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程夫人两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还是程老爷察觉妻子状态不对,匆匆扶了一把,这才让程夫人定下心神。
饶是如此,她既然受到极大打击,虚弱地问丈夫:“你可看到了?窈娘身边那些……”
顺着妻子的指点,程老爷目光朝四下散去,瞳仁骤然缩小。
夫妇二人一同怔忡地站在房子里,心脏狂跳。一时之间,对白、梅两人的笃信更多了几分,只觉得他们哪里是什么“天山弟子”?根本就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那份从两人身侧散开的光点,只要稍稍触碰,便觉得身上阴邪散去,只留下温暖。
他们的一番动静,并未落入两个江湖客眼中,但白争流一直有所留意。
在听到程老爷安抚妻子,说些“有两位大侠在,窈娘一定会安然无事”的话时,白争流慢慢吐出一口气,心头绷着的那根弦也逐渐松了下来。
——走这一步,虽然突然,但也是白争流深思熟虑过的。
以程窈娘的反应,包括程家的整体状况,他们要想在此处行那斩鬼除邪之事,就一定要获得程老爷夫妇的支持。
但是,要怎么获得?
直接实话实说吗?他们会不会信,如果信了,又会是什么反应?是感念江湖客的帮助,还是想要利用他们身上的灵石灵气,榨取利益?
白争流不是初入江湖的无知小儿,他知道许多此类故事。但是,程老爷既然能把凌云子过往的一次帮助铭记于心多年,至今仍然对所有天山弟子心怀善意,那白争流觉得,自己与情郎也可以试上一试。
如今程家夫妇的反应,于白争流来说算是“过关”。而这时候,程窈娘体内阴气被冲刷一遍,虽然仍旧虚弱,神智却逐渐回笼。正怔怔睁眼,看着身前两个江湖客。
她茫然问:“你们?”
话音未落,白、梅两个起身,程夫人、程老爷迎了上来,哭着抱住女儿:“窈娘,你如何受了这么些苦!!!”
白、梅便听着两个中年人的哭声。过了一盏茶工夫,觉得程老爷、程夫人的情绪逐渐稳定了,这才重新开口,问程窈娘:“程娘子可否与我们说说,那位‘宋郎’究竟是什么状况?”
伴随江湖客的话音,程家夫妇止住哭声,一并看向面前的女儿。
程窈娘则愣了片刻,而后轻轻开口:“宋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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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有情人
同样的经历,白、梅此前已经听程夫人说过一遍。该说程夫人待这独女的确上心,她此前讲述的,和程窈娘这会儿和两个江湖客说起来的相差无几。
但刀客剑客还是不曾打断她,始终耐心地听。
虽然大体框架没有区别,但是程窈娘的话音中,另有许多细节。
譬如:“……我初见宋郎那一晚,天上一轮明月皎洁。我起先不知自己睡了,只当自己还在床头绣花。一面绣,一面回想曾经戏中故事。就这样渐渐痴了,忽而听到窗外有读书声,念的正是宋郎与戏中小姐初见时的唱词。”
譬如:“宋郎见了我,像是对我颇熟稔,我还有疑惑。但宋郎说,这是他家祖传的一门绝技。到了遇到命中注定那个人的时候,便有魂灵飞出,往相思人处找寻。他祖父、太祖父皆是如此,只是他家阿弟是个痴儿,没有这份缘。”
譬如:“我起先只是问他诗词书画,而后他向我讲起外间大好山河。我听得难过,他便问我思何。我与他如实说来,他便一笑,说我不过是想看外间山水,又有什么难呢?说罢,他拉起我的手。”
讲到这里的时候,程窈娘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
她唇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像是重新回到了过往的好光景中。连眼睛都闭上,轻轻对白、梅两个讲话,“他带我去了云上,看云间月色多明朗。又带我南下,看汪洋滔滔。与我北上,见白雪皑皑……宋郎——”
听女儿说到这里,旁侧程老爷支撑不住,终于还是开口斥道:“什么‘宋郎’?!根本就是个妖孽鬼邪!窈娘,你是被那鬼东西迷了心窍啊!”
这些话喷薄出来,旁侧程夫人再要拦住丈夫,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她抽一口气,拉着丈夫手臂,急急去看旁侧的女儿、两个江湖客。果真如她所想,都不等丈夫话音落下,女儿便蓦地瞪大眼睛,叫道:“阿父!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宋郎!”
程老爷痛心疾首:“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程窈娘据理力争:“我怎么了?”再看看自己的手,好吧,她也说不出“我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但想到《寻梦记》中小姐的表现,程窈娘就十分笃定,“我不过是和戏台子上那旦角一样,害了相思苦!等宋郎来接我,我们大婚,不就会好起来了?”
讲到最后,程窈娘脸上再度出现如梦似幻的神色。
程老爷:“你、你——哎!”
他又是心痛女儿,又是为女儿的表现生气,一时之间连心口都有几分疼痛。
如此说不出话来,偏偏妻子还在他手上一拍,斥道:“你说什么呢?咱们不都把天山的大侠请来家里了吗?窈娘前面是什么状况,你莫非没看到?如今如何,是听天山大侠的,还是听你的?!”
程老爷:“……”
程老爷憋憋屈屈:“自然是听大侠的。”
夫妇两人一同看向刀客剑客,眼里倒是一模一样的期待。
白、梅被他们这么看着,默默想到天山之上的景象。
他们各自吸了一口气,一个对程家夫妇点头,另一个则到程窈娘面前,含笑问:“照这么说,每天晚上,都是他来寻你?”
程窈娘警惕地看着白争流,没有说话。
想来是前面程老爷的一番话,打破了她对白、梅两人的信任。
白争流知道这点。他略有为难,但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与女郎硬来。
正踟蹰时,旁侧梅映寒开口,叫他:“争流。你听程家娘子这样讲,有无想到咱们当初?”
白争流回头看他。
眼神很明显:咱们?当初?
和眼下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他这样表现,梅映寒却是神色不变,还是笑吟吟的模样,道:“你那会儿也总说梦到我,咱们再一对梦中场景,还真有几处相似地方。原先只当这是巧合,可如今有了程娘子的话,我却觉得这正像是她与宋郎经历的‘入梦’啊。”
白争流:“……”面皮抽了抽,有点庆幸这会儿光线昏暗,自己又背对身后女郎,对方一时看不出自己的表情神色,“唔,原来是说这事。”
梅映寒表情温柔,语气感怀:“咱们果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对否?”
白争流眨眼:“……唔,对。”
这两句话下来,程家人先是困惑,然后猛地抽一口气,恍然大悟!
什么?这两位大侠竟然是这等关系?!
出乎意料!
但是略一纠结,程家夫妇也就没把自己新听到的消息放在心上。
说白了,眼下要紧的是女儿。若是自家孩子有此番言论,他们可能还要经历一番从震惊到不接受再到最后释然的过程,如今却不同。
至于程窈娘,则从梅映寒说起“入梦”以后,就淡下神色中的警惕,改为好奇地看向眼前两人。
白争流眼皮还是有点抽搐,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程窈娘态度的变化。
那行,他也跟着变。
白争流调整一下语气,打趣剑客:“就算真是命定缘分,咱们也没有程娘子与宋郎缘分来的深重啊。你我只是偶然入了对方梦里,哪里像是程娘子与宋郎,夜夜相会。”
有这句话,程家夫妇的反应暂且不提,程窈娘倒是浮出一抹喜色,朝白、梅两个问:“你们信我?不觉得我是痴心妄想?”一顿,“也信宋郎?”
她没把那句“妖邪”说出来,但在场众人都知道女郎的意思。
在程窈娘的注视之下,白、梅两个对视一眼。
旁人看来,这是他们情比金坚的证明。但他们自己知道,刚刚那一瞬,两人已经极快地相互过了一遍眼神。
“就按着这条路子走?”
“总得让她先信咱们、愿意配合。”
“也是。”
这么沟通完,刀客剑客一起朝程窈娘笑笑:“若是你说宋郎是以别的法子来见你,我们兴许还要有所疑虑。但既然与我们一样……”
程窈娘脸上的苍白都褪去一些,化作晕红,“自然,自然!”停一停,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原先见到你们两个,便觉得你们都有英武样貌,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白、梅咳了一声:“多谢。”
程窈娘羞涩地低头,手指搅弄着身下被褥,显然又想到了情郎。
梅映寒将她这副作态看在眼中,再度开口,还是那样温和舒缓的语气,问:“程娘子,还没问起,宋郎一般是什么时候来见你?”
程窈娘说:“便是夜里。”
梅映寒说:“时候上,没个定数吗?”
程窈娘被他这么问,明显疑惑,但还是配合回答:“总要在子时往后了,我历来睡得晚。”
白争流听到这里,默默琢磨:“所以到底是程窈娘一睡觉,‘宋郎’就来找她。还是反过来,因为‘宋郎’要来找她了,所以她会睡着?”
想不出答案,梅映寒那边也没什么进展。剑客只好换一个话题,遗憾说:“原来如此。我是万万不想打扰你们有情人相会的,但程娘子如今的身子状况也的确不好。”
话一出,程窈娘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警惕。
但梅映寒宛若全无感觉,被这么盯着,还能平和地往下说:“我们此前与叔叔婶婶说过,无论争流还是我,都会几分医理。这要调理内息,最好的法子便是莫要被拘在这长久住着病人的屋子。你是相思苦不错,但纵然是相思苦,也分一分还是十分。”
唔?好像并不是像父亲那样要说宋郎坏话?
这么一想,程窈娘神色又有变化。她面前,梅映寒依然八风不动,道:“我先前与你把脉,却是觉得以你身子的状况,只有一分是害相思而来,另有九分都是因此屋浸了许久病气。你在其中越待,情形就越糟。”
程窈娘听着这些,眼睛一点点睁大。
见剑客朝旁边刀客笑一笑。不会有错的,她正在热恋当中,自然能分清楚什么是有情人的目光。而在他笑过之后,刀客便低声回应:“若是我,可不想让自己以这副模样来见情郎。”
——话都说到这儿了,白争流自然能分辨出来,梅映寒与程窈娘讲前面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恰好他也背着一个“懂医理”的名号,接下来的话,刀客十分自然地接了下去:“要我说,不如从今日起,程家叔叔、婶婶给大娘子换个地方。这屋呢,便日日通风暴晒。总得过上那么一旬两旬,等病气散干净了再住人。”
程家夫妇被两人一番表现弄得一头雾水,但白争流提出要求了,他们还是赶忙应道:“好!大侠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
“至于程娘子。”白争流看向她,露出一个十分让人信赖的笑容,“宋郎既然是入你之梦,想来你在哪里,对他并无影响。”
梅映寒补充:“我和争流此前便是这样。纵然双方身处天涯海角,也总能在梦中与彼此相见。”
白争流动容:“映寒!”
梅映寒微笑:“争流……”
程窈娘感动:“大侠说得不错,有情人自然如此。宋郎一心爱我,自然无论我去哪里,他都能找得到我。”
白、梅:“……”
两人结束之前的“深情对视”,转头来看程窈娘。
哪怕不是他们,也不是一心挂念女儿的程家夫妇,换任何一个陌生人来看,都会知道程窈娘的状态有多么糟糕。
她身形干瘦,皮肤惨白,唯有面颊是生病一般的红。这样激动地、亢奋地看着眼前两人……白争流脸上笑意不变,心里则暗暗叹息。若非他已经一再把灵气覆盖在双眼上,确定眼前女郎与她家父母的状况,白争流恐怕也要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来自活人的委托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还是那副非常靠谱、笃定的样子:“事不宜迟,程家叔叔、婶婶,现在虽说天晚,也还是劳烦你们帮大娘子换个院子来住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109章 静谧
已是更深露重的时候,但程家人还是忙活了起来。
程夫人与丈夫商量一番,决定就把女儿送到他们自己的屋子里。至于他们两个,大可以在书房将就——或者也别将就了,亲眼看到了前面阴气、灵气碰撞的场面,程家夫妇完全胆战心惊。在确保女儿安然无恙之前,他们绝不可能安心放女儿独自一人歇息。
人要走,东西是半点不拿。就连程窈娘身上的衣服,程夫人也做主:“换了!今年过年,原本是给窈娘裁了新衣的,可惜……”
可惜年后不久,女儿就慢慢卧床不起,做好的新衣服自然也没有人穿。
按照程夫人的想法,最好还要让女儿洗个澡,彻底除去此地晦气。但天寒时节,毕竟难以作为,又恐时间不够,阴邪已经在来找女儿的路上,只得作罢。
想到这里,程夫人暗暗叹一口气,再和白、梅两个确认:“这样便好了吗?窈娘今晚当真不会有事?”
白争流道:“婶婶前面也听了大娘子的话,‘宋郎’总是到屋中寻她。我们便想着,兴许那家伙并非入了大娘子之梦,只是屋里有什么古怪。”
考虑到乐善班与《寻梦记》、《寻梦记》和“宋郎”的关系,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白争流怀疑乐善班来程家唱戏的时候,在程窈娘屋子里做了手脚。
程夫人听得头痛,更想要一个准话。可惜的是,这一切对白争流只是猜测,他也只能做到在程家人离开程窈娘屋子之后四处查看情况,看有无线索。
至于程家夫妇“会不会我们避出去了,可那妖邪到底找来”的担心,白争流想了想,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他们。
说是“玉佩”,其实就是用天山深处灵石打磨成的一块牌子。未免旁人联想,上面还刻着“天山”两个字,另有繁复山形,用来当天山弟子的身份证明是半点没有问题。
此番拿了牌子,程家夫妇立刻感到触手一片暖意。他们心头安定几分,听白争流说:“纵然那妖邪真去找你们,这牌子也能抵挡一时三刻。”
夫妇两个珍重地把牌子收入怀里。
他们不敢耽搁时间,拿了东西,就立刻带着女儿离开。
原先热闹嘈杂的屋子,一下子变得空空如也。只有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在风吹来时摇曳一片黄澄澄的光色。
白、梅两个看看天上明月,大致估算时间。
若“宋郎”真是子时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便不多了。
白争流:“映寒,我看床铺、柜子,你看桌椅窗子,如何?”
梅映寒点头:“好。”
他们这些外人,按说不该翻动旁人家中财物。但事急从权,程家夫妇走前也说过“只要能救我女,这屋内所有东西都任凭你们处置”,白、梅两个也没了顾忌。
梅映寒那边的动静暂且不论,只说白争流。在分给自己的床铺、柜子之前,他又首先选择了前者。
实在是程窈娘一天之中总有十一个时辰是在上面过的,容不得他不警惕。
就这样,白争流就着灵气带来的超绝目力,细细观察着程窈娘床铺上的一切细节。
从床头雕花,到被褥上的花纹,就连床底也没有放过——程家倒是讲究干净的人家,床底并没有多少灰尘,可惜一无所获。
白争流从底下钻出来,和正站在屏风旁边的梅映寒交换目光,得知对方也无甚收获。
他的心情一点点沉了下去,但不气馁,又去看程窈娘的衣橱。
程家家业不比江南富商,但在景州城中也算数得上号。程窈娘又是家中独女,她柜子里一眼望去竟是没什么旧衣服。都是新鲜的布料花色,另有香粉在左右。白争流猝不及防之下,被熏了个头晕眼花。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瓶香粉打翻了。
白争流:“……”
他敬畏地把翻倒的香粉收拢,浮起,而后慢慢确认,衣柜里仿佛也没什么不妥当地方。
时间还在流逝。关上衣柜门时,他忍不住朝着窗外望去一眼。夜色那样深、那样重,程家三口人当下还好吗?
白争流有了些去寻他们的冲动。正好这时候,旁边梅映寒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刀客立刻转向自己的情郎,见情郎朝自己摇头,脸上也是无奈神色。
白争流道:“怕是真的是直接去寻程家娘子了。”
梅映寒:“既然如此,咱们还是速速——争流?”
他说到一半儿,留意到白争流的目光不对。梅映寒眉尖微微拢起,顺着白争流如今的角度看去,竟然是朝上方。
既是晚间,两人头顶便是一片阴影。蜡烛的光亮并不能覆盖那么多方位,白、梅两个一开始也并未察觉不对……
但现在,梅映寒眼皮动了动,忽而意识到:“是房顶。”
三息之后。
两人来到程窈娘的房子顶端。
他们一起吐出一口气,看着盘绕在屋上、久久不散的阴气。
等到两个人蹲下身,抬起手,用灵气驱散瓦片上粘稠的黑影,这些阴气的来源便暴露在他们眼前。
白争流用手指在上面碰了碰,再抬起来,搓一搓指尖扑簌簌落下的暗色粉末。细细的腥味被风吹来,落在他鼻翼之间。白争流眼神复杂:“像是一个阵。”
梅映寒赞同。
白争流问:“难道又是……”《摘星录》吗?
他没说完,但梅映寒知道他的意思,直接回答:“常老鬼给咱们看的部分,没有这个阵。”
这是客观事实,不过并不能解释白争流现在的问题。
刀客撑着下巴,心情更加沉重。手上动作倒是干脆利落,管他到底和前朝旧事、和天山老鬼有没有关系呢?先确定就是这玩意儿在害人,两人没有找错方位再说。
他道:“好。那咱们先莫要破坏此阵,等‘宋郎’来了再说。”
梅映寒自然没有不赞同的。
白争流说:“镇星此前错失了斩杀老鬼的机会,这一次,要不要我把‘宋郎’让给你?”
梅映寒好笑,“那我便替镇星先谢过你?”
白争流大度地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样客气。”
他这么说,是觉得梅映寒一定会再说些打趣的话。倒是不一定反驳,只是再让这些话音多出玩笑色彩。
没想到,梅映寒竟然像是认真思索一番,而后回答:“那倒也是。”
白争流:“……?”
梅映寒含笑看他。
在情郎的目光之下,或许还受了些许“此地危险诡谲,我自紧绷警惕”的影响,刀客的心跳加快、加快……慢慢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频率。
过了好一会儿,他总算能拿出冷静口吻,道:“嗯,的确正是如此。”
梅映寒还是含笑看他。
白争流:“……”
白争流用手挡在面颊前,挡住自己并不真切的咳嗽,话音微微减弱,道:“咱们这便下去吧。‘宋郎’万一来了,看到我们,岂不是一眼就知道破绽?”
梅映寒欣然:“争流说得极是。好,我们便如此行事。”
有这句话,两人果真重新回到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