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带进来的干粮和水即将用尽,柳氏的杀意也昭然若现。所以,白争流觉得他们可以直白一点。
他没有顺着常老爷的话往下说,而是直接道:“如今是什么年份?”
常老爷、安伯俱是一愣。
白争流身后,诸人也被他的单刀直入骇了一跳。九王爷与顾小郎本能后退,只有一个梅映寒,非但不往后,还朝前迈了半步。
一刀一剑,四只眼睛,一起望向常老爷。
两人只见常老爷搭在安伯手臂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就连安伯脸上也透露出惊疑……唔,是“惊疑”?而不是攻击性?
刀客的手指缓缓在二十八将之上滑动,安伯捕捉到这点细节,仿佛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双方对峙,却也没对峙多久,外来的一行人就听到了常老爷的长长一叹。
他告诉白争流:“如今与你说的,也都是真话了。你们的确是被我们瞧中有天分的年轻人……”一顿,看向王氏,脸上就多了几分尴尬笑意,“寻你们来,也真是想让你们助我常宅脱困。”
白争流淡淡“嗯”了声,示意常老爷继续说。
大约也是觉得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常老爷果真道:“那年我先后请了城外的道长、大和尚,再有些江湖上颇有名气,说是能处理此类状况的人。可后面再看,唯有道长和大和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再往后来人,不过是贪图我们常家给出的银两。”
白争流:“……”
“你们”常家?
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他的情绪从脸上显露一些。常老爷连咳了数声,大约也知道要脸,于是快速地、轻声地说:“常家能经营到后来的规模,说有我一句功劳,的确不算过。”
而后,常老爷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快速挑起下一个话题。
一言蔽之,妙济观道长把柳氏镇在井中的事儿是真的,可常老爷一行却没有因此逃过劫难。他们依然被柳氏杀死,然后长长久久地留在常宅。
“贪图黄家财产,是我不对。若柳氏毒妇只杀我一人,我也没什么好说。可那些不曾对她做过什么的下人,还有后面的道长师父,却又实实在在无辜。”常老爷叹道。
这番话讲出来,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道理却没说错。
眼看一行人的神情似有变化,常老爷紧跟着又道:“如今诸位所见,却也只是我等之生魂。被柳氏毒妇困住,无□□回,不能转世。
“请诸位来,也的确是为了前面说的事儿。只是你们帮的的确不是活人,而是一群想要往生的游魂罢了。
“至于眼下这‘常宅’,也只是阴阳之间的一道影子。”
讲到最后,常老爷长长地叹了一声,脸上似有难堪。
他甚至告诉白争流等人一样细节。为什么自己白天不能见人?他们之前想的没有错,常老爷作为生魂当中最受柳氏仇怨的一个,同时也是所有生魂当中形容最残破的一个。夜里还好,乌漆嘛黑地一遮,其他人也看不分明。但要是白天,旁人看到他,一眼就能察觉端倪。
听到这里,傅铭和顾邈的神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大抵也是常老爷态度不错,让两人有勇气问出:“你们都不是人,那……那每日给我们吃的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
常老爷微微一愣,道:“自然都是从外间酒楼买来。我们是决计不敢在这上面欺瞒大侠们,只是宅子里伺候的人太少,前面又不愿意在大侠们面前显露痕迹,这才遮遮掩掩。”
傅、顾两个这才松一口气。
白争流则不在意这些细节,径自问:“妙济观道长留下来的法诀阵术,还望常家主细细给我们讲讲。”
听了他的话,常老爷脸上当即露出喜色,连声道:“好!好!诸位大侠,我讲句实话,你们实在是这些年中来人里坚持时间最长的一批。若是真有人能除掉柳氏怨鬼,也只有你们了!”
他把这话当做夸赞,却不知道,白争流听过之后,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这常老爷,还真是不把旁人性命放在眼中啊。”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_(:з」∠)_感觉这个病真的好有规律啊,听说我进展到鼻塞+狂咳之后朋友欣慰地告诉我,按照她的经验这就是快好了。
那就希望可以好起来吧,fighting!!
第20章 补阵
被困多年,常老爷已然对《摘星录》有了极深的研究。
他早看出眼前一行人隐隐以白争流为首。此刻白争流松口,常老爷便迫不及待:“要斩柳氏毒妇,首先便是要加固当年道长留下的法阵。此事说难不难,我自会教你如何补那残阵。却也有一个要点:整个过程,柳氏一定不会坐视不顾,眼看自己魂飞魄散。所以还需诸位拿上我早前绘好的灵符,一路默念心法,也算是个护卫。
“若是真让那毒妇攻来,诸位大侠也不必慌乱。有灵符在,她一时奈何不了诸位。只是要快,整个残阵修补需一气呵成。否则的话,又不知道要生什么事端。”
男人话音落下,旁边安伯适时地说:“老爷!你这么说,却是小瞧我们白大侠了。前面柳氏前来围堵我等,嘿,白大侠只祭出宝刀,柳氏就被骇得远走!”
常老爷听着这话,又笑又叹:“倘若当真如此,便是好事一桩了。”
他们并未在闲余话题上耽搁太久。
按照常老爷的说法,眼看就要入夜,正是柳氏要出手伤人的时候。如今府中生魂数量愈少,他们在主院耽搁一刻,就多了一刻风险。
他万分着急,要把修补法阵的方法教给白争流,还一再强调:“我当初一介凡夫,尚能在柳氏手中夺得生机。白大侠年纪轻轻,就有今日成就,定当做得比我强!”
白争流没理会这些话,而是冷不丁道:“柳氏凶险如斯,我还需与她正面相对。倒是这几位郎君,”他转头去看顾邈、傅铭,“由他们来补阵,兴许才能成事。”
常老爷一愣。
九王爷与顾小郎君原本正因即将到来的危险任务心中惴惴。此刻听了白争流的话,两人俱是眼前一亮。
“正是!”傅铭道,“我也算习过一些工笔技法,若说补阵之事……”
常老爷抬眼看他。
傅铭心头蓦地一寒。可他还没来得及察觉危险,就见常老爷用探究的目光朝他上上下下扫了好几眼,似有踟蹰。
常老爷慢吞吞开口:“只是待柳氏毒妇现身,她先奔去的,定是拿着各样天材地宝、欲要补阵之人。”
傅铭迟疑。
常老爷又话锋一转,道:“但若有人能在半道将她缠住,不影响补阵之人,反倒是事半功倍。”
傅铭:“……”
总结一下这两句话。如果他足够信得过白争流,补阵的确是个好差事。可要是对白争流的武艺、品性有半点不确定,还是拿着灵符在一边助阵为妙。
要是往常,傅铭倒是不会犹豫。可就在两天前,白争流亲眼见了他与顾邈……一时之间,九王爷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不过白争流也没给他抉择的空档。
他知道什么活计最危险,怎么可能补阵之事推到旁人手中?只是常老爷的态度太微妙,让白争流隐隐有种“我们六个人,他好像只希望我去布阵”的感觉,这才提起傅、顾两个。
如今得知常老爷并不在意是谁补阵,白争流也就没了疑心。他看看天色,反过来催促常老爷:“好了,快说与我,究竟要如何做。”
常老爷听到这句,缓缓叹了口气,说:“好。”
他前面撒了无数谎,却也有一句讲得不错。补阵本身并不是麻烦差事,白争流只需要在一定时间内,用常宅已经备好的材料在镇了柳氏的那口水井上周围勾画一番,再按照顺序、特定方位去摆一些东西。
他很快记牢。为防后续遗忘,还又默了一份给常老爷。常老爷看过,那张灰暗的脸上透出清晰喜意:“好、好!——咳咳咳!”
白争流心想:“这一咳嗽,倒像是漏风的麻布袋子。”
常老爷不知道刀客的心思,正敞着一张笑脸,让安伯翻出灵符。
一叠陈旧符纸拿出来,一人一张算有结余,一人两张却显得不够。白争流想了想,干脆道:“王阿姐,你带着胡大哥留下……”
话音未落,常老爷忙道:“不可,万万不可!”
白争流:“……?”
常老爷解释:“前面说了,如今你我所在地界,实则是阴阳之间的一片影子。若是我等都在,影子尚可维持。若是你真除了柳氏毒妇,我等前去转生,常宅也就不复存在了。”
到时候,王氏和胡屠户会直接迷失在阴阳之间。
他说得凶险,白争流瞅他,倒也想不出其他常老爷驱走王氏、胡屠户的理由,只好道:“好。那这多出来的保命灵符,就给王阿姐与胡大哥各一张吧。”
常老爷与傅铭一起露出心疼表情,王氏则忙道:“我用不了这样多!原本也帮不上多少忙,还是白郎多拿两张。”
常老爷跟着劝:“合该如此。”
白争流却很坚定:“我们总有自保之力,倒是你们,还要灵符护卫。”
王氏偷偷叹气。
她没法拒绝了。但等一行人真出发前往柳氏所住的小院,王氏悄悄从怀里取出符纸,塞到胡屠户怀中。
她想法很简单。再怎么危险,自己碰到了,也有两条腿能跑。倒是胡屠户,等形势乱起来,不一定有人能顾得上他。到时候,眼下这灵符,就是真正能护住性命的东西了。
等塞完符纸,王氏又念念叨叨:“都是什么事儿啊!这种要命的差事,他们也好意思在主院坐着。”
梅映寒低声安慰她:“他们来了,怕是才有其他麻烦。”
想想常老爷的做派,王氏抽一口气,点头:“说得也是。”
虽然是只走过一次的路,但在场诸人,除了一个胡屠户,没有哪个是分不清方向的。赶在明月东升之前,他们来到柳氏的小院。
前后来此过来,时间相隔仅是一天,一行人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王氏拉着胡屠户默默守在一边,余下四人则各自开始忙活。
说是忙活,又是以白争流为主。期间,他看出梅映寒有几分和自己抢活儿干的意思,还笑着打趣:“梅兄便不要与我争这一次的‘英雄’二字落在谁头上了。”
梅映寒无奈。他知道,白争流这话后面依然是血魔老祖的事儿。那会儿梅映寒先与血魔正面相逢,两人缠斗良久,梅映寒重伤,血魔也多多少少填了新伤。白争流在这个时候赶到,算是救下梅映寒,也因此在“重伤血魔”一事上扬名。
可在白争流看,事情却并非如此。要是没有梅映寒前面的坚持,怎么会有他在血魔手下支撑的那些会合?
此时此刻,梅映寒:“我……”
他话没说完。
不远处,顾邈倏忽惊叫:“井!那口井!!!”
众人循着他的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原本封住井口的那块石板,就这么消失了。
井口之下,水声不断翻腾。腐败腥臭在短短时间充斥了整个院落,再之后,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井口缓缓浮出。
正是柳氏!
白争流霎时收敛了脸上略带促狭的神情,冷声道:“梅兄,靠你了!”
说着,他分辨一下手中各样布阵材料,开始在院落各点之间奔走!
柳氏显然被白争流的动作激怒,喉咙里一阵“咕噜”响动,就要朝他扑来!可这时候,一把长剑从她面前抽出,剑上映着雪亮的月色。
梅映寒并不言语,提剑便攻!
他记得白争流前面说过的要点,知道绝不能让柳氏触碰自己。一把镇星剑被他舞得是密不透风,既挡住柳氏,又护住自己。
“呼啦——”
大量恶臭水流从井口涌出,淌向四面八方!
不大的院子开始迅速变冷。短短时间,白争流便像是坠入冰窟。
他神色不动,继续撒下诸多粉末碎块……正当此时,刀客余光捕捉到什么,动作倏忽停住!
原来柳氏眼看无法从梅映寒防守方向突破,干脆反其道而行。她身体骤然退后,转眼就来到了胡屠户与王氏所在。
王氏惊惧之下,拉上胡屠户便跑。奈何胡屠户一个身高体壮的男子,又哪里是她能拉动的?
王氏只能眼睁睁看柳氏朝胡屠户靠近。顷刻之间,她的双手就要扣上胡屠户脖颈。而这时候,胡屠户脸上依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傻笑。
就在此刻!
梅映寒赶去护卫不及!傅铭与顾邈慌乱地停下脚步。
一把长刀若流星一般从空中投来,时隔数个时辰,再度刺入柳氏肩膀。
柳氏发出了白争流熟悉的痛嚎,声音震耳,让刀客的深思都有片刻恍惚。
他猛地抽了一口气,正要往前取刀。这时候,却见柳氏转过身来,睁着一双肿胀发白的眼睛看着自己。
刀锋一点点消失在她胸口。
以王氏的位置,恰好看到胡屠户把长刀拔出。
王氏恍惚,想:“毕竟是杀猪户,见了刀柄,倒是有些本能……”一句话尚未想完,就见柳氏身影骤然消失不见。再往后,就是梅映寒的厉呼:“白兄!!!”
而从白争流的角度,整件事就是:救下胡屠户的瞬间,柳氏直接朝自己闪身过来。然后,她一把抓住自己,直接将他拖入那口镇压她多年的深井当中!
第21章 井底尸骨
“噗噜噜……”
刀客的身体下坠、下坠——
白争流能感受到落在自己头顶的冰冷指骨。
那只手自然来自柳氏。她近乎急切地压着白争流,要他的身体愈深地潜入水中。
整个过程里,白争流留有意识,但是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经过井壁被冲刷多年,却依旧能看出形貌的镇压灵符。经过一块块长满了暗色水草的砖石,到最后,完全沉入井底。
要死了吗?
虽然踏上江湖路的时候,白争流就知道未来不可能一帆风顺。他会遇到诸多刀光剑影,与许多人交好,也与许多人交恶。
但是“死在一个女鬼手底下”,还是远在白争流的意料之外。
他脑海里闪动过自己进入常宅之后的一幕幕。察觉情郎出墙,探寻常宅过往……两天三夜,多少也做了一些有用的事。
后面能不能出去,就看梅兄的了。
总归柳氏还在一门心思把他往水底下按,想来上面并没有什么事端。只要梅映寒等人能在柳氏回去之前把法阵修好,柳氏就不再是祸患。
这么想着的白争流,视野之中忽而多了一样东西。
耳边照旧有“噗噜噜”的动静,柳氏柔软若棉絮的散乱皮肉贴在白争流的背上、耳边。浓烈的腐臭,加上水下的环境,让白争流肺部近乎炸裂。但是,他又感觉到柳氏推了自己一把。
把自己推到水下的那样东西上。
白争流已经开始迟缓的思绪在此刻微微一动。他缓慢地抬起手指,运起调息心法,尽可能在水下多停留些时候。
而在这短暂光阴里,白争流触碰到眼前的一团暗色。
——那竟然是一副人骨。
白争流先是怔忡,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开始用上自己过往所学,去确定人骨主人的年龄、男女,以及其他讯息。
他很快得出结论:这是一个女郎。
但是女郎,然后呢?
缺氧带来的晕眩感让白争流头脑恍惚,他甚至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不只是什么时候,柳氏已经从他身边离开了。
地面院中,匆匆补全残阵的一行人在白争流被拖到井下的那一刻,就慌了手脚。唯有一个梅映寒,还能镇定吩咐:“用好这个时机!”
顾邈惊叫:“可是,白大哥——”
梅映寒脑海中浮现出白争流在下、柳氏在上的入井姿态,心头微微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若想救他,就快!!!”
一声高呵之下,在场所有人无不噤若寒蝉,只能半点不错地执行梅映寒的命令。
同时,梅映寒则在心中道:“柳氏这么长时间还不上来,多半是白兄为我等争取了时间……”不能辜负白争流的努力,更要加快布阵速度,好救下白争流!
想到这里,梅映寒略一闭眼。前面白争流默出的那张阵图恍若落在院中,他甚至不用再做分辨,已经能找准每一块灵宝落下的地方。
快,快!
正当此刻。
“哗啦”动静响起,柳氏再度从井口浮现。
……
……
慢一点,再慢一点。
纵然肺部已经憋到快要炸裂,白争流依然潜心留在水下,继续用手指细细描摹着眼前的骨骼轮廓。
他的手集中在女郎胯部。
若是其他时候,刀客的做法,用怕要教任何一个良家女子打出去,从此声名狼藉。可当下,他面对的是白骨,心里则是一件极为要紧的事。
黄小姐与柳氏的话音不断在白争流脑海中闪现。
柳娘子说,希望黄小姐“‘也’给老爷生一个孩儿”。
黄小姐心有不甘,给柳娘子下了药,让柳娘子落胎。
不就是这般的后宅争风吃醋吗?还能有什么可能性?
白争流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他思绪里有漂浮着从前行走江湖时,师父教导自己的话。
像他们这种刀客,在城中要低调行事,不与官府产生冲突。但到了荒僻山村,毫不夸张地说,许多人是把他们看做青天大老爷的。
白争流最初遇到这种场面时年纪尚幼,自然不记得当初是什么反应。但现在,他已经能从容分析:“……以这具白骨的胯骨看,她生前曾有至少一胎。”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刀客脑海里像是劈落了一道惊雷。
进入常宅之间的所有见闻瞬时串联。原来到最后,常老爷对他们说的都是谎话!
——柳娘子已经有过孩子了,黄小姐有什么必要因妒忌之心,强行要她落胎?
但若是那份药根本不是给柳娘子吃的,而是给黄小姐呢?……细细想来,黄小姐与周遭婢女说起此事时,可是从未提起吃药之人啊。
她不愿生下常老爷的孩儿,她在柳氏到来时声嘶力竭喊她离开……
白争流一面想着这些,一面脚下一踩,开始上浮!
这时候,院中。
随着柳氏出现,众人提起十分紧张。
紧张之外,又有几分悲凉。
到底还是没能赶上。
王氏发出一声轻轻抽噎,忍不住想:“若是白郎不曾提出把灵符给我,若是他自行握有那驱鬼的东西,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她心中悲凉,同时站得更远,尽力不打扰战场。
这个过程中,她也没忘记拉一把旁边的胡屠户。
拉了才想起来,白争流之所以会被怨鬼擒走,正是因为用刀救了胡屠户。
王氏一时感怀万千。可这些感怀,却在她看清胡屠户此刻的模样时尽数熄灭了。
……
……
再度与柳氏交手,梅映寒能明显感觉到,柳氏的速度、气力都减了很多。
不必亲探,剑客也能想到,这一定是白争流的功劳。
他在水下缠住柳氏,给他们争取了时间不说,还拼尽全力将柳氏打伤。如此一来,纵然柳氏再度回到院中,他们也有了足够的空档……
用手中长剑挡住柳氏去路,梅映寒再度开口呵道:“快!”
傅铭、顾邈纵然害怕,却也知道此时情况不同,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两人咬咬牙,再拿起常伯准备的各样东西,颤颤巍巍地开始在阵上空缺的地方撒。
院子越来越冷。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天山大雪之中。
傅铭和顾邈被冻得直打哆嗦,好在两人前面的确有些学画的底子,此时恰好派上用场。
随着手上的各样灵宝越来越少,梅映寒那边,也感觉到柳氏的攻击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