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齐桓黑线的看着背包里装着几块色泽很是不错的大理石,梁越无辜的笑:“锻炼身体,锻炼身体。”
两个人躺床上的时候,齐桓虽然很困,但是他发现自己有点睡不着,首先是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和人一张床睡过,再来他的伤口也开始有点疼了,稍微适应了一点黑暗之后,他翻身把脸冲向梁越,想看看梁越是不是也疼,结果他看到黑暗中梁越的眼睛好像发出光来。
“你伤口是不是疼的厉害,要不我去拿药给你吃。”
“不是伤口疼。”
“你真是叫我见识到了当代的刘胡兰和江姐啊!刚才在医院那么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说实话我蛮佩服你的!”
“齐桓?”梁越忽然严肃的叫齐桓,然后也翻过身来和齐桓面对面。
“怎么?”
“我就是想问你,如果这一刀不是我挨了,而是那个小混混挨的,你会愧疚吗?”
“我为什么要愧疚,是他做错了事情啊!如果我给了他一刀,也许他就会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就不敢这样了呢,要是他没有得到教训,至少短期是没有办法再做坏事,我觉得这样的人就是应该得到一点教训。”齐桓说的甚至有一点得意。
“可是齐桓,你有没有想过,他做错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需要用挨这一刀来抵偿,而你又有什么权利审判他,判断他是不是应该来挨这一刀,即使他应该得到这一刀,齐桓,你又有什么权力执行?”梁越说这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声音里甚至有些沉重的感觉。
“我是不会这么想的,我只会想,如果不是我,那个女孩子的下场绝对不会好,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受到相同的伤害,而且你看到了他身上是有凶器的,要是他本来就打算抢劫完杀人呢?我也许还让一串连环杀人案件消失于无形之中呢!”
“如果你这一刀杀了他呢?他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还有改好的可能性,而你,齐桓,你杀了人,难道你还会这样说,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等等等等,我没有要杀人啊,我虽然是要去给他一刀,但是那么点的东西,除非我往他心脏上捅,要不就是割他动脉,否则怎么可能死人?”
“如果,齐桓,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杀了人呢。”
齐桓起来一点,从上面看梁越,梁越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一片漆黑,黑的齐桓有点怕,因为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齐桓笑了一下,“我不能保证自己不杀人!”想了一下接着说:“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乱杀人。”
齐桓看梁越的眼睛里又出现了一点亮光,梁越说:“恩?”代表问为什么。
“你想,如果今天有一个人,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那我要不要杀他?如果有一个人,我不杀他他就要去杀别人,也许还是很多人,你说我要不要杀他,如果你有机会杀掉希特勒,你会不会去杀掉?如果你知道一个人要去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很多无辜的人,你有机会杀掉他,你会不会杀?”
“所以只要你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即使要用一条生命来换取,你也不会犹豫?”
齐桓又乐了,“我说,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这么一点小事你也能这样那样的整出那么多的妖蛾子来。”
梁越又闭上眼睛,躺了回去。
齐桓添了一句:“如果我认为这个人是该杀的,杀了他比不杀他好,那我就去杀,我想我没有坏道是非不分恩怨不明,你看,我把你弄伤了,我就想办法补偿你啊,如果是那个小混混,就叫他去死吧,这就是一个值得不值得的问题,如果我手上染血是值得的,那就染上好了,诶,梁越,你干嘛总和我讨论杀人的事情啊?你不是杀了人在逃的吧?如果真是你还是去自首吧?”
说着就去晃梁越,一边晃一边笑,梁越再次睁开眼睛,哭笑不得的看齐桓,用好的手去拍了齐桓的脑袋一下,半是恼怒半是玩笑的骂齐桓:“想什么呢?快去睡觉吧!”
梁越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能睡着了,因为他学会一个词,就是值得。
早晨的时候,齐桓觉得自己起来的已经很早了,但是还是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他马上叫:“梁越。”听到客厅里有回答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但是马上又开始觉得为难,今天本来是应该回家的,可是又觉得自己把梁越带到这里,好像就不应该把人家扔在这里,如果带梁越回家,好像又有点不对劲。
梁越听见齐桓叫他,走了进来,齐桓正要起来穿衣服,梁越见到齐桓吹了下口哨,“唉呦,身材不错吗?”
齐桓黑了脸,砸过去一个枕头,“滚。”
梁越不知道是真的闪不开还是故意不闪,被枕头砸个正着,装作踉跄了几步重新倒在了床上。
齐桓黑线:“你至于柔弱成这个样子吗?”
梁越嬉皮笑脸:“平时不至于,但是饿了就很柔弱,就好像西施一样柔弱。”
齐桓随便套上衣服,到另一个房间的桌子上找了菜单给梁越,“想吃什么自己打电话叫。”
梁越看着菜单,又看了看齐桓,“你不会一直都叫饭吃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我就是看厨房的东西很全,调料样样不缺。”
“那你就没有发现那些都是没有拆封的?”
“我就不明白明明不会做饭,还弄那么全做什么?”
“厨房就要有厨房的样子,你管那么多?”
“等我手好了,我一定叫你知道什么才是厨房的样子。”梁越一边说着,一边打电话订餐。
齐桓趁机跑洗手间给家里打电话,撒娇加耍赖的说自己要晚几天回去,还好齐桓的爸妈这几天也要去外地谈生意,也就准了。
齐桓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梁越一脸严肃的样子坐在沙发上。
齐桓纳闷的问:“你怎么了你?”
梁越的脸开始有点扭曲,齐桓愈发的纳闷:“你伤口疼?等吃了饭吃药。”
梁越的脸更扭曲了,终于狂笑起来,笑的喘不上来气一样,“齐桓啊齐桓,哈哈哈哈哈!”
齐桓看梁越,觉得这个人可能是外星来的,他过去踢了踢梁越,“你到底怎么了?”
梁越笑够了,站起来扭了扭腰,嗲声嗲气的说:“好妈妈,我保证过两天就回去,求你了!”
齐桓脸黑了一点。
梁越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摆出来一个兰花指,愈发的大发起来,“爸爸,亲一个。”
齐桓脸黑的和乌云一样。
梁越故作天真的眨眼,“我很想你们,真的,我最有良心了。”
齐桓扑了过去,把梁越压倒在沙发上,“你偷听我打电话?”
梁越已经笑的没有办法反抗了,齐桓看着身下这张欠扁的笑脸,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一世英名啊,一世英名啊,就这么给毁了,他之所以躲到卫生间去就是因为这个,可惜还是没有躲过去啊,再看看笑的快疯了的这个人,打好像是打不下去,放了又不甘心,于是乎齐桓哈了哈自己没有受伤的胳膊的那只手,往梁越身上招呼过去了,他只是挠痒痒而已,一边挠一边恶狠狠的说:“我叫你笑我叫你笑,我叫你笑个够。”
梁越真的笑到不行,笑到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笑到肚子疼,笑到岔气,笑到眼角都流出了眼泪,如果不是送餐的敲门,梁越怀疑自己要笑死了。
两个人吃着饭,梁越还是满眼的笑意,齐桓气呼呼的,梁越好像忍了忍,但是最终没有忍住,梁越抛了个媚眼之后对齐桓说:“妈妈,我最爱你了,等我回家,我要吃拔丝地瓜!”
说完,把筷子扔到了一边,笑着滚下了椅子,瘫到了地上,浑身颤抖的笑。
齐桓这次彻底的怒了,也把筷子扔了想再次扑上去用老办法对付梁越,梁越却不给他机会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搂住扑过来的齐桓,揽住齐桓的脖子,在齐桓耳边说:“齐桓啊,我得谢谢你,我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齐桓不知道做什么好了,之前自己无聊的时候都是小弟出主意做这做那的,现在,梁越明显不是自己小弟,而且还是自己邀请人家来的,更不好意思问人家应该做些什么。还好自己之前收藏了很多的影碟,所以两个人干脆足不出户,每天看起片子来。
齐桓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身边一直有一个人的感觉是这么的好,开心的时候就一起笑,不开心的时候就一起骂。
和齐桓的开心相比,梁越只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和现在的生活比起来,简直就是上辈子的事情,两个人在家这样过了十来天,梁越的手该去医院拆线了。
两个人半个月来第一次走出房门,梁越看着外面的阳光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对齐桓说:“我觉得自己快变成吸血鬼了,有点受不了太阳。”
拆了线之后,正好是中午,两个人实在是很久没有出门了,所以商量着走一会再回去。
走到一家电影院门口的时候,电影院的广播正在宣传一部很老的战争片,梁越站在那对齐桓说:“我走不动了,不如去看电影吧?”
齐桓看着这个走了一个小时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的人,明显的感觉到他在骗自己,但是他的表情又是那么的诚恳,所以齐桓去买了票,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个人手里拿满了爆米花薯片饮料之类的东西,每样两份,分开拿的,梁越见到齐桓自动的递给齐桓一份,齐桓看看这些自从自己上了初中之后就没有碰过的食品,无奈的接了过来。
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感觉的确和在家看电视不一样,不管你家里的家庭影院有多么的好,都没有在电影院有感觉。
这个时候是中午,里面根本没有几个人,齐桓和梁越随便的做了下来开始看。
果然是很老的战争片了,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注意看,仿佛他们两个进来就是为了吃东西,直到萤幕上出现了炮弹爆炸的场面,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把他压到了身子底下,下面的人活了,上面的人死了。
梁越手里的爆米花一下子撒了一地。
齐桓忙问怎么了,结果没有人理他,他转头在黑暗里看梁越,发现梁越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慌了,用手去推梁越,然后发现梁越的身体僵在那里。
齐桓晃梁越,“怎么了怎么了?”
梁越啊了一声反映过来,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说:“没有什么,我就忽然有感慨,你说,一个人为什么可以为另一个人献出生命呢,你想,如果死去的那个人没有死,他以后的人生,会是多么的精彩,可是就是为了另一个人,没有了。而活着的人,背负着死去的人的什么呢?”
齐桓觉得梁越的这个问题很奇怪,所以他奇怪的看了梁越一眼,“其实我觉得那个死去的人是自愿的吧,如果不是自愿的,就不会在那一瞬间作出那样的反映,他对活着的人应该没有什么要求吧,恩,不对,应该也是有一个要求的,就是让他活下去吧。”
梁越说:“什么事情在你这里都能变简单,但是你看,死去的这个人无论是经验,还是经历,都胜过活着的这个,如果他能活下去,一定会比活着的这个活的更好,可是死的偏偏就是他,你说,如果有重新来一次的机会,他会不会后悔死去?”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人的未来可是有无限的可能性的啊,你怎么知道活着的以后不如死去的那个?死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但是我觉得那个人是不会后悔的吧,比如说前几天,我要给那流氓一刀,你挡住了,你看,那个流氓既不会感激你,也不会表扬你,可是你还是替他挡了,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你都做,何况是死去的那个人救了另一个人的生命呢,这么划算的事情,即使再来,也是会做的吧,因为总比你给流氓挡刀值得。”
梁越就又笑了,“你又和我说值得的这个问题?”
“是啊,值得,你看,他们两个是关系那么好的朋友,一个替另一个死了,只会觉得值得的。”过了一会,齐桓不好意思的加上一句:“其实现在让我为你死,我也觉得很值得。”
梁越笑的很得意的勾过齐桓的脖子,又凑到他耳边说话,他说:“谢谢你啊,齐桓。”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还很早,梁越和齐桓说:“我们去买菜吧,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等我手好了,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厨房。”
“着急什么,今天才拆线,还要小心,过几天再做吧!”
“就今天吧,齐桓,明天我要离开这里了。”
齐桓有点愣住了,“离开,你要去哪里?”
“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梁越回答的很有自信,他的眼睛里又开始闪光。
“你不是说可以在这里呆一个月。”
“可是现在呆不了了,齐桓。”
齐桓笑了下,“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看到外面的世界,就不想回去做宅男了。”齐桓觉得自己笑的发苦,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好像没有办法留下这个人,虽然一起亲密的度过了十几天,但是其实他们还是陌生人,他甚至不知道梁越的年纪,也不知道梁越从哪里来,更不知道他属于哪里。
所以齐桓欢乐的有点做作,齐桓笑着带梁越去买菜,笑着带梁越回家,笑的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一点的僵硬,但是除了笑,他不知道还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梁越。
到了家,梁越挽起袖子对齐桓说:“开始吧!”齐桓瘫在沙发上,“那我就等着了啊!”
梁越过来拉起齐桓,“你开什么玩笑,你见过那个大厨没有打下手的。”
齐桓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觉得我像是给人打下手的,你觉得我的样子会是给大厨打下手的?你觉得我真的能给大厨打下手?”
梁越非常认真的点头,于是齐桓无奈的去厨房削土豆皮去了。
虽说齐桓真的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是他削的还是不错的,梁越点头表示了赞赏。
梁越说要炒个土豆丝,齐桓在第一次得到赞许之后得意起来,拿起菜刀开始切丝,梁越看了两眼就看不下去了,“你切的是丝吗?比我手指头都粗。”
说着自己拿起到切了起来,当真切的和火柴一样细,所以说这一顿饭,齐桓也就是帮忙削了土豆皮而已,接下来的时间,齐桓都在赞叹梁越的技术。
梁越做了四菜一汤,土豆丝,苜蓿柿子,红烧排骨,干炸黄花鱼,汤是紫菜蛋花汤。
齐桓吃的十分满意。
吃完了饭,齐桓和梁越谁也没有打开电视继续看昨天没有看完的片子,齐桓躺在了床上,终于笑不出来了,他闷闷的问梁越,“真的不能再多待几天再走?”
梁越笑着摇头,齐桓就更闷了,“我还没有吃够你做的菜呢。”
梁越又开始坏笑,“天天这么做给你吃,不是要累死我啊,等你学会打下手之后我再做给你吃吧。”
齐桓一下子做起来,盯着梁越的眼睛问:“真的?”
“嘿,齐桓,那就要看缘份了啊。”梁越把齐桓按下去。
齐桓闷闷不乐,“你就不能给我留个地址电话?”
梁越就又笑了,“那可不行,齐桓,我觉得那样太俗气了,不如我们浪漫一点,就看缘份能不能让我们再次相遇了。”
齐桓翻身背对着梁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难受,但是这个时候,这句挽留,他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梁越拉齐桓的肩膀,把齐桓翻过来,对齐桓挤眉弄眼,“我说齐桓啊,我们可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晚上了,好好的说一会话吧。”
齐桓想了想,“你说吧,我听着。”他怕自己开口。
“你可真聪明,把难题都交给我了啊!”说着去弹齐桓的脑瓜崩。
齐桓拉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恶狠狠的攥住,本来想甩开,却觉得有些舍不得,于是他就一直拉着,好像这样就能把梁越留住。
梁越嘶嘶的抽了口气,“我说齐桓,你倒是轻点啊,我可不想我的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到时候去了医院,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医生说,你说是说被钳子夹了好,还是说是被门给挤了。”说完还配合着自己的话唉呦了两声。
齐桓想放手,但是还是不甘心,所以他放松了自己的手,想让梁越自己抽回去。
可是梁越没有,于是两个人手扯着手躺在那里。
梁越只是觉得,也许这样,可是安慰这个少年,他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伤感,不过是十几天,哪里有那么多的舍不得,可是他不止感觉到这个少年有,自己也有一些离情依依,所以他一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回应一样,反握住了齐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