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平时,季茨阳就算面子上强硬,心里肯定也是心疼的。今天晚上的男人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从里冷到外,“起来,接着蹲好。”
不带感情的吩咐听得米尔心里发寒,折腾了一晚上的小腿快要抽筋。本来还想惩罚结束后闹个小别扭让茨阳帮着按摩。如今,单看男人的脸色米尔怕是连撒娇都不敢。边磨蹭着起身,边在想到底还有什么事儿犯在茨阳手上了。
脑子里没印象,等男子再次蹲好的时候,依旧回答不出来。
天色太晚,都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季茨阳向来喜欢速战速决。凤眼里灼人的目光死死扣住男子,胳膊纹丝不动,单单只是挥动手腕来带起藤条,“想不出就接着想。”
‘啪~!’
随着话音的是清脆的藤条声,每一次响过都会在米尔颤抖的腿肚子长出一条痕迹。季茨阳的手劲用得很巧妙,藤条下去的幅度虽然不大,但总能保证竭尽所能,不浪费一寸地方,完整的扫在男子身上。
男子皱着眉苦着脸,泪眼朦胧。当然,眼泪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过度的疼痛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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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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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书房里除了米尔偶尔的抽泣,就只剩下藤条不停划破空气的声音。
十多下过后,男子的小腿已经被红楞覆盖满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腿也实在支撑不住。隔着水雾,只想着男人看到自己巴巴求饶的模样能心软,“茨阳,别打了?米尔好痛,好痛?”
气归气,理智还是有的。灵活的手腕终于停止甩动,表情没有任何缓和,也不知道从哪儿把刚才的那张纸拿出来,用力甩在男子身上,“自己看。”
说完就出去了。
崭新的薄纸片划过空气时也能带出一阵脆响,莫名能让米尔想到藤条接触皮肤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男子漫着泪痕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好保持着屈膝扎马步的动作,米尔得费力低下头,才能看清楚已经躺在地上的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两分钟过后,书房的门打开季茨阳拿着戒尺又回来。
也许是担心男子撑不住,还没走到跟前就吩咐米尔站起。粗读了那张‘超速罚单’的米尔早已经慌了神,起身抬头,笔直的站着腿都不敢抖,生生的忍着格外难受。
季茨阳对家里的孩子向来心软,每次惩罚到一半都会草草了事。即便这次米尔犯得错误比较严重,季茨阳也不想重创。
用戒尺点了点米尔红肿的小腿,说话的声音很随意,“看到了?!你自个儿说出来我打算罚二十,现在是我告诉你,加十。愚人节那些鬼玩意儿你是主犯,比果果多五,可有意见。”
才看清罚单的时候米尔除了怕挨打,更怕的是季茨阳对他的信任减少,明明提醒过不能超速的,偏偏就是犯了。如果季茨阳还愿意罚他,又怎么会有意见,“没有。”
也不知道米尔是不是害怕了,话一落音刚刚停下的泪珠瞬间又出现。男子的哭相一点也不讨人厌,甚至很适合用‘梨花带雨’来形容,摇头的时候晶莹的泪珠直直掉下两颗,看得还处在威严状态的季茨阳甚至都不想罚他了。
理智作祟,男人眯了一下眼又找回一些冷静,“嗯,裤子褪了,上身弯下,手捏着小腿。”
愣神了片刻米尔才知道季茨阳是在告诉他受罚的姿势,到季家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挨打。虽然茨阳早已经把自己看光了,但就这么赤裸扯着裤子的时候,男子的脸颊还是浮起一阵绯红。泪珠还残留,现在的模样或许用‘桃花带雨’来形容要比较合适。
四十五下对于米尔来说并不算重罚,开始男子还觉着季茨阳心软舍不得,等真正做好挨打姿势的时候米尔才发现其中的猫腻。
之前变异的马步姿势持续了接近半个钟头,期间小腿上又挨了抽。上身弯下小腿处也会被拉扯,要保持平衡手还得加着劲捏着,又麻又痛的感觉果真是无法言语。脑袋嘲朝下,米尔说话的声音闷闷的,“茨阳,这样好难受。”
“啪!”
冷哼一声,季茨阳毫不保留的挥上一戒尺,“不难受你哪里记得住。”
干净利落的脆响和男人低沉的话语几乎同时进入米尔的大脑,随即而来的就是钻心的疼痛。戒尺比藤条的杀伤力要小些,接触皮肤的声音也不拖泥带水。
两指来宽厚重的戒尺打在米尔微微发着颤的臀瓣上,立马起来一条同戒尺一样宽度的红印,慢慢渗透进皮肤,直到显了血点才收敛一些。
才一戒尺就如此恐怖,痛的米尔大脑都快要充血,捏着小腿的手不自觉又用了力,上下不同程度的痛感让男子不管不顾,带着哭腔只想求饶,“茨阳,茨阳?轻点打好不好,米尔好痛。”
埋着头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到季茨阳的表情,米尔只感觉冰冷的戒尺停在自己的臀峰上。
季茨阳拿着戒尺来回挪动,像是在安抚男子,又带点说不出的威胁意味,“你还有什么脸求饶,这事儿搁在你哥哥那儿,会是什么后果。”
搁在哥哥那里。也许这辈子米尔都不敢,也不能踩油门了罢。
顺着季茨阳的思路走了神,也忘了身后还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正交付在别人手上。气氛越来越危险,身后的戒尺也蓄势待发。果不其然,等米尔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啪啪啪~!”
夹着风,连着的几戒尺毫不保留叠加在第一条伤痕上方。痛上加痛,还不能以舒服的姿势承着,小腿拉扯得越来越麻木,米尔正是想死的心都有,能发出的声音却只有无力的低喃,“呜~~茨阳,轻一点,茨阳?”
站在男子后面,看着饱满的臀部由玉白转为紫红,有些地方还渗出血丝,季茨阳心里舍不得,手上却没有留余地。一句话也不说,向下挪了一寸挥手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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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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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下过后,男子隐忍的哭声越来越揪心,皱着眉头,季茨阳还是停了手。痛感终于暂停,米尔倒着脑袋抽噎着也难受。屁股上火辣辣的感觉一寸一寸的蚀着人心,说话也越来越极端,“茨阳~~你是不是,呜~~是不是不喜欢米尔了,茨阳~~”
说完,隐忍也消除,敞开喉咙放声大哭。
怕米尔被自己给呛着,季茨阳还是心软的拉起了男子。虽然依旧不语不发,米尔总能感觉到一点在乎了,顺势往季茨阳怀里一倒,“茨阳,米尔好难受?”
小腿麻木,屁股痛,脑袋还充血,难受是肯定的。
季茨阳面色好看了些,却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心里好奇又惶恐,哭得声音不自觉也小了些,仰着头想看看季茨阳,又发现男人早就盯着他了。
男子光着下身,软软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也不知道要有多柳下惠才能坐怀不乱。一直没说话,季茨阳是在想着米尔刚刚胡乱的叫喊。怕他受委屈,怕他出事,有不喜欢他吗?答案毋庸置疑。
心里有了打算,季茨阳也不再拖沓。看着米尔的样子也不指望他能走路,放了戒尺一抬手打横抱起男子,出书房,进房间。
在走廊上的时候,米尔以为季茨阳是放过他了,之前的哭相早就散开,挂着残留的泪珠笑嘻嘻的往男人脖子的敏感处钻。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男人一语不发。
到了房间,季茨阳坐在床边,手上还没有放下男子。正当米尔准备撒个娇闹个别扭的时候,一转手,男子就趴在了男人腿上。米尔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实在不适合做这种‘果果式’的挨打姿势,腿不好放,手也不好搁。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男子不知所措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尴尬的时候,绯意还没消尽的小脸又开始充血,“茨阳,这是~~”
“啪!”
男子的话都还没说完,季茨阳的大巴掌就盖上了已经脆弱不堪的红屁股,“没有。”
“痛,啊?”不搭前言的话,和窘迫的痛感让米尔反应不过来。一直到最后几下打完的时候,米尔才知道男人莫名其妙的两个字是在回答,‘茨阳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这个问题。
明明还在挨打,米尔想清楚季茨阳的话后竟然能傻傻的笑出来,“嘿嘿~~啊,茨阳,好痛?”
好不容易执行完最后一巴掌,季茨阳实在对腿上的人儿无奈了,扶起男子佯装生气,“又哭又笑,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
红扑扑的脸蛋,明亮的眼眸,米尔勾着季茨阳的脖子,愣愣的看着男子似笑非笑的模样,还一本正经的解释,“害什么臊啊。我哭,是因为茨阳打得好痛。笑,是因为米尔很高兴。”
男子笑眯眯的样子着实好看,大手不安分的搁在米尔火热的臀瓣上,稍稍用力两个人之间就没了空隙,“高兴什么。挨了打还高兴,要不每天都让你高兴一次?!”
还没开口就知道说不过男人,米尔不满意的嘟着嘴,身体往前一靠重量全部压在男人身上,“好痛,你给我揉揉。”
“好,给你揉揉。”男人说话语气里的宠溺没有任何掩饰,米尔听着心情格外愉快。
默默的感受男人带来的舒适感,想着这样一直跟男人过下去也不错的。
14.预兆
愚人节之后,俩孩子安分了不少。晚上虽然会窝在一起扯谈,只是为了能让季茨阳脸色好看些,米尔还是比以前提前了不少回房间。
日子过得太平淡了,总归是要出点事儿的。
比如今儿米尔回来的时候,身后就没有屁颠屁颠的跟着小果果。
南方,过了清明,气温几乎是一夜间猛增。男孩子的汗腺本来就要发达些,一天下来衣服都能浸湿好几次。受不了汗臭味,一回家米尔就哼着小歌在浴缸里放了水,舒舒服服的倒进去。
浴缸里的水能自动调温,躺得舒服了也就忘了时间。恰好这两天季茨阳忙着在公司进行季度总结,于是男子和男人发现还有一个小的没回来时,已经七点多了。
春天虽然天黑得晚,七点钟外头也已经亮了路灯。
季家的气氛有些沉闷,低着头站在卧室墙角的米尔只裹着条浴巾,齐肩的发丝也还滴着水,搁在平时就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图。
在今天的气氛里却显得格格不入。
回家得晚些,本以为能看到两个小孩等着自己吃饭的温馨场面,没想到人都没到齐。询问了一番,平日机灵的男子也想了一想,随后竟然认认真真的丢出三个字,‘我忘了。’
还站着房间门口,季茨阳皱着眉显然不满意米尔的解释,“忘了?”
几乎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怎么说也不能用‘忘了’来敷衍。再看看米尔瞪着眼无辜的表情,季茨阳也找不出话来反驳,眯着眼睛打量了瑟瑟缩着的男子,“我去学校看看,你在家好好待着,回来跟你算账!”
愣愣的看着男人摔门而去的背影,米尔突然觉得有点虚脱,身体往墙上一靠,眼神呆滞没有丝毫灵气。
是真的忘了。
下了课米尔一点多余的路都没有弯,笔直就回了家。甚至在路过季果果学校门口的时候,也没有想起自己还有接小孩子的任务。要不是茨阳问起,米尔甚至怀疑是不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是怎么了。
米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似乎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边男子在自责,那边还在学校里的小果果也不怎么爽快。
放学的时候像着平时一样在校门口等漂亮叔叔,可近半个小时叔叔也没来,到最后竟然看到了那个不愿意见到的人。
那个人每次出门的排场都很大,跑车保镖一样都不少,季果果见过那个人的家人,要内敛低调得多。
也不知道是有多宠溺才会养出这么一个儿子。
那个人走到季果果面前,准确无误的在距离三步宽的地方停下。嘴角微微翘起,带着斜斜的笑意,年纪小小气场倒是强大,“果果,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男孩,季果果瘪了瘪嘴一脸不乐意,“你管我。”
习惯了季果果拒人千里的态度,男孩也不生气。向前跨了一步,隔果果更近一些。伸着手像是要触碰果果,可手还在半空的时候季果果就后退了一步,说话的语气冰冷冰冷,“三步远,别靠近我。”
自嘲式的笑意出现在男孩脸上,伸了一半的手就那么硬生生的收回,“好,不靠近你。”说着为了避免冷场的尴尬,男孩赶紧换了话题,“你一个人在这儿,那叔叔怎么还没来接?!”
小孩子沉着脸的样子总有一种搞笑的因素在里头,这种搞笑的因素到了季果果这里就生生变成了可爱。男孩实在太喜欢果果的别扭的样子,喜欢得太过了也就有些不知所措。见果果不作声,男孩又说,“要不,咱们去那边的奶茶店坐坐,站在这儿等也不是个头。”
低着头,果果心里闷闷的想着,‘也不说就此把自己送回去,什么进奶茶店坐坐,不就是想讨点便宜。’想是这样想,果果还是没有从心底里抵抗男孩,甚至在看到男孩的第一眼,心里不明的高兴因子还不安分的雀跃了一番。
既然叔叔还没来,进去喝喝奶茶也不会少块肉,“好。”
说完,转身就走。
简单的两个字,男孩脸上的笑意已经关不住,就那样满满的溢着,光彩绚烂。不顾形象小跑着跟上季果果的脚步,生怕果果一个不高兴又反悔了,“果果,你等等我。”
因为隔下课的时间已经蛮长了,奶茶店里除了老板和服务生再没其他人。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季果果自顾自坐下,男孩走到吧台前帮男孩要了一杯鲜榨果汁。果汁榨好后,才亲自端着给了季果果。
接过果汁,抿了一口。
也许是奶茶店的灯光太暖,也许是果汁的温度适宜,总之季果果再说话时,语气里还是带了点温度,“苏璀砾,你找我有事儿?”
季果果不傻,学校都不在同一方向,苏璀砾不可能‘路过’。
扬着眉,苏璀砾的声音都透着笑意,“没事儿,就是想你了。碰碰运气想来看看。”
这话只说了一半,苏璀砾几乎每天都会想果果,几乎每天都会来碰碰运气,只是今天运气好些罢了。
不好接话,季果果便不作声。
奶茶店已经快要打烊了,窗户外面的天空也成灰白变成了墨黑,手上的果汁喝得差不多了,可叔叔还没有来,季果果正准备出去打个电话,一直安静的苏璀砾终于又说话了。
这次开口时,甚至不安分的抓住了季果果搁在桌上的小手,“果果,我真的特别想你,你能不能跟季伯伯谈谈,让你转学到我们学校。”
直到话说完,季果果也没有挣脱。以前那么抗拒的亲密动作,在男孩这里受惯了,竟然会舍不得。转头看着苏璀砾,季果果脸上还带着一点不能言语的情愫,不仔细看像是欣慰的笑意。
正准备说话,无意间凤眼却直直的定在苏璀砾身后的店面口,眼里瞬间集着恐惧。
不明所以,苏璀砾本来还在高兴果果终于没有甩开他,等了半天却等不到果果开口,拉着果果的手故意大幅度的摇了摇,“果果,怎么了?”
像是触电一般,季果果瞬间甩开苏璀砾,站起身,对着门口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爸爸。”
赶得着急,天又黑了,季茨阳怕小孩子有什么不测。到了校门口没见到小家伙的时候,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开着车到处走,好不容易在旁边的奶茶店看到果果的身影。
下车推门进去,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两个小男孩的手亲密的抓在一起。
果果才八岁。这算什么。
气急,季茨阳只甩了两个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