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郁漾暴躁的吼了出来。
"是!你值得我相信吗?"林钊依然是冷冷的,却扬起脸倔强的站在郁漾面前。游夏闪进两人之间,认为自己再不说话,只怕更严重的话都会说出来。
"不要吵,有话好好说!"
眼看两人越演越烈,游夏忙拉开两人。两人都倔强的背过脸去,就在这一瞬间林钊的眼泪无声的滑落。游夏慌张的想要去拉郁漾,却被林钊拉住,那满是泪水的眼睛中全是伤害,他摇摇头,偷偷的接过游夏手中的面纸很小心的擦拭。动作小心的连同样站在屋中的郁漾都没有察觉。
"你们......这样也没用,坐下来慢慢说清楚吧!到我那里或者去stagger都可以。"
"不用了!他要走是他的事,我林钊不会挽留一个不值得的人。"林钊的倔强可怕的不像正常人。
郁漾没有说话,门被踹开了。进来几个人领头的正是头绑着绷带的马帆,身边一个看起来很斯文却痞味十足的人,
"琪哥,就是这小子!居然敢跟我杠。"被称为琪哥是每个三流学校都有的"二世祖"的角色,一样的蛮横无理,热衷于武力。有校董爸爸在身后坐镇就没有摆不平的小事。
"真是没用,居然被一个娘娘腔打的头破血流!"于琪斯斯文文的随手翻弄着寝室内的书籍,眼角打量着林钊。
"你说谁?"郁漾积压的怒火被一把点燃。
"当然不是说你咯!说的是被你压在身下的人咯!"于琪翻到了那本速写本,嘴角邪恶的扬起。游夏原本就抓着林钊,现在急忙又紧紧抓住郁漾,生怕他们一脱离自己的钳制就会跟人动手。
"不错嘛!很形象也很生动,谁画的。"于琪看来游夏一眼,又低下头去,"哟!要这个人来爱,你才有价值呀!啧啧......好感动哦!马帆你今天给我带来很有趣的东西哦!"
马帆狗腿的急忙哈上去,于琪笑笑拍拍他的头说:"不过同性恋你还是少惹哦!有艾滋的哦!"
林钊挣扎,游夏压制住他,摇摇头。
"没事!我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林钊笑笑,很好看的笑容,连于琪都有点被震到。游夏有点担心但还是松开了手。
"早就听说二世祖没脑子,原来是真的......"
林钊很平静的把手中的油画箱砸到了于琪头上,马上又抄起身边的凳子砸向马帆。马上鲜血从两人头上流了下来,马帆新包扎好的绷带上又被染红,他尖叫着扑了上去跟林钊撕打。
于琪龇着牙,捂着头的指缝间沁出了大量的鲜血。
"妈的!被男人玩的烂货居然敢打我。"恶狠狠的抄起身边的画板回击,脆弱的画板砸到林钊身上,散成好几块。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跟班一拥而上,林钊死死揍着马帆的同时抄着东西就砸上去,那种几乎不要命的拼,令人生畏。郁漾挣脱游夏的钳制挡在林钊身前,为他挡去大半的攻击。
游夏看着混乱的画面,本能的往后缩了缩。眼睛被刺的生疼,脚也发软。林钊接近于癫狂反击,在他看来是另一种绝望,充血的眼睛几乎要把别人吞噬。郁漾紧紧护着林钊,被拳头打到,被脚踢到都没有皱眉。反击的每一拳却打的都是要害,对方仗着人多,又是一拥而上,郁漾跟林钊势单力薄就这样眼睁睁的被按在地上。游夏想也没想的就扑了上去,他看到于琪的脚踩到了林钊的手上,从林钊痛的扭曲的脸上游夏害怕的扑了上去,同样是爱画画的人,游夏清楚手的重要性。
被推开的于琪撞到了桌角,晕倒在地上。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躺在地上的于琪,直到他脑后流出大片的鲜血,马帆才开始尖叫。然后报警的报警,打电话的打电话......
在警察局等着录口供时候,游夏怔怔的捏着林钊破皮流血的手,两眼空洞。脑中全是满地鲜血,那样的腥红、可怕。
"林钊......我是不是杀人了?"
林钊摇摇头,脸色也很苍白。郁漾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从他纠缠在一起的手指看得出他也在害怕。都闹到警察局了,事情就不是原本想象的那么简单。
林钊跟游夏相互给对方勇气般紧握对方的手,只是两人都在微微的颤抖。身边的郁漾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惧,可是一言不发的他无疑是在给林钊心口上捅刀。谁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三十、不安
录完口供后辅导员跟校领导来领人,事情具体怎样谁也不清楚,据说于琪因为轻微的脑震荡跟失血过多已经住院了。由于事情是双方的过错,警察局也不立案,就全权交给学校处理,但是于琪个人追究起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折腾就到了晚上,三人心力交瘁的到了游夏住的地方。
凌弃在别人那里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正焦急的等在家里。见他们回来倒什么也不问只是帮着处理他们身上的那些伤口,顺便还准备了晚饭。
只是林钊的伤口是游夏处理的,游夏的是伤口是凌弃处理的,郁漾一个人坐在一边擦药水。三人当中游夏的伤是最轻的,郁漾是最严重的,当他脱掉衣服屋内三个人都倒吸一口气,只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瘀伤不下十处。林钊别过脑袋隐忍的咬住下唇,他清楚那些伤原本该是在他身上的。
"小夏到卧室来,我有话跟你说。"凌弃拉过林钊身边的游夏进了卧室并配合的关上了房门。
"过来!我好好检查检查!"
看到郁漾身上后,凌弃十分不放心的上去要脱游夏的衣服。
"我没事......那个......于琪是我推的。"游夏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衣服不放。
"打架时的意外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速写本也是我的......里面的画也是我擅自画的......"
凌弃叹气,拥紧游夏,听他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游夏自责的咬着嘴唇,眼泪都要流出来......
"明天我们去看看于琪吧!"见游夏越来越激动,凌弃急忙打断他的话
"恩"游夏点点头。眼中的不安依然无法散尽。
"不是你的错,该来的总是要来,你还有我呢!"嘴上虽然这样说。在校学生打架闹到住院跟警察局,任谁看来都是很严重的事情,凌弃有凌弃的担忧,但是他不能跟游夏明说。他这样单纯的孩子已经承受的够多了。不仅是他外面那两个应该也清楚事情远远比想象中要麻烦。
游夏依赖的靠近凌弃的怀里,吸取安心的味道。他还有凌弃可以依靠,可是林钊似乎连依靠的地方都没有了。游夏起身想要出去。
"你出去干嘛!他们的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去了只能更糟。"凌弃拉住他。
"可是郁漾要去美国了!"
凌弃脸色微变,原来林钊那种被打击的眼神果然不仅仅是为了这些。难怪那样慎重的人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我把客厅留给了他们。"
凌弃按住游夏不安的双手,跟他点点头,暗示他可以相信他们能解决好自己的事情。
"凌弃,我们......会不会也变成这样?你会离开我吗?"虽然觉得这样问很傻还有点无理取闹的味道,游夏看着眼前的例子,忍不住想再确认一次。
凌弃搂过游夏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再揉揉他脸上的淤伤,心疼的要命。
等到两人出去后,林钊跟郁漾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姿势跟那天下午看到的居然那么相似却有着物是人非般无奈。
第二天大家一起去看于琪,凌弃在楼下等他们。进去仅仅不到十分钟三个人就出来了,一个脸色比一个难看。
"怎么样了?"凌弃在抽烟,地上还有好几个烟头,看样子他们上楼的时候他就开始抽烟,一直没停过。
"好像不是很严重......"郁漾低着头抽过凌弃手中的烟盒,径自抽出一根。林钊异样的望着他。在游夏的印象中郁漾是不抽烟的。
"好像?"
"我们没有见到于琪,他爸爸派人守在门口禁止外人的探望。"游夏望着凌弃的眼睛,如实的告诉他上面的情况。
"而且有律师在......"林钊幽幽的说。
"啊?"凌弃手中的烟掉落,烟灰在空中洋洋洒洒的散开,马上他意识到自己是个大人在他们面前不该露出这样惊讶的表情,有律师应该很正常吧!据说校董最疼爱他这个儿子了,能养成那样恶劣的性格就是最好的证明吧!
"没关系,事情的起端是他们,要是真要追究的话也是他们责任比较大吧!"实际想起来这位校董也太小题大做了,小孩间的打闹居然要动用律师,连警察局都不准备立案,他还想怎么样?
事实上并没有闹无法收拾的地步,只是有钱人家都习惯请律师来处理类似的事情。只是这样的事情家长是一定要到场的。实际上只有郁漾跟马帆的家长来了而已,林钊说他自己就可以代表全部什么责任他都能承担,于琪是在律师的陪伴下以高姿态出现的,而游夏在凌弃的包容下以他舅舅的身份出现了。"舅舅"的身份在这种时候出现并没有引起不必要的争端,连郁漾跟林钊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看到大家都有依靠唯独林钊孤身一人,直挺挺的站在校长办公室里,游夏就说不出的难受。
由于涉及隐私的话题并且碍于校董的面子校长不得不自己亲自来处理。当事人全部到场,于琪也缠着绷带出席了,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太好,游夏的愧疚更严重了。
当问到马帆为什么要引发事端的时候,马帆用一种很鄙夷的眼神看着林钊跟郁漾,然后毫不知错的说出原因,虽然总是有了心理准备的大家也忍不住惊讶起来,林钊跟郁漾就这样被迫出柜了。林钊一直都保持沉默被马帆恶意中伤也不反抗。游夏看到郁漾看起来十分严格的父亲脸色黑了一截,原本高高仰起的头颅也缓缓的低下去。只是性向的问题,居然能让一个这样高傲的人放低头颅,就这么不堪吗?
校长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是校长,是目前唯一主持大局的人。马帆这种不知所谓的态度几乎触怒了所有人,却没人愿意争辩什么!
最后校长留下了家长们,或者说校长要对他们这些人的最终审判。
三十一、审判
五个人在校长办公室外面的休息区形状怪异的坐了下来,面面相觑。于琪大大咧咧的占据了唯一的单人沙发,马帆忙跟着站到他旁边。郁漾一声不吭的在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下,游夏拉着林钊在马帆鄙视的眼神中坐在郁漾的身边。两方相看的眼神始终是不屑。
"你们都会被退学的!"
于琪在校长办公室外面居然拿出了烟,马帆马上狗腿的为他点火。游夏跟林钊同时抬起头,脸上写的全是不敢置信。退学是任何人都没想过的事情,认为只是一般的斗殴,怎么也不会闹到退学的地步。可是于琪的样子分明不是开玩笑的,他也没有耐心跟人开玩笑。
"很严重吧!"于琪戏虐的看着旁边三个人,得意的样子溢于言表。
"活该!"马帆马屁的跟着扬起得意的笑。不想于琪白了他一样冷不丁的说:"你也是要被退学的!"在马帆脸色变后又加上一句,"真恶心。"
"为什么?连我也......"马帆大叫,他以为跟着于琪怎么说也是站在强权这边,被瞬间甩下的他似乎很受打击,连反抗都不敢。果然很恶心!游夏连看都不像看他一眼。
于琪的话实际上就等于上面的决定,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并不是只有电视里小说上才有的,谁都知道权利真的可以代表很多东西。于琪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靠的不就是背后强大的支柱。现实就是现实,有些人出生就注定要比一般人要优越,所以他可以狂妄可以拥有张狂的性格,谁都知道这不公平,可不公平也要忍。游夏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泄露一点不安或者胆怯,脑中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了。身边的林钊看起来出奇的冷静,并没有低头,而是扭头大胆的看向郁漾。
"其实你们也没有错......"于琪掐灭手中的烟,继续说:"只是......我爸的决定我改变不了!"
说完声音居然愧疚的变低沉了,双手却高傲的环在胸前。从神情看来分明没有懊恼的意思,可是整个人却显得那么诚恳。
"啊!说起来是你这家伙推的我吧!"
"啊?"游夏愣愣的抬起头,于琪正站在他跟前。愣愣的还在想被退学了,被退学了......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嘴里机械的说:"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靠!弄得我好像错的很离谱似的!"于琪扯扯头上的绷带烦躁的踢了踢游夏他们坐的沙发。
"我说你小子那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
于琪似乎很懊恼的样子,游夏瘦小的样子在于琪眼里,简直是不堪一击,居然会弄得他一连住了好几天的院。
"那个时候......你踩到林钊的手......"恍惚中游夏自觉的回答着,并没有注意于琪惊讶的表情。
"靠......就因为这个?"于琪干脆把头上的绷带扯下来,扑上去揪起游夏的衣领,另一只手就要揍下去,"你难道认为我会毁了他那只手......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知不知道再撞下面一点我下半辈子就成植物人了?"
"我们已经被开除了,你的报复也到此为止吧!"林钊拉住于琪扬起的手,声音很冷淡,感觉不出里面到底含有什么样的感情。于琪对于林钊到底还是有点愧疚的,撇撇嘴放下了拳头。
"靠!我还真他妈的讨厌同性恋。"甩来林钊的手于琪又坐回了沙发。眼神始终在游夏跟林钊身上游荡,嘴角也始终是怪怪的撇着。
原本死寂的气氛变得更加糟糕,郁漾双手顶着脑袋无声的闭上眼睛,从头至尾都不曾说过什么,只是在林钊想要靠近他时却被他小心的躲开了。
门开了,即使已经知道了结果,看到家长们沉重的脸,大家心里也跟着沉了下去。不敢反驳也不敢询问,似乎心神意领般难堪,无声的各自跟着各自的监护人走了。只有林钊依然坐着,郁漾被他父亲带走,走的时候他的头低的很低,始终都不曾看林钊一眼。
"小钊,校长想跟你谈谈。"凌弃笑的有点勉强,林钊点点头就进去了。
"我们等他吧!"游夏有点担心,他也不敢看凌弃,害怕从他口中听到那个事实。凌弃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很难看。
"他们的关系也不怎么嘛!"幽幽的讽刺意味很浓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你怎么还没走?"游夏皱着眉头,看着于琪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更加肯定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我......我等你们咯!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于琪无所谓的耸耸肩,被游夏跟凌弃狠狠一瞪,到底是觉得无趣转身离开了,嘴里还不满的咕哝着。
等到人都走了,游夏才胆怯的睁大眼睛看向凌弃。
"回家再说吧!"凌弃叹气握紧他的手。
等林钊出来后,三个人去学校外面的小店解决了午饭,然后才回到住处。林钊一直都是浑浑噩噩,一副低沉的样子让游夏很担心,紧紧跟在左右,却总是被林钊似有似无的举动拒绝。
"林钊没关系的!不读书了......我们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其实这种......三流的艺术类的学校读不读都无所谓......"
"原本还要在这破学校浪费好几年的时间,现在我们提前解放......"
"......"
"游夏,你不要说了,我没事!退学的人只有我跟郁漾还有马帆而已......"林钊打断游夏断断续续洋洋洒洒没营养的安慰,抬起低的太久的脑袋,勉强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