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与想不到之间 下----dubedu

作者:  录入:05-24

贺离风拿出照相机,站了起来,从各个角度来拍石桥的照片。乔愿平见到此景,更是悲从中来。贺离风那架势,好像在给老爹拍遗照似的,让他伤心透了,後悔不该听那家夥的话。他应该四处奔走,到处求援,而不是坐视不管。说什麽休息一下可能才有灵感。放屁,不伤心的时候就会害怕,不害怕的时候就会伤心,哪里有什麽灵感?
贺离风又缠著乔愿平把照片考到电脑里,用幻灯看著。桥很古旧,在古旧的镇子的陪衬下,更是别有风味。贺离风感叹道:“这个风景,其实很美啊。你看,以群山作背景,也很好看,这个,简直就是古迹名胜啊。”
乔愿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古迹,那就属文物保护部门管理了。看新闻的时候,似乎有看过说什麽拆迁修房子好像要通过文物部门的批准。对了,如果这座古桥被纳入文物保护范畴之内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拆了呢?
该怎麽做?乔愿平凝视著照片,计划渐渐成型。他本人,是从网络写手入门的,然後才有编辑找上门请他出书。网络,网络,网络的力量有多大,他分明知道,也从中受益了。
乔愿平狂喜之下,抱著贺离风狠狠地亲了一口,大声道谢,然後点开网页,找到了天涯,注册,发帖,题目就是“文化遗产,谁来保护?”再然後,洋洋洒洒地发挥起来。
写东西,是乔愿平的长项。他先是描绘了洪江的这个古老的镇子的大概的历史和与众不同的文化背景,然後注意力放在了古桥上。照片贴了上去,各种角度的,一张一张地往上贴。接著讲述古桥的历史以及与此有关的传说。唐宋元明清,每一个朝代,古桥都散发出独特的魅力,方便著这里的人群。曾经有唐朝的宰相,宋朝的王爷,元朝的蒙古人,明朝的武将以及清朝的封疆大吏都从这里走过。最著名的是闯王李自成,曾经在桥下休憩饮马。
然後又提到,据说石桥因为对人类贡献很大,所以受上天庇护,屹立至今,虽然残破,却仍然兢兢业业,为人类服务。又说当地传说石桥成精,不仅仅为人类服务,还保护当地的生灵,河中的精怪和陆上的小妖们和睦相处。什麽田螺姑娘的故事,什麽大雁寻偶的传说,一个段落接著一个段落,一个帖子接著一个帖子,就这麽发了出去。
贺离风坐在床边,看乔愿平十指纷飞,把键盘敲得啪啪作响。靠近来一看内容,哈,说写实呢,又好像玄幻小说;说幻想呢,又引经据典,看上去好像很确凿可信的样子,把贺离风都看晕了,乐得在乔愿平的身上狼爪子乱摸,又在他脖子那儿蹭来蹭去,心里美得不像话。
乔愿平根本无视贺离风的存在和动作,不停地敲打著键盘,把希望全部寄托上去。
贺离风嘻嘻地笑著,拿出了手机,先是给同学打电话,让他们尽可能快地上网来找这个帖子,“给我顶,顶死人不偿命。”又打电话给三叔:“三叔,你无论如何都要帮你的侄媳妇。找你的客户,组团,到雪峰镇来旅游吧!是这麽这麽一回事。”再打电话给堂哥:“我们还能做什麽?”
贺润明阴森森地笑著:“调查一下,看路桥公司和当地政府有什麽猫腻吧,也发到网上去。”
“没有猫腻的话,怎麽办?”
“可以提出我们的怀疑嘛。那桥还能用,为什麽要拆了重修?如果要重修,能不能另找地址?如果没有贪渎腐败,就一定有失职无能。做出这麽个决定,这里面,一定占了某一个。”
贺离风也阴森森地笑著:“那很有可能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把事情闹大,说不定,就有转回的余地了……不过,会不会有网警……”
“你是狼,不是猪!我们是提出合理的疑问,并不是造谣毁谤!不过,我会想办法尽快查一下的。动用我们妖界的力量……“
电话两头的狼崽子都狰狞地笑了起来。
贺润明和贺离风发动他们的同学,他们的同学又发动他们的同学。这一代年轻人,都是网络一代,上网看帖子,毫无阻障,又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帮同学一个忙,费这点事,还真不算什麽。上去一看,那风景,确实迷人,那文笔,就更不用说了,说服力惊人,於是乎,帖子一下子就被顶了上去。慢慢的,局外人也参与了进来,更有从小镇出去的人看到了,格外亲切,也发帖子支持。过了两三天,疑问越来越多。拆桥修桥这件事,到底是惠民措施,还是劳命伤财?网民们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和看法。
贺离风的三叔,经营一家野战训练营,其中的客户,有许多驴友,爱好自助游的,也被他三叔组织起来,搞了自驾游,来这个小镇旅游观光。这些人再发帖子支援,这个声势越搞越大,最终,文物部门出面,什麽专家学者们也过来了,说是考察。看样子,定个古迹,应该没有什麽问题。
整整一个星期,乔愿平几乎都没有合眼。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在古镇蹿来蹿去,逮著人就嚷嚷这桥是古迹啊,不能拆啊。或是坐在电脑前,看自己的成果,直到最终确定,古桥能够保存下来了,这才放下了心。
“那麽,你答应过我的,我想怎麽样就怎麽样,现在,该兑现了吧?”贺离风终於狼性大发,色迷迷地抱著狐狸,口水直流。
乔愿平看著小狼的黑眼圈,说不出话来──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他都忘记害怕了。
“那个,我想野合……咱们到山上去,怎麽样?”贺离风腆著脸说。
“啊啊,不行!”乔愿平怕则怕已,抗议还是出了口:“山上好多小妖精……不行的……”
小狼乐呵呵地说:“那也行,我很体贴的。要不,今天你主动?”
乔愿平哆嗦了半天,答应了。
这却是一个非常难以做到的事情。乔愿平哆嗦得上齿跟下齿直打颤,抚摸著小狼的手更是抖得好像在小狼的身上敲鼓,没把小狼的兽性撩拨起来,反而害他笑得不成样子。贺离风心里满足地叹息,翻身把狐狸压在身下,开吃。
第二天一早,乔愿平帮贺离风收拾好东西送他回学校。才开学不到一个月,贺离风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再不回去,就不好混了。乔愿平有些担心:“你干吗不说你重感冒?或者食物中毒?偏偏说个阑尾炎,回去,老师要看你的伤口可怎麽办?”
贺离风不好意思地笑:“那个,就给他看罗,弄个伤疤出来很容易的。这不是一下子急糊涂了吗?喂,你什麽时候回去?几个月,我会等不及的。”
乔愿平脸红了一下,道:“我会尽早回去的。”贺离风这段时间尽心尽力地帮他,他并不是不知道。反正躲也躲不了,还不如面对好了。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直面恐惧,而且是无期限的,岂不是太,呃,为难人了吗?
出了卧室,就见乔老爹和乔老太在堂屋里等著。老两口知道,古桥这事,小狼帮了很大的忙,也知道那小狼,对自家的儿子用情颇深。虽然不 想把儿子交出去,但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们又能怎麽样呢?都是老精怪了,认命,都知道。
乔老太拿著一个珍珠项链,郁闷不已。她花了几百年的心思才弄到这麽上好的一串河珠,打算送给儿媳妇的,可是这个儿媳妇,五大三粗,比儿子还壮,这项链,怎麽送得出手?可是不送,又不甘心。於是拉著乔老爹的手直掐──太郁闷了。
乔愿平一看著项链,也哑了。老太太显摆了好多次,如今,送不出去,心中别提有多别扭,便接了过来,递给贺离风:“这个,是我妈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贺离风笑眯眯地接过项链,打量了一下,乐呵呵地说:“这个,简直就是宝物了,可惜我不能带。不过回去,我拆了,重新串成两个手链。平哥,我们一人一串,也算定情信物,你说好不好?那麽,谢谢妈了。”
乔家三口再次无语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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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嘟嘟要去乡下上坟……那个,对不起了,四月七日再见。

想到与想不到之间(88)

88.
上完课,方言一边敷衍著回答学生的问题,一边往外头走。
这个学期上他的选修课的学生还是那麽的多,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课堂气氛也非常活跃,下课了,也有学生围住他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方言也知道,这个学期他的课更加生动,这个,拜魁所赐。灵力的增加,令他知道了更多的灵异事件,对修道这方面的研究也更加深入广泛。当然,还要感谢牵念的网站,上面的帖子,千奇百怪,挨得著边的,挨不著边的故事俯拾皆是。上课,吊吊学生的胃口,用简洁的理论解释难以解释的现象,对他而言,小菜一碟。
好不容易突出重围,走出教学楼,就看到虾米和然呆站在他的车旁,正在打情骂俏。方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前,玉观音不在。今天,他特地把魁留在家里,因为他要跟虾米和然呆去扬晚家谈事情。
有两件事。一个呢,是最近的网站上有一个他比较关注的帖子。当然,这个网站注册的人并不多,不过大多是常客。有一个马甲为“见鬼”的网友,说他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一个人,很怪异的人。他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那个朋友,他们的会面,统统在晚上。白天,连那个人的人影都找不到。他曾经设计让那家夥白天见面,可是没有一次成功,就算他差点死了,那家夥也没有出现。不仅如此,那人的手机在白天也不通。
他还说,那个人浑身都是冰冷的,即使在应该热情如火的时候,也冷如冰铁。
还有,那个家夥没有影子。
另外,好几次跟人打架的时候,那个家夥都展示出出乎意料难以想象的能力,比方说,让对方突然住手,或者挥手之间,对方就颓然倒地。
等等等等。牵念跟“见鬼”用QQ聊过几次,然後告诉了方言,说“见鬼”可能真的见鬼了,可信度很高。不过牵念本人是铜尸,跟一般的鬼还不一样。而且,他也无法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把难题摆在了方言的跟前。
方言琢磨了很久。其实网站上关於灵异和见鬼的帖子不少,大多是捕风捉影,或者是恶作剧,或者干脆就是心里有鬼。方言行动过几次,有时独自──当然有魁在身边,有时是跟杨晚一起去的,每一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便有些懒懒的了。
“见鬼”这个事情有些不一样。首先,“见鬼”跟那家夥似乎有私情,而且是同性之间的私情。其次,“见鬼”的那个家夥,是鬼的可能性比较大,似乎不会让方言失望。方言跟“见鬼”在网上交流时很明确地告诉他,这个,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那家夥真的就是鬼,你打算怎麽办?让我们帮忙超度他,还是灭了他,还是不顾自己的性命,就跟那家夥在一起?另一种,他不是鬼,而是心中有鬼,或者是修道之人。如果这样,你打算怎麽办?
“见鬼”支支吾吾,最後打了个哭泣的脸,说:“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麽办。你说,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怎麽可能真的会遇上这种事情?”只能乞求方言,如果可能,让“见鬼”能够知道那家夥的真面目。怎麽办,只能延後再说。
所以方言想跟杨晚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要不要去见“见鬼”和那个疑似鬼的家夥。也想问一问杨晚愿不愿意跟著一起去。杨晚虽然对鬼没辙,不过他在身边,总能出一些主意。方言有些担心。人妖鬼的世界太复杂了,有时候理所当然的决定,可能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後果。
去找杨晚的另一个原因是,方言心中很苦闷。虽然是个大小夥子,可是他并没有谈恋爱的经验,尤其是跟一个没有身体没有感觉的鬼谈恋爱。呃,那个,是在谈恋爱吧?方言有点儿没有把握。跟魁时时刻刻粘在一起,上班的时间也不例外,魁总是挂在他的脖子上。白天,黑夜。清醒的时候,在家里,方言或做自己的事情,魁就在一旁看电视或是看碟。不过那家夥常常会偷看他,看到入迷。方言知道,可是因为害羞,会假装不知道。也真是的,为什麽会害羞呢?方言弄不清楚。只是,会得意,会难为情,总而言之,很怪的感觉。
也在一起聊天。七七八八,无所不谈。魁这一年里看了不少的电影电视剧,还有新闻,还有八卦,一人一鬼说起话来,海阔天空无所不谈。肤浅一点的,朋友的八卦啦,高深一点的,也对时事做些评论啊,聊起天来,颇有意味。
或者一起外出散步。这个,就是一路的沈默了。对著空气说话,方言很担心自己会被扭送到精神病院。不过呢,知道有个人,啊不,一个灵魂时时在身边一起领略著各种各样的风景,方言也觉得挺自在,一点都不孤单。虽然在旁人的眼里他是如此的孤寂,可是方言本人,却自得其乐。
梦中,啊,梦中的情景格外迤逦。魁会带他去各种各样的地方──魁以前去过的,他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天上地下,没有去不了的地方。当然,也会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同样,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魁都会带他去做。
也包括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比方说亲热,比方说碰触。
很真实的梦幻。真实到醒过来,方言都会觉得身体是愉悦後的疲惫,带著隐隐的不适。又的确是梦幻,因为,无论怎麽说,是梦而已。
方言对这种状况很满足。其实,对他而言,精神和肉体的快乐,差不多都品尝到了。
只是,会突如其来的格外的沮丧。魁是高兴的。可是魁,又是悲哀的。
作为男人,方言也知道,对於所爱的人,男人都有那种想要占有,想要接触,想要跟对方合二为一的冲动。方言能够得到肉体的快感,魁没有。虽然方言的快感是籍由梦幻得来的,而魁,连这种快乐都得不到。
方言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可是始终找不到解放魁的方法。当然他也并不期望杨晚会有法子,不过,心中太过压抑,就会有倾诉的欲望。扬晚可能会笑话他──不,肯定会笑话他。不过,笑就笑吧。那家夥有时候说话虽然让人讨厌,实际上,还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家夥的。
因此,方言就把魁丢在家里了。
虾米和然呆正闹得不亦乐乎,一转眼,就看到方言正看著他们发怔,样子有些古怪,忙不好意思地迎了上来,笑著说:“方老师出来了?这批学生怎麽样?吵不吵?”
方言摆了摆手:“那还不是差不多?一批又一批,唉,怎麽不让我觉得我老得快?”
然呆跟著上了车,讪笑道:“方老师正是风华正茂,怎麽就喊老?男人,还是成熟一点招人爱啊。您不知道,有多少的学子在暗恋您啊!”
方言见虾米和然呆一起上了後座,心中暗骂,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司机了呢。不过,唉,人家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自然舍不得分开,哪怕是一公分,哪怕是一秒锺啊。
开著车,过了河,到了扬晚住的小区,却见那家夥正在小区门口等著,正目不转睛地看著藤蹲在草地上不还好意地打量著一只宠物狗,脸上还带著宠溺的表情,方言不由得恶寒了一下。停好车,便见那两个家夥迎了上来。
方言突然又不想去扬晚家了。两对,而他,孤家寡人。又摸了摸胸口,玉观音不在,有些惆怅,便跟扬晚说:“我不上去了,就跟这里说话吧。我得赶紧回去。”
“回去做什麽?跟鬼厮混吗?”扬晚撇了撇嘴,却见方言脸色变了,诧异地追问:“真的因为魁一个家夥在家里?喂,我说,你不是真的跟那个……oh my god!真的假的?那是个没有身体没有感觉的魂状物呢……方言,我说,你还真是,一鸣惊人啊!真的被带成弯的了?还是跟著……天,怪不得这段时间看你一直都有些怪怪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方言面红耳赤,偏著头不看扬晚。
扬晚叹了口气:“真是……诡异到无法理解啊……那什麽,那就有话快说吧!什麽事情?”
方言仍然不看他,声音有些抖地说:“一个就是这个事。你也帮我多留意。他现在的状况,我很……揪心。还有就是‘见鬼’的事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没问题。我说,两件事情都没有问题……嗨,你好,好久不见了!”後面这句,却是扬晚在跟一个过路的人打招呼。
方言斜眼看去,一个个子不高娃娃脸的男子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边露出笑容跟扬晚说了两句,边脚不停歇往前走,一会儿就走出小区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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