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脚都踏进阎王殿了,还有什么是说不得的?”
阮灵溪听得这话,迅速地看了回来。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谁都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自己又何尝没有担忧和犹豫,此时被他这般直白的点出,自己竟无法反驳。兴许正是因为如此,自己的心境才会较之从前,有所变化吧?明明早就下过决心,再不与他有所纠葛的,却一再地出尔反尔。说到头来,还是因为舍不得,抛不开。
云过天捉住对方投来的视线,静静地凝望。
视线相对,虽不言语,却似乎能完全通晓对方的心意一般。
伤害也好,彷徨也罢,后悔与否,原谅与否,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灵溪……灵溪……”
如若耳语般的低喃却有着浸透骨髓的深刻。略带凉意的唇,沾染着淡淡的药味,侵染了全部的呼吸。
可以躲开,却又无法动弹。
似是体验到阮灵溪的不安,云过天只贴着他低低地道:“只要一下,一下就好。”
唇齿相依,淡淡地全是对方的气息,从记忆的最深处蒸腾而上,充盈丰满。仿佛是片刻,又仿佛是永恒。
那种静谧却又安然的情态,叫二人都有些怔然。然而,更多的却是内心的震动,如沉睡已久的灵魂在逐渐苏醒,有什么豁然而开。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浅尝辄止的轻吻竟慢慢变得深浓起来。唇舌依着心意,伴着醇香如陈酿的情热气息相互纠缠,悱恻缠绵,牵动着呼吸也慢慢地脱离掌控,灼热地相互交融。
阮灵溪猛地抬手撑开了上方之人。他喘息着,另一只手背过去按着自己的嘴唇,仿佛不敢置信自己刚刚竟然会做出那般举动。接着,迅速地翻身而起。
云过天借着对方的力道靠到床头,视线火热地胶着在床边的身影上。
两人都在努力平复着呼吸。
“对不起,我有些失控了。”
这样的道歉听着很是诚恳,却总透着些弦外之音。
阮灵溪的脸终是控制不住地红了。他低着头沉默了一阵,这才转向案几,将针执在指间,淡淡道:“我们开始吧。”
云过天终于明白阮灵溪之前所说的会很痛苦所指为何。明明是极寒刻骨的,身体却似在蒸笼里煎熬一般。身体本能地想要运功抵抗,丹田内却是空荡荡一片。
连最后的一线寄托都断得干干净净。
眼前是模糊的,但奇怪的是,自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人心焦的视线,灼灼地打在自己脸上。
云过天知道,这第一回发作的痛苦,忍不下来也得忍。否则,一旦终止,功亏一篑。他虽然知道,只此一次,对方不太可能看清不息心法在自己经脉行进的路线。但只要有那人在身边,便觉得心安,仿佛这煎熬也带了些甜蜜在里头。
云过天再睁眼时,已是黄昏时刻。而自己身上衣衫和身下被褥都已换过。
自己定然是昏过去了,想想那汗透重衣的时刻,竟觉得如同梦境般遥远。
云过天坐起身来,竟觉得意外地轻松,那滞涩地压在胸臆之间的浊气似乎消散了些许。
他环顾片刻,这才发现屋中一人也无,不禁有些走神。直到腹中咕咕作响,忽然觉得自己竟有些饥饿。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小春已然端着托盘施施然进来。
“庄主,您果然醒了!”
云过天点了点头,视线不由自主地开始搜寻另一人的身影。
小春将手中的粥放到床头矮几上,脸上还透着几许兴奋的红晕。“灵溪哥哥说庄主这个时辰差不多该醒了,特意嘱了小春给庄主送些吃的来。庄主,先喝些粥吧。”说罢,端起粥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
云过天接过粥碗,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庄主,申时刚过,您睡了都快一天整了。”
“哦。”云过天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喝着粥,喝完后又看了看门外。
小春接过空碗,低头一笑,“灵溪哥哥说晚上再来看庄主。”
心思叫人看穿,云过天倒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这两日想也辛苦了,是该好些休息。”
小春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这几日,总见他在屋子里翻看些书册,也不知在研究些什么,总不叫人打扰,想必是在琢磨为庄主治伤的法子吧?”
云过天心中微动,随即又道,“他倒是个有心的,即便到时候真寻不出什么有效的法子来,这情意我却是要领的。”
“庄主不要想这么多,灵溪哥哥自然是一心为了庄主的。庄主喝过粥了,便把这药喝了吧,这药还是灵溪哥哥亲手熬好,特意嘱咐我趁热送过来。”
“嗯,好。”
天色渐晚,然而,除却中间赵奇风和吴先生来过一回,等的人却始终没来。
也不知是否心境有变,竟觉得这早已习惯了的屋子竟透着一种空荡荡的孤单之感。
他既说过晚上会再来看自己,便一定会来吧?
云过天坐在床头,仍是不打算睡下。
可眼见着已近亥时,门外还是一片幽静。略显萧瑟的晚风,给这夜添了些许寒凉。
莫不是,他已然打算要这么躲着自己,能不相见便不相见?
云过天苦笑。这种患得患失之感,究竟是什么时候滋生的呢?竟然强烈到挡也挡不住。
他既然回来了,一心一意要为自己治伤,相信绝不至于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避自己如蛇蝎。
或许,是昨日那个吻把他吓到了吧?
想起那时情境,想起那人情不自禁地回应,云过天便觉得有股热流从身体深处缓缓流淌而过,将心口溢的满满当当。仿佛那袭隐不可闻的淡淡馨香还萦绕鼻端,藉着柔软的唇舌,暖热地一缕缕送入身体每一处。
云过天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似乎睡得又不是很熟。他隐约听得有人开门,关门,又有人缓缓走到床沿。那身形修颀,步履轻盈,由远及近,便如细柳扶风。
那人停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一阵。面容隐在灯影之下,轮廓模糊却又鲜明,精致优雅得叫人为之惊叹。
那人似乎开口说了两个字,也许是在叫自己,但云过天听得不是十分分明。等他想要打起精神去辨别时,那人却再不开口,转开身去。
云过天想抬手将人留下,可是,手臂却重逾千钧,他心中焦急,口中隐隐喊了一声,“灵溪。”
那人却不停,直走到桌边,将那燃着的几株红蜡吹熄。
昏黄氤氲的暖灯灭了,只剩下柔亮的月色安安静静地从窗外斜斜打进,将屋中一切染上一层冷色的朦胧。
便是在这朦胧的月光下,那人又走了回来。静谧的银辉下,那沉静的身姿便愈发地缥缈而不真实。让人恨不能将那身形揽在怀中,再不叫他逃脱开去。
忽地,那人抬手,轻解衣带,他的动作很慢,却又全无犹疑,只任由衣衫一件件无声逶迤至地,莹润光洁的肌肤瞬间暴露眼前,泛出如若珠玉般光泽。
云过天怀疑,是不是自己所思太甚,才会出现这样的荒唐梦境。
那幅舒展而开的赤裸身躯是那般美丽,不可方物。
当那带着淡淡温热的身体缓缓贴近,云过天甚至能感受到那垂落而下的发丝轻轻拂过自己脸颊时,顷刻间就让自己呼吸沉重。如果这是个梦,那便永远也不要醒来吧。
第三十一章
而梦境亦正如所愿,全无边际地延续开去。
半伏在自己胸前人微微动了动,修长的手指勾开了结好的衣带,一路划拉开去,浅浅的呼吸便痒痒地打在肌肤之上。血脉在这若有似无的刺激之下,奔涌得愈发迅速。
肌肤一寸寸逐渐暴露于冰冷的空气中,蔓延开一簇簇的战栗之感,内里却背道而驰地灼热起来。
明明那人的动作丝毫也不情色诱惑,只是静静地,甚至可以说得上羞涩拘谨。但身体的反应却是超乎寻常的激烈,是因为知道这不过是幻梦一场吗?
云过天迷迷糊糊地想着,很想抬手去感触一下身上之人是否真实存在,只是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力气来。
不能掌控,果然叫人有些挫败。明明是自己的梦境,却缘何全由他人主宰?
云过天勉强睁眼,认真去看身上之人。从颈边垂落而下的长发将五官遮住大半,只能从隐隐约约看得见挺秀的鼻梁和垂着的眼睫。那神情似是认真,却又略带犹疑。
双手一路往下,将衣物一件件剥离,渐渐滑落到了自己的腰间。云过天微眯起双眼,呼吸沉重地看着,渴望着对方进一步的动作。
然而,那人却在看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时陡然顿了一顿。
云过天的心便也随着那陡然停滞的动作悬了起来。这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梦境,真是叫他憋闷到极致。如若这梦在此刻终止,他估计会要发疯吧?
好在,那停顿也只是短短一瞬,那双手便坚定地将身上的最后一件遮蔽衣物褪了下来。
半伏的身体也在此时跪坐而起,舒展而开的柔和线条优美而有力地起伏,圆润的肩膀,修长的手臂,纤韧的腰身,哪处都是对视觉的强烈冲击。这种美不是柔弱无力的,却更让人有一种想要打破的欲望。
然而,有了前车之鉴,云过天不再徒劳地想要去碰触身上之人,只默默地注视着,似乎要将那光洁的肌肤上每一丝每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身体似是有些羞怯地微微侧开去,下一刻也不知从何处取出什么来,用手指轻蘸些,竟缓缓朝身后探去。
云过天只觉得脑中有什么轰然而开,心跳得几乎要冲破心房的桎梏。他能感觉到身上之人因为羞窘而瑟瑟的颤抖,身体尽力后仰着不去看他,单手往后支撑着,微曲的修长指节便在身体里推进耸动。
而自己从这个方向看去,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尽收眼底。兴许是紧张,又或者还是那处过于紧致,手指的推入并不顺利,但却是绝对地毅然决然。空气里有淡淡的香味丝丝缕缕地缠绕而开。看着不断被手指强硬地推挤而开的紧致穴口,云过天只觉得呼吸困难,喉咙似乎都要被这频率过高的呼吸熏烤得干涩难当。这般大胆到奇诡的梦境,早已令欲望如脱出樊篱的魔兽,突进迸发,灼胀到发痛。
身上之人似乎也觉这般的羞窘难以忍受,草草抵弄几回便抽出手指来。随即跪坐而起,也不敢看他,只沈下身去,将那叫人难以忽视的勃发欲望一点点纳入身体。
云过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身下聚集而去。视觉上的享受似乎比身体上的更叫人血脉喷张。看着那修长白皙的身躯跨坐在自己腰间,双腿羞涩地张着,含着自己那处不断往里推进。随着每一寸深入,大腿内侧都会情不自禁地痉挛,伴随着一声声若不可闻的闷哼。
等得那身体将自己那处全然吞没进去,勉强撑着的身体这才颓然贴近前来。浓重的喘息里,有冷汗一滴滴打在自己眼睫和脸颊上。
内里明明还是紧致不堪,身上的身体亦是僵硬,这样勉强的接纳,绝对不好受。虽明知如此,自己的身体竟还会因这如同施虐般的交合而兴奋莫名。
身上之人只歇了片刻,便伸出双手来与自己十指相扣,微凉而柔软的唇也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双唇。
肌肤相贴的触感是那么真实,便是鼻端萦绕的微馨气息都那么熟悉。云过天心中不由得震颤:这一切这般真切,又怎会是一场梦境?
然而,不等他再去感受更多,身上之人已然缓缓动做起来,研磨着那本就硬得发疼的欲。望。
灵魂几乎都要因这样的体验而飞出体外,欲。念深重里,云过天只能竭尽所能地扣紧那与自己相交的十指,不断地追寻和索取对方的唇舌。
从不曾料想,这全不受自己控制的相。交,竟也叫他情热难耐,几欲失控。
然而,慢慢地,体内那不知蛰伏在何处的极冷真气似乎因这样的相交而慢慢释放出来,一丝丝浸入经脉,那些如潮的情。热也几乎要因这冷而消散殆尽。
好在,那真气并不是毫无章法地在体内乱窜,而是慢慢地被牵引着,在身体内游走。而自两人身体相。交之处,也有热源汩汩而来,热冷相遇相融,竟是说不出的酥麻舒服。
冷祛除得差不多时,热度便愈发雄盛起来,欲。念也随着这热度一并升温,变得不受控制地缭乱。
气息交缠着,唇舌也失了分寸,吮弄得几乎都要麻木。
等得滚烫的内息和着灼热的欲。望在两人体内行走完三个大小周天,两人已然周身是汗,贴在一处气喘不已。
只差一点点身体就要攀上顶峰,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敏感异常,下。体也因这热情变得粘湿不堪。
然而,身上的之人却在此时停下了动作。明明是欲。念最盛的时候,却被人这般生生打断。如果不是对方也是一脸难以忍受的神情,云过天几乎以为这人是要故意这般折磨自己。
紧扣的手指抽了出来,顺着自己后颈慢慢向上,最后轻轻拂在自己的睡穴上。
虽则有些不甘心,但黑暗仍是席卷而来。本就病伤初愈的身体,历经这一番折腾,竟丝毫也未作抵抗地沉睡下去。
第三十二章
这一觉睡得沈熟,第二日还是被小春唤醒的。
“庄主今日气色好了很多。”
“是么?”云过天喃喃反问了一句,起身时才发觉身上竟轻松了许多,全不似受过内伤一般。
云过天心中仍是有些不确定,一边接了小春递来的水洗漱,一边忍不住四处查看。衣衫,被褥,都和平日里一样,哪里有昨夜一丝一毫的痕迹。
难道真是幻梦一场?
云过天愣愣地出神,早点也吃得全然地心不在焉。
等收拾妥当,屋外已然有人进来。
原以为定会在这时看不到的人,竟也同着赵奇风与吴先生一同来了。
那人穿了件素色的袍子,神情与平日并无什么不同。
几人过来自然免不了还是关注与他的伤势。
云过天照实阐明,只是对自己这伤势的如何好得出此之快颇感讶异,“倒像是一夜之间,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云过天这般说着,刻意直直看向那人。
阮灵溪与他对视,神色竟是一变也没变。也不多说,只坐了过来淡淡道,“请庄主允属下替庄主再看看脉象。”
云过天伸出手,看到对方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到腕间。不由得想起昨夜梦中,这样的手指是如何在那幽密的紧穴里开拓进出的,呼吸竟跟着这臆想急促起来。
阮灵溪正替他诊脉,这变化自是即刻感知,有些诧异地抬眼,正撞进一双直白露骨的黑眸中。
阮灵溪即刻垂下眼睫,将那视线格挡在外,又认真听了片刻,这才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来。
“庄主伤势确已大好,但那不息真气在庄主体内盘桓已久,想要断除这病根,还需好好休养。”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阮堂主与我开的是什么药方,竟有如此奇效?连这叫人束手无策的不息真气也能对付?”云过天故意出言试探,哪怕是能在眼前这人神色间看到一丝丝变化也好。
“属下所开药方不过是用于强经固脉,疗养伤患,对不息真气没有作用。”
一如既往地冷静淡然,云过天几乎要为这挫败而生起闷气来。
“阮堂主莫不是想告诉我,我已经慢慢适应这不息真气,并能自己化解了吧?”
“庄主骨骼清奇,本就是极佳的习武之才,要做到这一点,想来也不过是迟早之事。”
兜兜转转,没有一个问题正面回应。云过天心中轻笑,似是体验到什么,那本有的一些不甘竟慢慢地化去。他好整以暇地看向身旁之言,用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有灵溪相助,我自然信心倍增,百分百放心。”
称谓上这陡来的变化令阮灵溪愣了一愣,也不知缘何,从脖颈到耳根再到脸颊,迅速蔓上一片绯色的红晕。
赵奇风与吴先生在一旁对视一眼,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也不知在打些什么哑谜。但在二人看来,只要庄主能伤势大愈,这些哑谜他们不懂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