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我们必须要体认到现实的残酷,在这世上,两个男生要相爱是多么困难,我们必须要有勇气去面对大众的另眼相看、冷嘲热讽;或许你很勇敢,可是我缺少这样的勇气。而且相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子的事,你要我怎么对我自己的爸妈说,我爱上了自己的表哥!我不想伤害他们,不想让他们为我困扰,也不想让他们因为我受到外人异样的目光及指指点点。"杨至纬话说到最后,声音逐渐转为低哑,还略带哽咽。
做这个决定,他下了多大的决心。他必须连自己的心都得欺骗!
"说到底,你就是情愿选择伤害我,而不愿面对你的家人。"姜见君直视着他,平时炯炯有神的瞳眸此时空洞悲凉,表情变得深沉而复杂。
结果,他是最先被舍弃的那一个。虽然早就预期到这样的结果,但亲耳听见,他还是觉得好难过;被否决的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离,四肢开始冰冷起来......
这样的姜见君好陌生,犹如深渊一般的瞳眸紧锁住忧伤不放。一时之间,杨至纬只能这样呆楞地看着他,无法言语。
定定地看着杨至纬许久,见他像是默认地呆站在原地时,姜见君不自觉地开口,用再森冷不过的语气说:"放心!我不会再来烦佚,我会依照你的吩咐,离远远的,永远!"
话落,他深深地看了杨至纬一眼,仿佛要将他烙印在脑海中一样,而后转身离开,准备走出杨至纬的世界。
杨至纬看着姜见君离去的决绝背影,他好想开口挽留他,但张口欲言,脑中却浮不出任何字眼,只能傻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姜见君说会离他远远的,意思很可能是说,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很有可能会这样做,因为......
他让他伤心了!
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杨至纬感觉自己鼓动的心跳也趋于平缓,仿佛再也没有任何人值得它欢喜雀跃,而后它自己选择碎裂。
碎了的心,随意散落,再也拼凑不全,因为最重要的那一片,已不在他身上了......
他真的想这样吗?这真的是他要的选择?
惶惶不安地紧揪着胸口不放,杨至纬下意识地左右找寻那熟闷的灼热眸光,却怎么也遍寻不着。
对了!他忘了自己已选择要放弃他了。
太习惯从他凝视的瞳仁中看见自己的身影,从没想过他会有移开视线的一天。
可当他真的移开了目光,惊慌失措的反而是他,再也找不回那种安定的感觉。
他低垂下头,感到无比的失落,空白脑中闪过姜见君离去时那深深的一瞥,绝望的神情像是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他最不想伤害的人是姜见君啊!难道他真的要这样任由他离开,让自己心痛后悔一辈子吗?
不!他不想!这一次,他不愿再有所顾忌、不愿再逃避,决定顺从自己的想法,放纵这么一次。
杨至纬深深一个呼吸,鼓起今生莫大的勇气,昂起头,迈开脚步追下楼,在玄关的地方开口唤住欲开门出去的姜见君。
"别走!"
姜见君没开口响应,只是缓缓转过身,强作一脸的淡然,他不敢再给自己太多的期待。
杨至纬走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在姜见君柔软的唇瓣印下浅浅一吻后,双目与之交缠。
姜见君的黑瞳闪过狂喜,唇边咧开笑意,紧紧地拥抱住他,低下头,密密牢牢地封住他的唇,恣意的品尝终于属于他的香甜。
毋需多言,真心已明。
此心,就此停驻;此后,不再走远。
早早吃了丰盛的晚餐,二姨便交代说要去找朋友打麻将,整晚不回来了。
晚餐过后,端坐在桌前的姜见君有些不耐地撇了撇嘴,桌上的那本英文习题被左翻右翻,翻到快烂了,他还是没法静下心来读书,原本握在手上书写英文题目的自动铅笔,此时正被他百般无聊地左右晃动着,填装在铅笔中的笔芯随着他的摇晃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那支自动铅笔被他彻底蹂躝过后,就被丢在桌上置之不理。
唉!这样与杨至纬背对背坐着,就看不见他的脸了。格外不习惯的姜见君一双贼眼直往后方瞟去。
当初搬这张矮桌的目的就是要杨至纬能和他一起读书才对!因为原先房间里的书桌两个人无法使用,所以才把短桌搬进房间;但依照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他何须搬这张桌子进来。
"喂!至纬。"忍住不说话许久,姜见君还是忍不住开口。
"嗯?"背对着他盘腿而坐的杨至纬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历史,随意应了声。
"你干嘛不坐到我前面来呢?"姜见君伸了个懒腰,舒缓一下坐得有些疲累的筋骨,顺势往后一躺,靠在杨至纬瘦削的背上,将头置在他的肩膀,略带点不满地抱怨着。
这样都没办法盯着杨至纬的脸看,这和他原本打的如意算盘不符,他就是为了能天天看到杨至纬才愿意用功读书的。
"因为你会一直盯着我看。"而且是很用力地看,专注节连眨眼都嫌多余,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如果姜见君读书有这么专注就好了。
"那又怎样?"他只是看着他,又没吵他。
"你会害我无法专心。"所以他才选择和他背对而坐,这样读起书来才有效率,姜见君无法影响他,也才会把视线放在书本上。
"是吗?"姜见君伸手轻轻拨弄着杨至纬的发尾,指甲若有似无地刮过洁白诱人的颈项,他可以感觉到身后那身躯慢慢紧绷了起来。
随着姜见君的挑弄,杨至纬原本放松的肩膀,变得僵硬起来,极不自在的想挪开身子,却又怕身后的人失了依靠而跌躺在地上,所以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他的指尖不停地在颈上搔动着,呼吸不自觉地加深、加快;被逗弄得受不了,杨至纬低抑地喝止:"姜见君!"
"怎么了?我又没盯着你看,还是这样你也无法专心?"玩上瘾的姜见君微侧过头,对着杨至纬后颈轻轻开口说话,话落,还轻吹了口气,撩拨他理智上限的意味十足。
"够了!"不管他会不会因重心不稳而躺落于地,拒绝再被当成玩具的杨至纬倏地站起身,脚上的书本滑落在地上。
背后突地失去支撑,姜见君微屈的手肘下意识地往后一撑,稳住身子,视线也随着身躯而往上仰,见到杨至纬俯视着他,轻皱着眉头、微抿着唇,不悦地神情显现后,伴随而至的是杨至纬的警告──
"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要回家了。"
"我发誓再也不吵你了。"看见杨至纬真的生气了,姜见君一个翻身迅速地站起身,单手平摊往上举。
开玩笑!真把人气走了,后悔的人可是自己耶!他才不跟专属于自己的福利开玩笑。
"真的?"杨至纬斜睨着他,满眼狐疑。
"真的!"姜见君像个小孩子一样拉住他的下摆,乞求的神情浮现。
"好吧,暂时相信你。"杨至纬坐落回原位,拾起书,准备继续背对他。
姜见君搔了搔头,乖乖地坐回位子,没敢再进犯,拿起桌上的笔,翻读起书本,开始默背单字。
随着时间的飞逝,当杨至纬注意到时间,时钟的时针已转到十接近十一的地方。
这么晚,他该回家了!
杨至纬抓来随意摆放在身旁的背包,开始收拾起他的书。
注意到他的动作,姜见君半转过身低问:"你要干嘛?"
"回家,时间很晚了。"拉起背包拉炼,抓着背带,准备起身回家。
"留下来过夜。"姜见君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拉住杨至纬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
"不要。"杨至纬很快地否决掉这个提议。
他还没忘记前几天留下来过夜的情形,一整晚被抱得死紧不说,还有一双魔手把他从头到脚都摸了一遍;如果不是他坚持反抗,只怕衣服早被剥个精光,而且那晚姜见君吻的地方,不会只有他的唇......
"为什么?留下来嘛!"另一只空闲的手紧抓着杨至纬的背包,一脸坚持。
上次被他逃了,这次绝不放手。姜见君心里暗暗打起坏主意。
"我不要!你明明知道我不想留下的原因。"杨至纬想收回手、收回背包,但姜见君却死抓着不肯放,留他下来过夜的决心坚定非常。
"就是知道才要你留下来嘛,而且你最近很冷落我哦!"他表现得活像个闺中怨妇,满脸的哀戚,就连抱怨的语气都可怜得动人。
最近杨至纬都只准他抱,不准他亲;再加上杨至纬有几份报告要交,陪他的时间变少很多。
他不喜欢自己像个怨妇一样,每天都引颈企盼着杨至纬的到来,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好象只有他需要杨至纬,至于杨至纬一点都不需要他。
"不管你怎么说,不要就是不要。"杨至纬微昂起头,抵死不动摇。
少装可怜兮兮的表情来讨他的同情,不过,老实说,他最近似乎真的太冷落他了。
"那、那最起码要走之前,给我一个吻嘛!"见杨至纬固执的表情出现,姜见君自愿减低愿望的难度,期盼万分地渴求着他。
一个吻比起留下来过夜似乎简单的多,但杨至纬看着他的低姿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思索了老半天,犹豫不决。
"好啦!只是一个吻。"姜见君松开手,改伸手扯了扯杨至纬的衣摆,晶亮如火般的瞳直瞅着他看,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好吧!一个吻。"就当作最近冷落他的一点补偿。杨至纬放下手上的背包,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就只是一个吻而已嘛!平常都给他亲了,现在不给亲似乎挺不合情理的。
听到这句话,姜见君脸上显露高兴的神色,他兴奋地跳起身,挨近杨至纬,凑近脸准备吻下去时──
杨至纬再次提醒他:"真的只是一个吻哦!"
"我知道啦!"话落,他的唇瓣已贴合住杨至纬的,细细吮吻着。
紧窒的吻像是要夺去他的呼吸般,让他觉得氧气快被榨光了,脑子也开始晕眩起来......
趁着杨至纬被吻得晕头转向之际,姜见君的手从他衣服的下摆探进,恣意地触摸着自己渴望许久的平滑肌肤,手从背部往前滑动,手指像爬坡似地直往上升,攀爬上他胸前后平贴着,感受手掌下的脉动逐渐加快,而姜见君的呼吸也随着他心跳的速度而急促了起来......
他的手在干嘛?敏感紧绷的身体在被姜见君似是会灼人的大手触上时就已察觉了,原本环抱住姜见君颈项的双手下滑至他的胸前,杨至纬开始反抗地推拒着。被姜见君触摸过的地方都像着了火般的热,他极度不习惯地想逃开这莫名的情欲。
但姜见君哪肯轻易放过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环住杨至纬腰身的单手往上移动,固定住他开始摆动拒绝的头。
挣扎的空隙,杨至纬觅得发言的时间,费尽千辛万苦地挤出话:"喂......放、放......手......"
"嘘!"唇仅只离开片刻,再次覆上,牢牢密密地,不再给他有说话的机会。仗着体型的优势,姜见君略带逼迫性质地将杨至纬逼退至不能再退,让他的背部平贴在有些泛凉的墙壁上。
不是说一个吻吗?早该料到的,这家伙哪肯乖乖地放他回家。杨至纬感觉平贴在肌肤上的手被收回,改为挤入两人之间密到不能再密的空隙,开始解起他衣服的钮扣。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要反抗下去,但随着逐渐被挑起的热情,他只能依附着姜见君,任由他上下其手,身上的遮蔽物一件一件地落了地......
他烙印般的唇缓缓下移,来到杨至纬细瘦的颈项,欲罢不能的轻吻细咬。
虽身体已如火般灼热,但他仍坚持彻底的品尝杨至纬每一寸的肌肤,从锁骨、肩线、到平坦的腹部,游移的吻几乎吻遍,恣意的、放肆的侵占只属于他的甜美滋味。
其实杨至纬是可以推开姜见君的,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其中绝大部分的原因是,他也渴望姜见君、渴望除了吻之外,能有更进一步的亲密,让他确信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任由原始欲望袭上,杨至纬试着响应姜见君,热切的唇贴着他的后颈,可惜还没试着咬看看,唇又被密密封紧,紧密到榨干他唯一的恩绪......
什么时候被抱上床的,他记不得。
他只记得心与心贴近时,姜见君彻底拥有他时,那像是得到世界般满足的幸福神情......
天微微亮,曙光尚未完全侵占黑夜,带着紫蓝色彩的天空,像是泛晕着一层薄雾,显得迷蒙美丽。
杨至纬睡梦中的轻轻一个动作,马上就痛得霎时清醒过来。
感觉浑身不适极了,好象骨头全散了一样,但身体的疼痛还不算什么,隐隐作痛的私密地方才是令他痛醒的原因!
缓缓地翻转过身,抬眸就看见姜见君熟睡的俊俏脸庞,此时此刻杨至纬有一个冲动,很想把他揍醒。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这家伙居然还睡得如此安稳!这样根本就不公平,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痛!
他随意一瞥,看见姜见君的肩膀上有一个明显的齿印,伤口的周围除了泛着瘀青外,似乎还渗着血。
这好象是他的杰作,因为结合的那一刻,吃疼的他下意识咬住姜见君的肩膀来发泄,报复这让他剧痛的代价。
好吧!看在姜见君乖乖地让他咬、没喊一声疼的份上,就大慈大悲的原谅他的粗鲁。
感觉暴露在空气中的背部有些冷,杨至纬准备伸手拉起滑落在腰上的被子时,姜见君无意识的大手一捞,将他连人带被地捞进怀中安置。
两具赤裸的胸膛平贴,彼此的心跳声逐渐同调,就连呼吸都变得一致。
杨至纬不想否认,这样的姿势还挺舒服的。
被透支的体力尚未补充完毕,睡意不停袭上来,他缓缓地合上眼,迷糊中看见姜见君比他略宽的肩线,不免疑惑地心想──
他一七三,而姜见君不过高他七公分,为何肩膀会比他宽这么多呢!他的臂膀好象天生就是要被依靠一样......
杨至纬眼皮完全闭上,陷入深深的暗乡前,他下意识地更缩进杨至纬的怀里,已经准备独占这宽阔的胸膛一辈子......
姜见君缓缓转醒,略带点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晰,瞳眸立即映进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俊美脸庞,他的嘴角牵动,像是得到全世界般的满足笑意久久不退。
一睁眼就可以看到最想见的人,是他奢求了好久的想望,一旦真的实现,这种感觉却又虚幻得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杨至纬就躺在他怀里熟睡着,两人距离贴近到他可以感受杨至纬均匀绵长的呼吸。
姜见君贪恋地用力嗅着专属于杨至纬的味道,大手忍不住在他裸露的背上来回抚摸着,享受两人相依而睡的宁静片刻;这时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想动,好不容易才让杨至纬真正属于他。
虽然他得到他的方式不太正当。
杨至纬长翘的睫毛掀了掀,而后往上一扬,还带点睡意的双眸直直对上姜见君灼热如火般像是要噬人的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疑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顺带想起自己半夜痛醒时,直想一刀杀了他来泄愤。
当初明明就说好只是一个吻,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他的吻不只是落在唇上,更落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早。"姜见君忍不住低头轻吻一下。
"早!"杨至纬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边,微眯的双眸迸裂出火焰斜睨着他,装作不在意地低问:"不是说一个吻吗?嗯?"
"本来只想一个吻就好了,哪知一发不可收拾呢!"姜见君讨好似地陪笑,嘴里解释着,但眼睛左右飘忽,不敢直视杨至纬。
其实照当初的打算,他要的本来就不只一个吻,但在这时候,老实承认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你的眼睛比你的嘴巴诚实。"杨至纬伸手固定他摆明是在说谎的嘴脸,将脸凑近他,质问:"说!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打算乖乖放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