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宿星野又开始了,两只手扯住白晏丞的衣服撒娇,“拜托,哥哥,对我来说确实很麻烦,可是对你来说这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我知道你有这个本领,他们都敬着你,你对小袜子来讲就是天神下凡。”
“他奶奶怎么说?”这一点是白晏丞想了解的。
宿星野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压低声音道:“他奶奶都糊涂了,好多事情做不了主,这就是小袜子最可怜的地方,他父母不管他,我听奶奶说过,父母在县城已经定居,而且有了小儿子,根本不想要他,只是名义上给他寄点钱,只管他上初中的学费,等他读完初中就要去县里打工,他才多大啊,这么小就出去挣钱,怎么忍心。”
“你刚才说....”白晏丞大喘气地停顿一下,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眸,“想要带小袜子回S市,帮他找学校并不难,但是他住哪里?”
“我在S市有房子,”宿星野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小袜子可以住我家,也可以寄住学校,再不济,让老头带孩子呗,他可喜欢小孩了。”
“哦,你有房子。”白晏丞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宿星野脸色一僵,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其实.....房子是我爸妈给我准备的婚房,”宿星野嘟囔着解释,“还没装修呢。”
白晏丞不说话,就用那种探不清的眼神睨着他,无形中有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能在他身体穿过一个洞。
他赶忙把话题拐回正轨,继续撒娇恳求:“拜托了晏丞哥,你是好人,你最好了,帮帮小袜子吧,他都快无家可归了,父母不喜欢他,唯一疼爱他的奶奶越来越老年痴呆,只有你能帮他了。”
白晏丞轻微挑了下眉毛,声音淡然夹杂着疏离:“这不关我的事。”
闻言,宿星野有些意外地愣住,抓着男人衣服的手渐渐松力。
白晏丞看着那只滑落的手,瞳孔中充斥着漠然,唇边勾起一抹罕见的冷笑:“怎么,我这样回答,你很失望?”
“没有...”宿星野摇头,“确实不关你的事。”
不是失望,只是男人突然的转变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莫名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空气犹如凝固般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
半晌,白晏丞清淡如玉的声音响起:“星星,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白博士,更不是心怀天下的圣人,我可以对你讲实话,我这个人没什么同情心,骨子里就很薄情,不会无缘无故施舍任何人,我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
“我...我懂。”对面的青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乖巧的样子并不是装的。
认真谈话的白博士令宿星野不可抑制的心生紧张,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揉搓,头脑一时混乱,努力琢磨白晏丞话里的意思。
纠结了好半晌,宿星野重新拽住男人的衣摆,勇气可嘉地抬起头,迎上男人具有攻击性的眼神:“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觉得你不好,我不会道德绑架你。”
白晏丞不免扯出一丝浅笑:“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帮忙?”
宿星野渐渐涨红了脸,豁出去一般,傲娇地抬起下巴:“这不关你的事,但是跟我有关系!是我惹了麻烦才害得小袜子天天胆战心惊,如果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万一铁棍回来报复怎么办,有谁能帮小袜子做主,那个书记也不可能每天围着小孩转,身边只有一个患病的奶奶,他就算不死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跟我......”白晏丞有意停顿两秒,脸上显出狐疑之色,“好像也没有关系。”
若是嘴边长胡子,宿星野的两撇胡子绝对能被白晏丞气得翘起来。他咬着牙咯咯作响,被火气袭击的身体从内而外地热起来,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蛮横无理道:“有关系,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白晏丞闻言失笑:“星星,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宿星野立马放软,被欺负的快哭了:“晏丞哥,你就别戏弄我了,算我求求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把小袜子一个人丢在这穷乡僻壤,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心里过意不去,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听到这里,白晏丞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青年暴露在灯光下的身体和神态。
这是一个单纯到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年轻人,虽然脾性有点急躁,但是心地善良够义气,正好跟他这个自私虚伪又爱装逼的人互补。
他假模假样地叹口气,侧过身体,将后背对着宿星野,捶了捶后颈,说句:“有点酸了。”
宿星野贼上道,秒懂他的意思,立马举起小拳拳帮忙捶背:“我来我来。”
白晏丞掀了掀眼皮:“用点力。”
宿星野憋屈地瞪着他的后脑勺,手中加重力道,心里直犯嘀咕,语气一贯讨好:“晏丞哥,怎么样,服务到位不。”
“要我帮忙也可以,”白晏丞享受地闭上眼睛,“我有一个条件。”
宿星野捶背的手一顿,眸光放亮:“你说!”
白晏丞转过身体,沉默了几秒才道:“等我出差结束回S市,我们给彼此一个敞开心扉的机会,我想和你建立信任,你要做好准备,我想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清楚,不准逃避,这就是我的条件。”
“就这么简单?”宿星野瞪大眼睛。
白晏丞说:“确实不难。”
宿星野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本以为他会提出很多困难的条件来戏弄自己,没想到就是几句话。
难道想让他正式表白,或者求婚?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已经度过暧/昧期,马上迎来确定关系的好日子了。
宿星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兴奋的心口打鼓,终于熬出头了,真后悔没早点强吻了白晏丞。
他露出明亮的笑容,冲着男人点头:“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白晏丞伸出手指。
宿星野圈住男人的手指,说:“骗人的是小狗。”
“好,躺下睡觉。”
“一起睡呗~”
“这位同学,你几天没洗澡了。”
“睡觉。”
.......
夜空幽蓝,月亮昏沉,星光稀疏的深夜,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就在这静谧之际,窗户外面突然传来一两声狗的吠叫,紧接着是摩托车的引擎声渐行渐近。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白晏丞瞬间睁开清明的双眸,他脸上还架着眼镜,微一偏头便能看见进入梦乡的宿星野。
凉风穿过窗户,轻抚青年熟睡的脸颊,画面令人心悸。
白晏丞在身侧摸到手机,打字飞速,发出去一条短信:[人来了。]
显示发送成功的那一刻,耳边陡然响起一道刺耳的破碎声,一块透明玻璃被石头砸成无数碎片散落,那个石头从白晏丞的床铺滚了下去,“铛铛”两声落在水泥地面上。
白晏丞利落地坐起身,扫一眼落在薄被上的玻璃渣,脸色有些阴沉。
宿星野被砸玻璃的声响惊醒了,两手撑在床铺,惊讶地问:“谁?”
这时候窗外闪着灯光朝屋里晃了两下,摩托车被人踩了油门,引擎声更加响亮,院外传来几个混杂在一起的男性嗓音:
“城里来的小白脸,哥哥来看你们了!”
“哈哈哈哈肯定吓的尿裤子。”
“大哥,等会把他们的东西抢光卖了换钱,他们玩的东西肯定值钱,我都去网吧查过了。”
......
宿星野听出是谁的声音,怒火中烧道:“是铁棍那个王八蛋!”
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镜,不慌不忙地下床,避开脚底的玻璃碎片,穿上鞋打算出门去看看。
宿星野拖着一条不便的腿也要起身,嘴里骂骂咧咧:“大爷的!竟敢往我男神的床上扔石头,小爷要把他们的皮扒了,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白晏丞上前制止,按住宿星野的肩膀,语气不容拒绝:“你坐着,不许乱动。”
每当他用这种严肃认真的口吻讲话,宿星野都不自觉地老实下来,很顺从地没再乱动,眼睁睁看着他独自一人开门走了出去。
宿星野很想跟着他一起冲出去,可手脚不听使唤,脑海里始终回荡他那句温和有力的叮嘱。
不许乱动。
院子里的灯亮起来,住在隔壁的谢小舟和薛嘉也被吵醒了,从窗口探出头,一脸睡眼惺忪,还不知道什么状况。
只瞧见白晏丞颀长的身影向铁大门走去,步伐轻缓稳重,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
他推开铁门,正巧撞见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弯腰捡石块,似乎还要往院子里扔。
这个男人的就是铁棍,一张丑脸挂着欠揍的笑容,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人,猛地一抬头,举着石块的动作突然僵住,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白晏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借着微弱的光亮,铁棍看清楚了眼前人的长相。
不同于宿星野令人印象深刻的艳绝容颜,这是一个非常有气质的男人,镜片下的眼睛细长灵动,流露出遍览群书的温润之光。
男人用手电筒晃了晃铁棍呆住的脸,开口道:“你找谁。”
第44章
铁棍穿着短裤, 满身大汗,与白晏丞对视两秒后额头汗水加重,顺着脸颊犹如瀑布似的滑落。
他脸色一变, 莫名其妙的大叫一声,扔掉手里的石块,一步跨上小弟的摩托车, 急躁地催促:“快走快走!”
小弟懵逼:“大哥, 不抢了?”
“抢个屁!”铁棍终于想起白晏丞是谁了。
白晏丞带着夏医生来幸福镇的路上,其实在镇外三公里的加油站碰见过铁棍一行人。
铁棍先是注意到那辆与众不同的SUV,看见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还有腰间突出的家伙。
他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县里的警察来抓人,领着小弟迅速躲起来。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这辆SUV不是派出所的车,更不像私家车, 类似于军车,车里坐的人肯定身份不一般,用脚趾头想也惹不起。
然后他就很幸运地看见白晏丞的侧颜,惊鸿一瞥, 深深印在脑子里。
这个男人跟小白脸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住在一起?
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 铁棍惊出一身冷汗, 不妙的感觉侵袭全身,直觉告诉他,今天可能要栽在这个人手里了。
“走走走!”铁棍猛拍小弟的肩膀, 焦急地喊道:“快跑!孙咂!愣着干啥, 还不快跑!”
小弟猛加油门, 三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地从小路飞驰而过,车胎摩擦地面激起层层灰尘,发出的声音也极其刺耳。
白晏丞瞧着他们逃跑的狼狈样子,不由冷笑一声。
想跑,没门。
前方二百米远的交叉路口,三辆摩托车突然被一辆SUV劫持,铁棍一行人刹车不及时,有两个人连车带人一起滚到满是污垢的水沟里,当即“嗷嗷”乱叫。
另外的几个人原地打转,有一个人的腿还被车轱辘压到,疼的直翻白眼,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只顾抱着腿呲牙咧嘴。
这些人当属铁棍最惨,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眼前闪过的一道黑影一招制服。
那人神出鬼没,用石头一样硬的胳膊抵住他的喉咙,借着摩托车飞驰的力量,直接把他从车上撸下来,摩托车飞到前面的水沟,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喉咙话都说不出来,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将他踩在脚底的人伸手稳健,出手的速度奇快,明显是练过擒拿术,铁棍意识到,这是碰到练家子了,比那个能抗能打的美少年还要猛。
“咳咳...你们...谁...”铁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
踩着他的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没有回答,好像很不屑跟他这种人多说一个字。
铁棍和他的同伙被制服后,前面蹲点准备包抄的大队书记也带着几名安保和其他干部纷纷跑来。
书记见到铁棍就开骂,又气又怒,吧啦吧啦指着人的脑袋骂人都不重样。
“我不服!”铁棍也不甘示弱,嗓子恢复了说话能力就开始咆哮,“你们狗日的凭什么抓我,论辈分我是小袜子的哥哥,老子找弟弟玩怎么了,犯哪条王法了!”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书记不再搭理他,转身看向徐步走来的白晏丞,脸上的表情立刻从愤怒转换为殷勤的亲切。
“白先生,人抓住了。”
白晏丞微一颔首,越过书记走到铁棍跟前,执起手电筒,打量着被保镖踩在脚底的男人。
铁棍抬头瞅一眼,很快又耷拉着脑袋,嘴里嘟哝:“算老子倒霉,跳进你们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