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们主仆!”
荣裴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边蹲着的两个。
“开始罢,荣族长。”
荣裴冷哼一声把桶里的东西倒进河里,然后迅速躲起来。
夏夜的虫子确实多,那此起彼伏的虫鸣声犹如交响乐般,热闹了这本该沉静的夜晚。不多时,静淌着的河流中传来轻微的破水声,白祁韵顺着一给他撩开的草缝看去,隐隐间有一个黑影在河面下游动,估计有半大的孩子大小。白祁韵正想问,身边却空空如也,再看何里早哗哗地三个身影上下翻动,白祁韵便起身走上前去。
“扔上来。”
随着白祁韵的声音落下,“嘭”地一个黑影飞来落在白祁韵身旁。白祁韵借着月光认真观察这霸王鱼,黑背白腹,头圆鲚扁。“真丑!我要看它的牙。”
一一挥手,那鱼“啊”地大张着狰狞的血盘大口,两排锯齿般的利牙显露无余。
“能吃么?”
“能,算不上可口罢了。”
白祁韵把手放到脑后绕着那大鱼转了几圈,自我肯定地点点头。“看紧它。”
“是。”
白祁韵打着哈欠进了帐篷。
一夜好眠。
第二天卯时,白祁韵让一把那鱼拿给他所认识的那几个摊贩,自己回了族府。
真香!白祁韵吸吸鼻子,前院似乎正在用早膳。白祁韵转身向前院走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大家一起用膳了,真是怀念。
“韵儿?”
白祁韵转身看向声音来源处,容惜旒月一身月色农夫衣裳浴着晨光,温润俊美的容颜似融了那阳光,尤其是那深邃而温柔的双眸,犹如一潭暖泉。
白祁韵莞尔一笑,“你去哪儿?”
“寻你,我知你一早便会回来。”
“若是我不回来呢?”
容惜旒月懊恼地皱眉,“那我只好站在门口一直等你回来。”
白祁韵轻笑:“望夫石?”
容惜旒月凑前去蹭白祁韵漂亮的鼻子,“哎呀,我的夫!”
“呵呵……”白祁韵攀上容惜旒月的背,“叭叭”地在容惜旒月脸上亲上几口。“为夫累了,为夫饿了,为夫不爽!”
“昨晚你去哪儿了?”
“做什么?一夜都离不开我了?呵呵……”
容惜旒月侧脸看他,却见那人眉眼笑得像月初的月牙儿,调皮又天真。“你呀!我想带你出去几日。”
白祁韵把脸埋进容惜旒月的颈窝,懒懒道:“哪儿啊?”
“嗯,一个万径人踪灭的偏僻山区,日日对你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怎么样?很不错的主意罢?”
白祁韵笑,“别,我等不及了,快些把我掳进你的寝室去罢!”
容惜旒月依言加快了脚步,脸上却是无奈,“你应该大叫着不要,我才好强拐强占啊!”
“哈哈,哈哈……真对不起,那我们再来一遍?噢,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容惜旒月干脆跑了起来。赶紧把这人放下,否则自己得发疯了。
“你要颠坏我了!停下!”白祁韵拍着容惜旒月的背,脸上却笑得灿烂。
容惜旒月背着白祁韵到处跑,还玩着猫捉尾巴的游戏。这样无邪欢畅的日子多久没有遇见?也许不久,但不论是容惜旒月还是白祁韵,都说不清有多久没有如此亲密且快乐了,这无疑是十分珍贵的。
“累么?”
白祁韵笑看着大口喘气的容惜旒月。
容惜旒月笑得不怀好意,“累?我还没对你……”
白祁韵给容惜旒月理了理额前的发丝,“不撞南墙不回头?”
“嗯,不撞男墙不回头!”
白祁韵怀疑地看着容惜旒月,后者一手把眼前的人拉近了,浅浅地亲吻着。白祁韵仰着脸迎合着容惜旒月的动作,眯弯了眉眼。
“你做什么这么穿?”
容惜旒月抚着白祁韵的脸,深邃的眼眸里是掩不住的柔情,“不是说了吗?带你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白祁韵张了张嘴,别开脸道:“算了,我不想去。”
“为什么?”容惜旒月疑惑地看着他。
白祁韵皱起眉,“那么偏僻,什么也没有,我不要去受苦!”
“这怎么会是受苦呢?这……”容惜旒月简直是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白祁韵说出这种话?容惜旒月看着白祁韵,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白祁韵把嘴一撅,“总之我才不去!我要在府里享受,这里有我的朋友,有华贵的院子,有下人伺侯,有很多好吃的。我不要去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
容惜旒月皱眉道:“这正好,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我已经打点好了,等一会儿你便跟我去。”
说完,容惜旒月便起身离开了。
白祁韵挑眉,起身往反方向走了。靠!搞什么?一点也不迁就我!君临,这是你做的决定,我不会放手了,我要把你绑在我身边,永远……
当然,白祁韵哪里躲得了容惜旒月,最终还是被容惜旒月抓了上车。不过白祁韵一上马车便闭目养神,也不理容惜旒月。容惜旒月就怕他不说话,能把人急死。
“韵儿啊,别气了,你难道真的再不跟我说话了吗?”
“韵儿,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白祁韵摇头,还是不看他,“回去罢。”
容惜旒月得意地笑,把他拥入怀里。他怎么不知道这人想的是什么,这人就是怕有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后,会想要就这么一直下去,但是他不能,他有责任,这人就是想断了自己的念想,好安安心心地待在自己身边。可他不行,他不能看着这人为了自己作出这样的牺牲。
“若是你喜欢,我们每年夏日便来度假,你知道,山里的冬季可冷了。”
白祁韵还是摇头。“我没法放弃,你勾起了我的占有欲。”
容惜旒月抬起白祁韵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我觉得这样很好。韵儿你想要占有我是对的,知道吗?你不能总置身事外,嗯?我想对你好些,而你,只要像我们初相识那时,为自己而活便好。”
白祁韵闭上眼别开了脸,容惜旒月轻轻地亲上白祁韵的眉眼,那人的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
容惜旒月与白祁韵先是坐马车,没了官道后改骑马,虽然容惜旒月可以让一和二带他们去,但是他更喜欢这些与白祁韵相处的时刻。开始进入峡谷时容惜旒月才让一和二带他们进去,从外面进去得穿过连绵不绝的重重大山缝的峡谷,容惜旒月当然想与白祁韵慢慢骑马进去,但这山里并不是毫无危险,雾气和毒物野兽实在难以防范,况且以骑马的速度进去得到今年深秋,再晚些得到冬季。
这一路白祁韵真是看尽了古代大自然的磅礴的气势,以前不明白的古诗也都像是活了起来似的。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略无缺处的重山,怪石林立、横溯阻绝的峡谷,铺天盖地发而幽香的野花。重岩叠嶂,隐天闭日,终日不见曦月。
近两个月的行旅,终是到了尽头。看着眼前的小竹屋,白祁韵微微张了张嘴,惊讶之色浮于颜表。
这是一处较为开阔的谷地,像一个小盆地,中间有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横穿而过,而那小竹屋便是坐落在其一边,背靠青山前临水,地势极好。屋子有三个隔间,一进去便是会客堂,左边是寝室,右边是浴室,厨房在屋后另有独间,茅厕亦是。寝室里家具不多,书桌、衣柜、小茶几、贵妃榻,最令白祁韵惊讶的是那床,与他在祁院睡的床是一样的!蓝色绣花床罩,同色的千丝雪蚕绒褥,白祁韵有一点认床。两人来到厨房,白祁韵突然想起了这事,谁来操持家事?他白祁韵两辈子都不曾做过这些事务,扫扫地、洗洗碗倒是可以,但洗衣做饭这些技术活就别难为他了!他连买现成的吃食还是在这辈子学会的,更何况是要自己动手?但是……他怎么能让他的君临做这些事呢?那不如饿死他算了。
容惜旒月可不这么想,他要好好照顾眼前这人,不让他受一点苦,只做个悠闲散人。因此当他看到白祁韵沮丧地低着头时,容惜旒月便马上哄他去午睡,白祁韵正愁着不知怎么办,听了容惜旒月的话便应了。
坐在屋前的容惜旒月看着隐隐的青山,迢迢的清水,心中静安。
他确实算不上会农家活,但大致还是能应付的,他想学着去照顾那个人。
第五十二章:小日子
“韵儿……”容惜旒月拍拍白祁韵红扑扑的脸蛋儿,轻声唤他。
白祁韵撇撇嘴睁着迷蒙的眼看容惜旒月。容惜旒月温润地笑,凑前去亲了亲白祁韵的眼。“起来罢,再睡,夜里可就睡不着了,嗯?”
“嗯~什么时候了?”
“日落十分。”
白祁韵透过那占了墙壁四分之一的窗子看向外边,橘红的天空似被泼了一层染料,分外艳丽。白祁韵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便爬起来自个儿穿了衣裳,刷牙去了。
待白祁韵到厨房时,容惜旒月早打理好了一切,就等着帮白祁韵煮了。白祁韵看着这些,愣愣地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容惜旒月好笑地把白祁韵拉进房里坐好,不紧不慢地给白祁韵把他常吃的吃食放进汤里煮着。
“看傻了罢?是不是很崇拜我?”
看着笑弯了眉眼的容惜旒月,白祁韵不予置否地点头。不过,“君临……”
“韵儿,你别操心了,这些家事都由我来做。你看,给你烫了两个山鸡蛋儿。”说着容惜旒月给白祁韵捞了两个小得跟鸟蛋似的小蛋儿。
白祁韵蹙着漂亮的眉,随后叹了口气,也就接受了容惜旒月的照顾。
用了晚膳两人在门外坐了会儿,容惜旒月便招呼白祁韵沐浴去了。
虽是夏日,但山里的夜晚却仍是有些凉气,两人窝在屋里的贵妃榻上看了一个时辰的书便不看了,毕竟夜间看书始终是对眼睛不好。
“君临,我想去玩水。”
容惜旒月抚抚白祁韵的背,笑道:“夜里凉,明日好吗?”
“只是去走走。”
“这荒山野陵的,躲都来不及了,你还跑出去?”
白祁韵惊吓看了看窗外,“有野兽?”
容惜旒月轻笑,这里确实是有猛兽的,只是他带足了暗卫,把竹屋十步以外紧紧围了两层,而且这屋子四周他撒了防毒物虫子的药,别说野兽了,就是那河里也不会游下一条小鱼儿来。“有的,快些睡罢,别一会儿你怕了睡不着。”
白祁韵顿了顿,憋了半天,道:“噢!那咱可就完蛋了!”
听闻白祁韵的感叹,容惜旒月不由大笑起来。白祁韵当然知道他们不会有事,否则容惜旒月也不会带他来了。不过,这么一来不就哪都不能去了?
“你想去玩儿也行,但是,不能上山。”
白祁韵乖巧地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容惜旒月。
容惜旒月算是服了白祁韵了,这人以前明明很安静的啊?怎变得这么调皮了?
“睡觉!”
“我才起床呢!”噢!要是能出去多好!流水,月色,爱人,华尔兹,多浪漫!
“那就做些夜间运动。”说着,容惜旒月把白祁韵放到床上,开始扒他的衣服,白祁韵但笑不语,任他作为。
给两人盖好被褥,容惜旒月便开始给白祁韵讲故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早晨用过早膳,两人下会儿棋,白祁韵给容惜旒月弹琴或是容惜旒月给白祁韵讲故事,中午一起窝在榻上午睡,下午白祁韵自个儿玩儿,容惜旒月去打猎,晚上两人一起看会儿书、谈谈文学、谈谈哲学、聊聊彼此参与过的不曾参与的事。这倒有些神仙眷侣的感觉。比起在族府里,容惜旒月确实有更多的时间陪着白祁韵,他之所以要陪着白祁韵,不全是因为爱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是,若是放任白祁韵自己待着,他能坐在院里坐到天荒地老!白祁韵就是个时时刻刻得有人陪着的人。
近日山里下了场雨,空寂的山林也添了些活力,空气里充斥着雨水、树木、泥土的味道。
月牙儿羞怯地钻进了云层里,山里的虫兽亦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唯有那淙淙的流水,泠泠地歌唱着。
“韵儿,别怕。”
“……不要,我,我没有……唔。”
“别哭了,不疼,嗯?”
“韵儿,别抿嘴,难受了你就说出来。”
次日。
“韵儿?韵儿?”看着熟睡的人儿,容惜旒月心里既开心又担心。开心的是他的韵儿终于是他的了,担心的是他怕白祁韵受不了,要生病。
白祁韵雷打不动地睡着,容惜旒月亦不忍心吵醒他,只得搬了凳子坐在屋外,想了想还是去找些药材给白祁韵熬汤。
白祁韵迷茫地睁开眼,想起身,却浑身不适,尤其是下身,胀胀的疼。白祁韵皱眉,侧耳听了听,容惜旒月不在。白祁韵掀了被褥起身穿衣,想了想还是要去泡澡,走到半路想起还得烧水,便转身向屋前的河走去。这河倒不算大,只是宽,大底是河床太低,两岸亦淌着水,不深,还没到小腿肚儿。白祁韵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踩进水里,感受着水缓缓流过小腿时温和的触感。
看着连绵不断的青山,白祁韵低头蹙眉。他从来没想过要与容惜旒月做那亲密之事,但……在这之前,即便是听到那人有了孩子,亦不觉得难受、不自在,相反,他觉得那是里所当然的,他不反对那人娶妻,只要那人爱的是他便足矣。白祁韵狠狠地踩了一下水,心里郁闷。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对方的了吗?不论是心还是身?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是不对的!天呐!这都什么事啊!白祁韵气恼地抓抓头发,回了屋里,也不管冷热,脱了衣裳泡进水里。
他现在在乎了,不想那人同他以外的人有触碰,想到那人曾经跟另一个女人……他真想杀人!想到这里,白祁韵皱眉,抹了抹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来得太快了,他得好好平复一下心情。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别人是无辜的,不要想太多。
突然,白祁韵猛地站起来,在跨出裕池时,不小心扯了身下的痛处,激得白祁韵一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忙穿衣裳,要是让那人知道他泡冷水,那人会很生气的罢。白祁韵心里急得不得了,老是扣不上,一张漂亮的小脸焦急地皱着,看着都快哭出来了。
管不了了!白祁韵忙往床上钻。可他忘了他头发还湿着……
“韵儿?”容惜旒月听见声响便推门进去了,一进寝室便看见那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容惜旒月大惊失色,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把人捞起来,却触手一片冰凉。
“你做甚么!嗯?泡冷水了?”
白祁韵听着那含着怒气的声音,紧闭着眼,不敢出声。
“你说话!”容惜旒月看着白祁韵那模样,又气又急,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疼!”
容惜旒月忙松开抓住白祁韵手臂的手,“哪儿疼啊?”
白祁韵两条漂亮的眉毛紧紧地拧起,抿嘴不说话。
“疼也不能泡冷水,一会儿该生病了!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容惜旒月抱着白祁韵,终究是舍不得白祁韵难受。
“起来我给你擦擦头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