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指望这个，所以我才希望他能活着，这样我才会好受一点。”路泽勋说，“瑾南哥，算我求你了，放了乔舒扬吧。反正就算乔舒扬真的死了，乔氏和夙越也不会因为群龙无首而陷入混乱。方颂、孟安旭、丁亦涛，他们都可以独当一面，继续把乔氏和夙越经营下去。”
“泽勋，别胡闹！”林洛板起脸，“我们好不容易才抓住乔舒扬的，放了他，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抓住他呢！而且乔舒扬死了，我们就是四对三，优势明显。泽勋，我知道你重感情，可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路泽勋低着头，不说话。
顾瑾南突然笑了：“泽勋，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杀乔舒扬的？”
“计划上。”
顾瑾南微微一笑：“计划可以改，而且你说的话，不无道理。”
“你同意放了他？”路泽勋惊喜不已。
顾瑾南点头。
“瑾南！别听路泽勋胡扯！”林洛惊讶。
“没事，林洛。我顾瑾南敢放他，就说明我有再抓到他的信心。”
“可是……”
“相信我，林洛。”顾瑾南说，“我什么时候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林洛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懊恼的样子，却也没有再争辩。
“不过，泽勋，我有一个条件。”顾瑾南把目光转到路泽勋身上。
“什么条件？”
“放走乔舒扬之前，由你来亲口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真相？为什么？”
“与其让方颂他们调查推理后告诉乔舒扬一个经过了添油加醋还不一定正确的版本，倒不如我们直接告诉他。省得他们推断有误，让乔舒扬对你的产生误会。”
“为什么是我去？”
“因为这里只有你希望乔舒扬活着。”
路泽勋沉默半晌，抬起头说：“好，我去。”
“钥匙在这里。”顾瑾南丢给路泽勋，路泽勋稳稳接住。
“记得不要谈及技术上的细节。”顾瑾南微笑着看着路泽勋。
路泽勋握紧手中的钥匙，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
方颂家
“查到了！”孟安旭说，“路泽勋真的是风露的人！”
“看来舒扬现在已经落在风露手里了，而且凶多吉少。”丁亦涛说。
“能定位的东西他们都扔在了餐厅里。”孟安旭看着电脑上显示的位置说。
“我们也没法救他啊。”丁亦涛说，“我们根本不知道风露的总部在什么地方。”
“顾岚，顾岚一定有问题。他说出去看演唱会可能就是出门的借口。”方颂站起身，“我去他们住的公寓一趟。”
“干什么？”孟安旭问。
“我去找找那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其他的事你们安排吧。”
“要带几个人吗？”丁亦涛问。
“算了吧，我不想惊动顾岚。”方颂说，“放心，我带了枪。”
“小心点。有事赶紧联系我们。”孟安旭说。
“嗯。”
风露
“瑾南。”林洛放下电话，说，“有线人反映说方颂去了你和乔舒扬住的公寓。”
“是吗。”顾瑾南说，“煜柯，找几个人，连同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你疯了？！”林洛提高了声调。
“我去告诉方颂真相啊，万一他们查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怎么办？反正早晚要知道的，我直接告诉他，他反而不会再去仔细查了。”
“他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林洛问。
顾瑾南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
车上
“瑾南。”程煜柯说，“其实，你也不想乔舒扬死，对吧？”
顾瑾南笑笑，没说话。
程煜柯苦笑：“你让泽勋去告诉乔舒扬真相，也是因为你没有勇气面对乔舒扬吧。而且，在计划的时候，你就知道路泽勋一定不会让乔舒扬死掉，所以才敢拟定这个计划，对吧？”
顾瑾南依旧没有说话。
“瑾南，你认真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乔舒扬？”
“看路。”顾瑾南说。
“回答我！”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停了下来。
顾瑾南下了车，说：“你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我不想解释。”言毕，顾瑾南关上了车门。
公寓里
方颂仔细地在顾瑾南待过的房间里翻找着。由于是偷偷行动，方颂没有开灯，只用了随身带着的手电筒照明。
顾瑾南悄悄开了门，进了房间，听见自己曾经的卧室里传来了一点很小的翻找东西的声音。
他悄悄走了过去，站在门口。
方颂正背对着门口，专心地翻着柜子里的东西，所以并没有发现顾瑾南的到来。
顾瑾南勾起唇角，“啪”地打开了房间的灯。
方颂被吓了一跳，但经历过训练的他转身的时候迅速熟练地拔出枪，对准了门口。
“把枪放下吧。”顾瑾南镇定自若地微笑，“你吓唬谁呢。”
“顾岚？果真是你。”方颂没有放下枪，眼神变得凌厉，“你果真有问题！”
“不错，真聪明。”
“你是风露的人吧！做了这么缜密的一套假资料，真是辛苦你了！”
“哦？查了我这么久，你们对我的了解却仅限于此么？”顾瑾南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呢，我今天就是专程来告诉你真相的。”
“什么意思？”
“我想，你对这个，应该不陌生吧。”说着，顾瑾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绿宝石的指环。
方颂突然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样，手上的枪也不知不觉地放下了：“这……这不是绿蔓组织的……首领的……指环吗！怎么在你手上！”
顾瑾南微笑着，没有说话。
“绿蔓的首领死前是把这指环传给了他的独子的……你是他的儿子？你是顾瑾南？！”
顾瑾南微笑默认。
“那风露呢？和绿蔓有什么关系？”
“绿蔓，是风露的前身。”顾瑾南笑着缓缓说道，“当初夙越灭掉绿蔓之后，我逃出来了，后来我创立了风露。”
“原来你就是Griffin？！”方颂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顾瑾南点点头：“好了，剩下的事，就由乔舒扬来告诉你吧。”说完，顾瑾南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乔舒扬？顾瑾南你什么意思？你们把乔舒扬怎么了？”
顾瑾南没有理他。
方颂忽然举起枪，对准了顾瑾南。
顾瑾南没有转身：“我说了，放下枪，你吓唬不了谁的。你以为只有你是训练过的么？”
方颂一惊，放下了枪。顾瑾南径直走出了公寓。
Chapter14
风露
路泽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关着乔舒扬的房间前的。他站在门口良久，手里紧紧捏着钥匙。
按照迷药当初的设计，现在乔舒扬应该已经醒了一阵子了。
路泽勋深吸一口气，开门走了进去。
乔舒扬正端坐着，双目轻闭，好像知道自己毕竟手脚已被铐住，要靠自己逃走不可能，所以干脆闭目养神、养精蓄锐一样。
能端坐着，说明乔舒扬确实已经醒了。
“舒扬？”路泽勋轻轻叫着。
乔舒扬慢慢睁开眼睛，冷冷地瞥了一眼路泽勋，又闭上了。
路泽勋本以为乔舒扬会出言讽刺自己，可是眼前的乔舒扬却似乎并不打算说话，这反而让路泽勋有些尴尬而不知所措了。
路泽勋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乔舒扬面前：“舒扬，你不要对我有敌意，我……是来放你走的。”
乔舒扬再度睁开眼，看着路泽勋。这次他没有再把眼睛闭上。
路泽勋见他不愿说话，便接着说道：“没错，我骗了你。我的确是风露的人。我……”
“不是来放我走的么？怎么还不给我打开铐链？”乔舒扬突然打断了路泽勋的话。
“可是我们老大要我先告诉你真相，再放你走。”
“哼，什么玩意儿。”乔舒扬冷笑，“好啊，那你说啊，路泽勋先生。”
路泽勋惨淡地笑笑，缓声说道：“所有的，都是骗局，都是我们的计划。从我回来找你去酒吧那次开始，后面发生的事情全是计划的组成部分，包括……你爱的顾岚。”
“呵呵，果真。”乔舒扬自嘲地笑笑，“你来之前，我一直在想顾岚和整件事情的关系。虽然很明显，顾岚是风露的人的可能性很大，但我心里真的希望他会是无辜的。”乔舒扬摇摇头，接着说：“这下，Griffin乐坏了吧，给了顾岚多少奖赏啊？哦，差点忘了，顾岚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假的吧，嗯？”
“是假的。”路泽勋轻轻点头，“他的真名是……顾瑾南。”
乔舒扬的脸色突然变了。
路泽勋接着说：“他还有一个名字，叫……”
“Griffin？！”乔舒扬惊讶不已，“原来我们一直想要除掉的人……居然和我在一起了这么久？！我每天和他同床共枕，我他妈还爱上他了？！”
路泽勋点头。
乔舒扬愤怒地一拳捶在墙上。
路泽勋顿了顿，接着说：“第一次在酒吧，我是装作喝醉，故意让你去找他的，瑾南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给你听的，目的就是接近你。后来瑾南在酒会被辱，以及之后的被打被撞，都是麻痹你的计划。电脑和U盘，也是故意给你，用来骗取信任的。”
“所以，我遇见过你的几次，也都是为了计划，对吧？”
路泽勋点头：“还有程煜柯和顾瑾南之间，也没有那一层关系。”
乔舒扬又一拳锤上了墙壁，接着他愤怒地说：“路泽勋，老子他妈的看错你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进风露？”
乔舒扬没有回答。
路泽勋了解乔舒扬，于是接着说道：“你还记得我出国吗？当时我妈离婚后，认识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说可以让我们母子移民国外，让我去国外念书。我妈答应了，结果去了那边，那男人就再也联系不上了。我当时小学刚毕业，英语根本就不太会，我妈更是完全不懂，后来我们的行李又被人抢了，连回国都回不了了。”
“然后，瑾南偶然发现了路边衣着破烂的我们，救了我们。给了我们住处并且资助了我念书。”
“之后的日子一直很平静。直到有一天，我妈偶然又遇见了那个男人，结果他们起了争执，我妈就被那人打死了。那个人有些势力，报案根本没用。瑾南就帮我解决了那个男人，替我报了仇。”
“瑾南对我的恩情实在太大了。为了谢恩，我就进了风露。”
乔舒扬冷笑：“是么？那请问，你当时怎么没想过联系我？”
“我怎么联系你？”路泽勋反问，“等我们安顿好，有条件联系你的时候，你已经搬家了，我没有你的新号码，怎么联系你？你以为我没想过联系你？”
虽然路泽勋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乔舒扬只是“哼”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路泽勋知道，乔舒扬是绝对不可能原谅他的，他也不指望得到乔舒扬的原谅。他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拿出一个注射器给乔舒扬打了一针：“这是安眠针，大概三分钟后起效，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儿送你离开。”言毕，起身向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路泽勋停下脚步，背对着乔舒扬说：“当初我加入风露的时候，瑾南就问过我，如果要伤害你怎么办。我记得我当时的回答是说把伤害降到最低。现在我才明白，降低伤害，根本不可能。”路泽勋低头，随后又转身看向乔舒扬：“我会开车送你去城市的中心广场的。”
乔舒扬突然开口，轻声问道：“是你要放我走的，还是小岚……哦不，顾瑾南要放我走的？”
路泽勋笑笑：“也许是兼而有之吧。”
车开到了中心广场。路泽勋停下车，给熟睡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乔舒扬注射了解药。
过了一会儿，乔舒扬慢慢醒了。
“到了，下车吧。”路泽勋直视着车前方。
“路泽勋，你放了我这件事，我很感谢你。不过，你知道的，我们从此，形同陌路。”言毕，乔舒扬打开车门，快步离开了。
路泽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停顿了一下，一脚踩下油门，反方向离开了。
乔舒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联系方颂他们，鉴于身上的通讯工具已经被搜空了，他便直接去了乔氏，用那里的电话联系了方颂。
“他们放了你？！”方颂惊喜不已。
“你希望他们杀了我？！赶快派辆车来乔氏接我。”
“行。”
夙越
乔舒扬一五一十地把路泽勋告诉他的话转述给了方颂等人。
“欺人太甚！”孟安旭拍桌怒道。
“你看上去好像没有生气的成分在啊。”丁亦涛看着低着头的乔舒扬，说。
方颂摇头：“他那不是生气，瞧他那表情，摆明了是心痛。”
“别说了。”乔舒扬闭上眼睛，企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么看来，风露对我们的了解，比我们想像得要深很多啊。”丁亦涛说，“说不定整个夙越、乔氏都早已彻底暴露在了他们的面前了。”
“这还不至于，否则昨晚他们的偷袭就会得逞了。而且，他们肯定还不知道夙越的总部以及各大分支机构的具体位置，不然他们早就会动手了。”方颂说，“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至关重要。”
“先放一放吧，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整一下了。”乔舒扬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也好。”方颂点头赞同，“舒扬，我也许无法体会你的心情，可是，你必须振作，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明白吗？”
乔舒扬无力地点头。
顾瑾南来到路泽勋家里的时候，他正坐在阳台的地面上，靠着墙睡着，地上到处是东倒西歪的酒瓶。
顾瑾南没有叫醒路泽勋，只是默默把酒瓶什么的都收拾干净。
收拾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路泽勋醒了。宿醉让他有些头疼，他揉了揉脑袋。
“喝点蜂蜜水吧。”顾瑾南端着玻璃杯递给路泽勋。
“瑾南？你什么时候来的？”路泽勋有些惊讶，接过水杯，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有些腿软，站不起来。
顾瑾南小心地扶起路泽勋，把他带到了沙发上：“快到中午了，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填肚子顺便暖暖身子，小心别感冒了。”
“谢谢。”路泽勋低头盯着手里的玻璃杯发呆。
顾瑾南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午饭很快就好了。顾瑾南和路泽勋默默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