怎么就还完了呢?你他妈想得美.
顾惜朝嗤笑一声,就着僵硬的姿势看他,那你说怎么办?是让我不去画画还是让你跟我流浪?你爸还不打断你腿.
戚少商咬牙切齿,好……你真够绝.
好像他们的每一次接吻,都是恶狠狠的.
掠夺占有带着痛楚淡淡血腥.
顾惜朝闭上眼的时候想,算了,反正这是最后一次.
背脊摔上旁边的沙发,世界瞬间颠倒.
天已经几乎全黑,头发扫过脖颈有些痒他扭过头看窗外,只有一片混沌的暗色.
顾惜朝.
戚少商每说一个字就重重咬一下,十六年.
他皱了眉头想不去听,肩膀,锁骨尖锐的痛,隐隐渗血.
十六年,你都可以推得干干净净,我还真是低估你.
他无法抑制地想起陌家巷,被一堆孩子围着的戚少商生来就应该站在阳光下,生来就是领袖,让任何人都不由自主想亲近.
日子很艰难好歹也不是一个人.
世界很小但绝不会觉得不满足.
他最后不易察觉地叹口气,抬手环住身上人的脖子,戚少商,来做吧.
一路血淋淋的感情,并非单纯亲情也不是仅有友情更不只是爱情,
融入血肉渗入骨髓的唯一都可以生生从胸口挖出来,丢掉.
好狠.
你又何尝不是.
他身上有被咬出血的痕迹,他背上也全是抓痕.
两人更像是厮打在一起的小孩,同多年前一样肢体交缠,以最亲密的姿态想着怎么给予对方伤害.
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伤痕累累.
天快亮的时候戚少商醒了,还躺在门口的沙发上,身上是凌乱的痕迹,衣服胡乱盖着.
七月的清晨,竟还是有些冷.
屋子里自然不会再有谁,他支起身体看到茶几上甩出来的存折和钥匙冷笑一声又倒下去.
有越来越多的阳光映进窗,他抬起右手遮住眼睛.
他没告诉他的是,就在昨天他的爷爷去世了,会狠狠揍人的,很喜欢”小顾”的,手里总是一杆子旱烟的,做红烧肉最香的爷爷.
现在,他们过往的最后一个见证人也不在了.
还有谁知道十六年前江西婺源县一个贫穷的小巷,有个小七哥还有他的小顾?
他对着满屋子寂寥的空气无声地开合干裂的唇,顾惜朝
那就如你所愿.
一公里之外,顾惜朝把他放在钱夹里的一张合照抽出来撕成无数片,扔在地铁铁轨上.
他看着一趟趟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觉得是不是该奠基什么缅怀什么怎么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离开的时候自己竟然也是平静得很,真的说断就断还以为至少要更轰轰烈烈一点.
结果他也只是出门时候再回头看了沙发上睡得很不安稳的人一眼.
难道是从一开始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交汇过后就在渐行渐远.
总要失去什么才能得到什么,这本来就公平得很.
顾惜朝勾了下唇,在门快关上的时候踏上地铁.
戚少商,我总不能只有你.
他们的故事本身就简单得可笑,十六年前是挣扎着生存,十六年后是被迫做出选择.
也好.一个生命原本就无法完全对另一个生命负责,每个人的路还是得自己走.
那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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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014(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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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工=________,=+
然后一切废话交给后记.
祝 观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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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而后是看似平静的五年.
五年,还有什么不能改变,连残缺都会变得习惯.
二十五岁时候,戚少商被派到广州分公司遇到了个很意外的人.
息红泪一身淡色职业套装,打理得一丝不苟又光彩照人见到自己顶头上司时候很是吃惊了一下,然后大方地伸出手.
戚少商却比她还惊讶,半天才回过神来回握,真没想到,下班后请你喝茶.
那个女孩真的变了很多.漂亮了成熟了甚至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戚少商眯着眼看对桌优雅端起茶杯的女子,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高中的那些日子,充斥了闯出小巷接触新事物的新奇,有着一群哥们一个班花级别的女朋友,一个从小到大简直是习惯性绑在身边的人.最后一年拼死压抑的情感,以及最后自以为无所畏惧的天真.
恍如隔世.
少商?
息红泪轻轻唤了声,然后又笑了下,抱歉 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
没关系……
他极绅士地端起茶.白底蓝花的京瓷杯遮住他脸庞,看不清眼底流过怎样的光.
生命中总有一个或者几个很重要很特别的人,交汇过后最终离别,然后背向而行.
即使自己反复念叨着不可忘不能忘,仍会在油盐酱醋中磨灭印象,追忆着似水年华最后再想不起他模样.
毕竟留下的,才是最重要的.
人总是本能地丢弃那些伤害的记忆,才能保护自己才能若无其事地活下去.
二十七岁时候,他和息红泪已经交往了一年半,别人眼里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他也的确够体贴对她够好,却从未对那个女子说过他们的将来.
息红泪从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他恍惚的时候默默站在身后.
他已经不小了二十七了,有时刻意加班留到很晚可回到家还是冷冷清清,空荡荡的房子走路时候都能听到回音,连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再怎么坚强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直到有一天夜,他从锥心的疼痛中猛然醒来,张大眼看漆黑的天花板.枕头旁边的闹钟咔哒咔哒声音很响夜光的表盘指示凌晨三点正.
撑起身,戚少商靠在床头抽烟.忽然……想 自己大概也该成家了.
有个人陪就是有了走下去的勇气,爱情只是一瞬间的,老婆却是娶来生孩子过日子一生一世的.
他再没时间没精力来感叹当初年少轻狂.
然而又在和息红泪的订婚宴前一天后悔.
觉得自己真是糟透了,对谁都不起.
那天息红泪穿了白色晚礼服,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他走过去牵她的手,脸上有极淡极倦的笑.
当晚戚少商踌躇了好久,不知道怎么跟红泪开口.倒是息红泪换了衣服卸了妆,走到客厅看撑着头发呆的戚少商,少商,我有话对你说.
戚少商有些茫然的抬头,习惯性地要挂上笑容,红泪-----
我只想问你,息红泪在他面前坐定,为一个不会回头离开的人空守一生,到底值不值?
什……
你知道我在说谁.
戚少商惊愕地半张了嘴,你……
少商,我不是没看出来.高中时候我只是奇怪,后来才慢慢想通.你那时候起就喜欢顾惜朝是么?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有些呆滞地看她.
息红泪深深吸口气,
可我一直喜欢你.所以不想就这样放手,你不必感到愧疚我只是作为一个女人抓住喜欢的男人而已.我也只是不想看你……那么难过.
这无关爱与否,少商,之后的人生那么长,一个人怎么走得下去.
直到息红泪起身离开合上门,戚少商还是有些发愣.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无意识地把五指收拢又打开.
息红泪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我等你.
他真的不能,辜负那样一个用情至深的女子
为了一个不会回头离开的人.
是不是该坦然点接受这个结局.
婚礼定在六月,
把请帖礼服什么什么一堆乱七八糟都准备好了之后戚少商一头栽在新家的沙发上,忙碌了半个月,一直想着布置新房准备婚礼反而非常平静.
翻了个身,他懒洋洋打量了周围,那就这样吧,也很好.
要睡着了的时候想起前几天看的报纸,婺源县要开发旅游区一些老建筑都要推了修旅游设施什么的.
还是去看一看吧.
他想.
请了三天假,简单交代几句他坐上回江西的飞机,然后从南昌坐火车直奔婺源.
他并未带什么行李,只是单纯来看看,看一眼就走.
然到陌家巷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了.
九年了啊,
站在晕黑的小巷口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周围的一切还是熟悉得很
他甚至可以说出直走多少多少右拐就是老化工厂的墙壁,有个不知死活的小鬼最爱往上面乱写乱画.
一点点摸索着向前,恩,直走三十米左拐就是他曾经的家,爷爷的红烧肉老远就可以闻得到.
然后……
他停下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