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青,凭什麽去痴心妄想他的柔情爱恋?
延青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无声的泪水轻轻滑落。
手指依恋地在那张俊美得让他流连忘返的脸庞上轻缓的游移。
延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悲哀地轻声说:“欧阳奕,我喜欢你。”
天亮的时候,延青依然神志清醒的躺在欧阳奕身边,静静观察著沈睡中仿佛婴儿般无害、温柔的脸庞。
直到欧阳奕低垂的眼帘活动速度越来越慢,然後,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要醒了。
然後……他就会离开,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过著延青完全不知道的生活。
延青在迅速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同时,心底浮起了浓浓的悲哀。
侧耳倾听,欧阳奕起床穿衣服,悉悉嗦嗦的声音。
在卫生间梳洗的水流声。
出来穿上西服的声音。
枕头边似乎放下什麽的声音。
然後……就是开门声。
房间里恢复了宁静。
延青睁开眼,望著天花板上浮雕的天使图,无声的流著泪水。
什麽时候睡著的,延青反而不知道。大概是哭累了自然就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屋子里依然很安静,没有保安人员来催促他起床。
延青撑起依然酸痛无力的身体,慢慢从大大的床上爬起来。
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昨天欧阳奕睡觉的位置。
凌乱的床铺,已经失去了刚才的温热。
但是,那米色的高级枕头上,却静静躺著一叠东西。
钱,一数,居然有足足两千块。
名片一张:欧阳奕 总经理 中国旭阳科技(集成)有限公司
延青怔怔的对著那张名片发呆,手里的钱尽数滑落到床上,也丝毫没有注意。
洗过澡,一身清爽的换上衣服,然後,扶著墙,忍住发软的身体,抽痛的後穴,一步一停的慢慢乘坐电梯下楼。
下负一楼的楼梯原来是这麽痛苦的事情。
每一步,都会扯痛到身体被欧阳奕尽情享用後留下吻痕和爱欲痕迹的酸痛,让整个身体跟著抽搐一下。
好不容易下完一层楼梯,延青只得扶著墙壁,靠在负一到负二楼的转角处喘气。
身边往来经过几个保安人员,都只是抬眼看看他,又迅速转过头,忙著自己的事情,匆匆从他身边经过。
延青垂著头,一手扶著墙,一手握紧了马甲口袋里那张名片,生怕自己一个闪失,把名片弄丢了。
转角的阴影看不清身边经过的人的模样。直到背後突然伸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把他整个半抱住,晴朗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Milo,怎麽了?哪里难受?”
延青一惊,抬起头,顺著光线看过去,是在逆光的光线下显得黑乎乎的青宏担忧的脸。
延青急忙站直了身体,恢复平静的表情,平淡的说:“没事,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谢谢宏哥关心。”
青宏深深的注视他半刻,似乎也看出他刻意撞装出来的轻松,虽然略微有些疑惑,但依然体谅的顺著他的话说:“那好,我扶你下去吧,回宿舍好好休息。”
看著青宏伸过来搀扶的手,延青略一迟疑,还是将身体靠了过去。但那只紧紧攥紧名片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被青宏搀扶著回到宿舍,在床上躺平,青宏吩咐门外的保安给延青准备了杯暖暖的牛奶和几片柔软的面包,看著他吃下去,这才为他盖好被子,再三叮嘱他好好休息,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蚊帐放下来,宿舍里少了森,安静了很多,男孩们都各个靠在自己的床上,或补眠,或发呆,甚至有些还拿著不知道哪里来的书,靠在床头看。
延青从合身躺下的马甲里摸出那张一直被他攥紧在手心中的名片。
高级的名片纸因为他过於紧的捏握,有些汗湿,微微起了皱。
延青小心的把它展开,拉平,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欧阳奕……
原来你果然是来历不凡。
“旭阳”科技,延青知道。
那个在国内IT业称霸的集团公司,几乎占据了国内市场1/3销售份额的PC巨子、拥有自己的门户网站、经营计算机网络、还附带制造PC附属的各种移动存储设备、打印机、扫描仪、网络硬件设备的大集团公司。
就连以前同桌的同学新买的PC,也认定了“旭阳”。
原来,这麽庞大的公司,居然是欧阳奕管辖的企业。
原来,自己和他的差距。比自己想象的,还相差甚远。
沈闷地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上午,没有起床吃午餐,没有胃口,心底什麽东西一直梗在哪里,压迫得延青喘不过来。
仙境里男孩们之间的关系很平淡,特别是後来的延青和宿舍里原来那帮男孩们,几乎连话都不大说,仿佛中间横著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延青知道,这是他们刚来的时候,周衡和森的过节导致的鸿沟。
他没有心思去跨越它。
所以,他中午没有吃饭,宿舍里也没有人来过问、关心。
倒是临到2点的时候,青宏和建波专程来看过他,关切的坐在床边,探探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又关怀的叮嘱了一些话,叫他今天下午好好休息,下午的“SHOW
TIMES”排演可以不用参加,他们会另外安排人顶替他的位置。
延青乐得自在,安心的在床上继续赖下去。
这里是地下二层,看不到外面的景色,阴暗,还要不潮湿。屋子里终日点亮的灯光也不刺眼,柔和明亮。
延青半靠在床上,手里依然握著欧阳奕的名片。
他抬起空旷的右手,突然间很种想把欧阳奕英俊的脸庞画下来的欲望。
可是……手里没有画笔,面前也没有画布。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细细的勾勒著欧阳奕的面貌。
英挺浓密的眉毛,总是带著嘲弄般半挑得高高的。
眼眸……深幽如深潭,璀璨如星辰,却总是饱含著游戏的邪魅。
笔挺的鼻梁,轮廓分明,不象一般亚洲人的低矮柔润。
嘴唇……很软,很温柔,很温暖。美好的、有些薄的唇瓣总是带著戏谑的笑意。
脸部轮廓如同鼻梁一样,很深。
耳朵是厚厚的,大大的,财运饱满的模样。
略微带著卷曲的头发,不太顺服,但相信平时上班的时候一定梳理的特别帖服。
脑子里细腻的勾勒著心爱的人清晰的轮廓,心中却一阵阵泛起酸涩的苦涩。
“Milo !!Milo!!”隔著蚊帐,外面人影绰绰,看不清是谁。但却反复叫著他的名字。
延青快速收好名片,撩起蚊帐,探头应著:“我在。”
眼前是普通的保安人员,似乎他的回复较晚,有些不悦,口气也不好起来。
“快点起来,把这个穿上,有客人要带你出去。包了你一个下午。”
包他一下午?出去?
是谁?
延青慢慢从被窝爬出来,刚离开被窝,虽然有中央空调,还是觉得有些冷。
保安人员递过来的是平时常见的T恤、毛衣、厚厚的毛外套,下面加厚的球裤、宽大舒适的休闲裤。
一看就是出门的打扮。
真的要被包场出去???
延青眼睛一亮。
眼睛好久没有跨出这个阴暗污秽的世界了。
虽然来仙境才短短一个月左右时间,却仿佛已经和外界断绝了好几年。
加快了著装的速度,穿戴整齐,跟著保安人员出去。
临出门,无意间看到了宿舍里好几双羡慕的眼睛。
保安人员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催促他有些蹒跚的脚步:“快点,别让客人久等。”
延青抬头快度瞄了他一眼,无声的抗议。
“我说呢,怎麽才来没多久就被选去跳脱衣舞,身价也一跃十倍,原来……这麽副楚楚可怜、娇柔妩媚的模样,果然是男人喜欢的小绵羊。”
保安人员毫不掩饰的轻蔑让延青头垂的更低。
“知道昨天那个包下你一整夜的欧阳先生出了多少钱吗?……足足2万!你可真厉害,才来这麽短时间,就已经平了我们第一红牌青宏的记录。……而且,听说今天下午来包你的男人出价也不低,好像出了1万。……你小子干巴巴、弱生生的,到底有哪里这麽让那些玩惯了美人的男人们慷慨?”
保安边说,边伸过手来拉延青,手掌不安分的在延青下腹微微突起的男性位置捏了捏,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神态。
“……我们那几个兄弟早就想尝尝你的味道了……可惜……”保安贴著他的耳朵,低声说,“我们这里的妓,都不许我们沾染。……要睡你们,照样得出钱。……要不然,你小子……呵呵~~~”保安人员低沈得淫笑了几声。
摸过他挺翘的臀部,忽然放开他,转身继续上楼,“走吧,反正只能过过干瘾,你小子就别这麽眼泪巴巴的望著我,挑逗我的欲望了。”
延青眨眨眼睛,摸去刚刚浮起来的眼泪。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著延青,窗外那11月难见的明媚阳光,把他挺拔的背影反衬的如同剪影般朦胧。
延青慢慢走近他,却依然看不清他的容貌。
“康先生,你要的男孩我们给你带来了。”保安人员秉承“客户至上”的谦卑恭敬,丝毫看不出刚才的猥亵阴沈。
男人转过头来,对著延青微微一笑:“你好。”
延青一惊!
是那天那个醉酒在房间里口口生生叫著“小瑾”的那个男人。
是昨天由於和欧阳奕争他的过夜权失望而归的男人。
他……包下自己一下午,是要做什麽?
一雪前耻,因为昨天的挫折专程过来耀武扬威吗?
但是,男人眉眼处温柔稳重的神态,丝毫没有半点得意之色。
“你……这样穿,很好看。”康姓的男人打量了眼延青,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又补了一句,“比夜晚的你看上去好多了。……我……喜欢你这样打扮。”
“谢谢。”延青职业性的微笑著。
他自己何尝不想穿的这麽“正常”,但是仙境里,除非接客时还可以有那些性感紧身的马甲短裤可以穿,平时在这个四季如春的中央空调环境下,只能赤身裸体,任凭别人窥看。
他们这些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如何能知道仙境里身世悲惨的社会最下层人平日的生活?
“走吧,我出去开车。”男人转身往门外走。
“康先生,请务必在晚上7点以前把Mio送回来,我们会归还你的身份证件的。”保安再次提醒了一声。
“我知道。”男人头也没回地出去了。
延青满吞吞地挪动到大门口,耀眼的阳光刺伤了他久未见太阳的眼睛,灼伤般的刺痛使得他不得不瞬间闭上双眼,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哔哔~~”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他的闭目疗伤,延青睁开眼睛,用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就著阴影往车里看。
“来,上车!”男人弯腰伸过来手臂,打开了这边的车门。
延青坐上去,系好安全带。
“我们……是要去哪里?那个酒店还是……”逐渐习惯了外面的阳光,延青开始仔细张望四处久违的景致。
原来,在屋子外面来看整个仙境的庭院和大楼,是如此美丽幽雅、生气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