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女儿，他是爱的，或许父亲这个角色他是中途扮演，有些把握不准角色定位，但爱女儿的心是真的。只是如何相处，他还束手无策。
好在有武淼淼，这个一直充当他们父女之间润滑剂的人，作用显着。这让佟远林驾驭起父亲的角色，不再一筹莫展。
15.
正如此时，武淼淼又在将润滑剂的作用发挥到底。
“人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情人给你摆摆谱，你就大人有大量的别放心上了，一会儿睡觉前哄哄她吧。”
本是靠在浴室门框上的人，听这话，向前一把搂住弯腰撅着屁股给他放洗澡水的人，“情人？”
佟远林笑的意味深远，“你也算我情人吧，我怎就没见你对我摆摆谱呢，我倒一直想对你大人有大量，你怎就一直不给我机会？”说着，咬上手下人的细白的脖子。
武淼淼浑身一颤，“别、别咬那儿，拍戏呢……戏服遮不住……”
佟远林牙齿没松，还在磨着，武淼淼叹气，好声好语，“你别咬了就是对我大人有大量了啊……”
佟远林鼻子哼了哼，松了口，换手上去捏着那刚留下齿痕的地方。
武淼淼适时转身，又说回正题，“说好了哦，一会儿惜惜睡觉前你去给她看看被子，跟她说晚安。”
佟远林还是老大不愿意地哼哼，女儿这样他也不好受，再说了，那晚餐桌上，他也没说什么啊，顶多就语气重了点儿。可哪个当爹的不能教训女儿几句。
小丫头这样跟他闹，太让他下不来台了。
突然又想起那晚，佟远林那团消了很久的火又有些冒头。
那晚他是真着了武淼淼的道了。
原是存着回来算这人在外面对他熟视无睹的帐，从日本料理店之后就他就开始忍，一直忍到这人跟楚音进了剧组正面碰着了，才憋不住的回来要看武淼淼什么脸色。
想着他都把人安他眼皮底下去了，还能无动于衷？
佟远林想的就是要武淼淼生气、吃醋，大闹、发脾气、摔脸子给他，然后他再花样百出，把人治服了。
成就感该这么来，不该是那晚那种糊里糊涂他软了一颗心了事，还跟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内疚。
这事儿，佟远林之后再想才琢磨出味儿。武淼淼演了这么多年戏，没看得过什么奖，演技倒是提升不少。尤其对着他演的时候。
那是能把楚楚可怜、温顺委屈、撒娇做小演绎的淋漓尽致，他这跟着演对手戏的都被带入戏了，还入的很深。
当时反应不过来，事后才能觉出一点儿超过，一点儿假。
武淼淼完全没按他想的剧本走，一没跟他大闹发脾气，二没任性妒小三，装的是个小心翼翼、害怕的不得了被抛弃的样子，其实，人什么都没在乎。
期间，佟远林还觉得自己想错了，武淼淼该是在乎他的，肯定对楚音要有点儿嫉恨心哪。他从楚音那知道两人要拍对手戏的那天，还特地不动声色的探了班，这一探班，只恨自己高估自己，牙咬碎了一地。
武淼淼依旧那副温吞温顺温善样儿，对楚音笑的那叫一没心没肺。
看样子，连嫉妒都不会。
佟远林当时怒火中烧，盘算要怎么再跟武淼淼算这笔账，可离了片场，一贯强大的情绪管理小专家又从心里冒出来提醒他，算什么算，有点儿风度吧，楚音的事儿翻篇了。
那晚上他尽情折腾了人一回儿，之后就没立场再借题发挥、旧事重提。
要不显得忒小家子气。
要不是他当初非把人弄进武淼淼的剧组，哪有现在的糟心事。
洗完澡，武淼淼又好话说尽哄了佟远林去看佟惜惜，好不容易说动，佟远林也去了佟惜惜房间，可愣是没发挥上酝酿好的一番情绪。
佟惜惜自己喝了牛奶，早睡着了。
佟远林站在床边憋气半天，只得手轻脚轻的给女儿掖了掖被子。这举动是体贴，可他不能为了示好，专门再把小丫头摇晃醒看他表现吧？
郁郁地回了房，武淼淼也笑出了声，算了，真是老天都看不过眼这死男人平时太过气焰嚣张，就让小丫头再多折磨他一会儿好了。
武淼淼把台阶铺的这么舒适，佟远林也不是真想跟个小丫头置气，早上吃早餐时，就先软了态度。
提议这个周末三人出去过，有个新建的主题乐园还不错，一起玩玩去。
佟惜惜听了又是撇嘴又是皱眉的，好在旁边武淼淼不停使的眼色她有接收到，并乐意给武淼淼面子，最后就勉勉强点头了。
头是勉勉强点，不过，周末玩的时候，倒是痛痛快开心。
本就是适合孩子玩的地方，佟惜惜再是心智早熟，也挡不了诱惑，什么水上世界、摩天轮、螺旋滑行车通通玩了个遍。
玩的累坏了，最后以被佟远林公主抱的画面作结束，终结了父女两人此次的矛盾。
16.
武淼淼拍这部戏除了偶尔被高标准的导演挑剔演技，间或NG什么的，其他都挺顺利，跟楚音也没再有过什么交锋。
只是看楚音每天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他知道，佟远林还没腻了这人。
这次时间可真是不短，前前后后宠了有大半年了吧。
前些日子，因为佟惜惜闹了回，佟远林倒是大多时候都正常回家了。只没成想，还跟楚音耗着呢。
武淼淼细细打量着正在拍戏的楚音，也没觉出有哪点儿与众不同的地方呀。
就是漂亮些，可这个圈里会缺漂亮的人吗？
还有，性子骄纵些，眼睛长在头顶些，不像家猫，像野猫，不不不，该是高贵的波斯猫，走路都踮着脚尖，不正眼看人的，身上劲儿劲儿的。
武淼淼托腮，佟远林爱上这口了？
“想什么呢，剧本都掉地上了。”闻乐文捡起他脚边的剧本递过去。
现在还没到武淼淼的戏，是楚音跟施琅在镜头内，也就是少年天子与护国将军的矛盾初次激发。
气氛很带感染力，小皇帝有了自己的主见却不甚成熟，大将军隐忍忠恳相劝却难言愤怒，一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不得不说，两人演得都好。施琅这种级别的影帝不用多讲，就是楚音都把少年天子身上与生俱来的贵胄与骄纵之气演得淋漓。
怒红的眉眼间，细看，还真别具风情。
接过剧本随手晃着，武淼淼问，“你说，他看上他哪点了？”
“啊？”闻乐文愣了，可随即就明白过来，今一上午拍戏，这人就时不时的盯着楚音看，合着就琢磨这个啊。
“说话呀。”
闻乐文吞吞口水，武淼淼主动跟他谈起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包括竟然问出这么有深度有水准的问题。
是感觉到危机，要找人出谋划策了？觉得他能担负重任？
赶紧端正态度，斟酌仔细，“……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会来事儿。”
换言之，比你会讨那尊大佛欢心。
武淼淼把楚音身上的视线收回来，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那你去带他呀。人家比我有那么多好。”
闻乐文脸上立马堆起讨好的笑，“好处多有什么用，你是营盘，他是兵！他再好早晚都要滚蛋的。”
武淼淼笑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拿起剧本就打。
闻乐文躲躲闪闪哈哈笑。
收回打人的剧本，看了眼这场戏已经拍完的楚音，武淼淼嘴角浮起似有若无的弧度，“刚才的话你可说错了，我可不是营盘，充其量就是一老兵。”
闻乐文哑言。
还真是，刚才的比喻他用错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有佟远林才是那稳如泰山的营盘，他身边来来往往的那些人才是兵。
比起楚音这个新兵，武淼淼真的是老兵了。
施琅下了戏，就往两人这面走来，正好让刚才话题结束，反正也进行不下去了。
“拍完了？”闻乐文跟自己几年前带出的这个影帝关系不错，问候的语气自然熟稔。
“嗯，今天没我的戏份了。导演刚说还有一场拍完，今天就不拍了。我过来跟你们说声，晚上我请吃饭，一起来吧。”
“怎么，大明星，今天终于腾出档期了？”
施琅笑地谦逊。
自从他进组，每天都是拍完自己的戏份就走人。因为还有别的戏要拍，一直就没跟这个剧组的人聚聚，现在另部戏杀青了，他就想做个人情请全剧的人吃顿饭。
大牌也不是光大牌就可以的，良好的人际关系也很有必要。
这种场合武淼淼一般也会适当参加，不想显得太不合群。反正每次也都有闻乐文保驾护航，从没出过什么事，到点儿就找个合适的借口离开，也没什么要紧。
“我去换衣服，你们先聊。”
施琅看着武淼淼走到旁边临时搭建的换衣间内，问，“他好像太低调了？”
闻乐文跟施琅认识多年，自然听出这话外之音。
一个二三流明星，面对国内一线影帝，正常的谁不是谄媚巴结？最次，也是笑脸相迎、热情招呼。可这放到武淼淼身上，就一个浅浅的笑容、轻轻的点头示意。说他目中无人都是可以。
“不太擅长交际，言词不好嘛。你还计较这个？”
“那我看你们俩刚刚打打闹闹玩的挺好嘛，对着我就是不善交际了？”
“干什么干什么，吃醋呀？你要还是我的艺人，我也任你轻则骂、重则打！”
施琅嗤之以鼻，好一会儿，开口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几年了还坚持带他，现在能告诉我吗？”
“……施琅，以前你能做到不问，现在也可以。”
“满足下好奇心都不行？”
“你的好奇心什么时候这么强了？不是一心都扑在演戏上了吗？”
“当年，公司把你拨给他，我知道有高层领导的示意，也没敢留你。这圈子嘛，就这样，内里乌七八糟的事儿不少，他长的又不差，一个小明星都轮到你去带了，只是这……什么大人物这么多年都没腻吗？”
闻乐文匆匆看了眼换衣间，“小琅！”
施琅含笑不语，“这么紧张？不能说不能问？”
“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没见你好奇这些事情啊？”
施琅敛了笑，低眉不语，还未卸妆的脸上看不太清神色。只是这么安静下来的样子倒把戏里将军的隐忍沉默气质演了出来。
刚才闻乐文与武淼淼打闹的情景真是刺伤他的眼。
“算了，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闻乐文笑笑，眼睛里却无甚太大的激动。
施琅不知道武淼淼跟的谁，只是凭借混迹这个圈子里多年的经验，猜的。武淼淼上面要是没人，怎么就能让闻乐文一路保驾护航这么多年？
可他也糊涂，既然有人罩着，这个人怎就没能红的起来呢？
难不成还真以为娱乐圈里讲你的唱功、论你的演技吗？可笑。
他当初坚持的以为凭借实力拿了个新人影帝，日后定能顺风顺水，即使没了闻乐文这个金牌经纪人他也可以在这个圈里扎稳根基。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有人要请他吃饭，他拒绝；有人要请他出海玩两天，他拒绝；这种事情有了么个两三回，之后的情景就再也不是他用心演戏，认真揣摩角色，就能有剧本让他挑的。
施琅暗了眸色，双手握紧，好在，他度过了那最难的一段时期。即使依旧是靠出卖身体换得了机会，可他让自己卖了个好价钱。第二个影帝，手到擒来了。如今，数个影帝头衔加身，他总算有了些资本。
晚上吃饭地点选在一家火锅店，剧组里乌泱泱几十口人，要了四五个包间。主创人员当然是坐一起的，导演、副导演、施琅、楚音、武淼淼、瞿玟，还有各自经纪人坐在了一个包间。
饭桌上，一片热闹，各种逢迎之词满空中飞，艺人自己能舌灿莲花的就自己上，自己不行的，就自家经纪人顶着，反正空中飞的全是流光溢彩的词儿。
武淼淼做不到像闻乐文那样长袖善舞，如鱼入水般畅快，但场面上的话也都应到尽到。
尽管楚音在一边看着还是觉得他拿乔，但也说不了什么。故意敬了几次酒，也被闻乐文挡了去。
还想借题发挥，自家经纪人就出手阻拦了。
凡事要适可而止，人家那位经纪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尽管你现在有大树靠着好乘凉，正得宠，可这毕竟是朝不保夕的事呀。老油条似的经纪人总归心要比艺人明镜许多。
吃完了饭，还有第二波娱乐活动，导演不想闹出什么泡吧嗑药的新闻，就提议说去钱柜唱歌。
戏里女主角瞿玟一听唱歌，忙推拒了。这个影后真是哪哪都好，就一点，五音不全，轻易不献丑。
施琅听她这么讲，哈哈笑，也说唱歌他就不去了，前段时间出了新专辑，竟是天天唱了，现在这机会还是给其他人吧。不过，单他照买！
反正有人出钱，包完痛快，又少了面对影后影帝的那种拘谨，一帮人转眼就奔下个目的地了。
刚才影帝影后同时说不去，闻乐文没好插嘴，不然跟风嫌疑过重。等人潮散尽了，他才给导演发了条短信，说什么他家艺人明天有戏要拍的，回去睡美容觉是正事，不然上镜不好看，那风流俊雅的谋士可就演不好了，省得惹着导演到时破口骂人云云之类的话。
这样就给武淼淼也脱了身。
几人同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在施琅上车前，武淼淼突然出声让他等一下，自己匆忙去车里取了张CD出来。
“帮忙签个名，好不好？有个亲戚家小孩儿，特别喜欢你，知道你出新专辑，一直想要你的亲笔签名……”
施琅意外地看了武淼淼几眼，随后从车里拿过签名笔，“要写什么话吗？”
“就写，嗯，‘祝惜惜每天都快乐、越变越漂亮！’吧。”
“哪个惜？”
“珍惜爱惜的‘惜’。”
“好了，给。”施琅刚要把专辑递过去，又抽了回来，笑问，“真是小姑娘，不是女朋友？”视线还有意无意扫过旁边的闻乐文。
武淼淼笑了，“对，十二岁的女朋友呢。”
施琅挑高了眉。
“谢谢你了，明天见。”
又跟瞿玟道了别，这才和闻乐文上了不远处自己的商务车。
17.
“惜惜想要施琅的签名，我去要就好，你怎么亲自张口了？”
车里有好几张施琅的新CD，闻乐文还打算过几天让施琅签了，再给佟惜惜，好让这丫头拿去学校做人情的。今晚倒被这人抢了先。
武淼淼晃了晃手里施琅的新专辑，“你不觉得施琅今晚对我很有敌意吗？”
闻乐文开车的手晃了下，谁说女人的直觉最准的？男人的也不差，好不好！？
施琅今天片场问他那番话，他就觉得逾线古怪。
他先是怀疑是不是施琅知道武淼淼跟佟远林的关系了，后观施琅神色又不像，饭桌上施琅虽没针对武淼淼什么，可那打量的目光总是别具他意，不知是怎个意思。
其实，有一件事，武淼淼是不知道的。施琅也跟过佟远林一段时间，就是他刚只带武淼淼一个人没多久那会儿。直到施琅拿了第二个影帝，关系才算终止，也是他多的话。当时，他已经带了武淼淼一段时间了，也知道他跟佟惜惜关系的亲近，心里深刻地觉得这才是对佟远林举足轻重的人。
其他人，都像暖场的小丑、流水的兵，迟早要散尽。
闻乐文知道施琅是真喜欢演戏这行业，不愿他埋个被包养之流的绯闻做不定时炸弹傍身，真爆出来，施琅的一切就完了。这种事，在圈子里可以说是光天化日、正大光明，但圈子外，绝对见不得光。所以，他多嘴让施琅尽快让佟远林腻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