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紫千红————原上小草

这趟行程比原先预计多花上了十来天，而且危险度更是大大增高，两人一路避开夥计说的地方，除却几次与马贼擦身而过的惊险，两人大致上还算完好无损地到达目的地──北方牧场的霍家堡。
可没想到一进霍家堡得来了却是一个令人惊愕的消息。
霍腾展霍堡主仙逝了。
◆◇
就在二个月前，原应是老当益壮的霍腾展居然驾鹤西归，弄得霍家至今还是一团混乱，如今当家者是霍堡主之女──霍应虹。
乍见霍应虹时晓方与蓝一鸿著实吃了一惊，她是一位年轻可爱的活泼人儿，二八佳龄就要承担起霍家一切，脸色却无半点哀怨忧伤，反倒落落大方地招待他们。
「程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哪里，霍小姐客气了。」
两人又寒喧了一些客套话，程晓方暗暗赞赏起霍应虹，年纪小小应对得体，更无一般女子之窘态，真是位妙人。
程晓方与蓝一鸿是在傍晚进了堡内，一路风尘仆仆，衣衫多有磨损，霍家主人便请两人先行休息，生意事待会再说，当下，霍家下人引领他们到两间已打扫备妥的客舍，分开时，晓方轻轻在蓝一鸿耳边道：「洗好澡到我房里来。」听得蓝一鸿耳根子都红了。

蓝一鸿打从进了霍家堡心里就一个闷字，晓方跟霍小姐讲话他只能在一旁纳凉，害得蓝一鸿差点把自己憋昏。
他回想晓方跟霍小姐说话的神态心里就是一股滋味，酸酸苦苦的，害他好想生气，哼哼，恨恨地解开衣裳，蓝一鸿跳进佣人抬来的大木桶里，深深地把自己埋进水中，想到晓方刚才说的话，自己又不争气地胡思乱想，还是乖乖地把自己打理乾净，深怕有哪处脏地方没洗到让晓方讨厌了可不好。
把全身刷了数遍，换上乾净的衣衫，蓝一鸿还是不安心地周身检查，在镜子前转了几个圈，蓦然惊觉自己的举动真的像极了小姑娘家才赶紧停止。
「...晓方...」敲了敲门，晓方清朗的声音喊著进来。
「霍小姐让咱们等会去用膳。」晓方晶亮的眼里流动著令人熟悉的东西，「还有点时间，一鸿，你过来。」
像著了魔一般，蓝一鸿呆呆地往前走去，他真爱死晓方了，虽然肚子有点小饿，不过晓方想做什麽蓝一鸿还是想顺著他的意，因为他也期待接下来的亲密无间，很喜欢。
走过去拥著他，晓方一身清净的气息扑面而来，说明了他也刚沐浴好。
接触的刹那宛若点燃了火引，「碰」的一声把双方都点燃了，呼吸沈重了起来，拉拉扯扯间往目标物──床倒去。
「...晓方...」叫著对方的名字，这是蓝一鸿在此前想也不敢想的僭越，可自从在客栈那日过後，一切都不同了，晓方对他变得好温柔，给他一种被呵护的感觉，呵护，想到这两个字套在自己身上就觉得有趣，三大五粗的大男人居然会用上这个词，怪别扭的，不过，这样子我也可以认定，晓方有点喜欢我吧！嗯，一定是的，蓝一鸿甜蜜蜜地想，嘴角不由得弯弯，笑得快乐。
「不淮笑！」又在傻笑个什麽劲呀！这家伙！晓方对蓝一鸿的笑缴械投降，他从不知道蓝一鸿笑起来的呆样对他是有影响力的，原本多讨厌他的蠢样呀！可如今却觉得他这副天真无害的笑容在自己心里很耀眼，那给了自己一股温暖感觉。
这笨蛋，难道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多麽地违背伦常吗？为何他能如此愉悦？
『哎，我怎会看上这个笨蛋呢？』晓方在心里自问，虽然以征服之姿跨坐在蓝一鸿身上，可莫名地就觉得有点小无力。
难道自己真的也染上龙阳之癖了？晓方居高临下地望著蓝一鸿，听话的蓝一鸿即刻把嘴唇抿得死紧，只睁著一双大眼骨碌碌地瞧著。
呵，真是奇怪，记得一开始自己多麽地讨厌这个人的，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关系。
晓方用手指轻轻磨娑著蓝一鸿的脸庞，不停地滑过眉尖、眼睛、双颊、挺鼻，最後流连在那两片丰润的唇瓣上。
很软又富有弹性，有著健康的红润颜色，这唇嚐起来的味道总是甜美的，就算当初含著苦涩的药汁哺喂，唇的柔韧甘甜就足以把苦味抵销。
於是晓方把手指抽离，用自己的双唇取而代之，辗压轻啮，把舌头也探了进去，直到双方都快不能呼吸才抬起头来。
软软热热的，蓝一鸿好喜欢晓方的吻，像吃了蜜糖似的，想吸著不放呢。
解开彼此才穿上不久的衣衫，浓密的吻一个个落了下来，从眉心、眼睑、鼻梁、双唇，然後又是一个差点去了呼吸的吻，之後又一路吻下，下颔、脖颈、锁骨、胸前，晓方含住了那红褐色的茱萸，不期然地，蓝一鸿惊呼了一声，麦色的肌肤泛出红晕来。
「晓、晓方...别亲那里...我好怪喔......」
「我偏要亲。」本就喜欢与蓝一鸿唱反调，晓方更是迈力地吮吸，用舌尖刺激乳椒的顶端，另一手不忘招呼另一边，轻捻搓揉，这等感觉逼得蓝一鸿扭著身体，下身也跟著挺立起来。
两人赤裸的下腹一磨擦都知道快极限了，晓方叫蓝一鸿翻过身，让他半跪著，拨开那柔韧的臀瓣将两只手指插了进去，边动作边欣赏著蓝一鸿背部的线条，那腰不肥不瘦，以男人的曲线来说很是优美，没有松垮的赘肉，反倒结实强韧，视线再下移，浑圆的臀部冰凉柔嫩极了，而那露出的狭小穴口显得是那样湿润淫靡。
晓方已可想像插入後的紧窒与舒快，抽出手指，便将自身的欲望挺入，热腾腾的快感很快就将他湮没。
晓方的动作尽量放轻，不再似以前粗鲁，蓝一鸿觉得好受多了，也许是适应了，疼痛的感觉逐渐消退，一波波不一样的舒适感受漫来，异样地让他的身体发热发软，随著晓方顶进来的力道摆动，蓝一鸿慢慢得知怎麽放松才会更加舒服，晓方的那儿磨擦到哪个地方会让他更快乐，所以他开始敞开身体迎合，这样的交合不同以往，美好的感受让他更专心投入。
破碎的吟哦跟著响起，蓝一鸿已经没心力去计较为何自己发出如此奇怪的声音了。

17
两人在洗尘宴上坐定已是半个时辰後的事了，因为霍老爷逝世不久，宴席并不张扬，霍应虹有著北方女子的英气大方，她热情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热络地为两人布菜。
「程公子、蓝公子，这道菜可是北方的名产，快嚐嚐。」
程晓方从容地道声谢，倒是蓝一鸿长这麽大还没姑娘家挟菜给自己吃过，满脸困窘，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突地，前厅一阵吵杂，要进来通报的仆役尚未开口，一声洪亮的男音便跟在後头响起：「虹妹，怎麽不找我们一起用晚膳呢？不是说今晚有事找你的吗？虹妹该不会给忘了吧！」
来者一身北方服饰，高大身材颇为剽悍，五官刚毅深邃，如墨的眸子熠熠发亮，像头捕食猎物的鹰，这人身後还跟著另一男子，乍看之下两人非常相似，单看面孔身材似乎有几分北铄人的血统，只是後者年纪较轻脸庞多了分稚气，眼角多了分轻浮，只听这人跟著道：「对呀！虹妹，我等著你给我答覆呢。」
晓方不知这两人为谁，便静静地继续吃饭，他想看这情况大概是家务事吧！没理由插手，抬望一眼霍应虹想问问是否需要他们回避，却未料霍应虹像是被什麽东西咬了，脸色忽红忽白，拿著筷子的手攒得死紧彷如握拳般。
「咦？原来是有客人呀！虹妹，看两位贵客相貌堂堂，为我们介绍一下可好？」
「王辰宇、王辰宙，你们这两个卑鄙小人还敢来霍家堡！到底是有脸还没有！」突然听到一向有礼的霍应虹如此苛刻道，晓方跟蓝一鸿眉头都皱了起来，蓝一鸿更是拚命扒饭，心里想著──唷唷，吵架了～
「啧！虹妹此话怎讲？咱们兄弟俩一向是光明磊落，可从没做什麽对不起霍家堡的事呀！」
「还敢说没有，你们害死了爹爹夺了霍家大半牧场，你们到底还想做什麽！我们霍家不欢迎你们，请出去！」霍应虹厉声道，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
「虹妹，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呀！不光污了我们清白，你这样胡乱血口喷人可是会出事的，而且义父是病逝的，怎会是我们害的，虹妹莫不是太过伤心脑子胡涂了吧！」
「你们才脑子胡涂！你你你......」霍应虹气得说不出话来，瞄一眼壁上饰剑，冲过去拔了出来，便是劈头盖脸朝两人砍去。
看著眼前急遽变化的晓方惊得目瞪口呆，倒是蓝一鸿镇定自若，压低声音在晓方耳旁道：「你别担心，这两个人有点功夫，不会出人命的，晓方快点吃，这肉不知用什麽方法做的，又香又嫩，好好吃喔！」
蓝一鸿说得没错，只见王姓二人身形轻移，所有杀招全避了开去，一边还游刃有馀地笑道：「虹妹，你这脾气还是一个样，说不过人就动粗，幸好我弟要了，不然你就嫁不出去了。」
「是呀！是呀！虹妹，你答应嫁给我吧！我很喜欢你的。」
「鬼才会嫁你，滚！你们两都给我滚出去！」
敲敲打打好一阵子，王姓两人总算不再招惹霍应虹，施施然离去，远方还传来轻笑的声音。
霍应虹气喘嘘嘘地回座，休息好一会儿才道：「真是抱歉，让两位见笑了。」
「哪里，霍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实为女中豪杰，在下佩服。」晓方一路边看边听下来大概了解了七、八分，又不知该答些什麽话，只好把之前听过说书的挪来用用。
果然，霍应虹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须臾，霍应虹停止了笑意，方才剑拔弩张的怒气全消融了。
「实不相瞒，程公子、蓝公子，方才那两人是爹爹数年前从大青河里救上来的，爹爹看他们孤苦无依无处为家所以收留了他们，可没想到最後却是养痈为患。
霍家堡的牧场已让那两人夺去了大半，我知道程公子是为生意之事而来，霍家目前对马匹控管与生产实在有点难处，爹爹又走得突然，霍家如今就剩我一人独撑大局，关於两家生意的事情我其实懂得不多，对於合同上的买卖我们会尽量地遵守，希望程公子与霍家堡的生意能够继续下去。」
霍应虹的语气带了点恳求，就算是程晓方知道谈生意不可手软，无利的事不图，可他看著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伶仃凄苦也不免为之动容。
「这事我也难以定夺，还得待我回去与父亲商量一番。」
霍应虹点点头，「真是不好意思，害你们两位没法好好用餐，应虹在此赔罪，明日我再带二位看看牧场上的马儿。」

用餐毕，程晓方与蓝一鸿一同离席。
晓方对蓝一鸿吩咐道：「一鸿，你去帮我问问刚刚两人是怎麽回事？以及霍家堡目前的情形，还有，请霍家的人帮忙留意王叔他们。」晓方在见识过马贼的凶悍後知道王叔一行人大概凶多吉少，可内心仍旧抱了点希望。
蓝一鸿知道晓方是要了解霍家情况，他很高兴晓方派了这个工作给他，不管是什麽事，只要晓方需要他的地方，他都乐意而为。
「好，没问题，你等著。」蓝一鸿兴冲冲地离去。
程晓方则坐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喝著。

18
「王姓兄弟两人是在冬季的大青河里被救上来，霍老爷子侠骨心肠，於是收留他们当义子，待他们极好，两人也与霍家上下相处和平，听说那时霍小姐很是亲近他们，可後来，就在一年前，霍老爷子身体开始不好，每况愈下，最後终於去世，直到这时，霍小姐才知道这两人已经将霍家牧场的大半权力揽在手中，害得霍小姐好伤心，厨房的大妈跟我说的时候还流了一大缸子眼泪，我也替霍小姐不平，这两人不是好东西，霍老爷子一定是被他们害死的。
再後来呀，那个叫王辰宙的就说要娶霍小姐为妻，我看八成一定是想以此要胁霍小姐，到时霍家就要改姓了，霍小姐好可怜喔，听管马厩的大叔说那个王辰宙更是坏了，常流连烟花之地，而且几乎每天跑来打扰霍小姐，他们拦都拦不住还被打伤，真是太可恶了，霍小姐嘛才几岁，她肯定斗不过这两个坏胚子的，晓方，你帮帮她好不好？」
晓方抿著唇，很有耐心听完蓝一鸿讲完这堆拉哩拉渣没有重点的话，果然派蓝一鸿去问话根本就是个错误的举动。
真是个老套的戏码呀。
程晓方其实一路听来他反倒欣赏王姓两人，毕竟兵不血刃地夺人家财还挺高明的，虽然他们用的法子很古老。
「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帮只会越来越乱，况且事实的真相往往不如我们猜想，我是来这里谈生意的，不是来帮助别人的。」晓方啜了口茶，果不其然看见蓝一鸿一脸失望。
「可是......霍小姐年纪还那麽小，她一定会被欺负的......」蓝一鸿再劝，尽管与霍应虹今日才识，可清楚霍家现下情势後，就觉得霍应虹就像妹妹一般，有点想帮帮她。
觉得蓝一鸿再这样嘟嚷下去有点吵，程晓方乾脆就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话，连带麻痹对方的思考。
他，程晓方，真的不是那麽好心的人呀！
何必做些对自己没有助益的事。
他只要把父亲吩咐交待的事办妥就好，其馀的，他一概不想搭理。

用完早膳，晓方格外觉得神清气爽，漫长的旅程後就昨晚睡得最舒适，害他格外想念起安乐县的府宅了，直想快快把事情办好，早点回去享乐。
霍应虹牵来两匹马，便带著他们一起到牧场巡视。
宽阔的草原绿草如茵，远目望去天地只有一线之隔，草原上的马儿正悠閒地吃著嫩草，这副与南方截然不同的景象轻易地震撼两人的心，只觉胸间开阔不少，顿时升起一股壮阔之情，想好好驰骋在这片天地之间。
霍应虹一边介绍一边带著两人徜徉在绿草上，风轻拂，阳光流泻，远方的马儿打著响鼻，有些马儿用马蹄轻轻刨著地面，一切看起来是那麽的閒适，那麽地悠然。
如果不是记得是来这儿谈生意的，晓方会觉得自己是来这里游历的，而此处的确适合。
「很美吧！穹苍下的大地，天地间流敞的风，草上健壮可爱的马儿，我从出生就看著这里的一切，这里是我生命的全部。」霍应虹突地说了这麽感性的话，害得晓方不知如何接话。
「真的很不甘心，这里的一切居然变成外人的，爹爹要是九泉之下有知，他一定会很伤心难过的。」
霍应虹勒马而止道：「真是抱歉，应虹不该在两位面前发牢骚的，让两位见笑了。程公子，从这里再过去便是王辰宇占去的地了，要是霍家人不小心把马儿赶过去吃草，运气不好点，马儿就会被抢走人还会被打伤，我们骑回头吧。」
接下来，霍应虹还带著两人到马廊里看看刚出生不久的小马儿，马儿一点也不怕生，拿著草料喂养它们，还很热情地舔著晓方的手掌。晓方笑了笑怕痒地收回手，倒是蓝一鸿很喜欢马儿，一直逗著它们玩。
程晓方细细推想，回想那日在厅上所见，他知道王宇辰这人不简单，霍家堡看来再不久会成为他的囊中物，程家的生意不能断，那麽早点找他谈生意不失为好方法，只是这人......并不单纯呀！
沈思一番，晓方隐隐有了决断。
「一鸿，你就留在这儿玩吧！我有些话要跟霍小姐谈。」
「好，那我等会再去找你。」蓝一鸿听话地回道，他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只好尽量不打扰晓方。
程晓方与霍应虹离去不久，外面又吵了起来，蓝一鸿知道这肯定又是坏胚子王姓二人又跑来了。
单纯的他马上拍拍身上的草屑冲到前头，果不其然，就是王辰宙。
王辰宙正对著拦住他的下人大打出手，蓝一鸿想也没想就跳上前去，一拳一掌地挡了下来。
在他的小脑子里经过昨晚被霍家众人的洗脑，王辰宇及王辰宙早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他向来正义感充沛，看到这种事虽然帮不上忙，可要是能出力的地方他就会试试，所以蓝一鸿也不想想後果，俐落地赏了王辰宙一拳，紧接著打得对方哇哇乱叫。
「别打了！别打了！住手！你这人到底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何故下此重手？」王辰宙连忙後退，捂著被打中的眼窝咬牙问道。
「我？我是蓝一鸿，这拳头就是专门招呼像你这种坏人的。」
「坏人!·你胡说些什麽？我才不是坏人！」王辰宙直觉反驳，气焰嚣张，再看一眼蓝一鸿才想起是昨晚来找虹妹的客人，这一想马上又回忆起虹妹对待两人的差别待遇，心底立刻火撩火撩地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