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司,等老板百年後我会去找你。」
马垣的笑容有几分期待,几分兴奋,严恩司的心突然一凉,甚至有些不安:「虽然我爸的身体一向很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守著他,别让他有什麽意外。」
「那当然。」
看他答的快,严恩司也不再多说。
马垣一走,严恩司仍坐在摇椅上思忖,不禁想起叶秋的提醒和昔日友人,心里却有些许无奈。
他就这麽放空思绪发愣,直到想起恩普汀这个比父亲更了解他的长辈,便拿起钥匙带瓶醇酿出门。
车子刚驶出大门,车头灯打亮一抹熟悉身影,原本就不快的车速更缓了些,看著立不远前的雷绎,内心百感交集,最终还是将车子停了下来。
罪恋-22
「雷先生是来送死?」
雷绎笑的很浅,挂在窗边说:「没想到你会在这时候出来,我正在犹豫该不该打给你。」
见到他,严恩司才知道很多事已没必要再谈,倏地关上车窗。
「恩司,恩司。」雷绎不顾会不会被夹伤地伸手阻止:「是我不对,你听我说几句。」
雷绎认输了,打从认识到现在哪有过这麽长时间没见,这段期间更认清这份情感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这些道歉在严恩司听来只觉得可笑,在赶尽杀绝的埋伏後是准备卸他心防吗?
雷绎笑著说:「很久没喝了,陪我喝一杯。」
「没兴趣。」
严恩司冷绝一句便开窗松开他的手,雷绎逮著机会打开车门锁,高大的身躯直往里头窜:「你开还是我开。」
「你给我滚开。」
「我都承认我错了,好歹给我机会赔罪。」
「等我死了再去我的坟上香。」
「那要等多久,你这家伙这麽难杀。」雷绎厚颜地系上安全带,催促著:「可以走了。」
「你……」严恩司险些气结,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很想你。」雷绎握住他的手,凝视著他,见他有些错愕赶紧松手:「你没听错,是真的很想你,这阵子我才发现酒伴的重要,所以我後悔了。」
严恩司怒瞪他,厉声斥喝:「搞清楚,是谁先动手的。」
「是我,那又怎样,要不是你太欠揍……」
「操,谁太欠揍。」
「当然是你,我雷绎哪一点比不上叶秋。」
叶秋……严恩司嘴角微颤,猛地往方向盘一拍:「你还敢提这件事,我有问过你的交友圈吗,自己想不开干我屁事,竟然为了这点事跟我翻脸。」
「对,我就是想不开,谁叫我那时候刚离婚,你这个朋友不关心慰问就算了,还跟别人这麽亲近,我几次找你,你就是忙著有事,我就是心眼小,行了吧。」
严恩司顿时语塞,好像真有那麽一回事,在他离异的时候的确没慰问过半句,但也不至於赶尽杀绝吧。
「你这朋友当的真不错,不止让我在床上躺了几天,还嚣张到打电话来看我死了没,操。」
雷绎讪笑:「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难道不是。」严恩司瞪上一眼:「除了你,谁会知道柜子里有藏枪,除了你,还有谁有钥匙。」
雷绎哑言,知道他遇袭的事,但哪知道他是在平时小聚的住邸出事,听他这一说,不用想也知道谁搞的鬼。
他妈的,马垣,你玩的真狠。
雷绎有口难言,就算告诉他凶手是马垣,他也不会信,只能紧握双手,咬牙背下这项罪名。
沉默,只是让严恩司当是认了,想起他慌忙道歉的模样,看在好手好脚和即将离开的份上也不再刁他:「你现在想怎样?」
「赔罪。」雷绎笑的很苦,这阵子的确做了太多该死的事。
严恩司啐了一口,踩上油门上路:「哼,21年威士忌便宜你。」
「原谅我了?」
「想太多,我连一点诚意都没看见还要我原谅你。」
「诚意是吗,这还不简单。」
严恩司轻哼一声,殊不知他的自信打哪来,但不可否认,他的道歉让心情好上许多,稍早的惆怅更是不翼而飞,心里,还是很想要他这个朋友。
虽然被埋伏後就换了门钥加了保全,严恩司一进屋还是展开地毯式搜查,他的举动让雷绎忍不住发笑:「回自己家还这麽小心。」
他的笑声顺利换来严恩司一记白眼:「谁害的。」
是马垣。这话雷绎只敢在心里呐喊,这笔帐势必一定要讨回来。
曾以为再也无法像昔日般对饮,心结一开,严恩司心情大好的狂饮。
被设计的雷绎虽然气怒,但他现在只想沉醉在此刻的美好,看著不停抱怨却如往常般餟饮的人,雷绎目光一沉,不禁感到愧疚。
「干什麽,跟我喝酒这麽不爽就别喝了。」
「我是感动阿。」雷绎拿过酒瓶,咕噜几口猛灌,笑说:「今天我要是喝醉,这条命就给你处置,看要开几个洞都随便你。」
严恩司毫不喜悦地蹙眉望他:「这是给我找麻烦吗?在这宰你还得善後。」
「这是我的赔罪诚意。」
「这算哪门子的诚意,还要喝醉才有。」严恩司夺回酒瓶,冷哼一声:「算了吧,拿点实质的东西出来比较实在。」
「不然用我的强项赔罪好了。」
严恩司眯起双眼,笑问:「请问你的强项是什麽。」
雷绎贴近他,抚弄他的耳垂:「陪睡。」
「……」严恩司瞬间垮了脸,一脸铁青地拍掉他的手:「不需要。」
雷绎大笑,端起杯子道:「恩司,我是真的在跟你认错,你原谅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你想要有下次也没了,我後天就要走了。」
「後天……」雷绎身子一震,无法消化这个结果。
见他一脸失落,严恩司敲碰他的酒杯:「喝吧,过去的事就算了。」
雷绎扫他一眼,一口吞下整杯烈酒。
这阵子的恶斗不就是要跟他撇清关系吗,不就是要结束一切吗,有什麽好在意,有什麽好不舍。
但,早就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要是不在意,怎麽会来找他,要是不在乎,怎麽打击会这麽大。
「喝。」雷绎低声一吼又灌下一杯,纷乱的心理不出半点思绪,只想彻彻底底的醉一场。
今天的雷绎喝的比严恩司还猛,向来不贪杯的他已醉了几分,严恩司夺下他的杯子:「别喝了。」
「为什麽不喝,我要跟你喝,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你竟然说你要走,这二天……我要把这辈子的份全部喝完,拿来。」
「雷。」见他毫不节制的狂饮,严恩司後悔了,若是硬拧他下车,或许才是对的:「你今天不该来的。」
「说的对,我很後悔。」雷绎笑了笑,贴近他说:「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所以……陪我喝酒。」
看他喝的肆无忌惮,严恩司不敢多饮,反倒扮演起善後的角色,直到天色大亮,才将醉到糊涂的人搬回房去。
雷绎已经多少年没这麽醉过,几次从睡梦中呕醒,依稀中知道严恩司总在一旁,令他感到愉悦舒服。
等完全清醒已是傍晚,迷蒙的视线看著一隅模糊的人影,更听到:「我喝醉了,别担心,明天我会回去。」
谁准你回去的,不准回去。
雷绎挪动身子,艰难地爬起:「……你在跟谁讲电话?」
严恩司走离几步,再交代二句便草草结束通话,回到床边递上一杯水给他:「你觉得怎样?」
「很惨。」雷绎按著猛烈跳痛的脑袋:「刚是谁?」
「马垣。」见他虚弱不堪,严恩司好气又好笑地递上一颗药丸:「呐,止痛药,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见他离去雷绎才翻下床,看著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模样甚是狼狈,只是醉一场竟然可以搞成这副德性,洗过脸,浑沌的脑袋才真正清醒,但他不再去想怎麽让他留下,而是想著怎麽让他爱上自己。
可是……只剩一天了,一天的时间怎麽够,明天过後就连见面的机会也没了,难道真要靠马垣那个家伙来解闷。
罪恋-23
这家伙……吐成那样还敢拿酒过来。
「今天不跟你喝了。」严恩司刚进屋就被雷绎打败:「不会喝就不要喝,照顾你很辛苦。」
「难得让你辛苦一次。」雷绎接过他手上的食物,扬起牲畜无害的笑容。
餐桌上,雷绎用各种理由邀他餟饮,严恩司真怕了他,乾脆将桌上的酒全扫进自己肚子。
「喂,就算酒量比我好也不用这样。」
「你少说一样,我的醉相也比你好。」严恩司嗤笑,霎时,搁在一旁的手机又响起。
「不接?」这已经是二小时内的第N通电话。
「没什麽事,只是催我回去。」严恩司笑笑地将音量调到静音。
「马垣?」
「是阿。」严恩司苦笑,就连最後一天也不得轻松:「不过我确实该走了。」
「不行,说好这二天是我的。」
「谁跟你说好。」
「当然是你。」
「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好。」
看他真的要走,雷绎赶紧拦住他:「那我陪你回去。」
「我不想亲眼看你跟马垣互宰。」
「那就别走。」雷绎抢下他的钥匙。
回去也只是阻绝马垣的夺命来电,一看到雷绎掩饰不佳的失落便作了罢,任由他拉上楼。
打从留下的那刻起,严恩司的视线从没离开过雷绎身上。
「怎麽一直看我,爱上我了?」雷绎没正经的贴近他。
严恩司浅笑,仍是看著他:「虽然现在说有点晚,我想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什麽事?」
「叶秋是我的医生,为什麽可以接受他的亲近我不知道,但是,雷……你跟他是不一样的。」
一句不一样让雷绎喜悦万分,险些冲动抱上他,一时间两人只是静默凝视对方。
雷绎快要在他那双宛如深潭的眼眸溺毙,心跳加快,手心有些湿液,就连呼吸都成了问题。
「说这个干什麽。」雷绎招架不住地撇开视线,再瞧几眼真要管不住自己了:「说说去了那里有什麽打算。」
「打算?」严恩司往床边一靠,笑说:「商业机密怎麽能告诉你。」
这一夜,他们喝的很少聊了很多,直到严恩司疲累地阖上眼,雷绎递上一杯水:「喝了再睡,不然明天换你头疼。」
「呵,知道痛了吧。」严恩司咕噜二口下肚便窝回床上。
当雷绎收拾好一地狼籍,看著因那杯水而睡沉的人,拿起仍在闪著来电灯号的手机,按下通话键。
『恩司,为什麽不接我电话。』
『你在哪,我去接你。』
『恩司,你在吗?』
雷绎轻笑一声:「他睡了。」
『雷绎?』马垣的声音满是惊讶和质疑,急问:『恩司呢?』
「在我旁边。」雷绎笑的有些狡黠:「想不到这麽低级的把戏你也玩的出来,竟然为了嫁祸给我找人杀他。」
「对了,那晚的事需不需要我替你说,就连我杀他都不计较了,上床应该更没什麽,对吧。」雷绎突然敛起笑容,看看严恩司,紧紧握住话机:「你想什麽我比你清楚,不过他刚对我承诺不去南加州了,这事他不好开口,只好……」
话未说完,马垣已结束通话,雷绎不怒反笑,这全是预料中的反应,接下来就只等他找上门。
理应二十分钟的车程马垣只花了十来分钟,甩上车门就看到站在门边的雷绎。
「人呢!」马垣厉声一吼,瞪著只穿浴袍的男人。
雷绎仅是扬嘴一笑,刁著烟吐著雾。
承诺?操你妈的承诺。马垣推开他直冲二楼。
就是不准他们往来,他竟然还敢跟姓雷的混在一起。
马垣告诉自己是雷绎在扯谎,却对严恩司充满质疑,浮躁的情绪,纷乱的思绪,全在推开房门那刻停摆了。
看著榻上赤裸的人,他的世界崩裂了,理智和冷静更被黑暗吞蚀。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看他一双眼快要喷出火,雷绎靠著墙,讪笑说:「如果想像上次那样服侍我,我不反对。」
「严恩司!」马垣失控怒喊,冲上前却被雷绎阻止。
「有什麽事明天再说,他累了。」
「雷绎,我要杀了你。」马垣手一伸掏出怀内短枪。
雷绎早料到他有此举,在他扣下扳机前已跩住他的手腕:「严恩司只能是他,你终究是他的影子,绝不能取代他,包括上床。」
马垣狰狞的面容突然挂上一展笑容:「呵,雷绎,你错了,严恩司只能是完美的,既然他做不到完美,我就是严恩司,至於失败品……我想,你应该也很期待吧,一个完美的严恩司。」
「完美?」雷绎嗤之以鼻,无论是傲慢无人的严恩司,还是侃侃而谈的严恩司都已经是最完美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得到他的爱。
「我想,你比他更需要叶秋。」雷绎松了手,指上他的脑袋:「你这里该让他调教一下。」
马垣收起武器,平静离去。
关起屋门,雷绎返回房内替严恩司穿回衣物,即使那杯水让他睡的死沉,也不敢有任何越矩之举。
静默的空间让雷绎有些躁闷,他推开窗子,看著被各式各样色灯点亮的夜景。
绝不为今晚的谎言後悔,只要能留下他,哪管方法有多低俗可笑,他深信,马垣这个偏执狂绝对能替他将人留下。
只是他无法预测他,甚至看不透他,想起他的完美论,雷绎忍不住嗤笑,一个肮脏的人也想成为完美。
而他的漠然离去似乎有些诡异,更叫雷绎想起某天夜里──
那天,满腔的思念再管不住自己的来到这里,渴望跟他碰面,希冀他会突然出现,无奈该等的人没等到,却撞见不该出现的马垣。
他不是还在国外?他来这做什麽?他怎麽能有这里的钥匙?
雷绎一眼就认出他是马垣,哪怕心里有再多疑问也仗著醉意邀他餟饮,就因为知道他是马垣,才敢将平时隐匿的情感全部倾吐而出。
整夜,雷绎不断吐出令马垣误会的暧昧语句,只为了一解心中的愁闷。
在发现他隐忍情绪後雷绎的动作更是亲密如恋人,就想看他能伪装到什麽程度。
但马垣整晚都在扮演严恩司,甚至吻上雷绎,邀他晚上再见。
雷绎对他的主动感到好笑,却把拆穿他的言语吞咽回去,当下已醉在马垣所给的假象之中。
明知道他一定有所安排,雷绎仍著魔似的赴约,在马垣身上找到的不是严恩司的影子,而是情感宣泄的管道。
马垣,可以让他尽情吐诉情意,不再压抑,不再痛苦,所以他无视他的情绪,尽情置身在这片虚幻情海。
几杯醇酒下肚雷绎体内突然一阵躁热,跨间的骚动让他知道马垣在酒里下了药。
当他错愕时,马垣已拉他进房,替他脱衣,主动挑逗他。
那张与严恩司相同的脸叫雷绎再把持不住,分辨他们的冷静瞬间殆尽,一翻身便将他按在身下,激昂狂热地吻上。
哪怕身体的骚动有多难耐,雷绎也忍了下来,花了大把时间如数家珍地吻遍他每寸肌肤,令他舒服,等他放松下来才进入他体内。
整场情事进行的彷佛二情相愿,直到结束两人都笑了。
「马垣,你这是做什麽?」雷绎笑的无奈,再不想奉陪地拆穿他。
「知道是我还敢来赴约,雷绎,是你自找的。」马垣笑的得意,却不满地抱怨:「可惜,你不够禽兽,害我还得自己动手。」
说著,他拿出手枪往自己的私处捅。
「你做什麽!」他的粗暴不留情让雷绎看的头皮发麻,直到大量血液沾满他的双腿才甘愿作罢。
马垣咬著牙,神情变的诡谲骇人:「你说呢,当然是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
罪恋-24
「我会说是你强上了我,无论你们是为了什麽闹番,你都别想再骚扰他。」马垣边说边用领巾在四肢烙下绑痕:「我早该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严恩司竟敢骗我,竟敢骗我,欺骗就是背叛,他竟然……竟然……堕落的人就要下地狱,要接受制裁……」
每说一句就硬扯手上领巾几下,伤的彷佛不是自己的身体:「严恩司,你该死,你不对,你不应该……你怎麽可以堕落……」
「你疯了是不是。」雷绎阻止,看到他的四肢撕裂溢血,神情几近疯癫,才知道他对他的执著竟是这麽偏激:「我跟他没什麽。」
「没什麽?」马垣哼笑,随即垂下眼帘,轻声问:「真的没什麽?」
雷绎发现他真的不对劲,他的崇拜情结根本已经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心一凉,不愿再玩这场要命的游戏:「昨晚我就知道你是马垣,故意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