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一起转头看像门口,如人所料的,一帮人冲了进来,今天齐佑!没带几个人来,还是他身边本来就不剩几个人了,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现在的状况是他们的人更本挡不住苏漆漆带的人,一边倒的情况很显然。
我看著苏漆漆,长发已经长到比我们认识以来任何时候都要长了。打得薄薄的,在耳畔轻轻的浮动。我没有想到今生还能看到她这样的一面。记得之前我说过她,只要她想做,秦鸳那样并不难得到她。现今也是,她的男人没本事,只能靠她出来撑撑场面,我一阵暗自苦笑。
悦霖警觉的看了一眼来的人,目光最後落在了苏漆漆身上,他报以淡笑,但是苏漆漆这个时候并不领情。她走过来,不著痕迹的挤开我面前的悦霖,顿下来,手指轻轻抚摩过我甘裂的嘴唇,“对不起,予笑。我来晚了。”
这下我才松了一口气,我的英雄来了。呵呵,男人做到我这个分上真该去一头撞死。当初的形象早不再有,我不是以前的三少爷,也不是能保护好苏漆漆的关予笑,自从认识了卢悦霖这个男人,我的一切轨迹都乱了套,现在还要自己的妻子来救人,真当是失了男人骨气。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勉强的对苏漆漆笑出来,“没事。”
她站起身,转向站一旁脸色仍旧不好的齐佑!,一瞬间眼神冷淡了下来,哪像刚刚看我的那班温情似水,齐佑!也没有想到我的妻子会这麽的强势,於是警觉的没有说话,嘴唇抿得很紧。我看出了他的退缩,他在寻找一个最有利的平衡点,但是苏漆漆应该会给他一个後路,她不是真的那种出来混的女人,有著一般女人的心软和妇人之仁。
爱情穴位Ⅱ(20)
最终还是苏漆漆先开口的,她语气比我想的还要平淡,很缓和的说:“齐先生,你不应该对我先生这麽做。有什麽需要合作的,你尽可以上门来谈。大家都是生意人,就算没有共同的利益,生意不成,仁义在。”
既不输人又不输阵的话一出口,连悦霖都不禁重新打量起漆漆来,她这样冰雪凌厉的女人,真不知道为什麽会喜欢上我这样一个胆小鬼。爱情有的时候真是没有道理的东西。
“我不过是想关少爷帮我走一批货,如果关夫人想合家欢乐,恐怕也不希望关少爷再和我朋友来往吧?”齐佑!耍了一个愚蠢的小聪明,他想与苏漆漆寻找共同的目的,就是拆散我和悦霖,可惜他一点都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就算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容不得面子被伤。尤其是漆漆这样的女人,看面子比天大。说虚荣也好,天性也好,总之姓齐的这一步是走错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苏漆温和的对他一笑,却让齐佑!的脸色更难看了。
“齐先生可能误会了,我已经准备和我先生离婚,他与卢先生无论是两情相悦也好,是撮合的情人也罢,都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我现在要做的,只是希望你放了他。我能处理关氏出的那麽大的漏子,相信我,也能处理你。如果齐先生想安全离开香港的话,最好不要再为难我先生。”
我从来没有想到苏漆漆会这麽说,她的话没有说完我就转过脸去看悦霖,他明显的动摇了,不若刚才的沮丧。我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激动,但是下一秒他转过来看我的时候,脸色又变回了原来的冷清。还是不原谅我吗?
齐佑!也因为漆漆的话而一时愣在那里,她带来的那些手下开始怪异的看著我和卢悦霖。
气氛僵持了一会,苏漆漆就示意手下的人拿了水过来,并且让人松了我脚下的绳子。放松开来吸收了水分,我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个时候悦霖说了一句,“小齐,把手铐的钥匙拿给苏小姐吧。”
“不,不行,悦霖,你跟我回去,好不好……要不我今天死在这里好了。”他忽然任性起来,弄得苏漆漆皱起了眉头,恐怕她也没有想到这个人还有这样的性情。
“小齐,我什麽时候说过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现在你不得不放人,不要任性了。”
听到悦霖说这句话,我放心了一半,至少他对姓齐的不是有感情的那回事,也许是责任或者同情,又或者是拒绝不了爱自己的人,总之,我能听出那分冷静的声音里不是带著灼热的感情,不若他对我说的话,每一句都带著他的温度。
但是下一句话,从齐佑!口里出来,我又心凉了半截,“你就不管你父亲了?啊?”
悦霖看我一眼,那是很深的一眼,瞬间让我想起了我当初为了爸爸的病情而放弃他的事情,他一定是想起了那个,所以,带著恨和无奈。
这一次,我无法逼迫他什麽了,对於亲情,我执著,所以不能去要求别人什麽。就算是我不执著,我也没有资格要求爱的人放弃他的亲人。这个是无理的。
漆漆再开口,“齐先生,现在我们谈谈条件好了。”
“怎麽说?”
“你的货,关氏恐怕是帮不了你,毕竟风险很大,现在公司才出了账目问题,再走货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愿意放过我先生,也不为难卢先生的话,我保你安全的回台湾。”
“我的事情,我会处理,谢谢你的好意,苏小姐。”悦霖显然觉得伤到自尊,於是拒绝了苏漆漆。
漆漆也不看他,就等著姓齐的回话。
他终於还是点了点头,一手指著悦霖,说:“他跟我回台湾,我手下已经没几个人了,所以,劳烦关夫人了。”
苏漆漆又笑起来,她今天笑得太多,却都是假的。想必是太过心酸吧,那样的话,不是一般的女人能说出来的。她当真的希望我能快乐,也许回来这些日子她已经看出了我如同行尸走肉的在过活了。
钥匙抛出来,手下人接到就过来给我开了锁。我站起来,苏漆漆来扶我,从头到尾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而现在我亦没有任何多余的可以说。悦霖有他的选择,我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而且苏漆漆的所有处理我都觉得没有任何不妥当。我现在只觉得累,非常的疲惫。这麽多天经历了太多怪异的人事,绑架误会囚禁,我已经有些厌倦了。活了几十年,我关予笑都不是为情所困的人,现在反而情关难过,真是不晓得是福是祸。
身体软软的,分一些压在漆漆身上,不可否认,她是个如此让我安心的女人。
一堆人开始善後,齐佑!和悦霖还有他仅有的两个手下被带了出去,看来今天苏漆漆真是胜券在握,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知道如果事情再拖下去,苏家也保不了姓齐的了,现在他们马上回台湾,神不知鬼不觉。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的?”
“回去求了爸爸。”
我被扶上车里,苏漆漆坐在驾驶坐上,疲倦的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她终於轻轻的说,“予笑,予笑,我都要疯了,生怕你已经死了。你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所以,我今天才把那句话说出来,无论如何,你要好好的,是不是我的丈夫,其实,我已经不能抓住那麽多了。”
“对不起,漆漆。”
“你除了这一句,还能对我说些什麽。”
“我一直是喜欢你的。”
“但是不是爱,爱只有一次,已经给了那个男人。”她转过眼睛,看著我,已经是水汪汪的,全是泪水,却没有涌出来。
我叹出一口气。
“回家吧,姐姐还在等。”
她踩油门,车飞快的出去了,再过两个小时,我又与悦霖隔著两片天了。虽然我并不是特别的激动,一定要把他留在身边,但是抑郁是难免的。好不容易的重逢,却变成这样。当真想起那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到了门口就看见姐姐迎出来,一张脸上全是憔悴。
呵,还是有这麽多人在爱著我。
於是我赖在管家身上,压得他一把老头骨快散了,直说,“还好,还好,三少爷没有少斤两。”
一句话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被安置在沙发上,温热的薄粥送了上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快要没有饿的自觉了。於是端起来就吃,结果姐姐和漆漆同时出口道,烫。我笑出来,回到家里,还真是幸福,於是暂且不去想再次失去悦霖的事情,安心的吃饭。
吃过东西,我洗澡出来,本以为自己会想好好睡觉,却精神得很。简直像极了回光返照。
去看了看女儿,总觉得她几天不见又长大了些,我站在她房间里,又叹一口气,我今天已经叹了数不清的气。
苏漆漆不声不响的站在我身後,我感觉到她的呼吸,於是转过头去。
“予笑,身体没有什麽不舒服吧,要不要叫柳医生来看看。”她的关心不似有假。
“没有,公司究竟出什麽事了。”
“睡一觉吧,回头我告诉你。情况很复杂,但是现在都没事了。”
“你求你爸爸来找我救我,代价是什麽?”如果没有经历白祁浚的事情也许我还能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别人算计干净,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那麽幼稚了。我知道商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去掠夺的。苏家老头子再爱也是爱的苏漆漆,他的宝贝女儿,而不是我这个外姓女婿。
“回头再说吧,我也累了。”
“漆漆,谢谢你。无论是什麽代价,我都觉得合情合理。”
她忽然笑出来,是一种冷笑,但是并不凌厉,她撇撇嘴说:“予笑,你真的变了。和我说话也开始这麽讲面子讲里子了。确实,应该说物价所值。”
“他要什麽,我给不给得起?”
“爸爸已经知道我决定离婚,所以,他要关氏的股份。我已经代表你开了股东大会,说服一些握著散股的人买出给我们,其他的恐怕还要你让出百分之十五。”
“十五?你们要控股?”我没有想到苏家真的狮子大开口。
“这个事情我已经同姐姐商量过,她和姐夫都答应了。”
“这样我自己家的生意,我握的股份还不超过50%?”我不知道姐姐是在什麽情况下答应的,但是我知道这个决定绝对能把爸爸从棺材里气出来。
“对,我们不会做第一的大股东,董事长还是你来做,不过,我们……”
我接话,“你们不要我的控股过半,我拿百分之四十,你们拿百分之二十五,对不对?”
“呵呵,我只要你让出百分之十五,在下面我大概能拿到十五,我不瞒你,我会收购将近30%的股份。”苏漆漆用平静的语气跟我叙述,我已经生不起气来,也无法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平静还是没有完全消化这个事实。
“让我考虑一下。”
“予笑,没时间了。爸爸已经派人拿到了你的账目,很多见不得光的部分他已经掌握。实在对不起,这个事情我之前并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看来白祁浚说得没错,要针对我的那个人绝对是个危险的人。原来不是姓齐,难怪後来他翻脸不要帮他了。你们都是高手,把人算尽,我才是最笨的那一个。”
“予笑!”她大声的打断我继续说下去。
苏漆漆少有的脸色铁青,也许我的话是说重了,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不要说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我明天就召开董事会,很多事情还是由我来宣布吧,我不在乎多赚少赚这一点钱,股份是以你的名义收购?”
“爸爸的意思是,作为离婚的协议,你转让百分之十五给我。”这下她也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人贪婪也是得有个限度的,苏家这样,我真是无以言对。
“姐姐的意思呢?”
“姐姐还不知道,我给她讲的时候是说并购。”
“漆漆,你什麽时候签字离婚?”我乏力的换个话题,想让自己缓一缓。
“事情办妥以後。”
“如果我说不离了呢?”
这个时候苏漆漆也诧异了起来,也许她一直以为我关予笑不是个为了钱财计较的男人吧。但是这无关钱,而是关家的基业。爸爸打的江山我怎麽能拱手送人。
她思考了很久,终於说,“我懂了,予笑,爸爸那边我去说服他,价钱我们在公司谈,该收购还是收购。”
我笑起来,不是因为松了一口气,而是觉得和漆漆这样聪明的女子说话就是不费事。
我伸手逗一逗女儿,想起一个关键来,於是问,“孩子归我吧?”
“不要,我不打算再嫁,就是再嫁,也不会让她吃亏。”
“可是……”
“予笑,留不住你,至少给我一个孩子吧。”
苏漆漆这样一说,我自然是不能再说什麽。她要怎麽样我都只能随了她,不说谁负谁的问题,只说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我关予笑不是能做出那麽绝情的事情的人。
尤其对漆漆,我更是狠不下心来。
爱情穴位Ⅱ(21)
第二日我顶著个熊猫眼去了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来表示问候,大约也已经听说我出了什麽事。这个老板面子真要挂不住了。
香港这麽小个地方,我还指望能瞒住什麽呢?呵……
财务的几个重要人员被我叫上来开了个小会,我算是大致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用人不当也是有我的原因,确实,做账这个东西,换人换手不能换忠心,我坐在那里听他们给我分析补救的办法,都是千篇一律的说辞,於是,觉得疲倦起来。
对於财务上这次出这个大的漏子,我反而没有开掉那些人。
怎麽说呢,总觉得培养一批人来做就已经不容易了,新人也不能信任,不如索性拿这个事件开个教训,让他们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做事。做老板比想象的难,每个位置的人都得精打细算。出不得一点差错。
而且,这个事情让我又想旧事重提,漂白。
以前有青凡在,很多事情帮我压得住,而我现今一个人顶著,苏家还来插一脚,很多事情更得小心才是。找来几个部门的经理,分析了这个月的情况,时间已经是下午。苏漆漆做了吃的带来,人已经在外面等了我一个小时,我不知道为什麽一见她来公司就莫明的烦躁,於是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两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吃东西,我不说话,她也不说。
最後,还是她先开口,“他们已经安全到台湾了,我能帮你做的也做了。予笑,你何必那麽惦念那个男人,他真的爱你,也不至於让你这麽受苦。”
“悦霖也有他的不得已,我不清楚他父亲究竟是怎麽回事,所以也不要去判断他有没有对不起我。”
“你和他在一起後,变化很大,予笑,我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你,哪怕任性。”
“三少爷已经没有了。”我说出这句话又有点後悔,毕竟去伤害苏漆漆这样一个爱著我的女人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行为。
她若不是爱我,也不会与我斤斤计较。以前的我那麽自私,爱人之前先要人爱我,苏漆漆一直是迁就我的少爷脾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她们个个想把我惯成没人要的坯子,现在伤到悦霖伤到自己,我自然知道自身的问题才是最主要的。
她低头不语,漂亮的海棠形坠子在耳畔晃动,她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豔而不俗。
可是如今我已经无法再爱她,又有什麽办法。
我满脑子里全是卢悦霖那该死的样子,晃来晃去,无法停止。
晚上开车回家,差一点撞坏自己家花台。结果一进门就看见稀客,是辛姨。她回家了,管家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看来关氏出了事,她也知道事态变化得严重了。
我迎上去,与她拥抱,小老太太已经有点发福,不过风采依旧。
“辛姨,可回来了。我们都很想你。”
“予笑,你长大了。”
她像个母亲一样上上下下打量我,我还是有很温暖的感觉,这个家里很久没有一个长辈在了。她的行李都还放在客厅的走廊,看来也才到不久。我坐下来陪她说说话,她比看起来还要好,一点不显得生分的与我分享她这段日子的生活。我本以为她是个不老的女人,还会继续恋爱结婚,结果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已经不准备再风流度日,皈依了佛教,开始吃素保养,游览世界各地。而爱与情,她已经放弃,用她的话说便是,那是年轻人的玩意,我们老人又怎麽敢玩火自焚。
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我不排除她在暗示我。
但是爱情这个东西,就像瘟疫一样,来人谁也挡不住。
晚上苏漆漆亲自去做了两个小菜款待自己“婆婆”,这种一家人吃饭的气氛真是好极了,辛姨很喜欢勤儿,一直搂在怀里不放。我看著这样一副画面,骨子里开始软化了。但是对另一个人的渴望又是那麽强烈,不可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