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十三(穿越时空)----缪

作者:  录入:02-24

汝思故吾在,吾感亦汝受,天地相交融,水火也勾通。

鳞兽

九转神功乃当世奇功,修习条件十分苛刻,每一层都有一次宛若历劫般地的考验,特别是一、三、九这三层生死关,若能安全渡过则功力便会以几何的倍数递增,故有言一层之差便是千里之遥,但若是通不过,肉身消亡灵魂轮转尚是小事,神魂俱灭的例子也是常见,所以各代天主历经千年研究耗费万数性命方才创造出炼制松魂夺舍修体的方法来修行,这种剑走偏峰的结果虽说提高了冲关的成功率,但九转神功的威力却是大打折扣,只不过即便如此,在这个世界里能将此功法修上六层之人已可笑傲天下唯其独尊了。
当然,对于这些十三并不知情,就连这九转神功是什么玩意儿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则冥冥中似乎就有那么一只手已将他的所有境遇妥贴地安排下来。
比如入门第一层时要求修炼者毁去初成的紫府元婴。这对于绝大多数的修炼者而言,根本就是无理的要求,须知若非碰到绝世机缘,即使天纵英才要修炼到结婴的境界也少不了四、五十年,即便横下一条心照做,也会动摇筑基的根本,再行修炼更是难上加难。而十三二度入世时就因身为九欲松魂的缘故筑基早成,后因机缘巧合吞噬掉对方八重功力,虽仅能吸收很少部分但要塑府结婴仍是小事一桩。此后在与薰将融合过程中被人重创到肉身竟无法承受薰将的地步更是暗合了第一层的功法要决,于众人九死一生危险至极的事在他却是茫然渡过浑不知发生了何事。
再比如突破第二、三层需要强悍的肉体和大量的真气灵质时,沐源清流与影千随便适时地出现并自愿献身以催化他的进阶,就连修炼速度过快产生的入魔危险也被十三与影千随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给压制下来。
至此,再愚笨的人也会心生疑惑,更何况是烟十三。只可惜在他还没将所有事件理出个头绪的时候,第三层生死关的危险已是悄然而至。这第三层的关键便是要自断全身七经八脉、散去修行者之前的所有修为,散去的修为越高之后重塑经脉的速度便会越快。然而散功一说谈何容易,若是傻呼呼地自断经脉那便成了废人一个,哪里还能修习什么功法,只要是稍有修行常识的人都不会做此想法,更别提对于九转神功的了解还处在入门阶段的少年。可若是冲不过这第三关,当修炼者体内的灵质大大超越其功法阶层时,体内能量会无法控制伤人伤已直至爆体而亡。
对于如此重要的信息,此时的十三尚未得知,他只是努力地运转着周天期盼能够积聚更多的真气灵质。
再说阿木冲入内室,发现阴暗角落里十三盘腿而坐的身影泛着淡淡的红光,丝丝银灰烟雾在他身体里处穿进穿出很是热闹。阿木心知少年又开始了调息,忙蹲坐在内室门口。
莫不是为烟皇治手时出了什么状况?可看他眼睑微合、嘴角上翘的模样更似得了什么好处。阿木滴溜溜转着双眼,思索起十三在这当口修炼的缘故来。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外厅的阿青还是挪了进来,无声无息地险些将阿木吓到,两人正要攀谈,却见十三动了动,随着光华隐入体内,少年睁开了困惑的双眸。两人惊喜地迎上去,十三却视而不见地与他们擦身而过,飘然出了内室。青木二者急忙追出见十三抬头凝望着欧阳子楚道,“我于修行之道尚不太熟悉,有一事请教。”
“主上请问,属下自是知无不言。”欧阳子楚诚惶诚恐便要跪下,十三本就讨厌这些个虚礼,如今心中有事便更烦躁不安,伸手一拉生生阻了白衣青年下跪之势道,“别跪了,你先告诉我你们修行之人可有体内元婴不服神识自行停止灵质运转的事?”
“这,”欧阳子楚倒也没再强跪直身想了想道,“紫府元婴乃是修真者真元与神识的结合,说到底仍是修真者不可分割的部分,应该不会不服神识的。不过倒是有一种情形与主上所述类似,即指修真者的功法在所修炼的层面上已达瓶颈,需寻找到冲关的契机才会更上一层楼。”
“这样啊!”十三喃喃了几句忽尔转头向着木青二者道,“算了,先回去收拾东西罢!”因被忽视而垂头丧气的两人一听到十三叫自己的声音立马抖擞精神跟着出了殿门。
欧阳子楚立于石阶之上,遥望着那三个身影消失于宫墙拐角,玉骨扇轻轻一挥,院落中的白衣铁卫们在侍卫长的带领下整齐有序地退走。远远的,一声鹰啸,内功侍卫叶辛忙跨步上前伸出手臂,黑影从天而降猛扑过来,竟是只通体乌黑的雀鹰。待叶辛将它递至欧阳子楚的面前,那雀鹰方自口中吐出卷绢条,白衣青年展开急扫,面色立变,将那绢条一抛匆匆离去。叶辛将雀鹰放飞后回首再看,一团悬停于半空的风刃正将那绢条绞成齑粉,与外功侍卫钱元互视一眼,两人俱是心中骇然,忙挺背直腰丝毫不敢怠慢地看守东冷正殿。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东极地灭绝崖壁,金发碧眼的伽雅身着黑袍立于一块突起的牙台之上,崖底隐隐有红光闪现,天际云层更是波浪翻滚,奇兽出世致使整个灵山都有些晃荡。崖顶,几十名精气内敛的武林高手与他相持不下。
伽雅优雅地勾起一缕发丝,别在耳后,细细打量着为首的中年人,但见他中等身材,穿一件锦边酱色的长袍,腰里束着绛红腰带,四方脸,颧骨突出,透着一股狠劲,眉头极淡,下垂的眉梢却浓重如墨。
“这修罗鳞兽,在下誓在必得,想必你们应无异意。”伽雅的声音并不大,但几丈外的众人却听得字字清淅。中年人心中一凛,暗道此人功力深厚,应在已方所有人之上,原本对付这修罗鳞兽的成功率便极其微小,如今又冒出一个抢兽之人,这可如何是好。正在踌躇间,伽雅眼神一转,发现中年人手中紧捏着的翠绿玉瓶,突然道,“你们可是为了救人?”
“不错,在下乃东方世家外府总管赵远,上月家主被宵小所害,幸得四绝仙诊冶,十五种药材俱已备齐,唯缺这鳞兽生血以为引。”见对方有相帮之意,赵远忙打蛇上棍,抱拳言道,“敢问大侠高姓大名,如能相助,东方世家必倾其所有以谢大恩。”
伽雅没有回答,曲指成爪,轻轻一带,赵远手中的翠绿玉瓶便飞到自己的掌心,未等赵远回过神来,他已自牙台飞身而下,只是冷冷的言语伴着凌冽的山风划过众人的脸颊,“也罢,看在故人的面子上,在下帮你们取这兽血,不过,这取血过程断不可告之外人,特别是你们家主和四绝仙,至于谎话怎么编,就不用在下教了吧。”
少倾,当众人刚想松口气时,那声音又再度响起,“如若被人知晓此间的情况,必叫你们生不如死。”言词间的警告混着崖底修罗鳞兽的怒吼让赵远等人不寒而栗。
伽雅以流星之速破空而下,宽大的黑袍被风鼓动得如同黑色羽翼,身下一点银红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伽雅运起目力远望,但见那兽身长近三丈,周身布满银白色的鱼鳞状甲胃,双目灿金、利爪如剑,约是感觉到有异种侵入自己的领地,它伏身发出暴唳的吼声以示警告。伽雅却是不惧,真气流转,下坠之势骤然加快,在残岩断枝间留下道道虚影。
那修罗鳞兽虽为新生竟也有些智力,见威吓不成便闪电般飞掠而去,天生的速度不下于金发碧眼的男子。伽雅暗道一声孽畜,脚下不停双手向上下展开,左右结印叱道,“天罗地网!”
顿时成千上万根黑色丝线自伽雅的指尖喷出并迅速结网从天地两处罩向新生的奇兽,几乎将它可能的逃路全部封死。那兽顿住脚步返身回首,双目间金光闪过,伽雅身形一阻似有什么扫视过周身,他忙运气查探却无甚损伤。正待收网,那修罗鳞兽莫明一扭,巨大的身躯突然变得扁平,风吹落叶般自天罗地网结合处那半个巴掌大小的缝隙中飘了出去。
金发碧眼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兽用自己的落叶身法逃脱,心中一股倔劲给引了出来,“本御神不信捉不到你!”伽雅长啸一声发力狂奔,不捉住此兽势不罢休。虽然早已知道此奇兽的旷世金眸有着复制对方招数技巧的能力,可当真正看到时仍是控制不住地吃惊,所幸这能力只出现在一个畜生身上,若是落在哪个人类身上,这个世界怕还会乱得更加厉害。
听闻身后劲风破面,新生的修罗鳞兽心中惊惧已极,它头也不敢回地在树林中左冲右突、曲折迂回地跑动,其间还不住地以兽躯施展出落叶身法,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灭绝崖底几乎从无人迹,自然聚树成林、遮天蔽日,因而倒成了逃跑者最好的保护。但伽雅已被那新生修罗鳞兽激怒,也不管阻碍自己的是木是石皆是一掌拍开,一路追来,残根断树飞沙走石可算得上是阵仗翻天。
即使如此,伽雅与新生修罗鳞兽的距离接近得仍很缓慢,“罢!罢!罢!”金发碧眼的男子长叹三声,“想不到一个长鳞的畜生竟也能逼出本御神的结域……”说着,他猛向前一跃,天罗地网再度撒出,紧接双手握拳猛捶于虚空之中沉声叱道,“重力域!”
奔得正欢的修罗鳞兽忽觉空气凝结,身躯突然增加了百十倍的重量,骨骼一阵咔嗞作响,它本能地将四肢向外张开,只听啪地一声那跳脱的新生兽便被自己身体的重量给压得贴伏于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无悔

三日后,烟京重楼
高个金发的黑袍男子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子,琥珀的液体在酒盅里荡漾映出一双明亮的碧色眸子,他旁若无人地品着酒,却不知道有多少暗含深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比如说,楼道口,一名身材修长、面若冠玉的男子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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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人个头差不多,看上去也就八、九岁,模样十分好看,宛若一对金童玉女。与身前的男子不同,这两人的表情却是丰富无比,女孩儿矜持中带着明显的好奇,一双大眼探究地在金发人身上扫来扫去,男孩儿则愣头愣脑地傻笑,只是两只贼亮贼亮的眼珠左转右转,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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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女孩儿试探地打破沉默,“那个人不是大烟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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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嗯了一声,视线却没有收回来,仿佛想起什么,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楠木的扶手,三下长二下短。前边引路的店小二急忙回过身来小心地问道,“爷,您这是还想上去歇歇?”男子没有答话,只是回头瞥了一眼,身后两人立时屏气敛神、目不斜视起来。
“你们楼主什么时候回来?”男子沉声问道,店小二摇头不知,男子又再看了看那人略略沉吟了一小会便拂袖离开,两小孩见状也匆匆尾随而去。
而此时,金发男子已将一壶酒喝了个底朝天,他缓缓站了起来,早有懂事的店小二迎上去道,“公子可是要结帐?”
男子扔出一碇碎银道,“不用找了。”
店小二两眼放光,心中揣摩着这碇银子怕有十多两,而客人所点的不过是楼内最便宜的清酒,轮到自己头上的小费少说也有三、四两。想到这里,他眉开眼笑地收拾着桌上酒器正要道谢,一人从楼下叮叮咚咚地跑了上来,瞅见窗边的男子神色一喜,“伽公子在这里啊,大少爷想请您过去叙一叙。”说完,冲着男子又是哈腰又是点头。
金发男子看了那人一眼转身向着楼下走去,那人忙紧随其后,生怕把人弄丢了似的。
“咦,那人不是慕容大少的贴身小厮玲珑么?怎么对个蛮子那么恭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蛮子是慕容三少从大雪山带回来的,甚是厉害呢。”
“大户人家养些奇能异士这是常事,这也能拿来说事儿,真是服了你们俩。”
“呵呵,不过是没事唠唠嗑罢,又不妨事。”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特别是在这儿,你们啦,还是收收嘴的好。”
……
且不说酒楼闲客们的东拉西扯,等伽雅回到慕容府中,天色已渐渐昏黄起来,玲珑将他带到一处布满竹林的院门口后,便请退离开。四周寂静得有些奇怪,庭院深处,舒缓悠扬的琴声如行云流水一般,使人心醉神迷,忘却一切烦恼和忧伤。
忍不住,推门而入,院内满是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竹林,琴声激烈起来,牵引着伽雅向右侧走去,穿过一道朱红色的拱门,身前是九曲十折的回廊,寻着琴声望去,周围到处充斥着流光异彩的迷雾,仙乐飘飘,光线不停地变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只愿生生世世不再离开这五彩幻境。
迷迷糊糊间,竟来到一处白玉为栏,琉璃为瓦的亭谢之中,亭中坐了位翠衣人,十指如同刚拨出的葱白,修长而柔美。一曲终了,他悠悠回过头来,脸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是他的声音如同上等丝缎般润滑,“你是谁?”
“来自那里?”
“想做什么?”
“……”
翠衣人的声音似有催眠的效果,让伽雅不由自主地想要全心信任,不过,这也只是想而已。金发男人猛然冷哼一声,其音凌冽,杀气盈然,竟将石桌上的青宵古琴震成了两段。
“慕容大少若无它事,在下先请离开!”
慕容无悔瞳孔微缩,抬头死死地盯着对方,面上浮出一丝苦笑,喉头微动,艰难道,“伽公子想必是累了,在下便不强留了!”转身之间,似乎有鲜红的液体自他嘴角溢出,伽雅没有理会。只是无意识向着水榭外的回廊顶端看去,蓬式的漆红廊顶在灰暗的天色中显得沉甸甸的。
离开时碰到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玲珑,伽雅想了想还是把慕容无悔吐血的事儿简单说了说,那小厮倒是心系其主,话还没说完就跟兔子似的一溜烟便没了影。
……
只要是世家,其内必定会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术或是心法。慕容府自然也不例外,它的历史几乎可以追溯到被大烟所取代的南玥朝,不过与其它世家的繁荣不同,慕容府中一直人丁不旺,而世代相传的也仅有一本黑玉功。
此功法传过几代,不知道是修炼的方法不对,还是此功法本身就有问题,一直无人超越第三层,以至于被人公开嘲弄说,慕容世家的子弟无论是做官还是从商都比学武有出息。此言流传盛广,以至于上上代家主慕容翩跹几乎怒焚此功法,众人苦劝良久,这才勉强将其束之高阁,转而钻营其他的奇巧绝技。等到冷帝二十三年,慕容的一脉旁支慕容垂的诞生,才让此功法再现于世。
慕容垂天性聪慧,无论文武均是事半功倍,在得知黑玉功后,便一心迷了进去,只可惜这黑玉功虽威力不强,却被祖宗遗训看管得甚严,非当家家主断不可研读。偏生这慕容垂又是一个执拗之人,寻决不成,便打上了府内子嗣的主意。大儿子刚出生,他便以读功法半个时辰为条件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了家主慕容在渊,取名慕容无悔。而自己则凝神强记下心决后偷偷默出,并结合所知的慕容家史进行了详细的研读,从理论上确定此决的行功方法绝不平凡。为做出对比,他又于三年后带着刚学会走路的二子慕容铭离开了本家,以游历名胜为表,以解读心法为实,终有所成。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天才也不得不止步在第五层关口,此心法与其它不同,运气之时,非但不会向外施放,反而由内收敛,无论什么东西触及,都会如磁石般被吸引过来,真气亦是越用越多,当灌满奇经八脉以后,无处可寻的真气流窜于全身无法倾泄,令人疼苦难当。也许是心有不甘,慕容垂虽制止了慕容铭的继续修练,可轮到自己时,却总想凭着毅力强行冲关。
经过无数探寻,父子两人终于在大雪山的深处得到了某些有用的信息,然而尚未等到他们理清思路,慕容垂便再也支持不住,当着十岁儿子的面生生爆裂而亡。那种惨状让恪醍懂的少年突然长大,也给他留下了永远也抹灭不了的伤痕。
寒冰密窖之中,慕容铭缓缓收功,但觉海纳百川、气蕴绵长,不由得心中一喜,随着周天运转,仅着单薄绸布衫的自己竟感不到一丝寒意,显然黑玉功已有了长足进步。他环顾四周,父亲曾经的闭关之所又被自己再度开启,只是前后两代人的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父亲,这一次,您的心愿或许有了完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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