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菀抓过她的手,掀起袖子,像信徒般虔诚的在她脉搏处印下一记亲吻。
肌肤与唇的相触,是心与心的交融。
“皇上于臣妾而言,最重要。”
第69章
翌日, 朱玉瑾又赏赐了万春宫好多东西,鸽子蛋那么大的珍珠和半人高的红珊瑚,让万春宫里的奴才们见了好大的世面。
孟昭菀从中选了些项链手串均分下去, 东西虽小, 但帝王爱意汹涌, 赏赐随便一样都是顶顶好,足够普通人一辈子吃喝不愁。
由此,万春宫成为了宫内所有奴才最向往的地方。
只道油水最多的御膳房和内务府都比不上呀。
前些日子传什么帝王冷落皇后,什么皇后失宠,全他娘的是屁话。
这天,书桃下了值,揉着酸软的胳膊走在余晖照耀下的悠长宫道上, 准备去惜薪司问问炭火熏笼的采购何时开始。
弘京偏北, 四季并不分明,入秋一两月就会迎来冬季。
孟昭菀虽自小习武,可体质偏寒,最怕冷。如今肚子一天大过一天, 愈发畏寒。惜薪司的炭火还是早些供给的好。
却不料一帮太监宫女突然冒出来跟她献殷勤。
“好姐姐,还记得我吗,我是混堂司的小翠啊。”
“我我我……是绣坊的小桃啊!”
“我是打扫处的阿水。”
“皇后娘娘还有三个月就要临产了, 听说太后在物色伺候小皇子小公主的奴才,我很机灵,姐姐你能否帮我在娘娘跟前美言几句。”
“这些银子你先收着。”
“我这只手镯值不少钱,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 姐姐你莫嫌弃。”
书桃:“……”
啊, 这就是主子独得恩宠的烦恼吗。
上官敬按照帝王的吩咐,为宁阳郡主挑选了三百名锦衣卫。
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 长相凶悍,不少人的脸上还有疤——刀伤或是剑伤。
没有疤的也要贴个疤,比如燕浅。
上官敬本没打算带上她,但又觉得年轻人理应多点历练。
况且她是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帝王日后肯定会重用。
索性也就带上了。
三百人在大宅子的前院站得笔挺。
宁阳围着这庞大的队伍绕了一圈,很是满意。
她事先备好了衣服,窄袖玄衣,斗笠斗篷,短刀弓箭。
三百人一换上这身装束,妥妥的江湖客,绝对看不出丝毫锦衣卫的模样。
宁阳和药青竹领路,带着他们走出院门,走过条条长街,将几间紧挨在一处的客栈团团围住。
百姓最喜欢看热闹。路过的相继驻足,楼上喝茶的也开了窗,探出半截身子,生怕错过半分的精彩。
老天爷帮着烘托气氛,落下细细密密的雨,也落在三百人的斗笠上。
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江湖恶斗。
宁阳大喊道:“统统给我滚出来。”
一共八大门派。青山派的师太、水墨谷的谷主、苍翠宗的宗主……带着弟子们开闸放般的涌出来。
青山派师太五官狰狞道:“小丫头,你找死!”
宁阳朝他们丢去一张生死状,气势逼人道:“今日就是你们这帮江湖败类的死期!”
接着,就是一顿昏天黑地的争吵,围绕的主题是“江湖败类是惩奸除恶的名门正派还是药青竹”以及“药青竹究竟是弑父弑母的禽兽还是遭歹人设计陷害的可怜人”。
吵来吵去,又引出新的问题,“何人因何缘由残害药世阁满门”。
不管缘由是什么,定是深仇大恨,既是深仇大恨,江湖中人自当略有耳闻才对。可事发之前,根本无人收到风声。
宁阳反问:“药青竹又有何理由弑父弑母?”
水墨谷谷主道:“药世阁悬壶济世,但江湖皆知药青竹反叛忤逆,从不遵守阁内训规,钻研毒技,走得是旁门左道。药世阁定是要清理门户,被她使毒摆了一道,落了个满门被灭的结局。”
苍翠宗宗主道:“没错,那日我们在缥缈风雨楼诛杀她时,她也使毒,好狠!”
药青竹瞪着他们,杀意红了眼。
宁阳更是气狠了:“前不久才与诸位共赴北境剿灭魔族,此刻方知,所谓的名门正士才是真正的魔!”
青山派师太道:“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眼熟,你是那个立志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小丫头!”
宁阳:“废话少说!”
宁阳拔出短刀朝天一指,话音中蓄满杀意:“缥缈风雨楼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杀!”
对面酒楼,朱玉瑾忙不迭的捂住孟昭菀的眼。
“别看别看,小心吓着麒麟儿。”
孟昭菀摘下她的手,趴在二楼的美人靠上,看得津津有味。
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跟话本上写的一模一样,震天喊杀、刀光剑影、血肉模糊、殊死相搏。
血腥气扑面而来,本就容易犯恶心的孟昭菀缩回来干呕了好一阵。
朱玉瑾心急如焚,又怕她体虚受寒,赶紧脱了外衫裹住她。
书桃随身带着蜜饯,喂了一颗压在孟昭菀舌尖。
酸甜的味道软了咽喉,也驱散了恶心之意,孟昭菀喘回气,窘迫的朝帝王笑笑。
朱玉瑾揩掉她眼角的水花,没好气道:“就不该带你来。”
孟昭菀:“皇上真小气。”
朱玉瑾板着脸,凭借帝王威慑,将她强制的带回了雅间。
菜品刚上齐,热腾腾的。
朱玉瑾一落座,就将一道八宝鸭推到孟昭菀手边。
“臣妾还没看过瘾呢。”
朱玉瑾眼神微寒,一脸的“朕要废你皇后尊位”。
“朕要求你好好吃饭。”
孟昭菀两边嘴角往下弯:“鸭肉性寒,臣妾怕冷,吃不惯。”
朱玉瑾便命金喜来把性寒的菜全撤下去,再添几道热汤来,帮着孟昭菀驱驱寒。
小小的一分神,孟昭菀就一溜烟的跑了,回到美人靠前,观望街上的战况。
朱玉瑾无奈追上去,正好见到五城兵马司在她的安排下姗姗来迟。
为首的人,便是安怀乡君。
朱玉瑾看到她就气不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厮下朝不走,非要来问“为何不阻止江湖人士恶斗,反倒要我们迟到半刻”的事,孟昭菀也不会偶然听见,闹着要一块来。
唔,可怜朕的麒麟儿,还没出生就要被这血腥的场面吓一吓。
心疼。
“赢了!”孟昭菀哗啦啦鼓掌,再一拍帝王龙大腿,“宁阳赢了!”
朱玉瑾身骄肉贵,龙大腿经受不住习武之人的这一拍,麻酥酥的疼。
但再疼她也没哼哼,主要是帝王的面子比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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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京城,乃天子脚下,照理应该是全天下最能体现山河无恙的地方。
居然发生江湖人士恶性斗殴事件。
情节之严重,影响之恶劣。
文武百官纷纷上书,请求严惩所有参与恶斗之人。
事情闹得太大,朱玉瑾不得不回宫一趟,安抚太后。
“哀家还以为你已经能独挡一面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太后指着书案上那堆成山的奏折,没好气的道。
朱玉瑾站在她身后,揉揉她的肩,捶捶她的背。
太后忽尔想起她儿时有一回因课业繁多而偷懒,事后又怕被先皇责罚,便会像这样,跑来自己跟前来献殷勤。
那时的朱玉瑾尚不是勤勉帝王,偶尔显露顽皮,难得且可贵。
太后的心一下就软了。
“哀家先跟大臣们斡旋几阵,拖住他们,至于你,最好速战速决。”
“谢母后。”朱玉瑾突然一脸的小狐狸相,告退了。
太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摇头,嘀咕说,皇儿成天和皇后腻在一块,也学了那小狐狸般的狡猾。
兰淳嬷嬷就是她肚里的蛔虫,她动动眉毛,兰淳嬷嬷就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端来茶壶,替她斟茶:“太后,您暂时就甭想着为皇ʟᴇxɪ上的后宫添人了,宁阳郡主既然没有那份心思,咱们没法子强求,而苏焉雨小姐又随孟家迁去了梅州。您再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太后:哎,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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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菀近来安心养胎,后宫的大小事宜都由太后接管,再由太后交给太妃们。
孟昭菀乐得一身轻松。
她便对烹饪产生了浓厚兴趣。起初,她只是想学做帝王最爱吃的冰糖葫芦,接着又想在帝王因处理政务而疲惫时,为帝王熬上一碗热汤,解解乏。
再往后吧,她就喜欢上呆在庖厨里的感觉了。
大概是参悟了何为“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她的胃”。
帝王回宫的次数,明显从五天一次,变成三天一次,甚至还有往一天一次发展的趋势。
孟昭菀捏着帕子,帮帝王擦掉唇边的油渍:“好吃吗?”
朱玉瑾扫了眼桌上剩下的美味,拍拍肚子,或嘘或叹道:“朕食量太小,否则定把剩下的这些也吃完。”
孟昭菀调侃道:“皇上何时成了急性子。”
朱玉瑾吃得颇快,出了一身热汗,湿润的掌心在膝头摩挲两下:“只怪你做的东西好吃呗。”
“皇上喜欢就好。”
天入深秋,冬天就要来了。孟昭菀提醒帝王湿透的衣裳必须要换掉,不然恐受风寒。
“皇上整天呆在宫外,臣妾命绣坊为您做了两件披风。”
书桃早把披风备好了,就装在托盘里,而托盘放置在靠窗的弥勒榻上。
孟昭菀取了一件靛蓝披风披上帝王肩头,再在帝王的下巴处系上一个漂亮的结。
朱玉瑾站好不乱动,温顺的配合她,又微微垂眸,瞧她漂亮的脸蛋。
书桃插嘴道:“皇上,衣摆处的莲花纹样,可是娘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寓意是吉祥。”
“皇后有心了。”朱玉瑾胸腔内仿佛注入一股热流,熨熨贴贴,温温暖暖。
她提起衣摆端详……
呃……
确定是莲花纹样吗,朕怎么看怎么觉得它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大饼。
“真美,栩栩如生,朕喜欢。”
第70章
缥缈风雨楼已经恢复原样, 桌椅板凳统统换新,血糊糊的墙面和地板都被洗刷过数遍。
站在大堂内,尚可闻到皂角的清新气味。
上官敬跟随帝王沿着竹梯攀上屋顶, 注视着对面生意兴隆的风雨缥缈楼。
他问:“皇上, 奴才猜测有关药青竹残害同门的谣言, 就是他们制造的。”
朱玉瑾:“往下说。”
“可奴才有一事不明。生意归生意,同行相争在所难免,他们不至于心狠至此,要将我们缥缈风雨楼赶尽杀绝吧。”
“如果他们同我们一样,不是普通的酒楼呢!”
上官敬惊了惊:“他们是……”
“他们的幕后主使,或许就是朕要找的那个人。”
“那奴才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还是主动出击, 逼那人现身。”
“你还记那道画中谜吗?身中七刀……”
“记得。”
朱玉瑾动动唇角,颊边的酒窝由秋风吹凉,灌满了秋的萧索:“那七刀正是朕找到他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