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至纬闻言,手上的扫把滑落,下意识双手在胸前交叉,环抱住自己,警戒地往后退了一步,满眼防备。他好象嗅到姜见君身上散发一丝认真的味道。
"开玩笑的啦!"看见杨至纬如此紧张的样子,他摆了摆手,一脸促狭。
"别乱开这种玩笑!"看见他调皮的笑脸,杨至纬信服地瞪了他一眼,弯腰捡回自己的扫把。
"我可是很认真的......"姜见君小声喃喃自语着,他敏锐地察觉似乎有人盯着他不放,顺着视线,他杀气腾腾地回瞪了一眼。大概又是一个嫉妒他和杨至纬太过亲密的家伙。
虽说是男校,但情敌好象一年比一年多......凶恶眸光在移转回杨至纬漂亮无瑕的脸上时,瞬间放软柔化。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随着年纪渐长,当初那个青涩的男孩越渐迷人,魅力更是直线往上升,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呢!看来他得防着点。
"你──听见他那不真切的喃喃自语,杨至纬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分心地注意到姜见君的视线越过他,看了某人一眼,于是他好奇地回头张望了下,发现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看向这里,那......姜见君是在看谁啊?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在意起来,他忍不住开口问:"你在看什么?"
"没有啊!"姜见君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是吗?"明明就有!杨至纬一脸不相信。
"干嘛?你在意啊?"他微眯起眼,看着杨至纬头在阳光照繀下,像是被染了美丽色泽的柔软发丝,突生起一股冲动,让他好想跳下去摸乱杨至纬总是柔顺服贴的头发。但是不行!他还没有那个权利,只能克制地爬了爬自己略长的黑发。
"才没有。"杨至纬未曾细想就直接反驳。他才没有在意呢。顶多,也只有一点点......
"啧!"也不用回答得这么快。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杨至纬,快上课了哦!"
"好!"杨至纬回头应了声。
"你今天几点下课?我们一起去超市买炒饭用的东西。"姜见君将话题再度绕回重点。
"大概六点,我要留下来和同学讨论报告。"他思索了下,回道。
留下来讨论报告?姜见君总觉得那些同学的目的根本不单纯,可是实在是没有立场多说什么,只道:"那好!我六点在你的校门口等系。自己小心点!"话落,警告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眼。
"哦!"等等,不对啊!他什么时候答应......"喂!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要炒饭给你吃啊!"
"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姜见君大脚一抬,做好准备动作后就往另一方跃下,不给杨至纬反对的机会。
"小心──"杨至纬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姜见君的身影已隐没。
"我没事。"姜见君的声音越过墙飘了过来。
"下次不准再爬墙了。"杨至纬厉声命令着。
这人老爱吓人,万一没跳好,脚扭到怎么办?他总忍不住为这个表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没办法!谁教他就是拿他没辙。
"好!"姜见君说归说,下次也不见得会记得。
钟声响起,本欲好好说他的杨至纬不得作罢,离去还是不忘丢下一句:"知道就好,我走了。"
与他较为熟稔的同学凑了过来,与他并肩走着,好奇的问:"杨至纬,那是你的谁啊?"
"我表哥。"虽然年纪比他大,与他并肩走着,但却老要人家照顾。
"你们感情似乎不错。"
"还好啦......"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交谈也趋向模糊,终至于无声。
高墙另一方的姜见君坐在地上,头抵着身后的墙,双脚屈膝微张,两手放置在膝上任由它垂摆,嘴里嘀嘀咕咕地叨念:"叫那么亲热干嘛......"
表兄弟啊!没错!在外人的面前来说,他们的关系就仅此而已。但他很贪心,他想要的不单是表哥这个称谓;如果可以,他想要更多更多......
在杨至纬面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将爱意表现得够明显了,任何的暗示早用尽,就差那最重要的一句话而已,而那句话迟迟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是──他没有把握杨至纬对他有同样的感觉......
就是那一分迟疑,让他只敢望着杨至纬的背影,却没有迎上前去拥抱的勇气。想爱却又不敢爱,是种最煎熬的单相思。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但遇上了杨至纬,却只能这么做......
再加上杨至纬是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总教他捉摸不定,狠不下心割舍,只能让这份日积月累的感情陷于暧昧不清的阶段,想断也没法断。
唉......他还要这样下去吗?其实明明只要说出口,一切就能够解决,也不必让心悬着、挂着,七上八下、难以心安。
可惜他的勇气在杨至纬跟前总是提不起来,胆小得跟只老鼠一样。
太习惯追寻他了,如果被拒绝的话,那么他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凝视他了;或许不敢说的原因,有一半是出在这上面吧!
一抹颀长的身影斜倚在校门旁的大柱,满眼焦急地看了看手表,再望向已无人踪的校园,直想冲进去找人;但碍于一旁随时准备动作的管理员,只好按捺住冲动,站在原地等候着。
不是说六点吗?怎么还不见人影?早早就来等人的姜见君双手环胸,为消除心里的不安,大脚一迈,在门口不停地踱来踱去。
心里头百种思绪盘旋着,他不停地想象着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无法抑制的直往坏的方向想去。
太危险了!难道杨至纬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吗?光是那张漂亮完美的脸孔,就够吸引人的了。
只要一想到他单独一人和那群司猛兽般的男同学待在教室里,姜见君原本就焦急不安的心被吊得更高;如果杨至纬再不出来,管那个警卫会不会报警,他都要冲进去。
大道上终于出现两抹身影,姜见君才不管警卫是否正瞪着他,直接跑了进去。
"太慢了。"姜见君来到杨至纬的跟前,一边抱怨一边打量着,见他完好无缺,悬了许多的心终于落地。太好了!没被吃掉。
"对不起。"其实也不过才迟到五分钟,但杨至纬知道不管跟这个任性的大王说什么都没用,直接道歉最快。
"杨至纬,你朋友吗?"骑着脚踏车陪着杨至纬的男同学开口问。
"他是我表哥。"杨至纬浅笑回答。
男同学长什么样子,姜见君不想知道,他只看到那家伙骑着脚踏车,懒得把脚放下来,就把手放在杨至纬的肩膀上好平稳重心。他先是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然后几欲喷火的眸光移向那只十足碍眼的手。
"呃......既然你表哥来接你,那我先走了。"接收到杀人似的目光,男同学明哲保身地不多啰唆,打声招呼后闪人。
"再见。"杨至纬应了一声,见同学快速的踩着脚踏车离开后,头微微一偏,眼睛斜睨着姜见君。
"干嘛?"接收到他的打量,姜见君挺了挺胸膛,自认没干什么事,理直气壮地回视。
"你干嘛瞪人家?"杨至纬不懂他的同学究竟是哪里若到姜见君。
"我有吗?"如果那人没将手放在杨至纬肩上,他连瞪他一下都懒。
明明就有。杨至纬知道和他辩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很干脆地把话吞回肚子里,只道:"走吧。"
"等等!"他伸手拍了拍杨至纬刚才被碰触的地方,不容许有任何人的气味停留在上面。
"做什么?"不明白姜见君的举动,杨至纬看了看自己被拍抚的肩,好奇地问。
"没什么。走吧!"姜见君独占性十足地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不管现在还是以后,这纤弱的肩头只有他能摸,下次别让他再看见那个臭小子。
感觉姜见君诱人的气息袭近,专属于他的味道窜入鼻间,杨至纬平缓的心律又搴开始跳动,呼吸瞬间紊乱了起来;为防止被姜见君察觉异样,杨至纬慌忙拨开他的手,随意找了个理由说:"这样很难走路。"
话落,他快步向前,想逃离那个总让他无法冷静思考的人。
姜见君看着被打掉的手,颇为不满地想:差别待遇,为什么他同学就可以!
他定定地凝视着杨至纬迅速逃开的瘦削背影,心底萌生一股追上去的冲动。不管被拒绝多少次,他都不会放手,除非杨至纬说不爱他,否则他会一直追下去,只是何时他才能确定自己在杨至纬心目中的地位呢?
爱情最怕的就是一头热,他也希望能真心得到响应;可就算得不到,只怕这辈子也会这样爱下去。因为打从发现自己感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深陷泥淖、无法自拔了。
姜见君迈开步伐追了上去,无论如何,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追杨至纬一辈子了。明知道这个决定有多冲动,却肯定不会后悔;他很死心眼的,一旦爱上了,就绝不轻易放弃。
就在他快追上时,杨至纬恰巧回过头来看他有没有跟上。那淡淡的一瞥饱含着迷人的吸引力,更是紧吸住姜见君的目光不放。就是这个回盼的眼波让他愿意随波浮沉。
姜见君心念一动,直想拥住身前的人不放,但这个想法还是硬生生地压了下来。还不行!他还不属于他,平常装作不经意地碰触杨至纬,岂知他是用尽了多大的努力才没有紧搂住杨至纬,不愿再放开。
"快点!我肚子饿了。"杨至纬轻声催促着。
"好。"他加快脚步,与他并肩走着。现在只能这样了,继续维持这种关系。
唉!
蛋焦了、酱油放太多,吃起来很咸。
杨至纬翻搅着眼前那盘失败的炒饭,实在是食不下咽。
真难吃,就连煮的人都嫌弃了,为何姜见君却能吃得津津有味呢?看向对面那个正狼吞虎咽的家伙,杨至纬真的很好奇,究竟他炒的饭哪里好吃了?
那个疑似皇帝转世、前生显然被养得太好的挑嘴家伙,不仅不嫌弃,甚至还吃得很开心;是他看错了,还是今天姜见君的味觉突然出了问题?
"你很饿吗?"杨至纬看他又扒了一大口,不禁低问。
"还好。"姜见君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咕哝地回着。
"哦!"没有很饿!这就奇了,姜见君这家伙居然肯委屈自己的胃,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杨至纬丢下手上的汤匙,他已经阵亡了,拒绝再吃自己炒的饭。
"呐,我生日快到了耶!"姜见君泛着油光的唇瓣微启,略带期盼的眼神望着杨至纬,含糊不清地说。
"那又怎样?每年不是都有一堆女生会送你礼物,还嫌不够多吗?"每年这家伙的生日一到,就会有一群女生自动奉上堆积成山的礼物,还需要他送吗?而且二姨老跟他抱怨姜见君的女人缘太好,每次收到那堆礼物都不知该如何处理。
"哪有人嫌礼物多的。"更何况,送礼物的人虽多,却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一个。姜见君将最后一口炒饭送进嘴里。
"你不觉得这样很麻烦吗?先是我送你,然后隔没几天我生日,你又要回送给我,我们可不可以直接省了这个功夫,当作送过了呢?"说实话,他是有送礼的意愿,但见姜见君该有的都有了,他不知道还能送他什么?
"你不要剥夺做寿星要礼物的权利好不好?"咽下口里咀嚼过后的饭,姜见君开口抗议。
一年只有一次生日耶!可是杨至纬每每只顾到家族里其它表兄弟姐妹的生日,却从来不重视他的,这不禁令他感到吃味;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居然比不上一个月才见一次的表兄弟姐妹。
"好吧,那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好了。"只要一到姜见君的生日,他就要头痛一次,因为住得近,太了解他的喜恶爱好,所以送起礼物总是顾虑很多。
"什么都可以吗?"姜见君眸底闪着一抹得逞的流光,贼兮兮的笑着。
"在合理的范围内。"杨至纬总觉有种即将要上当的感觉,急忙补上一句,好为自己留个退路。
"放心,你绝对办得到。"有形的礼物他不想要,他比较想要......
"是吗?那你就快说。"这样被人当成猎物般打量着,就好象被脱光了衣服一般,在大庭广众下任人观赏;这样的感觉令他浑身不自在极了。
"很简单,我......"姜见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指向杨至纬,"要你陪我念书。"
"陪你成书?"他有没有听错?高中生涯混得了将近二年多的人,现在居然开口说要认真念书?杨至纬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问题?他没听错吧?真是不敢置信。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得我想要认真,你居然一脸被鬼吓到的样子。"太侮辱人了!有必要吓成这样子吗?
杨至纬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让脸回复正常表情后道:"你要念书当然很好,但你不是二年多都没有认真上过课吗?接下来这半年,你会很拼哦!"岂只要很拼,而是要非常拼。
"这我知道。"姜见君淡淡应道后,回问:"对了,杨至纬,你想要考哪所大学?"
"嗯......"杨至纬偏头想了想,"如无意外,T大企管系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T大啊,也对啦,依杨至纬的优秀,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反倒是他,能不能上大学都有很大的问题。
"怎么?你是想上的国立的,那可能要牺牲很多睡眠时间念书哦!"很多人早在高一时,就已经在准备大学联考;而姜见君只剩半年,能考上好一点的私立大学就该偷笑了。
"我知道。"他不是想上国立大学,而是希望考上大学能跟杨至纬住在一起。他承次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完成这项妄想的前提,他也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但是在付出代价的时候,有杨至纬陪在身边,他倒是甘之如饴。
哈!又有机会可以跟他相处了,这主意还真是一举两得,回头要好好谢谢老姐。
"我想二姨知道了,会非常的高兴。"二姨应该会乐疯了!她的宝贝儿子居然转性了。
"你的意思是愿意陪我念书了?"虽然听起来像是已经答应了,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问清楚点好。
"是啊。"难得他想读书,做表弟的当然帮到底。
耶!姜见君没敢将高兴表情露在脸上,只敢在餐桌下握紧拳头,小小声地说:"Yes!"宣告计画成功。
"你说什么?"杨至纬起身准备收拾桌面,正倾身收姜见君面前的盘子时,耳尖地听见他的喃喃自语。
"没有啊!"姜见君陪笑着。
"是吗。"杨至纬一脸的狐疑,但没再多问。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子斜映入内,静寂的房间只见辗转反侧的姜见君睁大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可恶!只要一想到杨至纬就睡在隔壁,脑子就无法抑制的胡思乱想。
他刷的一声坐起身,打算去厨房喝口水镇静下一;再胡思乱想下去,这一整晚大概都难以入眠了。
出了房门,沿着走道应该要下楼的步伐,在经过杨至纬的房门前,自动停了下来。
视线落在那扇米黄色的门板上,突生起的一股冲动让他旋开门把入内,等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已走进房间,怔忡地望着杨至纬的睡脸好一会儿。
皎洁的月色映在杨至纬俊美的脸庞上,让他原本白晰的皮肤更显得剔透细致,姜见君多想伸手无上,但却没有勇气,也怕惊扰了一向浅眠易醒的杨至纬;他只敢伸出手,让手的阴影照在杨至纬的脸上,好似正在抚摸着他似的,藉此满足心里一丝丝的渴望。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主角这么做,他肯定是耻笑一声,不屑极了,还会嘲笑主角真是没胆,既然想摸,干嘛不直接摸?
可是现在,他终于体会那种感觉了!那是一种很想拥有、却怕做了之后会很难堪的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