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我哥哥以大局为重。”莫言鄙夷地坐在地上瞄了他一眼,毫无惧意地插嘴说,“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孩子,哥哥怎么可能会为了我牺牲数万大军的性命!这就是帝王的度量。你们要是烦了,要么赶紧放了我,要么痛快给我一刀,罗嗦什么!”嘴上虽然硬撑着这样说,但他心里竟然也莫名的有些不好受:看来,哥哥毕竟是位帝王,自己永远不可能在他心中占什么重要地位……玄微真人给的戒指当时自己也没当回事就把它扔在了宫里,哥哥送的青龙玉佩也被这群混蛋们给抢了去……唉!真倒霉!看来这次真的是死定了……
不过,如果真的死了,倒也不错……他回忆着刚才在那圆圈里看到裴宗撤退的情景,心中莫名地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原来一直以为最疼爱自己的裴宗哥哥并不是真的很在乎自己,他可以没有自己却不能没有江山,自己反而更像是他的负担……做人都混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意思?也许还是死了干净吧!
“闲王殿下,你想求死吗?”阴枯抿着嘴,别有用心地注视着低头不语的莫言。此时莫言的情绪波动哪里逃得过他犀利的眼神?他幸灾乐祸地一语揭穿道:“其实你看到你最爱的这位大哥哥没有率军冲进来救你,你很伤心是吧?当得知自己最爱之人并不看重自己时,任谁都会伤心欲绝啊!哈哈哈……”
“你胡说什么!”莫言听他说得不是话,气的涨红了脸,“什么爱不爱的!你一个大男人会爱上自己的亲哥哥吗!变态!”
“小子你敢骂我……!”阴枯见他顶嘴,不由得大怒,一下子冲过来一把抓起他的领子把他高高的举过了头顶,瞪着两只渗人的死鱼眼,正要给他点苦头尝尝,这时却听得一旁传来一个沉重浑厚的声音:“住手!”
第三十八章:景门离位
阴枯听了,马上把挥在半空的拳头停在了半空,只是恼怒地警告了莫言一声:“你给我记着!”然后一把把他摔在地上。
“……”莫言忍着被摔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上的血,毫不示弱地瞪着那阴枯。
“阴枯!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那声音再次响起,听得出,应该是赵朔的声音;像是从隔壁某处传来的,“休要伤他性命,那裴宗只是暂时退去,他早晚还会再来。这个孩子还有用处,你若敢再伤他一丝一毫,我定饶你不得!”
“诺!”阴枯只得违心地望着空中拱手一拜表示从命,然后气愤愤地扫视了地上的莫言一眼不满的走到一边。
哥哥……还会再回来?哥哥并没有放弃我?莫言听得那赵朔如此说,心中突然不由的觉得豁然明亮起来:原来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呀!我说呢,哥哥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放任我的死活不管?哼!你们这些坏人,我哥哥肯定不会输给你们,他一定能想办法把我救出去!
这样想着,他不禁又心情爽朗起来,就连刚才的疼痛感都不觉得了;喜滋滋地想着裴宗何时会来救出自己。
“我请殿下看一个有趣的的东西吧!”那阴枯仇恨地瞪着他说。同时伸手在空中一划,只见一片耀眼的光芒闪过,莫言惊异地发现自己又换了一个地方。刚才只是在一个被青砖墙围困的平地上,这一会却到了一个炎热非常的古怪地方。只是四周依旧有青砖墙围着,到处都是火红的光芒,照的墙壁都红了;仿佛是在一个燃烧的火炉里。
“这里是八门阵中的景门离位欲火关,不比你方才呆的生门艮位清闲。但是除了会让你神经错乱之外还伤不了你的性命,此处已有个殿下旧相识在此等待与你作伴了,殿下好好享受吧!”阴枯不怀好意地说完,身子一转,消失在了一片红光中。
“这个变态!是想活活折磨死我吗?”莫言愤恨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只觉得浑身上下越来越热。他四下观望,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青砖墙组成的大迷宫,但是却抬头看不见天空,只能看到一片黑雾蒙蒙。他试探性地扶着墙开始走,心道:都说走迷宫最好要用右手扶着墙走才能走出去,那就试试看吧!反正现在没人监视我。
于是他走了几处,可是却越走越热,隐隐地,他听到一个男人疯狂的笑声。
那阴枯说有个旧相识在这里等着我,是什么人呢?不会就是这发笑的人吧?莫言心里琢磨着,一面循声走去,拐过一个墙角,只见面前是一间更宽大的空地。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男人又哭又笑,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好像个疯子。
“这不是凌峰将军吗?”莫言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面孔,正要上前问个仔细,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别过去!”
“灵台童子?”莫言转脸一看,正是自己的灵台。“你不是只有在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吗?怎么这时候……”
“那是说的你身边有正常人时我不会出现。现在的凌峰神志不清,不能与正常人同一而论。”灵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带到身后那个凌峰看不见得墙拐角里,“这里是八门阵中最容易使人变成疯子的离位:欲火关。但凡落入此阵中者,必定会产生幻觉看到自己心中最渴望实现的欲望,而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阵中人便会越陷越深,最终迷失自我意志,沉浸在自己疯狂的欲望和幻想里变成疯子。你看凌峰就知道了。”
“可是我怎么什么幻觉都没看到?”莫言疑惑。
第三十九章:痛苦抉择
“这只能说明你还真是个没有欲望的……白痴。”灵台扮了个鬼脸,“你信吗?”
“不信。是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不过是个深浅问题罢了。”莫言撅撅嘴,表示不满,“我也有欲望,为什么却没有产生幻觉呢?”
“还真是骗不了你。”灵台指着自己,“因为你有我啊笨蛋!我就是你心灵深处欲望感知所产生的灵能之气所化,你其实是欲望和意识分离的状态,当然此处奈何你不得啊!你……”
“小心!”莫言突然脸色大变,猛然一把拉过灵台童子。只听得撕拉一声衣服扯裂的声音,惊愕中被莫言拉倒跌到一边的灵台看到已经倒在他刚才所站之处的莫言。只是,此时的莫言左半边肩膀一直到胸部都已经被利器撕烂了,一道巨大难看的血口从他脖子间开到胸口。鲜血淋淋。
“莫言!”灵台童子失声惨叫,原来是凌峰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提着彗星剑走过来了。此时的凌峰已经成了疯子,双目无神地高高举起手中的剑,便狠狠刺向倒地不起的莫言。灵台急忙伸出双手,念念有词。
哗——!
也不知他念动了什么咒语,那凌峰突然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高举着宝剑动也不动了。
“莫言!喂!你可别死!”灵台童子赶到莫言身前抱起他的上半身,一面用法术给他疗伤,“你这个白痴!救我做什么!只要你不死,我就没事。你要是死了我可跟着完了!”
“你……早说啊!疼死我了!混……蛋!”在他的治疗下,莫言有气无力的在他怀里怒道:“老子……本能里还以为你和我是两个人呢……丫丫的……早知你……你还会法术,你带我逃出去不就完了……害的我……咳咳咳……”
“你死不了!笨蛋!”在灵台童子的努力下,莫言的伤口竟然神奇地渐渐愈合了,一盏茶得功夫,就只剩下脖子上的伤还露着。“我没办法带你逃出去,但是保护你的法力还是有的。现在感觉好多了吗?”
“咳咳……咳!你,能不能把我脖子上的伤口也愈合愈合?”莫言感到疼痛减轻了,只是毕竟伤了身体,浑身沾染的鲜血让他又累又难受。相比之下,脖子上那未痊愈的一寸刀口更加疼痛。
“你伤口太大,我实在处理不干净。”灵台面露难色,不知怎么弄出一个白布条给他系上,“因为我法力就这么点,刚定住凌峰又要恢复你,现在透支了……”
“你这个半吊子……”莫言忍着痛,从他怀中挣扎起来,“如此聪明的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灵台啊!”
“你要是不受这么重的伤我会变这么弱吗!白痴!”灵台反驳道,“还有,你快把你身上的血抹在凌峰的眉心处。”
“做什么?”莫言自己动手整理着脖子上缠绕的那圈白布,皱了皱眉:这个笨蛋,系的这么紧想自我谋杀啊?
“我说过我法力弱了啊,快定不住他了。你快抹!”
“啊?”莫言看看脸色有些不对劲的灵台,只好用手指抹了抹身上斑斑血迹,大着胆子走进凌峰,抹在他两道眉毛之间。
噗通!刚一抹上,凌峰便应声倒在地上,两只眼睛也合上了,仿佛睡着了一般,动也不动。
“灵台……我是不是杀人了?我的血是毒药吗……?”莫言吓得赶紧退后,结结巴巴地发着抖说。
“你别害怕,他只是晕过去了。”灵台扶住他,“预言是真的,你的血如果全被人喝掉那个人就会长生不老,但是如果只是这么一点……”
“就会昏死过去?”
“当然不是,傻瓜!”灵台指着地上的凌峰告诉他,“你的血可是这个世界的灵丹妙药,能起死回生也能解毒救命,单此一点血,使他摆脱欲火关的心魔幻像足够了,明天他就会清醒过来恢复正常。”
“听起来我感觉自己似乎比唐僧还神奇……”莫言难以置信地摸摸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那在这个世界我是不是万能的,即打不死也百毒不侵……”
“美得你!”灵台脸色蜡黄地就地盘腿坐下,示意他也一起坐下,“你的血和你的神奇之处只是针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才有效,但是对你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要你中了毒,生了病或者像刚才被凌峰那样砍上几次,你就死定了!懂吗?所以为了保护我,你自己多小心吧!”
“你真是自私的坏人……原来我的内心这么不善良……”
……
白梦军营
一只黑色的燕子穿过茫茫夜幕中的各个军帐,掠过一队队打着火把巡逻的军队;一直飞到裴宗所在的中军帐前。守门的士兵见了,其中为首的一个便走出队列,伸出一只手。那燕子仿佛像是通人性的,乖乖地停落在那士兵手中,黑光一闪,那只燕子就变成了一封密封着的信函。
“陛下,丞相李贞的密信到了。”他双手恭敬地捧着,走入帐中跪拜道。
“哦?”裴宗听了大喜,忙放下手中的兵书起身走下虎皮帅椅,接过那信迫不及待地拆开来。
只见上面写着:
臣李贞俯首顿拜陛下,吾皇万岁。昨日来信臣已收到,陛下所云之阵法,确系洛书配后天八门阵,此阵虽入则惑乱人心智,紧密难攻,却也未尝不能攻破。此阵有八门,分:杜门巽位,景门离位,死门坤位,伤门震位,惊门兑位,生门艮位,休门坎位,开门乾位。八门虽多,能入而生还者,唯有生,景,开三门耳。赵朔深知此三门乃是生死要害,必严加重兵防御。如若要破此阵,陛下唯有:……(非此玉石俱焚,阵不能破,敌亦不能退;则我数万将士性命休矣。此失一人而保天下计也,万望陛下三思后行,以社稷为重,则天下幸甚,万民幸甚!)臣李贞泣血俯首再拜吾皇万岁……
“……”裴宗看完,脸色阴沉下来。此时的他一言不发,剑眉紧蹙,那张薄薄的信纸在手中不知不觉地被紧紧握成了一团,仿佛他握这的不是信纸而是敌将赵朔的脑袋……
……贤弟,你觉得我像好人吗?
“你当然是好人啊!”
“你就这么信任我?”
“大哥你要是坏人早就可以对我下手了啊,不管是把我卖了还是别的什么的。哪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回忆里,那孩子纯净清澈的眼睛笑得那么天真毫无防备;这个傻瓜……
裴宗痛苦地垂下眼睑,抬手扶了扶微微发紧的额头;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一个完全毫无条件信赖自己的天真孩子……孰轻孰重,他心里早就有谱,只是,抉择总是那么痛苦……也许,当初不该把他卷进来吧?如果,当初坚持拒绝带他一起到此的请求,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吧?如果,那天自己离开时留下几个护卫跟着他……如果……现实没有什么如果。真是悔不当初呵!
第四十章:兵败如山倒
清晨的朝日喷薄而出,血红色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空的云霞。呜鸣的号角夹杂着沉重的战鼓声,白梦军杀气腾腾地冲向赵朔的八门阵。
“你终于来了呢!裴宗!”在八门阵中心的赵朔透过画在空中的法术光环,看到了渐渐杀近的大军,得意地露出自信的笑意,“传令下去,各军将领列队迎敌,尤其是,生,景,开三门一定要严加防御!”
“得令!”身旁将领们齐声应道,然后都各归各位去了。
裴宗亲自骑了战马,率领着军队逼近八门阵,远远地停住了。然后他默默地凝视了不远处的八门阵片刻,因彻夜不眠而微微泛红的双眼突然泛起一道冷冽的精光;随即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龙泉宝剑,高高向前举起,沉声喝道:“进——攻!”
“杀啊——!!!”顿时喊杀声震天。
只见,在他麾下,早已安排布置好的各路将领有条不紊的应声杀出。只见一个红袍的将领带着一队人马直冲开门乾位,一位白袍将领率军杀向休门坎位,一个黑袍将领则奔向景门离位。
一时间只见得:杀气腾腾,战鼓喧天;万马奔腾卷起滚滚烽烟土,战旗磨动掀起一片血雨风;百万军士齐呐喊,刀枪剑雨惊鬼神。
那赵朔部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见敌军来攻,便纷纷操刀带剑率军杀出,离位守将张开一把火焰神弓,只见他也不用上箭,只空手在那弓上使劲一拉,便随之幻化出一支长箭,所射之处却又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一路烧杀迎面冲来的敌军。那黑袍将军却也绝非等闲之辈,对此,只见他双手一举,一面巨大的黑色盾牌凭空出现在空中,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天空立刻变得乌云密布,遮天盖地的挡住了出生的太阳;仿佛天河倾塌,又如海水倒灌般,那盾牌中突然涌出铺天盖地的洪水,卷住那火龙,淹向对方阵营。
“好生嚣张!”休门坎位的守将见了,冷笑一声,捧起手中水晶球念念有词,顿时那泼天洪水突然间都改了方向,回转向后。
“小贼休得张狂!你的对手是我!”白袍将军一看大事不妙,也赶紧张开双臂,大力的一划!顿时,只听得天上乌云中也如打仗般轰隆隆发出巨响,一道道金色的闪电拖着长长的光尾劈了下来。击死无数守八门的军士,同时一个霹雳击碎了那守将手中的水晶球。而那开门乾位的守将也抽出自己的多刃宝剑与那红袍军官斗起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