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师-砂原蜃影————miyasha

他的手抓着杰伊尔的短发，把他推压在桌上。
"我说过，要你等着。"欧玛冷笑，看着同样冷冷瞪视着他的男人。
"那个墓碑就是我破坏的，你要怎样？杀我吗？"欧玛恶意地倾进杰伊尔，近距离地欣赏一瞬间瞪大了眼的男人端正的脸。
然后男人瞪着的眼眯细了，嘴紧紧地闭着，欧玛心觉危险，还来不及防备就觉胯下一阵剧痛，他松开抓着杰伊尔头发的手，捂住胯部不住地惨叫着。
杰伊尔丝毫不停留，扑向痛得连连跳脚的男人，把他掀翻在地。
狠狠地揍着无法反抗的男人，杰伊尔完全不觉有何不对。想到这个男人笑着推倒心爱女人的墓碑，笑着掘开她的坟墓，杰伊尔眼前就一片血红。眼光扫到跌落在地上，用于切割食物的铜质匕首，杰伊尔毫不犹豫地拾起。
有了瞬间的空隙喘息，欧玛正准备向发狂的男人求饶，就看到锋芒森冷的匕首迎面刺来。

part 27

--完了。
这样想着，欧玛本能地闭上眼，地了许久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侵来。
欧玛缓缓睁开眼，却看到匕首就停在离他近半米的上方。他瞬时他脸色发青，全身僵硬。
"你知道你这是做什么吗？杰伊尔！"
听到并不熟悉的声音，欧玛再定眼一看，发现执着匕首的杰伊尔的手被另一只抓住。那只手上青筋暴现，看来和铁了心要把匕首刺到欧玛身上的杰伊尔一样，用了十分的力气。
那手还在施着力，完全没有防备后方的杰伊尔渐渐不敌那手的力气，松开了手中的匕首，铜质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
那手扯起杰伊尔，把他扯离欧玛。
欧玛呆了呆，随即回神，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退后几步，才看清楚及时拉住杰伊尔，救了他一命的是曾普斯。
杰伊尔还犹自挣扎着，拼命想挣脱曾普斯的钳制。
"你这是干什么，杰伊尔！你傻了吗？你想在这里杀人吗？"曾普斯大喊，无奈杰伊尔此刻已什么也听不进去。
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曾普斯权衡一下之后，举手一掌劈在杰伊尔后颈。脑中只想着冲过去撕开欧玛身体的杰伊尔双眼一翻，身体软软往前倒去，被曾普斯扶住。冷冷地扫视着厅里警戒地盯着他的欧玛和他的同伴，曾普斯"切"地骂了一声。
曾普斯抱起杰伊尔，朝欧玛走去，欧玛后退着，被他逼到柱子边上，再退不得。
曾普斯不屑地看着欧玛。
"看来今天矿区中说你毁了莲娜的墓的事是真的了。"冷冷的话语，完全肯定的疑问。
被男人气势所压的欧玛只是本能的点点头。
"我、我只是、只是把墓碑推倒劈碎。"欧玛有点结巴地说着，看着那个冷静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怎么还有说莲娜的墓被刨了？难道不是你干的？"
"我没有，真的没有。"
曾普斯冷哼一声，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杂碎，小心点，别连这里也呆不下去。"说完，曾普斯越过他往外边走去，丝毫不畏惧身后会有人偷袭。
而事实，这一场混乱过后，谁也没有心情了。

"我爸爸怎么了？"看到杰伊尔一动不动地被抱进来，墨菲斯紧张地问着把杰伊尔在床上放好的曾普斯。
"别担心，墨尔，没事的，刚才杰伊尔只是和个混球打了一架。"
"啊！"墨菲斯惊叫一声，再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杰伊尔，满脸满身的污迹血痕，刚才他只担心着父亲怎么了而没有注意到。
曾普斯微微一笑。
"是男人都会打架的，没什么关系的--你去拿衣服来帮杰伊尔换，他身上的还能穿吗？对了，你家有伤药吗，墨尔。"
"有的，我一起来拿来。"墨菲斯说着在屋里翻起箱子，曾普斯转回头，看向还昏迷着的杰伊尔，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只要事关莲娜，就是那么冲动。
拨开他的浏海，曾普斯看着他的脸自嘲地笑笑。
--以前，我不也是一样冲动。
那时候，只不过是没有人拉开他而已。

part 28

东区冬季那一场风波过后，不再有人提起杰伊尔和曾普斯一家的流言。欧玛也辞了工坊的工作，转到别家的矿场。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风平浪静。

这年暮春，是墨菲斯在索拉尔的第九年，而九年前，他的母亲莲娜就是在这称为春天的天气中过世。她的墓上，在去年的冬季，重新竖起新制的十字架。

事情的开始，是住在南区乔娜的一件外套。
那天早晨，住在南区最外边的乔娜打开房门，就发现她昨天洗的、晒在屋外的冬季外套不见了。
--是被风刮落的吧。她是这么想的。
她恼恨自己这么不小心，忘了把外套收进屋里。四下寻找着，却始终不见她以为被风刮落地上的外套。
"难道是被偷了？"连做着一家人的早餐，乔娜还不忘疑惑地喃喃自语。
"喂，亲爱的，你说会不会是被东区的家伙偷去的。"坐在饭桌上，乔娜终于把她的疑问说了出来。
她的丈夫听了不耐地皱了皱眉头。
"你就别疑神疑鬼了，会有谁专程跑过来偷你的外套，一定是被风刮到哪里去，你再找找吧。"
虽然不满丈夫的回答，但想想也是这样，乔娜不再吱声了。

"墨菲斯！墨菲斯！你好了没有！快点走吧！"屋外传来伊凡诺尔的急促的叫声。
听到朋友的催促，墨菲斯丢下折到一半的被子，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冲出门。
"真是抱歉，今天起得比较晚。"墨菲斯不好意思地说着边锁好门。
"什么啊，你哪天不是这么说............我说你，是不是又忘了拿书了？"伊凡诺尔吐着槽，眼尖地看到墨菲斯手中只拿着外套，只觉满头黑线。
"啊！"墨菲斯尖叫一声，转身手心脚乱地开着锁。
看到墨菲斯打开门冲了进去，伊凡诺尔又在他身后大喊：
"喂，别又忘了你的外套了。"

"你别太得意了，你的东西不就是莉莉儿一早帮你准备好的。"走在路上，墨菲斯还在为不时就会发生一次的小插曲而闹着别扭。
"什么啊，还不是你自己磨磨蹭蹭的。"伊凡诺尔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气说着，气得墨菲斯揍了他一拳往前跑去。
"妈的，墨菲斯，你还是不是人，居然偷袭我！你给我停下！"嘴中虽然这样说着，但孩子还是带着愉快的神气追了上去。
"莉莉儿有没有教过你，不要总是学曾普斯说脏话！"墨菲斯回过头朝伊凡诺尔吐吐舌头，跑得更快了。

两人是在索拉尔唯一的学校中读书。说是学样，也不过是只有一个老师的教着认认字，但是能认上一点字，对于常年居住在索拉尔的人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教村中小孩子认字的，是三年前来到索拉尔的魁克·冯，而之前，是也由外乡搬迁而来的，在魁克·冯来不久又迁离的男人执教。
魁克·冯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得极为文质清秀，左眼角下让他带着与他气质不符的诱惑感的美人痣让人尤为印象深刻，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白晰光洁，身体是不似做过重体力劳动的纤秀，连手指也是极为修长漂亮，而且谈吐优雅，接人待物也极为礼貌，简直就像贵族般，和索拉尔原住民印象中的异乡人完全不同。而面对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在索拉尔居住着的人也实在无法去想像他会搬迁而来的原因。
如果什么也不想，让他执教孩子们，倒也是合适。

part 29

"魁克·冯，早安。"两个孩子站在门外异口同声地向背对着门口的男人道安。
男人转过身，眉头轻皱一下，然后看到身上头上沾满灰尘，像极趁人不备偷跑去玩的小狗般的两人，又不禁失笑。
"又是你们，墨尔、伊凡，说吧，这次怎么你们第几次迟到。" 魁克·冯并不是真心想问他们次数，因为连他也记不起来了。
"都是墨尔不好，他打我，然后我追他，不知怎么的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伊凡诺尔看了墨菲斯一眼，见他"哼"了一声转开头，便如是说道。
"伊凡，我教过你们，事情做了便是做了，不要向我解释什么，我只要答案。"
被魁克·冯这么一说，伊凡诺尔的脸能上能下上涨得通红，他眼角的余光瞄到墨菲斯似乎是在憋笑，更是连耳朵也红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我还是想你们向我保证不再迟到。" 魁克·冯虽然给人感觉温和，但是为人却是意外的强硬，而对于他执教的孩子，更是严厉。他不单教给他们知识，带把握每个机会指导他们怎么待人处世。
墨菲斯和伊凡诺尔知道他们的老师是个说到做到、同样要求别人不能失信的人，所以他们互望一眼，咬了咬，下定决心。
"好的，魁克·冯，我们保证以后不会迟到。"
听到孩子带着决心的有力回答，魁克·冯满意地眯起眼，笑了。
"你们是男人应该遵守约定。好了，进来吧，墨尔，伊凡，............但是我想，你们也许应该先去洗把脸。"
被当成男人而不是小孩看待，伊凡诺尔和墨菲斯爆出无比的决心。

"伊凡哥哥，我下午去你家好不好？"趁着中午休息，坐在伊凡诺尔隔壁，艾斯家的小女孩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去我家干嘛啊，我爸下午是不会在家的。"伊凡诺尔不耐烦地说着，对于曾普斯意外的受到小女孩喜爱的事而烦恼不已。
"啊~什么啊，你上次也是这样说。"比他们小一岁的的蒂妮嘟着嘴，她面上的神情说着‘我不信'。
"我问你了，艾斯下午有没有在家。"
"没有耶。"蒂妮老实地回答着。
"那不就是你，我爸也是在矿场做工，有什么理由艾斯不在家，我爸就会在家。"
"可是、可是............"
"别可是，告诉你吧，我爸不在家，但是你的情敌在，你要不要去见见她？"伊凡诺尔不耐烦地打断小女孩的话，抛出杀手锏。虽然也觉得小女孩软软的童音极为好听，但总是讨论这样的内容，让伊凡诺尔觉得无奈不已。
果然，蒂妮闭嘴了，小小的脸上满是失望。
"亲爱的，你们在讨论什么？" 魁克·冯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似乎不太愉快，好奇地问道。
"老师，伊凡总是不让我去他家，好讨厌~"蒂妮抱怨着，表情甚是可爱。
"蒂妮，你是不是又想向曾普斯求婚了，呵呵，真可爱，不过亲爱的，你知道吗，好女人可是要学会矜持哦。" 魁克·冯亲昵地捏捏蒂妮粉色的小脸，然后松开。
"金池，什么是金池，是很多很多的金子吗？我们家没有啊，那我是不是不能做好女人了。"听到魁克·冯的话，蒂妮的脸皱成一团。
魁克·冯好心情地笑了。
"当然不是，亲爱的，你长大就会明白的，而且就算没有金子，你也一定会是个好女人的，你这么可爱。"
虽然不明白魁克·冯的话，但是他话中的爱怜还是让蒂妮不自觉的红了脸，魁克·冯轻笑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转头望着伊凡诺尔。
"伊凡，曾普斯真是有魅力呢，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啊，老师也这样认为吗？那老头有什么好。"伊凡诺尔见魁克·冯也觉得曾普期有魅力，气呼呼地闹着别扭，并不理会他的问话。
"呵呵，原来是吃醋啊。" 魁克·冯温和地笑着，摸摸坐着孩子们的头，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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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伊凡诺尔拉着墨菲斯飞快地跑走，因为除了花痴蒂妮，一起读书的几个女孩几乎都是曾普斯的俘虏。
伊凡诺尔上课的地方是魁克·冯的住所，为了方便两区的小孩，他的房子就建在北区和东区的交界处。
直到进入通往东区居住区的小路，伊凡诺尔和墨菲斯才放缓脚步。
"好、好累，我说，伊凡，我们，也不必每天都这样跑吧，你就，带她们上一次你家，又如何。"
"你说什么，傻话啊，我怎么可能，带肖想我爸的女人，回家去气我妈。"
一路跑着，两人均是气喘吁吁，想到每天都要陪着伊凡诺尔这么跑，墨菲斯心里有点不高兴。
"莉莉儿才不会生气呢，她们算什么，有哪个比得上莉莉儿。"墨菲斯轻哼，慢慢地走着，气也不喘了。
"你知道什么啊。"
"我哪不知道什么，你是怕曾普斯被抢走吧。"墨菲斯鼻中一哼，嘲笑防贼似的伊凡诺尔："再说了，莉莉儿都不紧张，你紧张个屁啊。"
伊凡诺尔的脸涨得通红，良久才从身后捧住墨菲斯的脸夹紧摇晃。
"死墨菲斯，你早上不是说叫我别学我爸说话吗，你自己又学！"这已是明显的无理到闹了。

part 30

两人在路上走着，因为今天下课比较晚，已是傍晚时分，索拉尔的风渐渐带上夜晚的寒气。
"哈啾"伊凡诺尔打了个喷涕，吸吸鼻子，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快走吧，墨尔，好冷啊。"
墨菲斯没有说话，只是脚步更慢了。走在前头的伊凡诺尔停下来，回过头有点奇怪地看着墨菲斯。
"怎么了，墨菲斯，你不走快点吗，快天黑了。"
说着，伊凡诺尔伸手牵住墨菲斯的手，只觉得他手中墨菲斯的手比他更冰冷。
"好凉哟，墨尔。"伊凡诺尔如是说道，握着墨菲斯的手攥得更紧，想要温暖他的手。
不再要求墨菲斯快走，伊凡诺尔配合着墨菲斯的脚步，两人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伊凡，是不是又带墨尔去哪里玩了，你这小坏蛋。"莉莉儿边从锅里乘出热汤，边问着伊凡诺尔。
"没有啊，妈妈，今天是下课晚了。而且你怎么不问是不是墨菲斯把我带去哪里，就光问是我带墨菲斯去哪里。"伊凡诺尔口中塞着满满的食物，有点不服地问着。
"就是就是，你每次有什么事也是就会问我又带杰伊尔做什么去了，也不问问是不是杰伊尔带我去做什么。"听到儿子反驳，曾普斯也跟着抱怨，
"你们给我闭嘴！"莉莉儿把盛着菜的盆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威严十足地开口，两人只有乖乖合上嘴。
"哼，你们这两个坏蛋--你，曾普斯，我没问你倒是说话了，现在给我说清楚，房里那些纱巾、指环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多出来了，不是叫你别收东西吗，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叫了你别去招惹那些小屁孩。"莉莉儿数落着曾普斯，听着妻子不满的指证，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嘿嘿"地傻笑着。
"就是，妈妈，你不知道，今天艾斯家的蒂妮还说要跟我回来呢。"伊凡诺尔补充着，企图把莉莉儿的茅头都瞄准许曾普斯。曾普斯对他拼命使着眼色要他别再说，无奈莉莉儿已危险地眯着眼。
"嘿嘿，小孩子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啊。再说不收她们给的东西，那些小鬼头会伤心的。"大个子的男人难得地有点扭捏，他看着妻子，表示忠心："莉莉儿，我只爱你一人，就算有再多的人喜欢我，也不及你。"
他如是说着，眼神却不似他开玩笑的口吻，诚挚而认真，她心中一窒，依稀在他眼中看到当年的烈焰。
其实，这何曾不是两个人的伤，就算终于能依畏在一起，互诉着爱语，互舔伤痕，潜伏在记忆中的伤痛，却总是能寻找着一切机会将人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