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屋顶时有所心乱,但到了地方,无论白争流还是梅映寒,都重新静下心神,再观察起周遭景象,并且低声计划。过一会儿,可以先观察“宋郎”的情况,再决定是将战场放在屋子里还是屋子外……如果“宋郎”有穿墙而过的本事,把人放在屋子里就反倒拘束自己。反过来的话,倒是可以一试。
再有,一旦打起来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坏头顶的法阵。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有什么用场,可既然是阴邪精心布置,就一定对他们没有好处。
白争流:“现在想来,玉涵信上的阴气,怕是在这屋子里沾上的。”
梅映寒赞同:“有理。”又叹息,“若是玉涵他们晚走半个月,身上带有灵石,咱们也不会如此挂心。”
白争流安慰他:“灵石虽有用,但也不光是‘有用’。你想想钱大哥,他手上的簪子不是照样引来阴邪觊觎吗?灵石放在咱们手上是灵石,放在孟玉娘手上却不一定了。若是反倒被它们夺去,怕是事倍功半。”
梅映寒安静片刻:“也是。”
只是这种麻烦并非不能化解。只要玉涵、韩殊与他们一样,学上运用灵气的法子不就结了?他们毕竟不是钱贵,而是从小就修习功夫的。
梅映寒能想到这点,他相信白争流一定也能想到。
只是师弟、师妹到底已然走远,他们现在想要心中稍安定些,这等宽慰之词,还是不能细想下去了。
意识到这点,梅映寒打起精神,再说起是不是要稍稍更改屋内摆设布局,好为待会儿应得时间。
两个商量着、行动着。不知不觉,夜色更深,明月当空。
已经到了子时。
偏偏窗外风清云静,没有半分“宋郎”出现的迹象。
唯一让白、梅稍稍安慰的,就是虽然他们这边没有动静,可程家其他地方也没有。送走程家三口人之前,他们可是细细与他们讲过,若是真遇到危险,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叫喊出来。
白争流手指在二十八将的刀鞘上摩挲。
不知道杨将军此时如何了……
杨将军既是师父家阿姐,自己是不是要换一个与师门有关的称呼唤她?……不过“将军”这名号才是她亲自打出来的,或许她更喜欢自己与梅兄这般称呼。
思绪胡乱转动了一会儿,旁边蜡烛忽然传来“啪”的一声。
白争流瞳仁微微颤动,梅映寒倒是冷静,说:“只是烛声。”
这话之后,两个人都一时无言。
过了一息、两息、三息……
他们忽然同时起身,没有问在场的另一个人,而是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太安静了。
蜡烛声音响起之前,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但有了蜡烛的响动做对比,白、梅忽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所在房间之外,已经再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声音!
“宋郎”已经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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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宋郎
此时的程宅,恰似白、梅两人曾在去岁去过的常宅。
月色之下,一切都是静谧的。就连天上的云,都仿佛不再被风吹动了。
刀客与剑客在一栋栋房子的屋顶奔驰。
这期间,白争流忍不住朝着程宅之外、自己与梅兄白日曾经走过的景州城街道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心头微微放松。
依然仰仗于灵气带来的目力提升,这会儿,白争流可以清晰地看到景州城的景色。
已是深夜,自然不会有白天的热闹繁华。但他看到了打更人在街头走动,看到有零星屋子窗口依然亮起烛火,也看到喝醉晚归家的人,摇摇晃晃地扶住一边的树。
——他与映寒并没有进入一个类似于“常宅”“谭家”或者“天山”的地方,而是依然在寻常的世界、寻常的程家当中。
这个念头,让白争流能稍显自如地喘出一口气。可紧接着,眼前的场面,让他再度提心!
不知不觉,程家人的屋子已经到了。
按理来说,有了今夜前面的所见所闻,无论程家夫妇还是程窈娘,都不可能这么就有倦意。可现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栋黑漆漆的屋子。
白争流本能地看向梅映寒。
他在梅映寒脸上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凝重神色。
两人目光交错,梅映寒轻轻朝他点了一下头,白争流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
两人并未从屋门进入程家人的屋子,而是走了两侧窗户。
窗子并未上锁,而是在白争流眼前轻轻晃动。
他将窗户推开,同时二十八将已然出鞘。只要有一点儿阴气朝他扑出来,白争流便能以爱刀将其斩断。
就像是当日他在天山斩雪。
可是没有。窗户被推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屋内的景象也越来越分明。还是黑洞洞的,只是多了一片月光覆盖在上,更无法让其中细节瞒过白争流的眼睛。
他看到了程老爷、夫人屋中的一应摆设家具。视线寸寸在上面扫过,甚至见到了另一个方向同样推开窗户的梅映寒……而后,梅映寒动了。
他一只手撑在窗台上,非常灵巧地翻入屋内,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白争流看到这样的场面,便知道情郎一定有所发现。再想想梅映寒翻进屋子时朝自己打的那个手势,他毫不犹豫,同样进入屋中。
没有血腥味、腐朽的气味,这里好像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屋子。
但转过一个桌子后,白争流脑海中散过一丝恍然。
程家夫妇这会儿正倒在地上。他们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搏斗,程老爷额头撞在某个地方,这会儿正显出一片青肿。程夫人倒是还好些,但她脸色极差,额头黑气萦绕,明显刚刚受过阴气攻击。
眼看情郎已经去照顾程老爷,白争流便半蹲在程夫人身前,把一身灵气运在掌心,从程夫人面上隔空擦过。
阴气再度被驱散。
程老爷、程夫人喉咙中溢出痛呼,猛地睁眼起身,一个喊:“你这鬼物,快放下我家窈娘!”
一个则简简单单,喊:“我女——”
有这两句话在,结合屋中并没有程窈娘身影的现状,白、梅哪里想不到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果然,在目光一定,从模糊月光中分辨出眼前两人身份时,程老爷且不提,程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白、梅两人面对这样的场面,无言相对。
他们让程家夫妇离开,他们发现了程窈娘屋顶的阵法,于是决定在那边屋中等待……
两边安静,让刀客剑客没想到的是,在他们斟酌言辞,想要开口的时候,程夫人竟然先擦了擦眼泪,对他们开口:“我们见到那鬼东西了!”
白争流、梅映寒身形一震,目光直直注视程夫人:“请讲!”
……
……
倒在地上的椅子重新摆正,碎掉的茶壶摆件也暂且被归拢在墙角边。
蜡烛重新被点了起来,程老爷、程夫人的面色映在烛光之中,还是不好看,可毕竟是对白、梅两个带有希望,依然殷切开口,说:“约莫就是在子时将临的时候吧,窈娘说她困了。我们不放心她睡,可孩儿说她疲倦,我们也不能真不让她闭眼……最后还是要她在床上歇下了,我们两个倒是全无倦意,便守在窈娘身侧。”
刀客与剑客听着这些,点头。
程家夫妇又继续往下说。眼看女儿闭上眼睛,呼吸一点点变得清浅,他们想到什么,立刻从怀中取出天山大侠们给的牌子,将那玩意儿塞在程窈娘怀中。
眼看牌子没入女儿衣服,两人才算放心一些,开始在旁边低声讲话,说些“不知道天山大侠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和那阴邪交手”之类的话语。也彼此安慰,两位大侠的能力他们之前已经亲眼见到了,至少是比城外的道观寺庙都要有效。
这么说着说着,不多时,程家夫妇自己也多了倦意。
自然是不敢睡的。两个人你掐我胳膊、我捏你手臂,这么勉强支撑着。可眼皮还是越来越沉重,就连程老爷都在心头纳罕。虽然这会儿已经是平日里休息的点,可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儿,自己分明应该神智清明才对。
这么一想,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再抬头时,恰好有一片光华超自己笼罩过来……
“是那块牌子!”
面对两个“天山大侠”——白争流其实不是,不过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对程家夫妇纠正——两个中年人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振奋欣喜。只是转而,这份欣喜与振奋又统统都变成了苦涩。
牌子有用吗?有!在那片柔软的暖色光晕之中,程家夫妇只觉得自己此前的倦意消散一空。他们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冷静,也就能看到那片被光华与女儿身体隔开的东西。
是一片粘稠的黑,其中隐隐能看出人的轮廓。
“宋郎”来了,想要附身在程窈娘身上,或者只是进入到它的梦境里,然而被牌子阻挡,无法成功!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程家夫妇浑身都在发抖,又是恐惧又是激动。程老爷鼓足了勇气,朝着“宋郎”斥道:“你便是纠缠我女儿的鬼物?如今我们请了高人,要将你降服!你若聪明,便知道这种时候不该纠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同一时间,程夫人轻手轻脚地迈开步子,要往屋外去。按照刀客剑客此前说的那样,请他们前来相助。
然而“宋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走到一半儿的时候,程夫人背心忽然浸了一片冷意。她浑身都在哆嗦,只觉得一根冰锥直直扎进了自己的脑袋里。四肢因此变得僵直起来,整个人动弹不能。莫说迈开脚步了,就连继续维持站姿都显得勉强。
至于程老爷呢?他察觉到了妻子那边的异常,此前的振奋一点点消散。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鬼东西害自家女儿,于是程老爷提起嗓子,要喊出声——
“宋郎”前面拦住了程夫人,这会儿自然也能拦住程老爷。
程老爷便觉得自己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要挣扎、想要将“宋郎”擒住,可他很快就像是自己妻子一样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再有,“宋郎”从远处看时是有身形轮廓不错,可到了近处,那就真的只是一片影子,比那水流还要难以触碰。
事情以程夫人倒在地上、程老爷摔破脑袋告终。至于程窈娘,黑影是当真对她怀中的牌子没办法,但同样不甘心放过手中的猎物。程老爷、程夫人也说不上来他做了什么,总归再有意识的时候,女儿已经不见了。
白争流、梅映寒:“……”
他们来到床边,在床上看到一片玉牌碎屑。
拿起来看,上面的碎屑已经变得漆黑脏污,阴气浓重,一看就知道是被污染。
这个发现,让两人从离开程窈娘房子开始便始终低沉的心情明朗一些。不管怎么样,玉牌的确对“宋郎”起到了作用。对方带走了程窈娘,细细想想,也像是听从了程老爷的威胁。
“我们去找大娘子。”
刀客与剑客决定。
“这……要如何去找?”程家夫妇听了这话,又是欢喜,又是忧心。不说程夫人,只看程老爷,也能看出他眼眶的一点红色。
谁能想到呢?明明只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人家,竟然惹上此等怪力乱神之事。
他简直不敢琢磨,如果自己此前没有与天山结下一份善缘,这个时候天山的两个侠客没有来到自己家中,女儿会怎么样,自己家又会变成怎么样。
“自然是有办法的。”白争流说。语毕,又问:“只是需要一件大娘子身上的物件,不知这边有吗?”
这么讲话的时候,他其实没有抱有多大期待。前面程家人离开的时候,可是认认真真地把程窈娘身上的所有地方,从衣服鞋子到头顶的首饰都检查一遍,确保不要留下半分旧物。
却没想到,他问完,程夫人想了想,竟然真的点头。只是还要多确认一句:“说是窈娘的东西也没错,但是她小时候用过的了,不知是否可行?”
白争流想了想自己此前两次使用《摘星录》上法门找寻物品主人的场景,道:“可以先试试——只要在你们家里,都确定那还是大娘子的东西就行。”
程夫人立刻点头:“自然!我如今替她收着,只是因为她也长成了,用不上那些小物件。可是日后都是要放在她嫁妆里,给她自己的孩儿用的。”说着,又落了两行清泪。
从前他们盘算找一个怎么样的女婿,都是用欢欢喜喜心情。哪能想到现在呢?也不求女儿嫁去什么样的好人家了,只要窈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再不要被阴邪纠缠,他们做父母的,便不生欢喜。
这么想着,程夫人从自己首饰盒的抽屉里取出一枚金色平安锁,送到白争流手中。
白争流深吸一口气,在上面抹上灵气,开始默念法诀。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啦~
第111章 追出
“叮铃——叮铃——”
作为程窈娘年幼时戴过的物件,程夫人取出的平安锁只有寻常成年人的四分之一个掌心大。此时飞向前方,若是眼神差一点的,兴许一晃工夫,就要让它消失在跟前。
好在无论刀客剑客,都不在“眼神差一点”之列。
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夜色中,身法快如燕,轻如风。行走在街道上的打更人只听到一声极细微的响铃声,随后便是自己发丝飘起带来的颊间微痒。可当他抬头朝着动静传来、细风吹来的地方看,只见到和周边别无二致的夜色。
灯笼晃悠一下,是打更人困惑地挠了挠头,暗自嘀咕:“怎么搞的?是我听错了?”
男人摇摇自己的脑袋,到底不曾往深处多想。如白、梅进城时见过的店小二一样,他们这一行,也有自己的“规矩”。多干少思,便是其中基础。
“当、当、当——”
敲着竹梆子,打更人的嗓音重新在街道上响起,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这时候,白、梅已经到了离他极远的地方,仅能听到身后飘来的一点人声。
平安锁依然在往外。
越过高耸的城墙,越过城门口的茶摊,然后继续没入黑夜。
一玄一白两道身影紧紧跟在后面,跟着平安锁来到林中。
白、梅依然能听到“叮铃”“叮铃”,可这时候,林木是横在他们身前实实在在的阻碍。动作不免慢了一些,好在两人耳朵也灵,到底还能追上。
直到铃声消失。
两人瞳仁一缩,立刻意识到:是平安锁找到了它的主人!
他们就朝着声音最后传出的方向望去。
入目所见,照旧是一片黑暗。
刀客、剑客被这样的无边暗色笼罩。他们彼此看一眼,面上皆没有丝毫惧色,而是缓缓抬手,拔出腰间兵器。
一刀一剑,同时出鞘。
刀剑之上,萦绕灵光。
随着白争流与梅映寒各自举起兵器的动作,莹光越来越明、越来越盛。白争流宛若又见到了天山之上的冰雪,扑簌簌朝自己面颊上吹来。可眼睛眨动间,周遭一切重回脑海。
他劈空斩下!
眼前分明是空气,是黑暗。可二十八将刀锋所过之处,这份黑暗竟如同豆腐一样被生生劈开!
比此前强盛十倍、百倍的光华自刀锋迸发,若有人此刻从天空俯瞰,便能见到极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像是黑夜之中忽而出现一个光点,随后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像是水波一样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林木在这一刻开始摇曳,恰若平静水面之中浮起的涟漪。而在一切光芒之中,正是提刀、持剑的白、梅两人。
——在白争流斩向身前黑暗时,梅映寒也朝另一个方向做了同样的动作。二十八将与镇星带来的两片灵光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让整片林子里的一切在刀客剑客眼中无所遁形。
他们看到了一切。
暮春之初,在树梢泛出的新绿;
巢穴当中,“啾啾喳喳”用羽毛触碰灵光的雀鸟;
树根之下,活动着僵硬了整整一冬身体的地蛇……
还有三丈之外,隐藏在树冠当中,被灵光逼出身形的那片阴气!
不必多做招呼,阴气浮现的瞬间,白、梅已经飞身而起,朝着那片树冠冲去。
距离近了,他们更清楚地看到阴气的真正面目。若说两人此前见过的所有游魂多少还有一副人身,眼前这个便是连人身都不完全,仅有一张在团团黑影当中若隐若现的狰狞面孔。
白争流看在眼里,嫌弃地撇下嘴角。
这就是程窈娘口中俊秀无比,惹人心折的神仙郎君?
虽然知道如今的表现定是受了阴气缺失、魂魄有损的影响,可哪怕把“宋郎”脸上的眼睛鼻子都归在原位上,照旧比不上自家梅郎半分啊。
一个是凡间池水,平静时倒也能映出天上星辰明月。一个是天山雪,皎皎皑皑,不染尘埃。
这么一想,白争流的心情又好了一些。紧接着,青年肃然提刀,再朝着鬼影便是一斩!
他是刀客,他的兵器被称作“百兵之胆”。不若长剑避实击虚,也不似棍法横扫千军。
身为刀客,讲究的便是一个大开大阖,直面要害!
在长刀席卷的灵光之下,“宋郎”面色更加虚幻狰狞几分。他又痛又恨地看着白争流,快速后退,却偏偏退无可退。
此前在程家,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牌子已经极大地削弱了他的实力。他想到以程老爷的话,程家怕是真请来了高人,自己再不带走窈娘,便再也没有成事的机会,这才勉力一搏。没想到,那两个“天山弟子”竟然追了上来,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宋郎”别无他法,只得在这种时候怒叫一声,从身后扯出程窈娘。
女郎眼睛紧闭着,原本已经有了些红润的面孔重新被暗色笼罩。刀锋将落,过于锋锐的刀气擦过她面孔,将程窈娘额间发丝轻轻带落。
止步于此。
白争流落刀时未曾留手,此刻收力也不显艰难。只是一息工夫,鬼影“宋郎”此前感受到的种种威胁骤然消散,让他再度心思浮动,以阴气卷住程窈娘腿脚,欲要再度逃走。
这一回,却是梅映寒不给他这个机会。
长剑刺在眉尖,“宋郎”迎面正对上天山大师兄的目光。不若面对门派中人时的温和,也不似面对情郎时的绵绵情意。鬼影直面的是梅映寒性情中最冰冷的一面,他甚至没有给“宋郎”反应的机会,剑锋已经骤然劈下,要将眼前阴气削成两半!
“宋郎”又惊又怕,这样繁复情绪当中又夹杂了几分懊恼悔恨。他模模糊糊地念:“早知如此,我定然——”
定然什么?
狠话尚未放完,梅映寒身前两团被分开、再也无法成型的阴气便朝四下散去。一边要再度逃入林中,另一边却是直直冲着刀客背心而去!
此刻白争流正扶着程窈娘身体,小心翼翼地要将人放在树边靠下。背后阴风袭来,他有所感知,蓦然回头。不等二十八将上的灵光再度迸发,阴风已然消散。
白争流便见梅映寒收剑。
他的情郎眼神复杂,看他片刻,又侧头望向不远处的林木,叹道:“到底让‘宋郎’逃去一部分。”
白争流眼睛眨动,转瞬便想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看出情郎神色中的失望遗憾,白争流安慰:“他宁愿舍了半边身子,也要逃出,倒也是个狠人……狠鬼。你是要帮我救我,我还该谢你呢。”
梅映寒默默看他。
白争流微笑一下:“但你爱护我,原本也是应该之事,这句‘谢’还是不说了。”低头看看身侧的女郎,“若是程娘子醒来,就让她讲与你听吧。”
几句话下来,梅映寒慢慢吐出一口气,也来程窈娘身侧半蹲下来,与刀客一起查看女郎的状况。
两人商量:“前面才为她驱散一次阴气,眼下又来。虽然此番多出来的阴气不如前面多且浓郁,可接连碰到两次,也不知道程娘子身体能否受得住。”
白争流考虑完这些,喃喃说:“映寒,我看你之前提到的那个食补法子不错。可惜咱们手上没什么得用的带有灵气的吃食,怕是还要让程娘子遭一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