阗悯脸颊发热,伸手扶住岫昭后背,往他身上靠:“有用。”
“那好。帮我把皇位夺回来,你就是我的………”岫昭想了想,一时竟想不到比官位好的是什么。
“什么?”
“想要什么,给你什么。”
阗悯笑道:“想要的都得了,想听曦琰天天叫一声夫君。”
岫昭满脸忸怩:“这等丢人的事做不来。”
“我不去北地,怎么能帮你?”阗悯嘴唇凑在岫昭耳边,侧着脸蹭了蹭他。“更丢人的事都做过了,嘴上叫一句,还能掉一层皮?”
岫昭看他一眼,只道:“你说一句喜欢,我便喊。天底下只有你占便宜的事?”
任他心里动摇,觉的阗悯说的都对,也想听他说上两句才罢休。
阗悯仿佛读懂了他想什么,开了金口:“喜欢。”
岫昭追道:“喜欢谁?”
“明知故问。”
“悯儿——”
“叫夫君。”
岫昭对阗悯从来把持不住,吃了点甜头就没忍住,嘴一松便喊了。喊过之后才觉得又吃了亏,有了一次便容易有无数次。那头阗悯却受用无比,微微笑着取了纱条药粉替他裹伤。
岫昭近距离看着他做事,琢磨着他的小悯儿是天底下最仔细的人。
阗悯裹完他双手脚踝,又将先前暂用的剑鞘取下,用两块木夹板代替,固好岫昭的伤腿。岫昭道:“悯儿要是再来晚一点,我可能就没了。”
阗悯心中唏嘘,言道:“是皇上说要带我来见你,还与我说只是给你个教训,并不想伤你。”
岫昭脸色又不痛快了。
“纵然你不想听,我也得说。”
“他连我都能骗过,何况是你。我只想与你安安稳稳地在一起,可他让我如意么?”岫昭伸出双臂环住阗悯,虽是肌肤相亲,心思却单纯得很。
阗悯看着他额头的纱条,软道:“我听你的。可如何才能让皇上放人?……曦琰又怎么同我一起离开?”
“你只先走,我自然能找着机会脱身。”
阗悯放心不下,又对他的决定无可奈何,握住他手道:“若是皇上知道你来找我,怕是以后难瞒下去了。”
岫昭哼道:“就许他亲近你,不许我找你?我找你有违哪条国法?他知道了又怎样?”
阗悯心道他这醋来得既突然又无道理,正泫不过是当他战争工具罢了。虽是如此,他也不去辩解,只替岫昭换好衣衫,再把自己收拾齐整。岫昭这二日受了刺激,话语间总不似从前那般沉稳,阗悯只得依着他。
岫昭见阗悯想抱他出去,拉着人道:“桑雎宫我住不了,我要回王府。”
阗悯颇为难。这件事上他并没有选择权,正泫还是皇上,只要他不下令,岫昭没有出皇宫的自由。岫昭片刻便明白过来,今日不同以往,正泫虽然放他出来,他依旧是个囚犯。
“先回寝卧休息。”
岫昭身子高,阗悯横抱着还尚可,要是换个人恐是得为卜日免雨叚贝曾月亮爭鲤找轮椅。门口的太监见了也是长舒口气,伺候岫昭的事阗悯代劳,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正泫晚间去了兰璟亭那,歇了一晚早朝也未去,人便不知去了哪里。兰璟亭一早立在岫昭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门口的太监看不过,躬身建议着道:“兰大人容我去知会一声,也好让王爷知道大人在等。”
兰璟亭仪容恬淡,未有丝毫不耐,回道:“且慢去打扰。我听闻昨日王爷过来时带伤,到底伤得重不重?”
小太监道:“王爷断了腿,还破了相……想来是重的了。”
兰璟亭想起正弦昨儿神色不对,只是在他床上挤了几个时辰并未碰他,想是岫昭这事有些棘手。至于岫昭被折腾成这样是不是他的意思,兰璟亭自有看法待向岫昭求证。
“阗将军呢,不是也在这儿么?”
“是,皇上交待了阗将军,把王爷保护好。”
兰璟亭从这话中嗅出了一丝异常。宫中原本就有禁卫,为什么要阗悯保护岫昭?
“把话说明白点儿。”
小太监低下头道:“王爷谁都不让碰,只要阗将军……抱…………奴才们也是没办法。”
兰璟亭沉默片刻,阗悯智貌双全,连正泫都免不了喜欢,岫昭偏爱也在情理中。只是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岫昭“宠”少年阗悯的时候,完全想不出岫昭被抱是个什么模样。
原来是好这一口……
从前他欲得岫昭的心得不了,倒没想过是这个原因。现在虽说回了正泫身边,对岫昭也多少还有些在意。正泫过度“关心”他这个弟弟,在许多人看来是不能容的错误。要是哪天岫昭与阗悯消失在了这世上哪处,不失是一件好事。
“如今阗将军在何处?”兰璟亭猜到一些,又觉着不可思议,正泫怎会这么安排?
“阗将军在王爷房里。”
…………
阗悯一夜的确留在了岫昭房里。不过是搬了一张窄榻睡在了旁边,生怕挤着岫昭的伤。他心中唯恐此事再生变故,宁愿与他寸步不离。加之正泫离开之时的确是让他留下,想来是拗不过发疯一样的岫昭,作了妥协。
这一晚岫昭睡得沉,阗悯却睡得十分的浅。晨间兰璟亭在外边的声音听着耳熟,阗悯便起了身推门出去。“大学士。”阗悯在皇宫见过他几次,几乎都是在大殿上,这般私下的会见却少,反而有些拘谨,只唤了他的官位。
“小王爷。”兰璟亭见着他,依旧同先前一样称呼,仿佛还是那个故人。
阗悯微笑道:“大学士这般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吧,怎么不叫醒我。”
“早起惯了。醒了发现皇上不在,今日又不要早朝,不知要做什么,就走过来了。说起来这可是开年以来头一次,我想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所以便想过来打扰一二,向王爷和小王爷请教。适才发现王爷卧房门关着,想在外头等一等也不碍事。”
“不敢。”阗悯心道兰璟亭说得这般委婉,不与他说又显得不近人情,只得长话短说:“皇上因误会将王爷送了大理寺,想必大人是知道的。”
兰璟亭遣退周遭宫人,将阗悯请去了僻静处。“这我有所耳闻,皇上近日也为此烦恼。”
“大理寺蒋恺,在两日内将王爷的腿骨折断,头也弄破了。”阗悯说话的语气尽量放得平缓,却依旧透出一丝怒气。
“什么?!”兰璟亭乍一听惊诧非常,暗道正泫怎会做出这般糊涂事。
“皇上让我杀了他,我便杀了。之后又命我和王爷移来桑雎宫,就如大学士看到的。”
兰璟亭心念几转,只道:“这事必然有误会,皇上对王爷从未有过重罚,想是那蒋恺滥用私刑,想要立功屈打成招。”
“呵。”阗悯一声冷笑,“他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皇上失查,小王爷万不可往心里去。”兰璟亭见他眼中戾气渐起,似是并没有把此事放下。阗悯要是真要与正泫追究此事,那无疑会激起正泫的怒火,会不会牵扯岫昭不好说,这个受宠的将军会失宠几乎是一定的。
阗悯听他说话倒似帮自己,收了心思道:“皇上与我到元净寺时,并没有料到王爷是那个模样。”虽说岫昭一再否认,阗悯依旧觉得正泫的行为不会说谎。“此事放不下的不是我,而是王爷。”
岫昭什么脾气两人都清楚,俱都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
“也请小王爷多劝劝王爷。”兰璟亭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阗悯的鞋上,“成大事者,二十年不晚。”
一瞬间阗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想问他个究竟时,兰璟亭别开了话题:“皇上一大早出去,朝也不上,小王爷知道他去了哪儿么?”
阗悯只对他这问题摸不着头脑,“不知?大学士不是与皇上在一起?”
“嗯。”兰璟亭捻起手中的珠子一滑,“皇上去了桓圆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阗悯记得皇后洛子芸前些日子被正泫罚去了桓圆宫,也就是宫人门口中所称的冷宫。正泫并没有废后,而是让洛子芸在桓圆宫中反省。所以这个皇后也无人敢忘记,即便宫中已有许多人认为兰璟亭可能才是下一个皇后。
但是显然兰璟亭并不那么想。他是当朝重臣,不屑后宫之主的位置。
阗悯很想问问他有没有后悔,后悔没有让洛子芸彻底失势。
兰璟亭告诉他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是要岫昭与他一条心斗姚千霖和洛家?阗悯发现这后宫事还有些许他不明白的地方。
“小王爷可能以为这事与王爷没什么相关。可依我看来,不光是与王爷相关,还是一件要命的事。”兰璟亭的玉面上笼罩着日出的淡光,神色严肃:“小王爷一定将此事告诉他,让他早些准备。至于我……一个孤家寡人,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阗悯大约是听出来了,兰璟亭是在告诉他,洛子芸会重掌后宫。
第215章
几日来正泫都没有来找岫昭,好像没到过桑雎宫。倒是太后来了一次,握着岫昭的手说了一下午的体己话。岫昭并不待见他的母亲,或许是把正泫的这桩事迁怒到了太后身上。
往日里容光焕发的太后看样子憔悴了许多,与岫昭说话间不停掉泪,说着要去教训正泫。阗悯对这位慈爱的母亲无法认同,她看似偏心小儿子,却把小儿子最重要的东西给了大儿子。
要是换做是他,恐怕早与她不往来了,这也是他不理解岫昭的地方:明明被这种偏心伤得体无完肤,可在她絮絮叨叨的时候,依旧能耐着性子去听她说话。
太后安抚完岫昭,又十分欣慰地问起阗悯。阗悯对她的印象只有她认他做义子的时候,那时候他尚且年幼,只记得自己心里排斥得厉害。要是太后对岫昭的态度说是爱怜,对阗悯就是谨慎了。
阗悯立在一旁听她问询,只言及岫昭的部分听了进去。
岫昭心知阗悯的脾气,也没让她问得太多,就言身体不适,想要休息。太后对他不舍,又嘱咐几句,这才移步回宫去了。
阗悯待她走了,才回头望着床头假寐的岫昭,用食中二指刮了刮他的脸。
岫昭眯着眼道:“小悯儿不知规矩,摸本王的脸做什么。”
阗悯二指一扣,变刮为夹,惹得岫昭睁了眼:“反了。”
阗悯道:“这事曦琰就这么算了?”
“我在她面前告状有什么用。现在皇上才是她心目中最重要人,对我不过有些愧疚,所以想着要来补偿。我能怎样呢,难不成送她回去,与她说你不欠我的。”岫昭握住阗悯的手,半眯的眼带着几分嘲讽和慵懒,末了颇为挑逗地道:“有悯儿在身边,她说什么我也听不进。”
阗悯的手背温温热热,岫昭这几日与他腻歪无人打扰,也会像以前一般说些情话,只可惜了腿不能碰,若不然又是另一番光景。他心里想他,岫昭又怎会不知道,不得不万分苦恼地克制着,与阗悯勾勾手解馋。
“以后如果………,曦琰打算怎么安置太后?”
岫昭偏过头道:“没想过,有那一日再说,悯儿抱我出去透透气。”
阗悯不知他是务实还是逃避,揽了岫昭胳膊,把人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岫昭抱紧阗悯脖子,靠在人身上笑:“以后我不瘸了你还抱么?”
“不抱。”
“嫌本王太重了?”清俊的王爷不依,挑起了眉要咬阗悯耳朵。阗悯侧过头躲,睫毛扫过他脸颊:“等会儿被人撞见,王爷调戏本将的消息就得传遍皇宫了。”
“怕什么,反正本王的名声就是这样,不差那么一两句闲话。”
“被皇上知道也不怕么?”二人之前为了避嫌,没有让外人窥见一丝痕迹。可这次避无可避,岫昭只让他接近,说两人关系不好,是无人信了。
岫昭仿似遭了一锤重击,声音闷了不少:“别提他,本王现在活着,就想得过且过。大不了与你远走他乡,换个地方生活。”
阗悯眼中温柔,微微一笑。
岫昭看得痴了,蹭起身就往他菱唇上凑,结结实实地吻了一下。阗悯对这送上门的美色没拒绝的道理,与他缠缠绵绵亲上了。
这一幕恰恰被转过回廊的小太监撞见。这太监姓柳,八岁起进宫,现在刚好十六。他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见着皇帝的兄弟和将军拥吻,一时间脑中打结,愣在原地。岫昭原是龙章凤姿,加上风姿卓卓的阗悯,如同画里人一般。小太监面上绯红,更想往后看时,两人停了唇舌纠缠,朝他方向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