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他吃下肚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问题!绝对!
九王爷的话落入诸人耳中,王氏最先忍不住,皱眉分辩道:“柳家娘子还给了我等提示……”
傅铭就等她这句,当即问道:“你如何就知道那是提示,而不是柳氏想将帕子夺走?”
王氏眉头愈紧,“照常老爷的说法,柳氏该恨极了他。既然如此,她怎么会好好藏着常老爷的手帕?一定还有隐情。”
傅铭“嗤”地笑了声,“隐情?面对不与自己同心的男人,这些女人又爱又恨,总还是希望自家男人回心转意罢了。”
他从小长在深宫,看多了此类宫怨情形。妃子们盼皇帝停驻,又怨皇帝薄情……不外如是。
王氏嗓音太高:“你又不是柳氏,”甚至不是女郎,“如何笃定至此?!”
傅铭反问:“我不是柳氏,但我见了不知多少‘柳氏’!好,你既与我想法不同,倒是说说,在你看来,接下来要如何做?”
王氏:“我……”
她说不出来。
是啊,对“黄小姐真性情”的推断原本就虚无缥缈。被傅铭这么一解释,更是完全落不住脚。难道真的要忽略摆在眼前的那么多线索,去追寻一个飘摇若浮萍的假设吗?
王氏作为与柳氏出身相近之人,对柳氏很有几分同情。也因此,她更希望柳氏无辜,或者至少没那么暴虐滥杀。
所以王氏本能排斥常老爷、安伯等人口中的“柳氏毒妇”一说。得知黄小姐的性情有疑点后她紧接着想到“也许柳家娘子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儿也有水分”。
可现在,或许傅铭的说法才是对的。
王氏略有失神,忍不住去看旁边的白、梅两个,想要从他们那里寻求一点支持。
白争流想了片刻,却道:“也不是没有道理。”
傅铭得意,下巴都抬起些。
王氏则是失望,同时想:“既然白郎都这么说了,约莫就是我错了。”
白争流却又道:“不过,总归常老爷这会儿没拿他那些符纸法诀来寻你我,你我不如再在常宅转转。”
傅铭倒是不反对这点,只说:“转?去何处转。”
白争流想了想:“账房?”
他不懂这些大户人家的情况,却也能凭常识判断,账房是能发现一家当中最多秘密的地方。
至少这话一出,顾邈的眼神当即亮了亮。只是又有苦恼:“这下是真不认识路了。”
没关系。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外面就传出一道嗓音。
原来是天色亮起,安伯又来叫他们吃早饭。
用的还是和前面一样的理由。见他们在议事,安伯不愿打扰,于是让人去侧厅布置。
众人昨晚对这点还有介怀,到这会儿,倒是其他事更重要些。就连原先最在意吃食状况的傅、顾两个,也只道:“不说这个。你且告诉我,你们家的账房怎么走?”
安伯提出,自己可以等他们吃完,再给他们引路。
一行人照旧婉拒,让安伯自行去忙。
安伯叹口气,也没勉强,认认真真地给他们说了怎么走。
弄清了账房所在,众人不再留安伯。眼看人离开,王氏还跑到门口张望了片刻,确保管家是真的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才拍拍胸口:“人可算是没了!”
一转头 ,就见胡屠户已经坐在桌边,对着一块烧鸡大快朵颐。
王氏低低惊叫,赶忙上前去拦。可胡屠户的力气哪是她能比的?非但没把烧鸡从人嘴里抢出来,还险些弄伤自己。
还是白、梅两个把她解救出来,瞬时将胡屠户推到一边的椅子上,给他拿了块从外面带进来的干饼子吃。
胡屠户喉咙里咕哝着什么,半晌,王氏才分辨出一句:“吃……”
王氏又有不忍,叹道:“等你我都出去了,你这副样子,还能做生意否?”感慨完,再悉心叮嘱,“那些东西不能吃!你若肚子饥了,就吃这饼吧。”
虽然噎嗓子,但起码安全啊。
胡屠户还是不想放弃,指指不远处的桌子,强调:“好吃!”
王氏:“好好好,我知晓那些好吃,但的确不能动。”
胡屠户不说话了。他低下头,慢吞吞地咬起饼子。散乱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男人的眼睛。
王氏与他念念叨叨:“真不知你我是造了什么孽,被带到这种地界。但你莫怕,那边两位郎君可厉害了。前面傅郎君险些被鬼捉去,多亏白郎往水里扎了一道……唉,莫非真是柳家妹子害人吗?可是糊涂了。”
她身后,白、梅两个快速吃完自己那份干饼,补充好体力。再看傅铭和顾邈,他们嘴巴上说着信了常宅诸人,行动上,倒还照旧只拿筷子在碗碟中划拉一下。
再腆着脸,来问白、梅讨要食物。
白争流和梅映寒不在这方面为难人。他们要,也就给了。等九王爷与顾小郎君吃完,一行五人,再加一个神志不清的胡屠户,六个一起离开侧厅,前往账房所在。
到了地方,没见本应在的算账先生,账本倒是都好好摆着。
几人各自抽出一叠来看。傅、顾两人动作最快,白、梅次之。王氏和胡屠户则是一个不识字,一个只知道对着柜台上的算盘傻笑,
白争流缓缓翻着账本。他其实分辨不出太多细节,只看出黄小姐的身体像是不太好,每月都要买大量药材。
他多少认得一些:红花用于活血,附子用于散寒……
“归尾、大黄……”眼看王氏一脸茫然,他干脆开始给她念。
王氏听着听着,忽而“咦”了一声。
“这听来是个落胎方啊。”
第16章 《摘星录》
“落胎?”
王氏这两个字一出,瞬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被一群江湖客看着,王氏话音磕绊了一下,好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道:“正是——”深深吸气,语气变轻、变慢,“我从前也开过这道方子,记得极深。”
背后明显有什么故事。
可眼下情况,无人有精力探究,王氏自己也不觉得过往经历光彩。
她匆匆闭了嘴巴,后面再没开口。只留下一群江湖客,对着她吐露的讯息面面相觑。
白、梅两个琢磨着这方子代表了什么,傅铭则在思索片刻后,眼神微微亮起。
“我知晓了!”他说,“落胎之事,原本也只在妇人之间!定是黄氏毒妇又有新伎俩来害柳氏。”
顾邈反倒犹豫:“要是为了害人,怎么能明晃晃地把方子写上账本?”
傅铭一噎,但迅速反应过来,“前面争……梅大侠看了,不都以为只是寻常活血散寒的药材?旁人多半也是如此。”
顾邈闭嘴。这说得过去。
傅铭笃定万分:“不会有错!常家家主为了黄氏毒妇不顾元配是真,但等元配找来了,他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男人嘛,嫌弃元配是一回事,和元配行房又是另一回事了,“在这过程中又闹出孩子,惹得黄氏毒妇妒忌。兴许连后面把柳氏磋磨至死,也是因她有了身孕。”
柳氏与常老爷的婚姻关系尚在。真让她生下来了,那就是元配嫡子,常老爷的大半身家都要由这个孩子继承。黄小姐听到这种消息,如何能忍?
这也能解释柳氏把写了常老爷名字的手帕细细珍藏的事儿。以她的角度,夫妻两个并未恩断义绝。相反,丈夫对她仍有旧情,只是多了黄小姐这么一个作恶之人。
纵然是一直站在常老爷立场上想事情的傅铭,到这里,也忍不住道:“这事儿的确是常家主做得不厚道。”
他的话音声声入耳。白争流垂眼,看着手中账本,心中天平缓缓倾斜。
也许的确没有那么多疑点,只是自己想多。
他心里这么想,却并未这么开口,而是道:“再看看吧。”
却是再看不出什么了。
一行人在账房待了整整一上午。到了午饭时间,照旧是安伯来找人。
他不光是自己来,也带来常老爷整理出的东西。据说是妙济观道士死前留下的一本术法,封皮上书三个大字,《摘星录》。
刀客捏着书册,问安伯:“常老爷人呢?”
安伯面色发苦,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昨夜两位大侠走后,我们老爷便整理起这些东西。正收拾时,柳夫人……”
一言蔽之,柳氏又上门了,而常老爷又下不了床了。
白争流眼皮跳了跳,脑海中浮出昨夜看到的那张中年男人面孔。
光线摆在那里,常老爷又一直显得瑟瑟缩缩。他只记得对方面容灰暗,又总是心虚地低着头。乍一回想,竟有些不记得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看他那副胆小怯懦的样子,一面阴狠地咒柳氏去死,另一面却宁愿藏在柜子里,也不敢真的面对元配妻子。也可以想见,真与柳氏相对时,常老爷是什么表现了。
白争流摇摇头,细细看起手中册子。
说是册子,其实只是一些残页的拼凑。白争流大致翻了翻,在里面见到几样禁锢用的法阵、斩魂用的符纸,另有寻物、探路等等作用的诸多小法术。
每页旁边又细细写了布阵、施法需要的各样用品。但除了“朱砂”一类能让人看明白,剩下的却都是晦涩的别名。
刀客问:“上面写着的这些是什么,你们老爷可能看懂?”
安伯小心翼翼地先点头,再摇头,解释:“自是不能完全看明白。可道长们尚留了些东西在,一一对照着找,总能找到。”
傅铭原本就因拿不到书册心急,听到这话,当即道:“那还等什么?速速做法便是!”
刀客却说:“做了法,柳氏被锢住,而后呢?”
傅铭:“……”
傅铭再度对白争流怒目而视。
梅映寒却已经想明白了:说到底,“常宅的事”,和“我们一行人来到常宅”,是两件事。
纵然白争流已经对常宅上下所有人的说法信了七七八八,依然有一个问题萦绕着他们。
解决了柳氏,他们就能从常宅离开吗?或者他们依然走不了,倒是不用镇守宅子的常老爷等人,可以悠哉地从此地离去。
想到这点,一股细细寒意从梅映寒颈后升起。他不说话,只去看安伯。
安伯也习惯了这群江湖客一有事商讨,就要支开自己。他苦笑,道:“好,几位大侠且商量,我……”
他嘴唇抖了一下,喃喃说:“我们时间不多了啊!昨夜春莺也去了,再这么下去,常家怕是真要没咯!”
管家走了,留着五个还有理智、能沟通的活人,连带一个胡屠户对上。
傅铭厌烦地看白争流,“你若不想做法,便把那本书给我。”
——这话说出来时,他另有一番心思。
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妙济观,但对方能拿出这么一本书,又能暂时镇压住怨鬼柳氏,足以说明观中道长有真本事。换言之,《摘星录》也是实实在在的法书。
得到它,意味着他也有了修真道、除妖魔的能力。
经历了在常宅的一番状况,傅铭这个“江湖王爷”胸中还剩多少意气不太好说。但他既然知道世界上真有索命怨鬼,怎么能不多做一手准备?如果手中早早有《摘星录》在,前面被女鬼拖入水中时,自己也不会无力挣扎。
他十分强势,连后面白争流说“你可要想好。此弓一开,便再没有回头箭”,傅铭也只把这当做刀客胆怯了的标志。
他“嗤”地笑了声,说:“争流,莫不是前面除血魔时,你被骇破了胆?如此瞻前顾后,可不是‘白大侠’该有的样子。”
白争流眉尖微微拧起,淡淡说:“胆识与莽撞,是两件事。”
傅铭:“常宅日日都要死人!昨天是谁你我不知道,昨天却明明白白是那丫鬟!纵然除了柳氏,你我真不能从这宅院里出去,也起码不会再有丧命之危——”
“好了好了。”顾邈打圆场,“傅大哥、白大哥都是为了我等考虑,何至如此?”虽然、虽然看着自己的新情郎与他的旧情郎反目,顾邈愧疚之余,也有一丝喜悦。
他绝不表现出来。
可谁都希望情郎眼里只有自己,谁都怕自己的心上人与旁人藕断丝连。傅铭如今的作态,倒是明明白白告诉顾邈,傅铭是真的断了对白争流的情谊。
白大哥,实在抱歉。
傅郎,既然你并未发现我此前的私心,那我依然希望与你一同出去……
顾邈眼神微微晃动。自己说话不算,还去拉梅映寒劝架。
他叫道:“师兄!你也说上两句。”
梅映寒看看他,再看看白争流。
在剑客的目光中,傅铭眼睛微微眯起,不轻不重开口:“还是邈邈懂我。”
同一时间,梅映寒:“既然要信常宅之人,不如直接问问他们,为何我们出不去。”
在场所有人:“……”
一片错愕目光中,梅映寒倒是一派平静淡然,反问:“或者,诸位还有什么好主意?”
其他人:“……”不不不,我们没有其他主意。但是,你来这么一出,是不是有点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梅映寒镇定分析:“我们原先顺着常宅中人的说法走,自认真的是他们请来除鬼之人,是因为我等并不信他们,于是有所防备。到现在,既觉得他们所说是真,再无一句假话,不妨就莫要演戏了。”
现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傅铭本能又想反对,可话到喉咙,又觉得此时反驳,完全是自打自脸。
顾邈一派茫然,满心想:“这也可以吗?若是常宅之人原先不知自己是鬼,却被我等点醒……”一哆嗦,这岂不是又让他相信,自己昨天吃下肚的是什么脏东西。
王氏完全没有主意,只能听其他人的。
最后一个白争流,脸上渐渐浮出几分叹为观止。
“好法子。”他说,“我此前怎么没有想到?”
顾邈忍不住道:“万一将他们激怒——”
白争流:“说明他们的话原本也并不可信,我们不该听他们的,去除柳家娘子。”
顾邈艰难地转着脑子,傅铭紧跟着道:“何须这么冒进!不如从其他渠道来看他们的话是真是假。”
白争流反问:“什么渠道?”
“……”傅铭哑口无言,又有些愤愤,觉得刀客与剑客多半是有意折腾自己一行。
不敢与柳氏正面相对,于是另编借口来逃避事情。
傅铭却不知道,白争流心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万一常老爷真被“激怒”了、化鬼了,说明他们从一开始就落进一个鬼窝窝里。除不除柳氏都是次要,或说真按照常老爷的想法除了柳氏,对他们来说反倒更加危险。
这是一行人逃不开的劫数。与其被动迎接,不如主动面对。只是真到那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场面,恐怕比当初应对血魔时更惨烈几分。
作者有话说:
感觉自己成了个水罐子
一天下来净在吨吨吨(……)
谢谢小天使们关心啦,我真的感觉还好,除了发烧和嗓子痛之外没有其他症状。对比很多身边朋友浑身都在疼情况,感觉自己还蛮幸运的or2
第17章 前去
白争流心头继续盘算。
现在他们这儿算是战力的一共只有三个人。余下三个,傅铭能护住自己就算不错。还有从未习武的王氏、神志不清的胡屠户……
如果能在动荡之前,把王氏、胡屠户藏起来就好了。
刀客脑海中一个个过着这两天在常宅里去过的地方,同时把安伯招来问话。
安伯脸上透出喜意,“大侠,可是要把道长们拿来的东西找全备上?”
白争流看他,“先备上吧,”又状似不经意,“虽说你们老爷昨夜受了惊吓,但我们原本也说好,今天该是他来见我等,如今来的却还是你……”
安伯立刻叹:“大侠,老爷也是有心无力。”
白争流注视安伯,问:“那我们去见你们老爷?这本《摘星录》里有诸多写得不甚清楚的地方,还得要他这见过道长做法的人来解释呢。”
安伯坚持:“前面道长做法,我也是见过的。大侠若有疑问,我便能解释。”
傅铭不耐烦道:“你们家老爷也真是有意思。一到白天,就没了影子。”
白争流:“……”
他心头微动,下意识看了眼梅映寒。
梅映寒正因几人前面的对话拧眉。此刻对上白争流的目光,一晃工夫,竟是都看明白了对方所思所想。
刀客正疑心:“莫非常老爷身上果真有古怪?”
梅映寒则思索:“是该探上一探。可白天与晚上,又有什么差别?”
他们有了疑虑,语气倒是没什么大变化,还在反复和安伯确认,真的不能去见常老爷吗?
渐渐地,安伯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他明显是为难得紧了,可都到这种时候还不松口,以至于就连更倾向于尽快除去柳氏的傅铭也逐渐闭嘴,只用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看着安伯。
到最后,安伯一闭眼,“我们老爷按说是要歇到晚上的,可几位大侠都这么说了……唉!好,我带你们去见老爷!”
不等白争流等人再有思绪,男人紧接着又道:“只是老爷身体着实不好,你们纵然前去了,也要安安静静,绝不发出什么大声响。再有,前面有大夫来看时,可是特地吩咐过。以老爷现在的状况,要少受风、少寒凉……”
他念念叨叨地说了许多,愈说愈是一脸忧虑。到后面,白争流等人险些开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太强人所难,一定要个病重的常老爷来招呼他们一行。
白争流吐出一口气,道:“好了,路上再说,走吧。”
安伯神色复杂地止住话头,“大侠,这边走。”
时值晌午,正是一天中日头最烈的时候。众人从账房踏出,却无一有精力感受周遭日光之盛。
无论刀客剑客,还是九王爷顾小郎,再有一边的王氏,无一不是心中发沉,神色严肃。
只有一个胡屠户,到这种状况,仍只是痴痴傻傻地笑一笑。
傅铭被他的笑声烦得不行,骤然回头斥道:“莫要出声!”
胡屠户像是被他吓到,身体猛地一抖。
王氏看不过眼,护住胡屠户,道:“你与他计较什么?”
傅铭更添一重怒火,正要不顾旁边顾邈的劝阻继续斥胡屠户,就听不远处的刀客、剑客同时开口,“不对……”
这两人又针对他!?
傅铭愤而抬头。偏偏这时候,顾邈也“咦”了一声。
比起还要分辨周遭景致的白、梅两个,自幼长在与常宅布置类似的江南富商之家的顾小郎君竟是更快察觉:“这!前面那颗怪石,咱们刚才已经从它旁边走过去了啊?!”
傅铭一愣,顺着顾邈所指方向看了过去。
怪石入眼一刻,他的情绪瞬时沉下,一颗心脏像是落入冰水,想:“邈邈说得不错。”
顾邈继续分辨:“还有旁边那花!那树!怎么回事,我们在绕圈子?!”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得劝架了。青年直接朝管家所在踏了过去,眉毛都要竖起来,质问:“你这是看我们定要去见常家家主,想不出法子拒绝,所以又在路上做怪?”
不单是顾邈,在场其余人也是同样心思。不用招呼,他们一一围了上来,转眼就将安伯困在当中。
没想到,顶着足足五双眼睛的注视,安伯竟然比他们还要惊慌:“几位大侠,你们在说什么?”
顾邈:“你——”
安伯面色发苦:“先前黄老爷在时,是买过一些怪石装饰院子。可那等高雅玩意儿,怎是我等能赏得来的?大侠,你可莫要吓我!那果真是前面咱们已经走过的怪石花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