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大郎君的事儿,老爷家里才早早为他定下柳氏这样勤恳老实的妇人。”
一番话下来,不说严丝合缝,至少也把事情讲全了。
甚至因为有些地方被含糊过去,整件事才显得更合理。
按照常老爷的说法,常家大郎在城里出事儿的时候,他们家里人还被瞒着。这么一来,自然不知道大郎君是怎么欠了一堆债。
一行人更加失望,“这样啊。”
安伯脸上显出些纳闷儿,小心翼翼问:“几位大侠,我却是不明白了。难道老爷这位兄长之事,与我常宅之事是有什么我等没想到的联系?”
否则的话,为什么白争流他们一门心思地朝上面打听。
白争流听着,也意识到自己一行的表现有点太明显。
要把柳娘子的提点说出来吗?……可柳娘子惨死化作怨鬼是真,不代表常宅中其他人就可信了。
毕竟就连柳娘子的事儿,也是他们强问出来的。
白争流正思索,他旁边,梅映寒不轻不重地开口,道:“我们只是想着,若常老爷真有长兄,那位大郎君与柳氏是否也算旧识……”一顿,剩下的就不说了,只朝安伯微笑一下,“看来是想岔了。”
安伯听他提起柳氏,立时被转移注意力。脸上既是小心,又是期盼,问:“大侠们!你们早上做法,可有什么成效?”
白争流忍不住看了梅映寒一眼,才道:“倒是又听了一遭柳家娘子的动静,成效却不敢说。我们想着,下午再在你们家四处转转,看能否有新思路。”
安伯就显出几分愁苦,但还是打起精神,说:“好!几位去哪里,我给你们引路。”
梅映寒把话截下来,委婉道:“不必劳烦。如今常宅人少,你们要操持的事儿却多。老爷的病,我们的饭食,那样不得你、平哥,另有丫鬟婆子尽心尽力?只要把黄夫人的住处也一并指给我们,我们自己去看便是了。”
白争流唇角快速勾起,觉得梅兄与自己着实默契。
安伯却犹豫:“这……”
白争流看他:“若是实在不放心宅子里的财物,让人跟着,却也无妨。”
潜台词:“你不放心我们的话,就让人盯着呗。”
安伯听着,哪里敢答一个好字?只好别扭地点头了。
于是,在看完柳氏清冷萧索的院子后,一行人又看了黄小姐富丽堂皇、与柳氏那边截然不同的小筑。
傅铭和顾邈对着黄小姐摆在屋内的各样物件啧啧称奇,一个说:“竟是江南时兴的五彩瓷!这做工,这显色,看来常老爷果真富贵,黄氏也无愧于富商之家的出身。”
另一个就道:“这等品色的五彩瓷,我也就在京中见过。未曾想,如今又能得见……”
从一个人住的地方,往往能看出那个人的偏好脾气。
在傅、顾二人的对话之中,黄小姐的形象浮在一行人眼前。
家里有钱,于是明艳骄纵。对上喜爱的人,这种性格是天真热情。而对上自己厌恶的对象,就成了暴烈高傲。
王氏则拿着一副绣到一半儿的牡丹图端详,还和白争流感叹:“不曾想,这黄家娘子的绣功也当真不错!你看这线,多紧多齐?”
紧、齐?
这评价颇为耳熟。白争流回想片刻,记起:“照阿姐看,前面那副竹子有可能是黄家娘子绣来否?”
王氏一愣:“这……”她又拿着牡丹绣看了看,“针法倒是一模一样。”
但这不能说明两幅绣品出自同一人之手。想想柳氏与黄小姐的身份关系,柳氏那么恨黄小姐,怎么可能把与她有关的东西带在身上?
——光是带也就算了,白争流捡到的帕子明显被保存得极好,虽然被水泡得褪色,但除此之外没脏没坏。想想柳氏的状态,就知道这有多么不易。
王氏合情合理地猜:“那竹子多半是黄家原来那些的婆子丫鬟绣的。黄家娘子自幼与她们一同长大,学得自然也是一样针法,这才看起来相仿。”
白争流叹气。也对,之前不就考虑过了。柳氏什么都不说,他们从帕子上得到的信息就非常有限。能确定的只有上面的名字,以及那个名字代表的人。
唔?
刀客意识到什么,冷不丁开口,话音缓慢:“还是要去看看常老爷。”
其他人纷纷看他。
白争流分析:“我们是被安伯绕进去了。柳家娘子给咱们的指点就是常老爷本人,而不是替常老爷传话的人。”
顾邈犹豫:“可那管家不是说了,常老爷病重,我们不能去看他。”
白争流摊手:“咱们又不熟悉他们家环境,真不小心绕过去了,靠着窗户瞄常老爷一眼,还能被拦下来吗?”
一行人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眼看在黄小姐住处也看不出什么新线索,他们转战下一处目标地。
还真别说。他们在黄小姐屋子里时,总觉得到处都又冷又阴。一出门,外面的光落在自己身上了,才觉得好些。
身体明显回暖,引得白争流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后建筑。
他不懂这些。但一般家中女郎的闺房,会这么阴寒吗?不像是给活人住的,倒像是某个拿来做法事的祠堂。
白争流摇摇头,大步往前。
……
……
刀客先前说:“我们不小心绕过去了,想朝常老爷看一眼,还能被拦下来吗?”
事实证明,还真能。
因郡守府与常宅各处布置皆相仿,他们很容易找到了常宅主院。还没靠近,安伯就过来了。
一行人找理由离开。
正面过不去,就从后面绕吧。
走到一半儿,小厮平哥过来。
好,再绕。
早上那去叫平哥的丫鬟出现。
继续绕。
平哥再度出现。
“……”这下子,饶是虽然忌惮柳氏,可对宅子里能说会走的几人还算放松的傅铭顾邈,都感觉到了这小厮的怪异之处。
二人心中微微发凉,王氏也闭口不言。唯有白、梅两个,还在神色如常地和平哥讲话。
白争流:“唔,看来我们果真不会认路,见笑了。”
梅映寒:“你们也着实操劳。”
平哥只叹着气说无妨,还好。
白争流压低嗓音,问他:“你且告诉我,今天早上,你们宅子里是不是又……”
平哥脸色微白,露出痛苦又恐惧的表情,轻轻点头。
白争流抽气。
他身侧,梅映寒道:“我那些师弟、师妹,在你这个年纪,还什么都不懂呢,你却已经能为宅子里旁人分忧,属实不易。”
白争流:“……”唔?怎么突然说到天山派其他弟子了。
而且平哥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要说天山派那群弟子与他一般大时什么都不懂,那是绝无可能的事儿。
难道是要套近乎?总觉得这不是梅兄会做的事儿啊。
等等,年纪?
白争流倏忽福至心灵。
他语气寻常,问平哥:“说来,你是哪年生的?”
平哥眨眼,回答:“顺宁二年。”
白、梅两人同时安静。
他们两人脑海里冒出一模一样的念头:果真没错!为什么常宅和郡守府布置结构那么相似,他们却只知郡守府,不知常宅?
因为常宅的存在,根本就是在十数年前!
“顺宁”是先帝的年号。平哥是顺宁二年生,那他十五六岁时该是顺宁十七八年。其时先帝尚且在位,如今的皇帝尚在与兄弟们厮杀,都想坐上太子宝座!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线索比较多。
原本想像昨天那样列一下的,但又觉得真列出来就相当于剧透完了(捂脸,期待小天使们留意到~
第10章 疑点
也是难为梅映寒。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剑客还能微微一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果真是与玉涵他们差不多的年岁。”
平哥脸上露出些向往:“梅大侠的师弟师妹,定也是像大侠这样的风流侠客,哪儿是我能比得上的?”
梅映寒面露无奈:“要是他们能有你一半儿稳重,我就知足。”
双方这么说了几句。平哥又叮嘱一行人,切记莫要再靠近老爷屋舍,两边这才分开。
一直到了看不见平哥身影的地方,顾邈才软下双脚,捂着嘴,发出一声呕吐动静。
错不了了!平哥生在顺宁二年,那他如今怎么可能还是少年面孔?只有一个解释,宅子里的鬼不只有柳氏,还有他们碰到的其他所有人!
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顾邈前面还对王氏“吃食都是由狐狸大仙造出来的障眼法”一说轻蔑不已。到如今,却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不已。
他这样,傅铭的感觉也没什么差别。但傅铭前面说话更重,这会儿纵然强撑,也要告诉顾邈:“邈邈,莫要多想。柳氏是什么状况,安伯、平哥又是什么状况?我想,咱们并非到了鬼宅,而是阴差阳错地来了数十年前。”
顾邈一愣,连身体的难受都忘了,追问:“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傅铭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可能。
他道:“宫里也有这般秘闻,说是狂风骤雨的天气,有人见到前朝宫女从墙边走过。从前觉得这话是编出来吓人的,如今来看,却兴许还有说法。”
顾邈皱眉听着,表情慢慢变化,到底还是松快一点。
这仿佛也能解释常宅外那片诡异的雾。虽有时空交错,但交错的只是常宅所在的这片地界。他们恰好在这里,于是误入其中。
他喃喃说:“傅大哥说得有理。嗯,一定是这样。”
正安慰着,白争流忽而插进话头:“不对。”
傅铭、顾邈皆是一愣。
一个对白争流怒目而视,另一个则怔怔看他。
“顾少侠,”白争流问,“你前面说,黄家娘子屋中的瓷器是什么?”
顾邈听着这话,先是迷茫,随即面色发白,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再度翻涌而上!
“是五彩瓷!”他惊声道,“这玩意儿烧出来也是近几年的事!如果那小哥是顺宁二年生,呕——”
顾邈终于还是没忍住,食管反出一股酸水。
他难受不已,白争流看得跟着头疼。
要是没有出这等诡异之事,他一定早早远离傅铭、顾邈这对劈腿的野鸳鸳。但如今几人共同被困,犯下恶心事儿的活人总比来历不明的游魂靠谱,是以白争流才和傅、顾两人一同行动。
罢了。都一起转悠了大半天时间,这会儿出手帮上一把,也不算什么。
刀客出手如风,极迅速地在顾邈腰腹位置点了数下。
顾邈表情从惊愕到恍惚。等白争流的手离开,那股反胃感被压下不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而这时候,白争流已经转头看傅铭,用眼神问:“你要帮忙吗?”
傅铭脸色苍白,却还要强撑,说:“不……”一句话只说了一个字儿,旁边梅映寒走上来,用和白争流不同的手法,拍了下傅铭身上差不多位置的几个穴位。
傅铭闭嘴了。“谢”字憋在喉咙,总觉得说出来就是认输。可要是不说,他又觉得过意不去。
这么纠结着,梅映寒已经在和白争流说:“看来黄家娘子的屋子,并非本来面貌,而是旁人有意布置而成。”
白争流深以为然:“是了。那些瓷器、金银……对了,还有刺绣。”
王氏刚从平哥话语带来的震惊恐慌中反应过来,此刻勉强跟上刀客与剑客的思路,道:“那副牡丹绣倒不一定是假的。”
其他人看她。
王氏说:“我不懂那些精贵摆设,前面在黄家娘子屋里,就专门看了她的荷包、帕子这些小玩意儿,用的都是一样针法绣成的东西。若是造假,没必要弄得这样真切。倒是许多衣裳,看起来不像穿过的样子。”她干涩地笑一下,“只是我却不知道,富贵人家的女郎是否都是这般作风。”
白、梅二人又去看傅铭与顾邈。
两个“富贵人家”到底知道轻重缓急,纵然此刻脑子乱糟糟的,依然本能回答:“每季是要有新衣,但也不至于全是新衣。”
“傅大哥说得是。谁还没几件爱穿的衣裳?只要是好料子,多穿几次也无妨。”
“好。”白争流总结,“摆在深处的小物件是真的,放在台面上一眼能看到的东西多是假的。阿姐,你可记得那些小物件都是什么图样?”
王氏思索:“多是花绣。什么荷花兰花,牡丹红梅。旁的也有些松树、兔儿。”
白争流喃喃说:“我不懂这些,但……”
但这是一个性格骄纵暴躁的女郎喜爱的花样吗?
白争流深吸一口气。不,就和柳娘子留下的手帕一样,他们作为一群外来者,没必要想太多。
只需要抓住一个重点:黄娘子房子里那些用来佐证她被千娇万宠养大,喜好奢靡富贵的东西是假的!
真正的黄娘子并非此类脾性。所以,安伯与平哥前面“新夫人被黄老爷宠得无法无天,不知法度,因妒恨之心将柳氏磋磨至死”的说法,又有多少可信度?!
这话说出来,顾邈整个人一个激灵,不可置信道:“难道他们给咱们说的话也都是假的吗?”
他再次感到遍体生寒,而王氏这时候已经把“昊天上帝”“观音菩萨”一类平日烧香拜佛时会喊的话全都念了一遍。
“说不好……”白争流喃喃说。紧接着,他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亲自看看‘病重’的常老爷”,从他们觉得有必要做的事儿,变成一件势在必行的事儿。
但具体怎么做,还要多做计较。
刀客的目光从在场几人身上缓缓扫过。王氏、傅铭一个没有武功,一个八成做不到自保,必须留下。至于顾邈,既然前两个人留下了,不如让他也留着,算是个护卫。
白争流不知道顾邈曾经在傅铭被女鬼抓下水时松手。他依然当这两人宁愿双双出轨也要在一起,算是对另一人情深义重。再有,顾邈的人品暂且不论,武艺上,他还算放心。留下他守卫傅、王两个,白争流才好去探常宅主院。
最后,他看向梅映寒。
不用白争流开口,梅映寒主动说:“白兄,我与你一同去。”
顾邈脸色微变,下意识叫:“师兄!”
白争流也道:“梅兄,你想好了?”
梅映寒淡淡说:“单看安伯、平哥有多紧张主院,就知道里面一定有重要线索。既如此,光有白兄一人去探怎么够?”
毕竟“重要”的另一个说法正是“危险”。让其他人直面险情,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实在不是天山大师兄的风格。
白争流听着,道了一个“好”字。
顾邈闭了闭眼睛,也不再开口。
“只是,”梅映寒又道,“依白兄看,你我什么时候去才好?”
随着他的话音,白争流与他一同望向主院方向。
“晚上吧。”刀客说,“白日里宅子里的人行踪诡异,你我都知晓了。前面明明也算小心,却总能撞上他们。倒是晚上,咱们行了那么久,都不见他们的踪迹,倒像是……”
梅映寒唇角勾起一些,“倒像是在躲着柳家娘子。”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身后,傅铭面皮抽搐,顾邈也不明白师兄为何能那么轻松地提起女鬼。王氏则喃喃又念了声“阿弥陀佛”,只望漫天神佛能庇佑两个青年。
既然有了成算,往后时间里,一行人便回了正厅。
白、梅两人昨夜就没睡好,此刻闭目养神。其余人则心有焦灼,却偏偏不好出声打扰刀客与剑客,只好各自忍耐。
转眼到了昏时,安伯再度出现,还是那张焦灼面孔,问一行人,下午可有什么收获。
一行人已经在防备他,此刻只道:“有些想法,却不知道是否可行。”
安伯长长叹息,道:“希望大伙儿皆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今晚。”停了停,又邀请一行人去侧厅吃晚饭。
一行人:“……”
他们留在正厅,其实还有个念头,就是看看常宅给他们上菜时是什么状况。说到底,傅铭和顾邈依然很在意自己到底吃下肚了什么。
可现在,安伯竟然开口就换了地方?
傅、顾两人脸色不太好看,安伯倒是一脸关怀体贴,只道他前面曾远远看了一眼正厅情况,知道大侠们在休息,于是特地没让下人们打扰。
有这句话在,傅铭和顾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进入侧厅之后,对着满桌子丰盛宴席没了胃口。干巴巴嚼了两口饼子,就像其他人一样,用筷子胡乱翻搅一下碗碟,做出吃过了的样子。
再过些时候,天色完全暗下,常宅渐渐亮起灯笼。
白争流与梅映寒对视,一齐开口:“走!”
作者有话说:
所以昨天原本想列的线索(中的一部分)就是顾邈看到黄小姐屋子里布置时说的话,还有小厮说出来的出生年份啦~
要是把这两句拉在一起,应该就很容易get到了。
ps.还有就是,之前为什么要把主角们亲自看到的线索和宅子里其他人说的线索分开呢,因为眼见为实嘛。
pps.要是不想玩破案游戏的小天使,跟着主角们的视角走就好=v=
第11章 夜探
有了昨夜经验,今夜此时,刀客与剑客未再尝试行于廊中。
他们直接飞身来到屋顶,脚下再一点,身形便像是一玄一白的两只轻灵乳燕,不一会儿就没入夜色里。
余下傅、顾、王三人看着他们背影。王氏的担忧自不必说,顾邈同样心神动荡。就连一心觉得白争流与梅映寒三番五次折辱自己的傅铭,这会儿也忍不住捏紧门框,暗盼两人早早归来。
九王爷号称“江湖王爷”,不愿居于庙堂,而是以尊贵之躯来到一群草莽之间。放在京城诸皇亲眼里,这实在是难以理解的危险事儿。可傅铭自己知道,他一路被护卫拱卫着,后来又认识了天山弟子、白姓刀客这样在江湖年轻人中一等一的高手。就连当初血魔作乱的时候,傅铭也一直被护得好好的,至多受过一些皮肉伤。
他从未感知过真正的危险。
直到现在。
如果白争流和梅映寒能平安归来,他们活着回去的概率,应该也能大很多吧?
傅铭正这么想着,厅外院中忽而刮来一阵湿冷的风。
他浑身哆嗦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顾邈、王氏皆朝他看来,傅铭才勉强说:“此地阴寒,我们不若还是在屋中等候?”
王氏还没经历过在常宅中的夜晚,听了这话,却也觉得外面阴森森的,于是小心称“是”。
顾邈则又想到昨夜。大师兄说,他和白大哥在离开屋子不久就遭逢怨鬼。由此可见,屋中或许的确比外面安全。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好,我们进去。”
正厅的门关上了,唯余一根根蜡烛依然明亮。
照亮了门下的一点湿痕。
只是这点湿痕又太轻微,静坐于厅内的三人无一个察觉。他们照旧分心惦记着外面的两人,傅铭与顾邈初时还嫌王氏那带着口音的神佛名字吵闹,到后面,却也忍不住跟着小声念了起来。
而被他们惦记着的白争流、梅映寒两个,却是已经极快地来到了常宅主院外围。
一路果真是顺畅无阻,再也没碰上要拦住他们的管家小厮。
白争流却没觉得这是好消息。夜晚的柳氏难道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吗?他亲自与之打过交道,却是觉得不然。
可若前面想错,安伯、平哥等并非顾忌柳氏,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思绪正转,梅映寒轻轻叫了一声:“白兄?”
白争流闻言侧头去看,见梅映寒给自己比划了几个手势。
白争流看过,点头。
梅映寒的意思是:“你我尽量莫要分开,一同潜入。倘真的遇到什么难以化解之事,再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