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到后面,在京里待的时间长了,那些乐意往我和师兄身边凑的属官我们都熟悉了,刘武才慢慢显在我俩面前。可就算现在,你问我他到底是什么脾性,我也只能说,是个做事儿认真、平常不大讲话的人,再说其他的——”
白争流:“此人多大年纪了?家中可以旁人在?”
秦桑一愣,眼里闪出几分喜悦光泽,“对,他家里!咱们把他家人下狱,他总得做出一二反应。”
想到这里,秦桑面色振奋,原先颓丧一扫而空。
沐鹰却皱眉:“刘武已至不惑之年,家中旁人……这个岁数,自然有妻有子。只是你们若问他妻儿是如何状况,我们却不知道了。”
梅映寒接话,进一步问:“他从前是什么脾性?我是说,在两位前辈来京之前。”
沐鹰摇头:“不知。但我们在钦天监这么些时候,始终不曾听到什么‘刘武脾性大改’的议论,想来是与如今一般。”
秦桑:“……师兄,你们的意思是?”
沐鹰叹道:“只望不是最糟的那种情况吧。”
秦桑喉结滚动,后知后觉。
他喃喃开口:“是了!白小友、梅小友分明与咱们说过的,拿着邪术的妖人可是有抢占旁人身体,顶着他人皮囊做事的本事!——若我在钦天监中选一个人去附身,怕也会是刘武这种人最好。”
平日就不引人注目,就算断掉和所有同僚的联系,都不会被人觉得怪异。
可事情当真会是如此吗?
白、梅也不知道。可一个老实本分了几十年的人,一出手就是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说来也颇匪夷所思。刘武就算没被夺舍,他身上一定也怀有其他隐秘。
这时候,秦桑还在喃喃分析:“再有,他能接触张老二,透过他,把阴石匣递到孟三手上。也能随我、随师兄一同进宫。
“通州之事后,陛下可是不计旁人如何说我与师兄,坚持给了我们通行令牌。偶尔事情太多太忙,我们也的确把普通跑腿、维护宫中灵石的事儿交给他们负责……”
他语气懊恼至极。
“早知如此,我们何必偷这个懒!”
“都到现在了,”沐鹰道,“莫说这些。还是尽快想办法,把人找回来。”
秦桑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来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已经行得极快。到这会儿,马蹄更是仿若要飞起来。
如此到了钦天监,四人下了马车。秦桑冲在最前,直接去了刘武的班房。
门推开,里面的人蓦然抬起头来。
秦桑身后,白、梅脚步微微一顿。
“大人,”屋中的人看出秦桑面色不对,开口唤道,“您这是?”
沐鹰原本落后了一幕,这会儿却抬脚来到前面,视线在屋中转了一圈儿,问:“刘武何在?”
白争流、梅映寒:“……”原来现在屋子里那个人不是刘武。
意识到这点,两人略有失望。
只是毕竟早有所料,眼下的失望颇为有限。
屋中人则微微一愣:“他出去了。说家中母亲卧病在床,自己要去取药。”
秦桑屏住呼吸,“什么时候出去的?”
屋中人想了想,“总有半个时辰了吧?”一顿,想起来了,“仿佛就是监正、监副两位大人出去之后。他在屋中转了两圈,到底忧心老母,难以安定……”
说着说着,他的嗓音越来越轻,是已经看出监正、监副面色不对。
“完了。”秦桑苦笑,“大理寺能把张老二抓回来,是因为张老二原先也没好好躲藏。可刘武……”
他要是真的“刘武”,倒还算有找到人的希望。可若从一开始,与沐鹰、秦桑相处的就是一具换了芯子的皮囊。纵然他们这会儿掘地三尺,怕都不可能将人找回。
他长长叹气,倒是闹得那与刘武同一个班房的属官胆战心惊,大气儿都不敢喘。
白、梅却依然冷静,说:“前辈忘了,我们有办法。”
秦桑茫然看他。就见白争流往前一步,环顾四周。
还问屋子里的男人:“有无什么刘武平日会用的东西?”
属官闻言一愣。花了点儿时间才反应过来,忙说:“有,自然是有!”
说着,从桌上取来一只毛笔,恭恭敬敬递入白争流手中。
白争流点点头,给自己指尖覆盖灵气,开始熟练地在笔身上画阵。
沐鹰、秦桑看着这一幕,眼睛一点儿都没有眨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屋中属官只觉得点点灵光从刀客指尖溢出,画面实在神异。沐、秦二人却认识到,能做到这一点,白争流对灵气的掌控已经远在他们之上。
再看白争流身侧另一个青年。他这会儿注视着刀客,目光平静温情。倒是不像是自己几个,只顾着去看人家的手。
虽然情形不对,秦桑还是一哂,想:“都还是些年轻人啊。”
不多时,以物寻主的阵法已成。
该说这不愧是白争流接触神鬼之事后,学会的第一个阵法。与去年夏末秋初时在野庙对君家兄弟的那番示范相比,白争流画阵的手法熟练了许多,速度也快了许多。
此刻放手,毛笔自然而然地漂浮在空中,又朝外间飞去。
白争流匆匆对沐、秦两人道:“前辈!你们且在城中候大理寺那边的消息,我与映寒这就去追。”
秦桑担忧:“你们两个,行吗?”
白争流飒然一笑:“有何‘不行’?——前面在宫中多么凶险,我们不也走出来了。”
秦桑抿抿嘴巴,到底点头,“也是。你与梅小友相处日久,配合起来也最为简单轻松。加上我与师兄,说不定才是费劲儿。”
沐鹰则说:“若对面当真凶险,你们切莫恋战。总归有这等寻人法门,不怕他逃得没影儿!”
白、梅一同点头。之后再不停留,开始向着毛笔飞去的方向追赶。
这一追,两人直接出了城。
毛笔笔直向前,刀客剑客紧跟其后。离了鬼境,倒是再没出现找谢琼英那会儿东西不住转向的状况。
不多时,两人来到京郊碧云山前。
毛笔朝山上飞去,白、梅见状,对视一眼,同样上山。
白争流心头有隐隐预感:自己已经距离目标很近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不多时,两人一同听到匆匆的脚步声。
白争流眼皮一跳,飞身往前,一把将毛笔捉住,顺手擦去上面的法阵。
做完这些,他顺手将毛笔揣在袖中,自己则和情郎一同屏住呼吸,隔着山上林木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
碧云山是京郊一景,平日常有人来踏青上香,按说在山上碰到人是正常,碰不到才是古怪。
可前提是,他们行在通往山上碧云寺的路上。不像现在,周遭都是深深树林,一眼望去,看不到半天寻常人能用以行路的小径。
偏偏这时候,一个与沐鹰、秦桑的描述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出现了。
他手中拎着一个布包,包上还沾了一点儿土色。光是远远看着,都觉得沉甸甸,里面怕是塞了不少银两。
白争流却没急着之前冲上去。直到目光在男人身上扫了两圈,把各种样貌特点都对上了,他才抬起手,扣住二十八将刀柄。
作者有话说:
二更~
ps.三更【大概率】推迟
第206章 追
林中着实难走。
不同于白、梅两个的轻松,中年男人行得磕磕绊绊。隔三差五,就要在树根、石头的阻拦下绊上一跤。
几次三番遇到这种状况后,中年男人面上浮现怒容。偏已经行至此处,他再恼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紧一紧身上的包袱,吸一口气,再往前走——
就在刘武这一抬头的当口,他面前出现一把刀。
那是一把雪亮的长刀。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它的拥有者待它是如何爱惜。定是时常保养,它这才有如此锋利的刃。
刘武喉结猛然滚动。
他脑袋缓慢转动,沿着刀刃,去看刀柄方向。
一只手映入男人眼帘。与常年握笔的书生、保养得当的富家公子不同,那只手并不白皙细腻,而是手指修长、骨结分明,带着指背、掌背都有细碎的伤疤,一看就知道充满力量。
“咕嘟!”
刘武喉结又是一滚。
他又顺着那只手,去看手的主人。
男人看到了一双明如寒星的眼睛
下一秒,那双眼睛骤然靠近,伴随刀锋斩破空气的动静。
看过了刘武在林子里走得跌跌撞撞的场面,白争流虽不至于轻敌,但也在心头对此人做出判定。
不是一个难应付的对手。
刀客甚至颇为惊诧。如果刘武在山林中行路时这么费劲儿,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么走?
抱着这样的疑惑,他朝刘武挥出了第一刀。
白争流明显听到,在刀锋接近的时候,刘武抽了一口冷气。
他惊恐地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刀锋,瞳仁收缩,身体发抖。
白争流目光收敛,手腕紧绷,把控着出刀的力道,要确保自己能在刀锋落在刘武脖颈之前一寸处时停下。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
刀客眼睁睁地看着刘武在自己面前不见了!
……
……
林中不算寂静。时值初夏,周遭一片蝉鸣。
白争流却丝毫不受这些虫声影响。
他原本就在山林当中长大,对刀客而言,无论蝉声还是风吹过林叶的动静,都仅仅是可以自如忽略的背景音。
如今刘武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初时,刀客自然有短暂愣神。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在自己眼皮上覆盖灵气——
没有。
白争流看看周围的树,看看身前的草,重点看方才刘武在的方向。
什么都没有。好像刘武是真的凭空蒸发了,不留一点儿痕迹。
白争流喉结滚动。虽然还是难以理解,但到这一步,他还是接受了“刘武跑了”的事实。
青年缓慢收刀入鞘,同时开口:“难怪他分明那么不擅行于山林,却能出现在这里。”
梅映寒的目光依然放在周遭。听到白争流的话,他眉尖微微拢起,“他是真换了地方?还是——”
白争流:“嗯?”
梅映寒:“咱们在天山的时候,不也遇到过?那群怨鬼想找咱们踪迹,但师伯还是带着你我从包围中走了出去。”
他说前半句的时候,白争流还有疑问。到后半句,青年恍然。
“你说这个啊。”没错,是有这么一遭。不过那时候,他们扮演的才是“不被人发现,悄悄溜走”的角色。
那刘武呢?他其实也近在白争流身边,但白争流无法发觉吗?
青年想了想,否认了这个可能性:“咱们当时虽然被从怨鬼们眼前抹去,可人还在洞窟里。脚底下踩着的东西实实在在,碰其他壁石也没问题。
“刘武却不一样。这里地势复杂,光他脚旁边的一片儿就是一堆草木。你看,他方才的脚印都在这里。要是他没跑,只是躲着你我的目光,咱们总能看出痕迹。
“或者他干脆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也不可能。要真是这样,我现在一伸手,就应该碰到他。”
说着,白争流还比划似的朝前面够了一下。
梅映寒看在眼里,眉尖拢得更紧。
照这个意思,刘武的能力还更在杨春月之上?
可若真是这样,他有什么必要……
正想着呢,白争流提出了第二种可能。
“他可能就是‘走了’。”刀客非常冷静,“要是这样,也能解释他为什么能在林子里穿行。因为他手上握有一法门,能让他直接改换所在方位。只是这法门毕竟有限制,譬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落在哪里。”
梅映寒:“竟还有这样的东西吗?”
白争流短暂地笑了一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如果他能以一把刀来斩断风雪,如果映寒手上是一把天外“神仙”赠予长阳子师祖的剑,那再多一个能让人转瞬移动的法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梅映寒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看情郎点头,白争流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毛笔。
拿出来的时候,他还略有抱怨:“这东西好用是好用,拿着却很硌人。映寒,你下回可要提醒我。咱们再碰到这种寻人的差事儿,定得找个轻便的东西。”
梅映寒听出他是在有意拿轻松语气讲话,好让气氛不至于死气沉沉。他也跟着笑笑,道:“好。”
等白争流对毛笔再用一遍以物寻人的灵阵,笔尖果然转了方向,朝另一个地方飞去。
刀客、剑客对视一眼,同时收敛目光,再度飞身前行。
这一次,他们走啊走,竟然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意识到不远处就是城郊乱葬岗,白、梅同时一怔。紧接着,两人心情慢慢下沉。
……
……
“呼哧、呼哧!”
抱着包袱,中年男人一路急奔。
中间依然有几次踉跄。但不得不说,乱葬岗的地形虽然复杂,却也比碧云山好上太多。若说在那边他是走一步摔两跤,到这会儿,他就是走上三五步,才要踉跄一下。
这一踉跄,却颇不得了。刘武已经尽量不低头了,偏偏余光依然捕捉到了自己身侧土堆里若隐若现的东西。
那是一截骨头。约莫因为死去太久,上面已经完全没有挂肉。白惨惨地从土石里支棱出来,旁边还散落着一串儿更短、更细的小骨头。若是有个仵作来看,定能分辨出这正是人的五个指头。
如今散在那儿,像是正在对刘武招手。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就算胆大,也少不得“哎哟”一声。轮到胆子小的,定然已经叫起“阿弥陀佛”。
刘武却不同。他面对白争流时有多发愁,看到眼前一幕就有多欣喜。眼皮敞开了,唇角也勾起来,乐呵呵地朝骨头伸手。同时,另一只手摸进自己带了一路的包袱,想要从里面取出什么东西——
白争流、梅映寒来到刘武身后时,正好见到这样一幕。
他们一眼看到刘武手中那核桃大的石块儿。虽然在听说他所作之事时,白、梅对这一幕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看到,他们心头还是骤然紧绷。
阴石!
刘武竟不光是把阴石充作“镇邪法器”,骗着张老二,将这些石头送给孟文光。看着架势,他分明是时常接触取用!
眼看随着靠近阴石,地上的骨头开始颤动、上面萦绕起薄薄一层黑雾,白、梅瞳仁一缩,一起出手。
只听得“刷刷”两声,一枚铜钱并一枚镖刀同时朝刘武打去,正冲着刘武手腕。
“啊!!”
刘武发出一声惨叫,手中阴石脱出,在空中飞起。
白、梅一起往前,一个直接冲着刘武而去,另一个则专心对付即将跌落的石块。提前在掌心覆盖上灵气,赶在石块真正落下之前,险之又险地将它收入手中。
纵然已经做好准备,到这一刻,梅映寒还是抽一口气:“嘶!”
只是一瞬的接触,阴气却已经顺着他的手掌扩散开,顷刻便消弭了他掌心所有灵气,渗入皮肉之中。
梅映寒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他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方才与刘武相对更远,这才得了手上的差事。如若不然,是争流碰到……
他自然也会做好。只不过,梅映寒还是希望情郎能少遇到一点麻烦危险。
周边打斗声传来,梅映寒并不参与其中,而是一心一意对付手中石块。
终于,在大量灵气的集中灌输之下,石块上的点点黑斑一点点消散,整个石头显出原本的清透明亮来。
这时候,白争流那边的战斗也有了结果。他反剪了刘武的手臂将他压在地上,刘武挣扎无果,满面怨恼。
见梅映寒看向自己,白争流同样回给情郎一个笑容。
这时候,原先系在刘武身上的包袱因他的挣动落在地上。
白、梅听到动静,低头去看。就见一块有一块核桃大的阴石滚落,一并落入包袱下的黄土之中。
两个青年看着这一幕,微微怔忡,忽而意识到——
“在山上的时候,”白争流语气极冷,“他包袱鼓鼓囊囊,里面绝不只是这些东西!”
他话音落下,忽然感觉到了身下刘武的颤抖。
“哈哈、哈哈!”方才还一脸怨恨的刘武,此刻竟是笑了。一面笑,一面恨恨地对白、梅二人道:“我知道你们有追我的法子,今日定然是跑不了!除非能将你们杀去——”
说着,三人身侧,那接连无数、数之不尽的坟包,开始慢慢颤动。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207章 活尸
“咔哒、咔哒——”
先是一只手从坟包中伸出来,然后是属于亡者的小臂、大臂……一直到肩膀。
约莫实在是太久没有活动,爬出坟墓的尸体呈现出一种非常僵硬的姿态。白、梅甚至能听到他——他们——骨头架子碰撞时发出的动静,但这样的动静并未存在多久。
随着点点阴气覆盖上这些动起来的尸体,他们的动作开始变得灵活,身上那些因腐败而消失的血肉逐渐又有了“充盈”的样子。嘴巴、鼻子上方,一双眼睛黑洞洞地朝白、梅两个看来,里面写满了对这两个活人的贪婪觊觎。
白争流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冲天的怨气。“为什么你们还活着?为什么我们只能被塞在这荒寂无人的乱葬岗中。生前无人在乎,死后也无法得到祭奠!”
他们恨白争流,恨梅映寒,更恨所有活人!
白争流看在眼中,面皮紧绷。恰逢刘武还在笑,那笑声落在白争流耳畔,让他心烦不已。
刀客干脆将手侧作刀形,朝刘武脖颈上劈去。
这一下稳、准、狠,刘武只来得及翻一下眼睛,就身上骤软,无力地躺在地上。
暂时剥夺了此人的行动能力,白争流面色沉沉地起身,再度扣住身侧长刀。
他身边,梅映寒已经拔出镇星剑。
两人念头相同,都是一句:“不能让这些东西离开乱葬岗。”
他们生前是什么遭遇,为什么被弃至此处,白、梅是无从得知,也来不及同情了。
两人只知道,一旦让活尸们从乱葬岗走出,周遭村庄中的百姓,乃至京城中人,都一定会遭遇灭顶之灾!
刀客、剑客甚至没来得及对视一眼,就分作两个方向,向前冲去!
白争流浑身肌肉都在这一刻紧绷。此前所有战斗,他都在意一个“稳”字。要让自己坚持更长时间、不能在最初时就将丹田内所有灵气用出。否则的话,后续怕是只能任人宰割。
现在却不同了。
要快!要再快一点!
灵气沿着就刀客的经脉,浪潮一般地朝着二十八将奔涌而去。又以二十八将为基点,朝四面八方溢出,在刀客前后左右化作无数一模一样的长刀,向活尸们斩落!
三成活尸在澎湃纵横的灵气之下被顷刻碾碎,再也无法重新站起。剩下大半,却依然能动。
没关系。
白争流脚下轻点,面容依然沉峻冷静。
他的注意力在此刻得到极大延伸扩展,所有接触过灵气的活尸都被他纳入眼中、脑海当中。哪怕是不在刀客视野范围之内的零星三两个,白争流都能“看”到它们活动。
这样的状态显然极不寻常。若是其他时候,刀客恐怕已经在为了自己新发掘出的能力而欣喜尝试。可现在,他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
杀杀杀!
留下它们,不让它们祸害四方!
抱着这样的心思,第二波暴起的灵气朝活尸们涌了过去,准确无误地落在前一次灵气制造出的刀口之上。
一面是斩碎活尸们的身体,另一面则是净化他们身上的阴气。前面虽有七成活尸留了下来,但并不是说它们能够安然无恙,只是身上破损还没到能让它们倒下的地步。
此刻却不同了。等到第二波灵气散去,又有无数活尸失去支撑。不过,大约是身上阴气的确强过一些同伴,竟有些脑袋、肢体虽然已经散落在地,却依然蠕动着朝彼此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