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投出小剑之后,君阳反手便一掌拍在眼前书架上。借着这个力道,他身体朝后冲去,书架则开始向前倾倒,眼看就要把那焦枯鬼压在下方!
君阳没去看结果。
他知道,怨鬼不是活人。自己方才那一手,对待江湖上的追兵绰绰有余。对待游魂,怕是没那么轻易。
从头到尾,青年的目的都只是耽搁对方的时间,好得到离开这片书架的机会。
至于以后……
君阳只能期望,真正的白大哥找来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留下的讯息,知道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新郎官”就在藏书楼内。再有,如果自己再能碰到对方,一定要跟上跟紧,再不能错过线索。
……
……
白争流一手撑着倒塌的书架,另一只手两根手指夹着印有峨眉标志的小剑,眼皮跳个不停。
这么过了半晌,终于听到“啪嗒”一声动静。是刀客把峨眉小剑丢在地上,两只手一同扶着书架,将其归回原位。
至于落得到处都是、日后首席们带着弟子们进来,一看,就知道有人进来捣乱过的各种香方……
白争流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他听着君阳越跑越远的动静,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去,另一方面却又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花点时间把所有藏书捡起来、重新堆上书架。最重要的,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君阳前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听到自己的声音了,反倒要躲藏?看到自己过去了,活像是见了鬼,出手就是杀招?
——唔?
视线在周围一片乱七八糟的落书上打转,一本明显带着不同痕迹的引起了白争流的注意力。
他蹲下、将其捡起。小剑刻下的痕迹映入眼帘,字数不多,眨眼工夫白争流就将其看完。
他瞳仁微微收缩,脑海中再次浮出自己先前的心理活动。
“活像是见了鬼……”
刀客轻轻地抽了口气。
“红影”两个字,一并引起了白争流的注意。不过君阳的脚步声明显越来越远,这会儿不是他仔细思索的时候。青年匆匆将被君阳刻过字的书册揣入怀中,而后便迈开步子,朝同伴追了过去。
这一回,白争流的目标非常明确——
君阳的眼睛。
不是在真正怨鬼的影响下,觉得自己是鬼吗?
没关系。只要有灵气辅助,君阳自然可以看清现实。
……
……
难捱。
这是君阳的第一个感觉。
他原先以为自己已经摆脱焦枯鬼,也因此松了口气。没想到,只是眨眼工夫,对方就又追了上来!
像是完全不打算隐藏,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让自己听他的动静。藏书楼本身又不大,君阳只能绝望地计算:“他离我还有多远?五丈有吗?三丈、两丈?”
被这么一个鬼捉住,自己会是什么死法?开膛剖腹显得太没新意,或者就像是焦枯鬼本尊一样,变成一身黑色,皮肤上还带着乍看起来又黑又硬,其实稍微一碰就会往下掉粉的翘皮?
阿陶看到这副模样的鬼,肯定要被吓得不清。
君阳胡乱想完这些,身后的“白争流”已经近在咫尺。
这一回,对方大约是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竟然一点儿和君阳打太极的意思都没有,上来就朝他双腿攻来。
君阳正往前跑呢,忽然觉得小腿一痛。他一个踉跄,近乎就此跌在地上。但大约真的是危机越大,越能激发出天分。明明身子已经前倾不少,眼看就要直接摔倒,君阳竟然脚以没被攻击的那只脚朝地面一点,就这么又跃出数米!
拉开距离,就有了反击的空间!君阳在空中回身,也没看他怎么动作,袖中便飞出数把峨眉小剑!
这一回,君阳有意没让自己回头。既然跑是跑不掉了,就要好好评估对面怨鬼的战力,好判断自己是否有反击的机会。
让君阳惊喜的是,怨鬼竟然对自己投掷出去的峨眉小剑做出了反应!对方明显在躲闪,并不像是曾经的孟玉娘那样不惧怕任何无灵气加持的攻击。
“既然这样,”君阳喉结滚动一下,手握紧腰间剑柄,“那便让我领教一下,这活人死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话音落下时,他已经冲到“白争流”身前。这个距离,君阳甚至能嗅到从对方身上传出来的烟味。
他面色不改,举起长剑,朝“刀客”刺去。
“铿——”
两把兵器在空中相撞,君阳瞳仁骤颤,“好大的力道!”
感叹之余,他左脚牢牢黏在地上,右脚猛然前蹬,要踹向“刀客”双腿。
对方闪身避开,同时却也放松了对君阳兵器的挟制。君阳唇角一勾,身体就着前冲的力道再度往前,同时快速抛起手中长剑,待剑柄再度落入掌心,已经从原本正手持剑变作反手。
剑锋在空中画出一道弧度,尖处直指“刀客”背心。
君阳眼中爆出一阵惊喜光芒。爱剑与焦枯鬼之间的一小段距离在他视线之中缩小、再缩小——
眼看就要刺中。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白争流”身子一斜,瞬间拉大了自己与君阳手中长剑的距离。同时,“他”像是闪电一样伸出手,若鹰隼的利爪一样朝君阳抓来!
完了。
君阳心想。
原来自己的死法不是被开膛破肚,也不是变成一身焦黑的怪物。而是像现在这样,被用手指捅穿脑子。纵然日后尸身被丢出去、落在阿陶面前,阿陶都要认不出自己。
倒也不错。
青年的眼睛一点点闭上。
认不出自己,阿陶就不会难过、不会伤心。他或许还是会消沉一段时候,但在那之后,总会抱有“或许阿兄还活在某个地方”的乐观想法,坚定地朝前路走去。
也是这个时候,“刀客”的手指终于碰到君阳的眉心。
君阳等啊、等啊。可是预想中的剧痛始终没有传来,相反,还有一种飘飘忽忽,难以形容的感觉。
像是一股清凉的水流泼向自己,让他的头脑一下子变得清醒,身上的疲惫感也在瞬间消散。身体落在地上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觉得疼痛,就瞬间被“我身上暖呼呼的”感觉覆盖。
“大君师弟”,君阳听到了熟悉的嗓音,“起来吧。咱们先从这里出去,再细说之前的事情。”
君阳微微一怔,总算睁眼。面前的人穿着与前面焦枯鬼一模一样的衣服,面孔却是他熟悉的那张。这会儿正带有几分无奈,几分头疼地看着自己。对上自己的视线,还暗暗嘀咕:“要是映寒,应该早就……唉,还是和两个君师弟打交道太少了。”
君阳缓缓眨眼。
“白、白大哥?”他磕磕绊绊地叫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争流:“……”
他叹了一口气,“从我擦刀、你看书开始,咱们就中计了。”
君阳不解其意。
白争流简单解释:“我那会儿看到旁边的人没了脚,于是满心防备。你呢,是不是也突然发现我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不是人,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你跑了,我只当是怨鬼惧怕我身上的灵气。之后我找你,一直找不到,怕是你也怕我是鬼,于是一直在躲着我……不过,你之前留的‘红影’是什么意思?”
说着“之后再细说”,可白争流到底这会儿就把最核心的疑问提了出来。
听着他的话音,君阳微微一愣。到这时候,终于意识到:“没有错!我面前的就是白大哥——阿陶,等阿兄回去!”
“是这么回事……”
青年开口,说起自己与白争流分开之后的经历。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期间,果真是从藏书楼离开。
站在院子当中,再看这栋给了他们一晌惊魂经历的小楼,白争流与君阳俱是感慨。
“……咦?”君阳忽而叫了一声,“白大哥,你看!”
顺着君阳指的方向,白争流抬头看去。只见藏书楼三楼,窗子晃晃悠悠,像是被风吹动。
他心头疑惑,又听君阳开口。语气很急,话音倒是十分清晰:“那个红衣鬼!我刚刚看到他了,他就站在窗口!——奇怪,现在怎么又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是真的晚上见啦
第150章 梳理
“他面上是一片白……也不对,”回斋舍的路上,君阳一面回想,一面拧起眉尖,“仿佛并不是脸面白,而是戴了面纱?”
白争流没和红衣鬼打过照面,这会儿不发表意见,只安静听君阳喃喃自语。
听着听着,他慢慢在心头勾勒出一张红衣鬼图像。约莫比君阳高一些,是个身材高挑的成年男性。不知道面孔,像是有意在君阳面前藏匿着身形。除了最后在窗口的现身,其他时候,都仅仅留给君阳一个衣角。
……嗯?
白争流和君阳确认:“从你见到红衣鬼,到后面追他的一路,他都没有主动接近你。是这样吗?”
君阳没有直接回答。他知道白争流不会无缘无故开口,既然能特地问出,就一定是颇重要的问题。
所以青年仔细思索了片刻,才用笃定口吻回答:“正是。他——现在想来,倒像是在有意引我追逐。”
白争流想想君阳前面自己描述的那些细节,也觉得是这样。
自己此前遇到的鬼,不论是常老爷、孟玉娘,还是天山上的游魂们,都在主动接近活人。唯独不同的是景州城内那两次朝向杜村的指路,听起来是个让白争流、梅映寒远离隐藏身份的常老鬼的意思。可细细想来,那不也是在把他们往陷阱引诱?
白争流拿同样的道理去套红衣鬼:“难道藏书楼内还有什么真切危险的地方,活人只要踏进去了,便要送命?”
君阳十分后怕:“若不是碰到白大哥,我怕是真要着了道!”
白争流:“……”是这个道理,但听着君阳的话音,自己怎么觉得怪怪的?
刀客垂着眼,细细把自己看到君阳留下的刻痕、遇到君阳本人……这前前后后经历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若说在藏书楼时他还会疑问“君阳本尊到底去了哪里”,到这会儿,白争流已经完全想明白:掌控这片地方的怨鬼恐怕拥有改变空间、让人迷路的能力,俗称“鬼打墙”。君阳就是这么中招,所以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藏书楼,而是在其中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打转。
而要将他们两个人隔绝开,也很简单。只要让君阳永远到不了白争流所在的楼层,白争流就不可能找到他。
按理来说是这样。
但是,这个“按理”,却被他们的真正经历打破了。
君阳还在庆幸自己安然从藏书楼中走出,弟弟和师门上下不会再多一份伤怀,就听身侧刀客用略显古怪的语气,冷不丁道:“君师弟,你再说一遍前面的话。”
君阳一怔,但也本能重复:“若不是碰到白大哥——”
白争流接口:“是啊,你怎么就碰到我了呢?”
君阳只当自己没听清楚:“什么?”
白争流道:“若怨鬼真要害你,只要让你永远到不了我面前就行。但是,你到了。”
君阳瞳仁微微颤动,尽力跟上白争流的思路:“白大哥,你是说……”
白争流:“你是跟着红衣鬼在跑,红衣鬼把你带向的不是陷阱,而是我!”
刀客越是说,语速越是快。到最后三个字时,他只觉得面前重重叠叠的迷雾倏忽被风吹走,露出一片清明敞亮来!
“他不是要害你,”梳理到这里,白争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是要帮你。就像是之前在御香坊外,他也没有带走宝儿,而是用一枚铜板,换给他一盒香!”
虽然乔掌柜并不喜欢那一盒木樨香,但不可否认的是,红衣鬼的确做了一桩还算公平的交易。
被损毁,可毕竟颇名贵的香,降价出售很正常。
“不过,”刀客又记起其他细节,“宝儿曾说过,红衣鬼还问他要了另一样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君阳:“白大哥,你是觉得,红衣鬼其实是个好人?”一顿,纠正,“好鬼。”
白争流想了想,到底没有一口咬定,“还有一种可能。红衣鬼问宝儿要的除了铜板,还有另一样要命的东西。他让你找我,也不是知道这样一来你能够脱困,而是想要你杀我。”
虽然以白争流前面在藏书楼中的表现,恐怕有点脑子就能看出他并不会被楼中迷障困住。而有这么一个能看穿“鬼打墙”背后真实的人存在,纵然君阳最初真被迷惑了,会对白争流动手。可等两人真正相遇、交手,用不了多大工夫,白争流就能让君阳清醒过来。
君阳:“……”
想到自己前面是怎么毫不留情地对白大哥下杀招,青年心头愧疚。
白争流却不在意。他拍拍君阳肩膀,继续向前走着。同时喃喃自语:“不管怎么说,碰到红衣鬼,咱们算是有了新线索。今日已经晚了,”天色渐渐转暗,“咱们先回去,问问梅兄、小君师弟有无收获。”
君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好!”
念及弟弟,他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从藏书楼到斋舍毕竟还有一段距离。等到两人回到地方,天色更暗,昏色笼罩着整个御香坊。
君陶在院子里翘首以盼。看姿势神情,不知道已经在外面等了多久。如今总算看到兄长、白大哥一同回来,他的脸色一下子就亮了,大步朝君阳走来。
嗯,最开始几步的确是走。到后面,却成了跑。
白争流眼睁睁看着兄弟两人在自己身侧抱在一起。一个先叫一声“阿兄”,然后开始紧张地上下打量对方,“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儿?”
一个笑着揉揉弟弟脑袋,说:“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一顿,“咱们回去再说。”
言下之意,就是“的确碰到了一些情况”了。
君陶听出这点,霎时间紧张起来。好在兄长、白大哥又真的是齐齐整整地归来,他纵然担心,也毕竟有限。这会儿点点头,答应:“好,咱们回去再说!”
白争流看完全场。
而后侧过头,望向比君陶稍稍慢了一步,如今同样出现在自己身侧的剑客。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盯着对方。而在情郎目光之中,梅映寒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放松、释然”,成了微妙的尴尬。
他解释:“看到你们无事,我便安了心——”自己跑得没有君陶快是真的,但那是因为君陶真的太快了!
白争流:“嗯。”
梅映寒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我与君师弟在院子里一同候着,原先已经在商量,要不要去藏书楼找你们。”
确切地说,是已经要动身了。两个人表面还算冷静,心里却已经做了很糟糕的打算,同时却又难以相信。
白争流:“嗯。”
梅映寒看他:“……”
白争流眼睛眨动。
梅映寒:“我很挂心你。”
白争流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他笑,梅映寒明显一怔。
眼见情郎迟迟反应不过来,白争流一边笑,一边开口:“我知道。”
梅映寒:“知道?”
白争流神色放松,去拉情郎的手。
袖子下方,两个人十指紧扣。
“你看到我的时候,那个眼神。”白争流悠悠闲闲地说,“简直像是要把我——哈哈。看了那么久,难怪跑不过小君师弟。”
话里带着促狭味道。梅映寒听到这里,哪里还领会不过来情郎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他垂眼片刻,却不曾因此畅快。相反,梅映寒瞬间意识到:“你们是不是果真遇到了很大麻烦?”
这话一出,旁边君陶忍不住朝两人看来。
被后辈这么盯着,白争流摸摸鼻子,暗道一声“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回答:“主要是大君师弟碰到一些状况。待会儿回去,就让他和你们细说吧。”
不是他要推脱。
而是哪怕君阳给他讲述过一遍了,也到底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亲眼看到的红衣鬼。如今和小君师弟与映寒讲述,自然还是由他来更妙。
白争流颇为冷静地想。
他思绪转到一半,旁边,君陶已经惊呼:“阿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阳无奈:“真的没有大碍。”幽幽地朝白争流瞥了一眼,“唉,白大哥。”
白争流轻轻咳了一声,回给君阳一张笑脸。
说着这些话,他们差不多也经穿过院子、抵达屋中。
门关上,终于开始细细讲述。
首先还是白争流与君阳在藏书楼的经历。听君阳说到“我忽而发现身侧的‘白大哥’状况不对,面颊、身上仿若烧焦”的时候,君陶抽了口冷气,梅映寒则再度握紧白争流的手。
君阳安抚地揉了揉弟弟,白争流则朝梅映寒笑笑,低声说:“我这不是好好的?那都是君师弟被怨鬼迷惑之后看到的幻象。”
而后,君阳从原地逃走、迷路、见到红衣鬼。
梅映寒和君陶听得愈发心神紧绷。一直到君阳与白争流重逢,被引导着看破了周遭虚妄,两个人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再之后,几人的核心话题还是围绕红衣鬼。
他是好是坏,是要帮人还是要害人。
君陶:“当日见宝儿,只觉得那是个活泼灵巧的孩子,还真没在他身上看出什么不妥。兴许红衣鬼再问他要的,也是什么寻常的东西。”
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拿。会补充那么一句,仅仅是哄一哄孩子。
君阳迟疑片刻,没有说话。白争流则说:“但是,如果红衣鬼问他要的是一个‘他日我要借你的身子复活’的允诺,咱们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
梅映寒微微拧起眉毛,一下子想到当初在常宅。常老爷骗他们完成夺舍阵法,他们没有中招,但是或许能从常老爷的做法之中窥见一些端倪。
“夺舍”这种事,仿佛是需要原本身体的主人同意的。
君阳听着,还是迟疑。君陶则疑惑,说:“白大哥,我听你前面的话,仿佛觉得红衣鬼是个好的,怎么如今又?”
白争流叹道:“我毕竟不曾与他打过交道。早有,人心都难以捉摸,鬼心自然更加莫测。”
君陶抽气,又要叹息。这时候,梅映寒忽而开口,“明天再去藏书楼的时候,我去。”
白争流:“……”
君家兄弟:“……”等等,为什么话题突然就到这里了?
他们不解,白争流则是真正叹息。
映寒总是这么懂他。能从前面的三言两语,听出自己的计划目的。
但他不同意。
“我都去过一次了,对里面的状况了解更多。”
梅映寒:“我亦去过一次,也知道其中陈设布置。”
白争流眼角抽抽,还真没法反驳。他知道,梅映寒说的是他们来到御香坊第二天时那次探路。
但白争流还是不想点头。他列出两点理由,与情郎讲道理:“我今天去过藏书楼,红衣鬼多半认得我。明日,我再去与他打交道,应该方便许多。
“你也莫要觉得这是我独自去应对危难。都是御香坊的地盘,藏书楼会出事,其他地方就不会吗?说白了,咱们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危险。明日我把两位师弟都交托给你,这反倒是偷懒。
“再有,”说到这里,白争流使出杀手锏,转移话题,“前面都忘记问。你与小君师弟今日有无碰到什么?虽然我们见到一个红衣鬼,但没准儿他不是宝儿说的‘新郎官儿’呢?祝方晨那边,是个什么说法?再有,丛霄与周首席、孟文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