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犯急了？”柯家汶底气不足，他就想不明白了，李狗蛋为什么非要请杨朕，那王八蛋就到家里来拿了坛子，能看出什么好坏，他就一根筋要交这个朋友！
李驹元觉得柯家汶的反应是在是有些过了，他想要不然就算了，可是说不清楚的某种情绪推攘着他把话题往更糟糕的地方推去，“为什么就不请他？”
柯家汶看着李驹元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看出来，柯家汶一下就火了，站起来说：“什么叫就不请他，我跟他不熟请他干嘛，你说话什么意思啊李狗蛋，什么就不请他。”
“说到他，你犯急。”李驹元伸手拉柯家汶的手，柯家汶打开他的手。
“他是谁？”李驹元不傻，看柯家汶的表情心里有什么东西确定了。
柯家汶不说话扔下笔往房间走，李驹元起身拉住他，柯家汶一巴掌拍到李驹元的脸上。李驹元手上一用劲儿，把柯家汶抱进了怀里。
“你放开我！”柯家汶使劲推开李驹元。
李驹元并不松手，反而越抱越紧，沉着脸再一次道：“他、是、谁？”
柯家汶被他箍得死紧，猛一看到李驹元沉声厉色的样子问问自己，眼泪不争气就落下来，“你放开……”
李驹元不松手，柯家汶就下了死手，一爪从李驹元脸上抓下去，李驹元吃痛，松开了了他。
柯家汶一把抓起刚才写字儿的小本本丢到李驹元身上，抹一把眼泪道：“我就不请他，怎么了？李狗蛋你别给我脸色看，你什么意思我知道。”
李驹元捡起小本本放回桌上，望着柯家汶道：“家汶，心平气和的说好不好？”
“去你的心平气和，你都猜到了你跟我装。”柯家汶一边说一边退后。
柯家汶这句话一说出来，李驹元暗暗出了一口气，道：“现在猜到了。”
柯家汶使劲眨眼睛把眼泪挤下来，发狠道：“没错，我跟他睡过，我不请他。”说完，冲上来一把推开李驹元往门外跑。
李驹元立刻转身，捏上柯家汶的外套跟着跑出去，刚下过雨，这大晚上有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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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看见柯家汶的时候，他正双手抱着手臂，看来是冷。
李驹元穿过草坪截住人，柯家汶咬着唇恨恨地瞪住他。李驹元不说话，把柯家汶的外套给他搭在肩上，拉他手让他套上衣裳。
柯家汶却并不领情，穿上衣服后一把推开李驹元继续走，也不骂李驹元出气，也不动手，就在花园子里走。一步比一步发狠，踩起来的雨水打湿了裤脚。
跟在后面的李驹元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跟着。柯家汶走快，他走快，柯家汶走慢，他走慢，柯家汶停下，他也停下，不近不远，始终跟着。
李驹元听见柯家汶细细哭的声音，他想起上一回柯家汶这么伤心得是他俩考大学那年。自己没考上，柯家汶考上了要出省去读，临走前一天晚上和自己呆在一起，也是这么抽抽噎噎细细哭了大半晚上。李驹元知道那是舍不得，可他咬紧了嘴巴不让自己说让他留下来，那是柯家汶的前程，说不得。柯家汶哭了多久，自己的心也疼了多久。
最终是两个人对着什么话都没说，到了第二天该去上大学的还是去上大学了。李驹元无数次后悔过，当时为什么那么傻，他不能留，自己干嘛不跟着他走，就这样连一根线都没系上就让他飞了出去……
天知道能有今天，李驹元心里有多感激。今天是怎么了，李驹元现在没能理清，杨朕什么的李驹元也没时间去想，他现在就顾着前边走不停的那个人……一阵风过后，雨点忽然密了，柯家汶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李驹元觉得不能等到下得再密了，伸手去拉柯家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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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家汶知道李狗蛋在身后跟着自己，一面恨自己当初是怎么目屎糊了眼跟杨朕有一段，一面恨李狗蛋这个王八蛋没事想那多么干嘛……
风吹过后又要下雨，自己穿了外套，李狗蛋那个王八蛋只套了个体裇，他待会儿淋湿了感冒怎么办？新铺子就要开张了……
想到这些柯家汶猛的停了下来，撇过头却瞧见李狗蛋的手在半空悬着，看样子是想来拉住自己，恨恨瞪他一眼，转身快步朝家里去。
在雨下出哗啦啦的响声前一秒进了单元门，两人都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的时候，家门突然打开，柯爸爸拿着两把伞出门来，看见他们两个在单元楼道里，笑说：“我们回来就没见着你们，正说去找你们，在这儿呢，去哪儿了？”
“啊，散步。”柯家汶回话。
“哦，快回来了，有点儿冷。我跟你妈从超市出来就有点受不住，赶紧回来。”柯爸爸推进屋把门给他俩留着，“我给你们告个状啊，你妈妈呀看人家超市米便宜，想买两袋二十五斤的，说她扛一袋回来，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去教育教育她……”
随着柯爸爸的碎碎念，柯家汶和李驹元进屋来，听见告状的柯妈妈出来本来是要还嘴老头子的，打眼就看见儿子眼眶红红的，立马就问怎么了？
李驹元心里乱没顾上回话，但见着柯家汶指着自己说：“一个小虫子飞眼睛里，他笨，没给我吹出来，把眼睛给我弄疼了……”
“是，我笨手苯脚的……”李驹元跟上节奏，趁机上去拉住柯家汶的手。
柯家汶立马挣脱开，柯妈妈一看他俩闹别扭，笑说：“驹元又不是故意的，你别小气。”
柯家汶不说话，径直回了房间，李驹元给爹妈笑一个赶紧跟上去。
瞒着爹妈这事儿他俩倒还挺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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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远飞睡得正迷糊的时候接到柯家汶电话，好不容易轮休睡个懒觉，这家伙一点儿不顾及姐妹情谊，上午十点打电话来，还要不要人家睡了。
“吴远飞你在家么？”柯家汶的声音听起来憔悴极了。
“在，你怎么了？”吴远飞一听他要死要活的声音立马就精神了，“谁欺负你了？老娘弄死他。”
“我在你家楼下……”柯家汶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吴远飞家电梯公寓走，“我上来了。”
“你快上来，我给你开门……”吴远飞马上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哎哟我的小心肝儿，这是怎么了？李狗蛋移情别恋了，嗬呀，他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柯家汶一下电梯，就看见穿着睡衣裹着家居毯的吴远飞，十二万分的亲切，一下子没绷住，就哭了起来。
“哎，先说怎么会儿啊，你要急死我呀？”吴远飞像抱小朋友似的把柯家汶抱在怀里，“你怎么了？是被李狗蛋蹬了还是李狗蛋死了？”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柯家汶一听见吴远飞咒自家李狗蛋死马上就不高兴了，哭着也要还嘴。
“呵呵，还还嘴啊，那就不是李狗蛋出事儿了……吓死我了。”吴远飞夸张的拍拍胸口，“我还想你是不是坐实了秀恩爱死得快，现在看来不是呀？你哭什么哭？你得绝症了？”
柯家汶想骂他两句，可又实在想不出词来，轻车熟路往吴远飞家去，一路顺畅的去吧台拿了他的酒杯和酒，倒了一杯就开始喝。
吴远飞掐他，“就顾自己，给老娘也倒一杯啊！”
第十七回
来应聘学徒工的小伙子很腼腆，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李驹元说了坐之后，他一直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水都不敢喝一口。带他来应聘人的是他的婶婶，跟柯家汶相熟的郭阿姨。
“我跟家汶说了是我侄子，家汶还跟我说什么要踏实可靠才行。郭阿姨的侄子会不可靠？你看他多维护你。”郭阿姨说完教大侄子叫驹元哥。
小伙子腼腆地喊了一声。
李驹元说：“我这活，累、脏，不知道能不能干下来？”
小伙子又腼腆的点点头。
“踏实着呢，你放心吧驹元，有什么不对的直接跟郭阿姨讲，收拾他。”郭阿姨觉得这算说好了，“你们柯家汶呢？二老板不来看人啊？”
李驹元说：“他没在，我待会跟他说。”
“你不要跟他说，我跟他打电话，就这么定了，不许招别的人了。中午到我那儿吃饭。”郭阿姨笑着起身，叫自己的大侄儿现在就跟着李驹元学，一边跟柯家汶打电话一边就走人了。
李驹元看着小伙子，小伙子看着李驹元。
李驹元想着昨天晚上跟柯家汶闹的不愉快，小伙子憋了好久说：“驹元哥，我去扫地。”李驹元这才反应过来，把人家看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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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没说话了……”柯家汶喝一口酒抽抽一下，“昨晚上睡觉他也没抱着我，不是下雨么，我都冷醒了……”
吴远飞听柯家汶说那一句句，只想跟他说两个字：活该。
“谁叫你跟我抢杨朕啊，柯家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你还跟我抢么？”吴远飞虽然看着他哭得惨，终究不能按耐住报复之心。
“哪个王八蛋跟你抢，送上门老子都不要。”柯家汶那叫一个悔啊，悔得肠穿肚烂。
“哎哟，你别哭了。要我说你也真傻，李狗蛋要请杨朕来就来嘛，你自己做贼心虚的很，还不是自己暴露的。”吴远飞看着柯家汶那个样子就想起一句话来——恋爱中的人智商已下线。
“我瞒一辈子能行么？杨朕是个能演戏的货么？”柯家汶也算有良心的人，“我就怨我自己当初烧了脑子……”
吴远飞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干了，道：“当时杨朕是戳着你什么开关了，你丧心病狂的跟老娘抢他，还得手了……”
“嗯？！”柯家汶愣了愣，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无助的摇摇头。
吴远飞真姐妹，把杯子放下来说：“我想起来了。宝贝儿，是你听什么老同学说李狗蛋跟麻子脸女人结婚了，在我这儿哭了三天三夜之后，我带你去散心，你才认识杨朕的对不对？”
柯家汶想了想，好像是哦，点点头。
“那不就结了，那是心如死灰之后干的事儿，他李狗蛋凭什么嗨嗨呀，你他妈都结婚了，老娘给你守活寡啊！这事儿咱们不亏心。走走走，他李狗蛋要敢嫌弃你，老娘找人轮了他！”吴远飞嗖得站起来，一手握拳上举，“老娘带你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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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远飞家的小红玛莎拉蒂开得飞快，到了狗蛋轮胎店前面，已经关门了。看柯家汶，柯家汶说可能在新店。
吴远飞立刻杀气满满调转车头，往他们家新店去，一路上还教育柯家汶，“你把背给我挺直了，跟别人睡了又怎么样，什么年代了，性解放运动那都过去多少年了，还给老娘来这套，这点儿事儿就不喜欢了，那就散伙，还有什么意思。你才睡了几个呀？老娘知道的就杨朕一个，高老三还没睡上就让他李狗蛋打岔了，有什么罪孽背负的啊？
柯家汶哭兮兮道：“你别说了……我没睡几个，除了李狗蛋就是杨朕了。”
“哈？！老娘就知道你是个嘴把式哈哈哈哈，我要跟灿灿透底，叫你在我俩面前装大尾巴狼！”吴远飞激动的方向盘一扭，吓得柯家汶不大不小叫一声儿。
“开过了……”柯家汶看着他家新店那气派的招牌赶紧叫吴远飞停。
吴远飞真真一个能带人上天堂的好司机，一脚踩下去，呜呜着冲上人行道，霸道的停在新店门口，熄火之前不忘挖苦柯家汶两口子，“这么气派的店招，写的还是狗蛋轮胎店，你俩有没有品味这种东西啊？”
柯家汶才没工夫回他的话，店里面李驹元跟一个小伙子亲亲热热蹲在一起摆弄什么，哪儿还有工夫搭理吴远飞的挖苦。开车门直接奔过去，一脸的苦情戏瞬间就没有了，换成正宫娘娘巡视六宫的气场。
“李狗蛋！”柯家汶站在门口，盯着那两个背影喊了一声儿。
李驹元回头，看见柯家汶凉着脸站在门口，站起身来说：“你来啦……”手上很脏摊开不知道往哪儿放。
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昨天晚上一直没说话，今天早上也是不搭理自己。这时候喊这一声李驹元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柯家汶看都没看李狗蛋，只死盯着刚站起来的那个小伙子。
哟，最多也就十八九，嫩得都快掐出水了，这谁啊？
和那小伙子对视一眼，把人家吓着了，赶紧埋下了头。到这儿柯家汶才有空瞅一眼李驹元，从包里拿出湿巾，三两步跨过来捏着李驹元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起来，笑着问人家：“叫什么名儿啊？来干嘛的呀？”
李驹元捏住柯家汶的手，说：“郭阿姨的侄儿，来当学徒，你答应的。”
“嗯？！”柯家汶一恍惚，“对哟，我就说刚才怎么有个郭阿姨的未接电话。哦，原来是大侄子啊，坐、坐、坐。”柯家汶的气场瞬间又变了，邻家和蔼大哥哥上线，“你们在扫地啊？”
“没簸箕，用纸壳装。”李驹元指指地上装着垃圾的纸壳，心里想柯家汶刚才是来捉女干的？一埋头瞅见他给自己把手都擦干净了，握紧他的手笑了。
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拉住这双热乎乎的手，很想它好吧！
“笨死了，对面超市去买一个回来，反正以后也要用。”柯家汶嫌弃地说李驹元一句。
“咳咳咳……”吴远飞靠在门口，连咳三声才博得大家的注意。
“我跟远飞一起过来的。”柯家汶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赶紧挣开李驹元的手，虽然舍不得。
“哟狗蛋老板好呀，场面弄这么大了呀！”吴远飞个死娘娘腔，说每一句都像刀子那样割人，这房子开始装修的时候他明明就来过，说这儿不对那儿不对挑三拣四了半天，今天却还要这样刻薄李驹元，“小伙子，你去对面超市买个簸箕回来装垃圾，捡好的、贵的买啊！”
柯家汶赶紧掏钱给小伙儿，吴远飞瞪他，柯家汶收了手。李驹元马上掏钱给小伙子，小伙子接过钱赶紧飞也似的跑去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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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狗蛋往这看。”吴远飞指着柯家汶的眼睛叫李驹元看，“肿的吧？你知道为什么肿么？”
李驹元看着柯家汶的眼睛，很心疼，知道那是昨天晚上哭的，看样子今天也没少哭。
一听吴远飞这是要来事儿，柯家汶马上拉住吴远飞的手说：“远飞你不是有事儿么？送我过来感谢你，你先走吧……”
“你说什……”吴远飞不可思议的看着柯家汶，老娘替你出气来的好吧？
“你有事儿找灿灿，你忘了？”柯家汶赶紧给他递眼色。
吴远飞在心中长叹一声：柯家汶这个赔钱货……而后看着李驹元说：“是，我有事儿。你俩好、好、说、说、话，听见没？”
柯家汶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待会儿迟了。”
直到李驹元点点头，吴远飞才骂着柯家汶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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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吴远飞，柯家汶回过头来看着李驹元，半天问一句：“那小伙子怎么样？”
“挺机灵的。”李驹元说着走上前来，伸手拉柯家汶的，柯家汶想躲没躲成，被他拉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