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师父,玉皆无赶回连云山,因这无端烦恼而冷落即将离开的孩子,或许那孩子要生气了吧。经过峡谷时,满谷的花朵正在竞相开放,玉皆无觉得心下舒服很多,提气前行,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怀中的玉笔筒已经雕刻完成,当年相遇的情景,刻画得毫无二致。先给他看看吧。如此想着,玉皆无走近屋子。玉谨正在和龙刑天比划武功。玉皆无没有出声打扰。
玉谨一看到师父回来,就没有心思比武了。龙刑天看出他的分心,叹了口气收手。
“哎呀,男人啊,重色。”
玉皆无取出玉笔筒,微笑着递给玉谨。玉谨接过来小心看着,目光定在人物上就再也移不开。玉皆无见他爱不释手,心中也是一片欢喜。
“这个给我好吗?”玉谨从来没要求过留下师的哪件作品自己赏玩,他在皇宫生活多年,珍奇宝物就跟平常物事一般不放在心上。
“你喜欢就留着吧。”
玉谨三日没见到师父早忘记了前些日子的疏远,拉着玉皆无进屋,将笔筒放好后,指着花,“师父,这是那老伯送的,芳香宜人,还能解乏。您一路牢累,先休息一下,已经有人下厨做饭了。”
玉皆无只顾着看着脸还有细汗的玉谨,“莫非是你叔叔们?”
“是那个最吵闹的家伙,他说顿顿吃素会崩溃掉,所以打了点猎物,亲自去做饭。”
心口忽然出现刺痛感,令玉皆无眉头一紧,想要说的话哽住了。玉谨没发现他的异样,正在为师父与他恢复如初的相处感到开心。
玉皆无扶着玉谨的胳膊。“为师……”
“怎么了?”玉谨也发现他按着心口,一阵心慌涌上来,关切询问。
玉皆无摆摆手,心口的刺痛感一阵快过一阵,这刺痛以心口为中心逐渐扩散开来,他的手指都哆嗦起来,想运功抵抗,身体却被一种奇特的绵软席卷,聚拢不起力气,只能依凭浑厚的内力自行抵抗。
“师父?!师父?!”
“好……痛!”玉皆无的脸上已经冒出大滴的冷汗,断断续续在低喘的间隙说着,“全身,都在……我凝聚不了内力!”忍着万针刺入的痛楚勉强说完,已经痛到连眼睛都紧闭着。
玉谨苍白着脸连忙将他抱起放到床上,大声喊人,“三叔,九叔,你们快来!”
龙刑天和龙耀天正在研究刚才的招式,听到玉谨的声音异常,连忙闪身入内。
玉皆无艰难喘息着,“我……中了毒……”
龙刑天将六神无主呆怔的玉谨拉到一旁,让龙耀天为玉皆无把脉。
“他的内息很乱,毒性猛烈,若不是他内力深厚此刻早已丧命了。”
“可是师父他刚刚进来啊!”玉谨用几乎要哭的声音叫喊着。
龙耀天环视着四周,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没发现异常啊?如果房间被动过手脚,先中毒的人应该是他们三个才对,怎么可能是最后回来的玉皆无呢?
就在他们百思无解的时候,峡谷中的那名老者已来到外室客厅之中,手中拿着的是那红到诡异的妖艳花朵,那花正值花期,开放得十分繁茂。
“玉先生,你感觉如何啊?”
老者那带着恶意的低沉声音,有别于三天前的嘶哑干涩,令在场没有中毒的三人陡然一惊。
玉皆无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老者将红花举起,用干枯如松的手指以奇特的指法碾压,直至碎裂散落地面。显然是故意将自己的指法示人。
“这是红尘泪,红尘怒放别红尘,你的死期到了。整个山谷都种有这种花,你出不去的。”
“你……你是松老?”
龙耀天神情耸动,“银狼山匪首之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如此多的后辈记得老夫。”
银狼山三老,松老,鹤老,蛟老,是银狼悍匪中的佼佼者,后来笼络西北所有盗匪结盟,劫掠燕国和龙朝两边的边境子民,作恶无数,还故意挑起两国嫌隙,使得两国边境兵祸不断,更加民不聊生。即使是现在,银狼山一带的小孩子哭闹,都会被大人训斥:三老儿来吃人了,在哭就将你送他们。这三老有一个最大的恶习,喜欢吃少女孩童的肉,先将人糟蹋致死,然后挖出脑汁切下细肉,或生吃或熟食。龙耀天会记得如此清楚,完全是因为这是先帝龙弄天生平第一硬仗,铲平银狼山,剪除盗匪之患,为日后的平定西北打下基础。
任谁也没想到余孽未尽,有了今日的凶狠报复。
“当年你帮着皇帝老儿,带着你师叔玉笛君萧楚风杀我兄弟,现在是到了报应的时候了。”
龙刑天亮出长枪,点指老人咽喉,“交出解药。”
那老者浑然不在意,躲也不躲,“老夫已是半残,还怕你的威胁?再说,你想解哪一种啊?他身上中了两种奇毒,明日午时必死。”
第 14 章
十三
玉皆无身上的痛楚和奇特的绵软乏力交织在一起,无力说话,玉谨的心早已乱成一团,抱着他师父话也不出一句。
“此话怎讲?”龙耀天上前按住了老人的天麻穴,打算用酷刑逼出答案。不出一个时辰,中者会全身麻痛剧烈致死,这是没有内功护身的普通人最难以承受的酷刑。
“哼,老夫什么痛苦没有尝过?他吃了并蒂欢喜果,一颗是巨毒,毒性猛烈异常,一颗是情毒,是至高烈性的□。听说过天女散花吗?就是老夫用这奇果配制的,一枚并蒂果可做百粒天女散花,若不是他功力深不可测,直接给他一粒天女散花不就行了,还用老夫枉费多年心血,特意将催动毒性发作的红尘泪引种到此处?”
“天女散花……”龙刑天听到此毒退后一步,这正是真正的龙刑天殉情时所服的毒药!以龙刑天的武功,都没办法自行运功,吃了相当于百粒天女散花的玉皆无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吧?
玉谨见龙刑天面露惧怕之色,心里忽然没了底,“九叔……你知道这药?”
“他就是吃这个死的,而且只服了一粒!”龙刑天指着自己的心,玉谨当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脸上的惊骇与绝望着实难以言喻。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必有解药。”龙耀天解开麻穴让几欲晕去的松老能够开口说话,“红尘泪和欢喜果是哪里的草药?”
“哈哈哈……就算我说了,你们也到不了!远在东海的夏国南端,一千两百多个海中岛屿,你就是找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已经被各种伤口毁容的脸因为笑容分外恐怖,老者狂笑不止,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慰,令他难以自制。
“这是夏国大内都不知道的秘密,老夫少年时带着这个秘密从岛上来此。”老者得意的望着他们,“这欢喜果是一种稀罕物必吃的果子,红尘泪花开,此物就可动情产卵,繁育后代。天底下,只有我和师父发现了能够繁育这稀罕宝贝的秘密。同时也让我发现了欢喜果和红尘泪的奥妙。我师父就是我的第一个实验品。这么紧要的秘密,还是一个人知道比较好。”
接收到玉谨愤恨的目光,老者因为激动而猩红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你不是关心他的毒吗?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找到那稀罕物,让他吃了,他这辈子也要以□不同的女子为生,情毒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早已悉数被他吸收,毒性深中,此刻由红尘泪引动,数十年内他都无法摆脱情毒的定期发作。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
“女人难道中此情毒无碍?”龙刑天觉得这不大可能。
“照样发作,只不过女人□会来月事,去腐肉换血气,月事一过,自然毒净,换成男人的话,毒滞留在子孙带里,要想完全发泄出去,历时长久。还会让与其□的女子也身中情毒,他不是谦谦君子吗?我叫他发作一次就换一个女人,看他还怎么清高!想清高也不是不可以,哈哈哈,阉割了做太监。”
即使被人用极其不齿的目光盯视着,老者却更加得意于自己的做法,痴狂般笑着,喊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时而是夏国人的语言,时而又是燕国的土语,如厉鬼尖声喊叫般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老者的神情依然停留在那个疯狂的状态,伏地而亡。
“生死不过瞬息,我杀他亲族,他要我偿还,也是命数。”情毒的发作症状越来越猛烈反而将巨毒的刺痛遮盖去一部分,玉皆无变得烫热的肌肤散发着粉红蔷薇一般的光泽,妩媚妖娆。他想脱离徒弟的碰触,艰难地推开对方的手,扶着床沿坐起。“将他掩埋吧,曝尸露骨终是不妥。”
玉谨意识到师父被情毒所苦,虽然不舍还是顺了师父的意愿,松开手。岂料,他刚一松手,他师父就因为毒性折磨失去神智昏晕过去,他只好扶着他躺下,不敢再碰他的肌肤。
尸体的腐臭不但难闻,还会散播疾病,龙刑天扯下床帷盖住老人尸身,没有动手,却面向一直在思索的龙耀天。
“你曾经见过夏国使者,有想到什么吗?”
“我在想,莫非这就是咱们找到他们的天大机缘?”
“什么啊?”
“提到夏国的稀罕活物,你觉得会是什么?”龙耀天的眼中闪着激动与兴奋。
龙刑天猛然想起某样东西,嘴张成圆形,指着龙耀天,因为过于惊喜,结巴着说道,“你说,你说的,是不是那个?”
龙耀天慎重点头,“就是不知道该让他服用多少才合适。”
“反正多吃无害,全吃进去不就得了!”龙刑天提起尸身出门,将尸体扔到院中,转身进入玉谨的房间,在龙耀天的包裹里翻找着。
“吃什么?”
龙耀天将玉谨按着坐下来,担心他承受不住惊喜。“你随着我们去过惠州,应该记得你七叔送给刑天的那样礼物。”
“雪龙丸?您是说?那个能,能救我师父?”玉谨只觉得腿都在麻软,内心的激动和兴奋使得他整个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欢喜。
“提到夏国,最稀罕的莫过于雪龙,雪龙丸正是取雪龙为主药配制而成的。其他珍奇草药自不必赘述。”
言谈刚过,龙刑天已经取来雪龙丸,玉谨几乎是撑着起身接过,过大的惊喜让他不敢相信机缘巧合竟是这般捉弄人,连声音都走了调,“需要吃多少?”
龙刑天看向龙耀天,后者摇头道,“我们也不知,你最好一边运功助你师父消化药力一边察看,连续服用,毒解停止。”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可是情毒也在发作,如果没有巨毒药性克制,会不会更严重?三人心中都在想这个问题,不过谁也没有说出口。
“温泉那边不是有冷水池?男人那里一激动洗冷水澡好像能管点用。”龙刑天轻声建议着,“你将你师父放到冷水里,助他化开药力,或许能坚持到巨毒解开。”
“那情毒呢?难道一生都要……”玉谨实在说不出口,紧咬着下唇,一脸忿忿。
龙耀天转身看着窗外风景不参与讨论,龙刑天“咳”了一声,“天女散花呢,好像几次就能放干净,至于你师父吃那么多……”
凑到玉谨的耳朵边,“你想办法让他放出去不就行了吗?反正你不是女人,是你上他,不是他上你。”
“这怎么……!”
玉谨刚要反驳,被龙刑天搂住脖子按住脑袋瓜子训斥,“你不是看过那张画吗?难道这么快忘干净啦?”
“我……”玉谨挣扎着想找出个别的法子,结果还是被难住说不出话来。
龙刑天见他还听不进去,火大地提高声音,“难道你想看我跟你三叔现场教你啊?还是你下山打昏个女人送到他床上?”
结果被龙耀天狠狠瞪了一记死光眼。用吼的,玉谨羞怒着冲他道,“两个都不要!”
“那你还磨蹭什么,扛人下水吧!”
这世界上最最尴尬就是被人催促着去做那种事吧?玉谨又气愤又不甘心,扭捏着抱起他师父去后面的山洞。等到人进入温泉洞,龙刑天忍不住拍着龙耀天的肩膀,笑到直抹眼泪。
“典型的药奸!这桥段!哈哈哈……”
被拍打得很痛的龙耀天撇撇嘴,“你就是对这种事乐此不疲。”
想起当年被他强迫的种种,不由得俊脸泛红,颜面损失惨重。想他一世英名全被龙刑天强迫接吻强迫占有乃至强迫成亲给毁得彻彻底底。拉着依然笑得浑身乱颤的家伙走出房间,龙耀天打算让他一个人扛尸挖坑,把这没心少肺的家伙累到骨头酸软。
洞穴内,被放入冷水池的玉皆无呻吟一声,敏感的身体被冷水浸泡,燥热和刺痛在冷水和药力的作用下得以缓和,使得他醒转过来,感觉到背后的一双手掌正在发力运功,他忍下异样的躁动。
“谨儿。”
玉谨见他醒转,心中大喜,吃下的第一粒雪龙丸已经见到效用了。“师父,你中的巨毒有解药了,是九叔以前吃过的疗伤圣药雪龙丸。就是不知道要吃几粒才行,咱们只能一粒一粒酌量服用。”
即使隔着一层内衣,双掌之下的肌肤传来的热感以及柔软触感,使得玉谨必须全神贯注收敛心神才能运功。药力随着内息运行一个周天之后,玉谨取出第二粒雪龙丸,让玉皆无服下。
被冷水浸泡体温下降的玉谨的手很是冰凉,他捏着药丸的指腹碰到玉皆无的唇。玉皆无突然大睁双眼,全身一僵,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玉谨的手。垂下眼睫,他从玉谨的指间咬下药丸,舌尖伸出舔着冰凉的手指尖,唇抿着含住了手指。
玉谨难为情地将玉皆无的手掰开,心跳加快的他低喘一下,“师父。”
将玉皆无从怀中拉出,扶他坐好,玉谨再次收敛凝神运功。巨毒的毒性一点一点祛除,情毒的发作益发来势凶猛。如果没有冷水和深厚的内功抵御,此刻的玉皆无早已丧失心智发狂了。
第三粒雪龙丸服下后,玉皆无身体的剧痛减少很多,方才因为遏制剧痛导致身体轻颤,眼下这颤动终于停止了。玉谨从未如此长时间运行内力,身上冰冷额头却冒出细汗。
当第四粒服下后,玉皆无身上的情毒已经难以压制,眼眸如水,流转传情,浑身泛着粉红色泽,被浸透呈半透明的内衣遮掩不住肌肤的春色无边。刺痛完全停止,他体内的情潮如漫灌的海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药力化完,玉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身体已经被玉皆无粘住,衣服随着哧啦的撕裂声碎成一条一片剥落。玉谨怕药力不够,想再让他师父吃一粒,却被落在锁骨上的吻扰乱心神。咬着药丸,玉谨捧起玉皆无的脸庞,将唇印上去。药丸顺着喉咙吞咽下去,被情毒驱使的玉皆无陷入深吻中,一双手肆意抚着玉谨的身躯。
源自身体本能的需索既狂野又性感,没有任何肌肤之亲经验的玉谨根本无法招架,几乎是被压在池壁上,如玉般晶莹的身体从水中起身,伏在他的胸膛上,呈现在他眼前的身子肌肤细致,从肩到背乃至臀线,水珠正沿着清瘦线条滑落,紧张的他甚至不敢伸手拥抱上去。
内心已经清醒却无法阻止自己身体的玉皆无神情哀怨,□如兽一般的磨蹭求爱更是令他羞涩欲死。玉谨的紧张和为难,他一一看在眼里,却连张口解释的话都说不成句。
而玉谨此刻也深深察觉到,如果不□,师父的这种狂态不会削减反而更盛。下了很大决心,他回想着画中的内容,将手伸向那令人魂牵梦萦的妖娆身躯。
“啊……”
尖细而轻飘的呻吟穿透两人叠加到一起的喘息声,终于得以疏解煎熬的玉皆无仰颈吟哦,一双眼眸蒙上水气。从未被人爱抚过的身体几乎是颤栗着承受。
玉谨带着玉皆无进入温水池中,冰冷的身体跪于水中偎在一起,身体逐渐回暖。绵长深情的吻已经不足以满足彼此的渴求。
“师父。”叹息着,玉谨虔诚地打开怀中人美丽的双腿,温柔地与心爱之人结合到一起。
情毒的折磨总算趋于缓和,玉皆无羞涩地将脸埋入玉谨的肩颈处,深怕目光对上他的。不知道是该欢愉还是该羞耻的颤栗感从身下不断往心口涌来,找回大部分理智的他咬着唇,不肯出声。动情的身体即使没有被催情恐怕也无法停止这自然地回应吧。想到这点,玉皆无更是紧紧环住玉谨的脖子,不敢抬头。
如果,如果没有他,会不会让别人为自己解除这情毒之苦呢?一边承受着欢爱一边质问着自己,玉皆无快速地左右小小摆动头颅,抗拒着。如果一定要形容厌恶到什么程度,应该是宁死也不肯吧。这么羞耻的事情,怎么能让不相干的人来做呢?
不能洞悉玉皆无的心事,玉谨以为已经恢复神智的他在抗拒这样的结合,心下苦楚,却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