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阿扈扈

作者:  录入:11-14

十六个小时的车程因为有戚威在就不那么无聊了。临上火车,我妈依然依依不舍的叮嘱,哭得梨花带雨。我听得一阵心疼,紧接着又一阵心烦。坐定后,我们挥手和我爸妈道别,戚威忽然喃喃自语:"你爸妈真好!"我瞥瞥他:"谁爸妈不那样啊!"他没说话,只是依然微笑着挥手。

第 13 章
新学期新气象,居重大事件榜首的就是我终于和宋雪开始牵手漫步校园了。其实对我俩来说这是水到渠成的必然结果,可对于我们屋的人无异于石破天惊,一个个围在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小子还真行,哥哥们没看错你,我只顾嘿嘿傻笑。戚威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大家都散去了,才和我淡淡的说了句恭喜了,就一溜烟出了宿舍,不知去了哪里,留下一屋子的人怔忡的看着他的背影,刘畅低低地嘟囔了一句:"这小子,中邪了吧!"
我答应了宋雪,加入了院学生会文艺部。每天下课就和宋雪黏在一起,吃饭、看书,有时候是为部里的事情忙,总之是形影不离。宋雪是个文静漂亮的女生,干净的脸上有秀气的眉、带笑的眼,每次冲我撒娇时,就会撅起粉嫩的唇,可爱极了。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女生宿舍楼前的梧桐树下,我没有想到,宋雪居然是个中高手,弄得我好一阵尴尬。一个男生居然别人引导着献出初吻,多少让我觉得有点丢脸。但那感觉很美妙,温热的唇舌柔软芳香,我几乎晕眩。
除了上课之外,我基本就没什么时间和大家聚在一起,每晚撞进宿舍都是洗洗就睡了,常常被大家骂我白眼狼、重色轻友,我都是嘻嘻笑着敷衍过去。每当这时,戚威就闷声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那天晚上,屋里的人差不多都睡了,我正和宋雪发着短信,戚威忽然蹭到我床上,我往里挪挪,他便躺了下来:"和你老婆聊天呢!""嗯!"我手指按着按键啪嗒啪嗒响,见他没说话,我笑笑:"羡慕吧!你也快找一个吧!那么多女生追你你就没个看上的?要求不要太高,我的戚大公子!"他"嘁"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我要求不高!"他忽然伸出手,特流氓的捏了一下我的腰:"能有你这么细的腰就行!"我被他捏的一阵酥麻,一脸打错了还几个字:"别闹别闹!"我笑着警告他:"别把屋里的人吵醒了!"他凑过来,在我的耳边轻轻问:"你是不是每次那个的时候脑子里都想着他?""哪个啊?"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装!还装!是男人不都那样吗!啊?是想她吗?"我忽然顿悟,觉得他无聊,没好气的甩了句:"没有!想你呢!你想谁呢?"手中依然不停的按键。他顿了一下,我忽然来了兴致,扭头问他:"说说,你每次都想谁?""没谁!"他有些不耐烦,下了床,就往自己床上倒。"不够意思啊!我都说了!快说快说!"我语气里满是调笑。"想你!行了吧!"他把被子盖得严实,再也不和我说话。我有些摸不找头脑,这小子又在生哪门子气啊!
刘畅那天回宿舍,特兴奋的就掏出一盒,木头的,特大特扁一盒,我问:"这什么啊?""麻将!"刘畅一脸兴奋:"打扑克打得我都要吐了,咱换换新口味!""聚众赌博可不带啊!"崔小晰边和他女朋友发短信边嚷嚷。"不玩钱的,咱来点惩罚!"刘畅边说边把椅子往一块拼。"什么惩罚啊?"刘力新又一幅不带脑子的样子接住刘畅的话。
我对那麻将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翻过来倒过去的看。"哎!老二,这什么啊?"我指指牌盒底部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问流刘畅。"嗨!这副牌是我外公和外婆去我二姨家时买的,这牌买完之后,我外婆一次没玩就等癌症去世了,这是我外公为了纪念我外婆写的。我外公去世时,我妈什么也没要,就要了这副牌。"刘畅又摆好小凳:"你们都给我在意点啊!别磕了碰了!来吧、开局!""哎!还没说怎么惩罚呢!"刘力新还记得这事呢。"这样吧!",戚威坐在刘畅摆好的小凳上:"谁输谁脱衣服!""看!还是威子脑子灵光!就这么定了!"刘畅拍拍他的肩膀。"反正现在衣服穿得也多!"戚威又是那样一脸痞气的笑。"我不会啊!看着就行!"说着崔小晰也凑过来。
戚威坐我上家。不知怎么的,那天的手气要多差有多差,再多的衣服也禁不住这么脱啊!我急得直冲戚威使眼色,手里微微比划着"二",那意思是我要二饼。戚威根本不理我,我拼命冲他眨眼睛,这小子,我越拼命眨,他越不看我,最后干脆把头偏向一边,我那火气"噔"的一下就上来了!结果我又输了,脱得只剩条内裤了。我急得直冲戚威嚷嚷:"这死孩子!我眼睛都快眨瞎了!怎么这么没默契!""冲你家宋雪眨去!我跟你没那么心有灵犀!"他冲口而出。我火气上窜,情绪即将失控,他最近怎么老是这么阴阳怪气的!刘畅他们一看不对,赶紧打圆场:"接着来、接着来,别想耍赖啊!"
那天运气真是差透了,最后还是我输,他们仨还都算穿得严实,刘力新和刘畅坏笑着非要扒我内裤,崔小晰一直在旁边跟着拾乐,我忙作求饶状:"哥哥们!饶了我吧!我这点宝贝还没给谁看过呢!""怎么没看过!洗澡时不常看吗!少废话!非得让哥哥们动手扒!"刘畅越说越下流,我望望旁边的戚威,发出求救信号:"威子!快帮我说说!让他们别闹了!"戚威轻咳一声:"那个,老大,算了吧!""威子!你害羞什么!早就看光了,他什么咱没有啊!你还怕看!"刘畅转头又冲着戚威坏笑。"我他妈没害羞!你们玩吧!我有事!"说着他扭头就走,把门摔得山响。我们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这小子!最近哪来的邪火!"崔小晰嘟囔了一句。
"烨!戚威他,有女朋友了吗?"那天宋雪和我吃饭时忽然问起来。"没有啊!怎么了?你想移情别恋?"我笑着看着她,招来一记粉拳:"是乐怡!""嗯?武乐怡?""嗯!"他点点头。"她怎么了?"我继续闷头和那块排骨玩命。"你听我说!"他把我埋在碗里的脸抬起来,我认真的看着她,她倒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知道吗?乐怡她喜欢戚威好久了!" "嗯,是女的就喜欢他!""你给我正经点!"她微微撅起嘴"你,帮乐怡说说呗,啊?""哦!我明白了!"我冲她狡黠的眨眨眼:"你这是让我当月老呗!事成有什么奖励呗?""就知道邀赏!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呵!"我忽然被他激起斗志:"就我跟他这关系,他能不给我这个面子!瞧好吧你就!"
"威子!那个,和你说点事!"我一进宿舍就看见戚威有窝在床上看小说呢。"嗯?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戚威一见是我,显得有点惊讶,我没理他这茬,顺势坐在床边:"宋雪有个姐妹叫武乐怡,你知道吧!""嗯!怎么了?"他依然漫不经心。"那女孩挺喜欢你的,那......""哦!"刘畅他们仨还没等我说完就拖长了尾音开始起哄。"哎!别闹别闹!"我示意大家安静:"我这说正事呢!那个,威子啊......""怎么!还学会牵线搭桥拉皮条了!"戚威语气忽然冰冷。"哎!你这怎么话说的!"我有点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怎么说的!我用你给我介绍对象了!"他声音忽然高八度。"我不是为你......""为我好!"他暴喝着打断我:"谢了!您少操那份心!这也是宋雪托付的吧!我就纳闷了,那娘们儿到底使了什么功夫把你迷得那么五迷三道的!""你他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急了,揪住他的领子。他们仨一看情况不对,急急下床。"我怎么不干净了!还有更难听的呢!他妈的什么不干净的事都做了还怕人说!你他妈一个人着道就算了!别他妈拉上我!我......""嗵"!我没等他说完就一拳打在他脸上,气得呼呼直喘。刘力新和刘畅急急拉住我,崔小晰赶忙拉住戚威。"小五子!这不刚刚说的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就动起手来了!"刘畅急得脸都红了,刘力新也猛拽我的手臂。"他妈的说话太过分了!"我指着戚威的鼻子。"我他妈过分!放开我!"他说着挣开崔小晰,"我今天就把你打明白了!"他说着朝我扑过来,我们扭打在一起,拳头纷纷落在彼此脸上、身上、胸前、小腹,分不清是哪,只知道拳头越来越狠。我俩就像两只困兽,抵死相搏。刘力新他们仨根本就无法把我们分开,记得直跳脚。最后,我被戚威压在床上,他骑在我身上,拳头不断挥下,却是一下比一下轻:"让你犯糊涂、让你犯糊涂......"他俊朗的脸被我打得青紫一片,眼泪夺出眼眶,顺颊而下,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只记得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满脸泪痕的戚威,便陷入沉沉的梦境。梦里,是我第一次见到戚威的那个下午,逆光的高大身影,俊朗的面容。醒来之后,浑身酸疼,就像整幅骨头都被拖出去碾过,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不知是谁帮着弄的。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觉得脸上有微微的冰凉,用手一摸,居然是湿的,我在梦里哭了。


第 14 章
从那天之后,我就再没和戚威说话,彼此都不肯给对方台阶,谁也下不了这个台,只能继续出演陌路。
宋雪看到我那天狼狈的样子不免有些吃惊,我没告诉她为什么弄成这样,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为了武乐怡的是吗?不尽然。
再没有温热的气息每晚陪着我入睡,有时握着手机给宋雪发短信,却发呆到宋雪到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睡着了,我只得抱歉的笑笑。心中偶尔像被抽空般难受,无以名状。刘畅他们总是借机留我和戚威单独在屋子里,可是也只是沉默,没有丝毫进展。
四月末,我们院文艺部连同校艺术团,要联合举办一场晚会,庆祝学生代表大会的圆满召开。那时,我和戚威已经三十三天没有说话了,因为度日如年,所以记得分外清晰。
我得到指派,要出一个节目,随便独唱对唱都行。我忽然想到了戚威,这也许是我俩和好的唯一机会了,毕竟事情是我挑起的,就得由我来解决。我决定放下所有所谓的自尊,来挽回我真正珍惜的东西。
"戚......威子!"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叫他了,忽然觉得有些生涩,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听见我的话,没有太大反应,只轻轻"嗯"了一声。"那个,学校的晚会,你知道的,我想请你合唱,什么歌都可以!"我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把想说的话一股脑都抖出了来。他看着我,有些微微发怔,见他没有反应,我想这次完了,刚想转身,却听见戚威低低地声音:"什么歌都行吗?""嗯"我笑着连连点头。"那就《开往春天的地铁》吧!"嗯!那首歌!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会想到那个暧昧不清的夜晚,我有些犹豫,但也只是一瞬,便点点头:"好的!"
刘畅他们三个是越来越搞不懂我们俩,破碎和修复的时间一样惊人,但还是高兴的不行,决定大吃一顿庆祝。戚威喝的迷迷糊糊的,忽然冒出一句:"我他妈......就、就是贱,打、完了、完了,还得给你、包、包上,嗨!算了!喝!"说着猛用酒杯撞在我的杯上。
后来的十天里,我和戚威一下课就忙着晚会的彩排,所有的事情都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亲密。只是,多出了宋雪和武乐怡。
吃饭的时候武乐怡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忙前忙后的照顾戚威,戚威倒是很给我面子,没有发作,只是态度冷淡的要命,其实我明白,他是不想让武乐怡误会,给人希望再亲手捏碎的话,就太过分了。很久之后,戚威曾和我说过,这种事,我曾经对他做了无数次。
武乐怡不在乎戚威的态度,依然关怀备至,在外人看来,我们俨然就是两对情侣。有时我看着武乐怡忙亲忙后的殷勤样,总忍不住想笑,每到这个时候,戚威和宋雪的态度倒是空前的一致,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瞪得我再也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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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上台那天,我们虽然已经配合默契,但我仍然紧张,戚威就搓着我的手为我放松,就和我第一次上台时一样。
灯光集中在我俩身上,台下立刻一片尖叫。我知道,我俩的舞台极具视觉效果,一个清丽温柔、一个阳光俊朗,怪不得掀起阵阵呼声。
音乐响起,舒缓凄然的调子响彻空旷的礼堂。我唱的部分,细腻柔和,戚威唱的部分,清冽激荡。两股声音互相纠缠,天衣无缝:擦肩而过,目光交错,我已然还在追赶,开往春天的地铁。我不怕受任何惩罚,只是我害怕有天你不和我说话!我已经等你找你追你用尽所有方法,找啊找啊找啊,不过是爱了恨了分了和了变化,一时冲动的想法。我被风吹了冻了醒了张不开了嘴巴,跑啊跑啊跑啊,一颗心哭了醒了丢了撕了痛吗,别躲我了,好吗。
那时,我俩四目相对的唱着,我看得见,戚威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我。
后来,我俩演出的照片被贴在学校的宣传栏里,为日后新生报到时宣传用。宋雪看了一眼照片,直咋嘴:"真帅!"我笑笑,她说没说你,说戚威呢,我无奈的摇摇头。她攀上我的脖子,在我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再帅也是别人的,只有老公是自己的。"我笑着点点她的鼻子:"你啊!"


第 15 章
我以为日子却可以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了,可是老天总是不让我安宁。那天下了课,远远的刚要叫宋雪,去看见他在跟谁说话,声音很大,似乎起了争执,是戚威。我急忙跑过去,看见宋雪正在抽泣,我立马就有些发火:"这怎么了!威子,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边给宋雪擦眼泪便嗔怪的对戚威说。
"你问她!看她敢和你说嘛!就你一个人傻!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戚威指着宋雪的鼻子。宋雪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摇着头就是不肯说。"好!我说!"戚威感要说,却被宋雪拦住:"我知道你不喜欢乐怡,可也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人啊!我知道我不对,给你赔礼还不成吗!""你..."戚威只是指着她,说不出半句话。"威子!算了吧!就这点事!至于吗!看我面子上!算了吧!"我强压火气。"不是!这女人实在是......""戚威,别太过分了!"我终于压不住了,上次的事还没算清楚,他又给我整出这事:"不劳你费心了!我的女朋友我自己管!要是我下次再看见你把她弄哭,别怪兄弟翻脸!"说着甩下戚威,搂着宋雪扭头就走。
还没等到戚威和我解释,真相就大白了。
那天晚上我出门去打印一份材料,还没走到地方就被四个流里流气的人拦住,他们手里都拿着棒球棒。为首的那个用棍子指着我的胸膛问:"你就是苏烨?""是!几位,有何贵干?""宋雪是你女朋友?"我一愣:"几位和她认识?""行!找的就是你!给我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几个人挥着棍子就冲了上来。我那点拳脚本来就马马虎虎,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手里又都拿着家伙,没多久我就只剩挨打的份了。他们逮哪踹哪,我只觉得旁边有好多人围着,却没有人敢上手拉一把。最后带头的那个踢了我一脚:"告诉你!宋雪是我们大哥的女人!你要再敢上手,就废了你!这次只是警告而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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