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番外——蘼芜女

作者:蘼芜女  录入:02-10

“陛下什么时候过来?”床上的人儿垂着头,漆黑的头发垂在胸前,只留给人一个侧影。

“呃,”小准子楞了一下,想着他们受陛下恩宠的人最忌讳的都是失宠,小心着措词:“等公子身体好些了,陛下就会来了。”说完,轻轻吁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这个理由不错。

床上的人坐了一会,开口道:“那带我去见陛下。“

小准子仿佛听到稀奇的见闻一般,咦了一声,才道:“公子,只能你等着陛下召见,你不能去见陛下。”

公子恍若未闻,扶着床栏站了起来,喘了喘,身上只批了件单衣就要往外走。

小准子急了,拦着道:“公子要去哪里,身子都还没有好利索呢。”

“带我去见陛下。”

“公子,这不合宫里的规矩,你去了,那些侍卫也不会让你进去的。况且今天朔日,陛下要上朝,你也见不着的。”

小准子看着那人停在门口,扣在门上的手也慢慢滑了下来,试探着道:“要不奴才晚间去跟奉总管说一声,公子醒了,看看奉总管的意思?”

齐湉又看了小准子一眼,小准子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这双眼睛能吸人魂魄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准子。”

“有劳公公通禀。”

齐湉又慢慢走回了床边,靠着床沿,闭着眼睛。

小准子端着东西出门前,又看了看他,他的身影看起来又冷又静,竟似外边化不开的雪一般,让人觉得怎么都暖和不起来。

午间的时候,小准子领着宗薄明来了。齐湉正卧在床上睡觉,宗薄明的手一搭上他的腕脉,齐湉就醒了。他让宗薄明闭着眼睛听了脉之后,才开口道:“宗太医。”

宗薄明的手离开了他的脉,道:“齐公子醒了。”齐湉早产,从娘胎里下来就带着积弱,那时齐将军对他们母子还存着一些愧疚,偷偷带着宗薄明给齐湉诊过几次脉。

宗薄明写好了方子,交给小准子,吩咐他去抓药。

“齐公子,你怎么会……”出了口,又觉得尴尬,说他怎么会爬上天子的龙床?

齐湉静默的躺着,宗薄明记得小时候给这个少年配药,药里明明放了一味黄连,他却总是对着他娘说宗太医的药带着一丝甘甜,最是好喝。

这样的性子,对他多年的积弱是有损无益的。摇摇头,宗薄明转身准备出门。

“宗太医——”

宗薄明回头看他。

齐湉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滑下,露出里面皂色的寒衣,眼波微动,看着宗薄明道:“别告诉我娘。”

小寒暖,春多寒;小寒寒,六畜安。

小寒一暖,明年开春必有一场倒春寒,到时候冻死了幼苗,收成就指望不上。

小寒寒,开春暖,是上至内廷皇宫,下至市井百姓,都乐见的,猫在家里出不了门,总比明年要饿死强。况且大德土壤丰厚,子民以五谷为食,立秋的收成也不错,过冬足矣。即使一些土壤贫瘠的地方,也早早就令各地官员施以义粥。

但是小寒寒过了头,也总有一些皇帝陛下不乐意听见的声音。

早在京城刚开始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西边的犬戎就发来了求救的奏文。犬戎不是大德的子民,游牧民族,是先帝在位时臣服的。多年来上表称臣,恭敬有加,岁贡更是不断,倒是真的送了不少稀奇的好东西过来。

朔日早朝,边州牧宁思修启奏。犬戎受雪灾多时,屋蓬倾塌,家畜几近灭绝,禽兽无所痕迹,百姓无以果腹,饿殍伏地,不胜其数。犬戎民风彪悍,虽对我朝称臣,恐难以为继之时,会对我朝发难,边州与犬戎接壤,必会从边州开始。

皇帝透过十二道珍珠串旒,看了一眼边州牧宁思修。

云燕绯袍,青色戴帽,身材修长,一路冒着风雪,从边州风尘仆仆地赶到京城,路上累死了3匹好马,也算是爱民如子吧。只是这一脸恭谨,一本正经的神情看着无趣。

等着宁思修最后一句请陛下早做圣裁之后,皇帝清了清嗓子,道:“众爱卿觉得此事应当如何?”

身穿二品官袍的龙虎将军正了正衣衫,出列道:“微臣以为不必施以援手,正好乘此机会……”

一场有序又不失激烈的辩论在偌大的议事厅上演。

皇帝坐在高位,又坐得远,没有人看得清他的神情,即使能够看清,高殿之上,又有谁有这个胆子敢抬头窥视圣颜,对陛下大不敬呢?所以此刻百无聊赖的神情,自然是没有人会和天子联系在一起。

皇帝把玩着翠绿的扳指,想起了犬戎历年进贡的葡萄酒,那波光潋滟,入喉丝丝扣扣,甘甜得紧呢。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皇帝坐正,扬声道:“都好了。”

殿下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是统一整齐的声音:“请陛下圣裁。”

只有此刻才会难得的统一。皇帝勾着嘴角道:“我朝以仁孝治天下,犬戎虽为外臣,归顺多年,恭谨有加,此次遭难,理当嘉抚,着七王凌蔚为大长使护送粮食,十日后启程。”眼神在那几位武将身上一点就过,道:“诸位卿家放心,日后自然有你们立军功的时候。”

看了看门口跪着的边州牧,道:“边州牧爱民如子,千里奏本,其心可嘉,赐大宛良驹2匹,即刻启程,将咨文带给犬戎王。”

被点破心思的武将面面相觑,边州牧欣喜地跪下谢恩。

皇帝看了看那空着的位置,又垂下了眼睛。食指在御案上轻轻一点,奉安会意,尖声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退朝后,自然是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屁颠屁颠地往上书房跑了。

这两位识大体的,又颇能揣测圣意,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上不得台面,只得私下请示的。比如粮食的数目,谷物的优劣,这在朝堂上谈起,实在是有损陛下仁孝治天下的形象啊。礼部尚书一听说六王担任大长使,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怎么才能让他尽显大德的威仪风范,这绝对是个大问题。

再是各处的军机要臣觐见。七弄八弄的,时间就到了傍晚,朔日,皇帝留宿在皇后处,这是祖制,吃了饭皇帝就歇在了皇后处。

等到第二天中午,皇帝才得了空,有点悠闲的时间。乘着这个机会,奉安把齐湉醒了的事情说了一下,自然是不能说齐湉要见陛下的,只是告知陛下一声,人已经醒了,见不见是陛下的意思。

皇帝躺在铺着流云纹黛青锦子的神仙椅上,抿一口沧州的冬茶,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决定去看看。

第四章:小湉湉被欺负了

皇帝起驾过来的时候,齐湉正在喝酒。

这酒自然不是宴会上饮乐的酒,是宗太医配的药酒。按理来说,刚刚发过风寒的人,是戒辛辣刺激的,偏偏宗太医说药酒对齐公子的身体最有好处,还引用神农本草经中“大寒凝海,唯酒不冰,明其热性,独冠群物,药家多须以行其势”为佐证,要求齐湉饭后饮一小杯。

齐湉喝了之后,只觉四肢百骸之间有一股热流窜动,慢慢散开,比之前冷手冷脚的竟舒服多了。酒意上来,头脑有些昏沉。

门被打开的时候,他依然是闭着眼睛靠在床头。

一阵脚步声向他走近,他睁开眼睛,想看看是小准子还是宗太医。

“陛下——”他回过神来,放松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有欣喜的火苗在眼中跳跃了一下。

皇帝觉得很受用,于是也和颜悦色地问道:“好些了吗?”

“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皇帝看着他垂下来的脑袋,手忍不住伸上来撩起几缕头发。齐湉乖乖低着头,似乎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皇帝伸手把人往怀里带,瞧了瞧他的脸色,竟有淡淡的红晕。嘴往他脸上凑了凑,手也没闲着,顺势滑入寒衣。皇帝不悦地闻了闻,道:“怎么一股子的酒味?”

齐湉赶紧离皇帝远了一点,道:“是宗太医的药酒。”

皇帝点点头,又过去拉他。

齐湉不听话了,往床里边挪了挪,开口道:“陛下什么时候放我出宫?”

出宫,这下皇帝陛下奇怪了,道:“朕何时要放你出宫”

齐湉看了看皇帝,小声道:“陛下说让您满意了,就放我出宫。“

皇帝想起来了,觉得好笑:“那你觉得让朕满意了吗?”

其实在齐湉的观念里,那夜进宫是来受罚的,受了罚自然就可以回去,尽管皇帝羞辱人的手段比那些刑法更让人痛苦,但是他认为自己已经受完了,皇帝自然也就满意了。所以对皇帝的这句问句,他倒是愣了一愣,只得再次强调:“草民受罚了。”

“那你让朕满意了吗?”大概是下午比较空闲,皇帝觉得自己的耐心也出奇的好,出言解释道:“你这样的身体,又不懂技巧,你说那夜到底是你在侍奉朕,还是朕在伺候你。况且最后还是朕请了太医过来给你诊治的。”皇帝说的振振有词,仿佛理亏的应该是齐湉。

一点点地红晕从脸上褪去,又恢复了苍白的模样,神情呆呆的,似乎还没有消化过来。

皇帝的手重新深入了他的衣服里。

身下的人突然剧烈地反抗了起来,不管不顾。

皇帝顺手甩了他一个巴掌,他还是不让皇帝得逞。

又连手甩了好几个巴掌,齐湉的脸顿时肿了起来,有血迹从嘴角流了下来。

皇帝恼了,好好的一个下午,想找点乐子就这么被不识相的东西破坏了。撕开深衣,缚在双手的位置。齐湉用腿蹬他,被皇帝顺势抓住了脚踝。皇帝单手将他的腿往上一提,折到了胸前。

齐湉奋力反抗。奈何体力上实在是差别太大。他根本无法改变劣势的局面。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齐湉闭着眼睛,睫毛在微微颤抖。仿佛是明知走入陷阱无法回头的猎物一样,满脸绝望,连哀鸣都省略。

“奉总管,您来了。那陛下来了吗?”小准子乍呼呼地跑进来,端着药碗,奉安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奉安做了做手势,小准子的声音压低了和奉安说话。

齐湉听到小准子的声音,又开始可怜的反抗了。嘴唇都咬破了,也不出声。

这时奉安走前几步,道:“陛下,宗太医说,要让齐公子承受陛下恩宠还需要待些时候。”奉安顿了顿道:“若只是一时行乐,按陛下喜好即可。”宗太医明摆的意思,齐湉身体不行,如果强上,他是承受不住,可能落下病根,命不久矣。

皇帝恨恨地看了一眼身下的人,拉他的头往下按。

不知是不得要领,还是故意的,磕磕碰碰的,就是不能痛快。

皇帝猛地一把把他推开,齐湉猝不及防,撞在床沿上,血从他左侧的额头流下。

皇帝不解恨,道:“好好好,你就反抗这一时,日后有的是手段整治你。”

说罢,就下床离开。

小准子不得要领,还想着替齐湉说几句好话:“陛下,齐公子昨天一醒来就念叨您了。”

恭送陛下走远了,才回头看齐湉,一看就受惊了:“公子,你怎么了?”

皇帝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头微微后仰,神情有些慵懒。

埋首在皇帝身下的是一个身着碧衣的少年。

皇帝端起身侧的茶杯喝了一口,又看了身下的少年一眼。

碧衣如水,柔弱无骨,一把纤腰随着动作优美地一起一伏。

“六王,六王,请您稍坐——”奉安的声音本来就尖,一急就格外显得突兀。

门帘一掀,六王凌蔚已经进来,皇帝掀了掀眼皮子,看着凌蔚大喇喇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阻拦不及的奉安匆匆赶来,皇帝抬抬手,示意出去。

陛下的手施恩般摸了摸少年的头,知道陛下已经没有了逗弄的兴致,依着规矩,帮陛下清理干净,伏首在地,道:“谢陛下赏赐。”

“皇兄,白天宣淫,实在不是明君所为啊。”坐在对面的人悠悠然地开口。

皇帝拿脚踢了踢碧衣少年,少年低着头跪到椅子的一侧。

“皇兄,小时候太傅教我们,兄道友,弟道恭,臣弟对皇兄一向恭谨,皇兄怎么能乘着臣弟那日身体不适,不上早朝就把臣弟编派到了蛮夷之地去啊,这实在是于礼不合啊。”

“既然身体不适,理应在家好生将养,赶着去勾栏,也不怕那胭脂香粉把你熏出病来?”

知道掩不住了,凌蔚谄笑两声,又苦着脸道:“皇帝啊,这蛮夷戎狄之地让臣弟过去,那边茹毛饮血,不究礼乐,更不懂风情雅趣,没有美人在怀,你也不怕臣弟在那里寂寞死啊。

皇帝漠不在意,只用手指勾起跪在椅子边的碧衣少年,道:“这个如何?“

碧衣少年的神情黯了一下,抬头的时候马上又是柔媚的模样,盈盈道:“奴才碧柳儿参见王爷。”

六王看了看碧柳,道:“你过来。”

碧柳匍匐着到六王脚边,六王顺势把他抱在怀里,掐捏了几下,道:“皇兄这里果然是绝色。”

男宠就像是皇帝书房里的一副字画,桌子上的一方砚台,看着喜欢了,向皇兄讨,皇兄自然就会给他。不,男宠还不如一方砚台,那砚台可是玄玉做的,冬暖夏凉的仅此一方。男宠,单单是各地进贡来孝敬来的就不知道多少。

六王美人在怀了,又接着道:“皇兄,所谓王羲之因酒成就兰亭集序,关羽温酒斩华雄,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武松打虎还要醉着酒来打,可见有酒方可成事,臣弟又是一个无酒不欢的人,请皇兄赐几坛美酒,让臣弟出门先讨个彩头。”

“2坛仪狄醉。即日起程。”

那可是好宝贝。凌蔚喜滋滋道:“多谢皇兄。”

第五章:要被吃了

小准子一溜地往房间里跑。

打开房门,带进来一阵风,把药往桌子上一搁,两只手捏在耳朵上,一边嚷着:“烫死了,烫死了!”

一抬头,看见齐湉坐在窗边,大开着窗户,虽是冬日,却是一个有太阳的日子,阳光投在齐湉的脸上,小准子看着齐湉的睫毛沾着金光,想起夏日上林苑里,那黑色背纹蝴蝶的羽翅也不过如此。小准子看着他只穿着单衣,便取过夹袍,道:“公子,身子好不容易好些起来,这样坐着窗头挨冻怎么使得?”语气间,一向乍呼呼的性格也带上了一些柔声。

齐湉就着他递过来的夹袍,紧了紧领子,道:“好多了,已经不碍事。”

小准子看着齐湉接过药碗,一口喝尽,又静静地坐着发呆。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公子长得好,也好伺候,就是话太少,让人看得平白无故地生出几分心疼来。

正午时分,宗太医依例来请脉。

齐湉看着他开好方子,开口道:“宗太医,我母亲不知道我出来这么久,想麻烦您能否帮我——”

“齐公子。”宗薄明未等他说完,就急急打断了,声音轻了下去,道:“想必齐将军已经考虑周全了。”

齐湉想起父亲那夜和他的谈话,欲言又止,父亲的眼睛中有惋惜无奈,有歉疚不忍,有奇异的感觉一划而过,可惜自己当时被那个盛大的承诺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只怕自己不肯吧,如今人进了宫,愿不愿意由不得他,又有这个承诺诱惑,他自然就能够忍下去了。

宗太医看着齐湉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嘲讽的笑容,开口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宗太医前脚刚走,院子里就来了两个人。

推书 20234-02-10 :当现耽男主穿到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