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香……」他终於想起那种香味的名字,只是好象太迟了一些。
「吃亏的事朕绝对不干,所以朕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将你一举成擒,毕竟不一网打尽,实在不像我将云的作风。」将云的笑脸在采臣眼前愈来愈模糊。
采臣努力想保持清醒的头脑,他瞪著将云。
「你现在认输吗?这一局,朕赢得很彻底吧。」将云真是得意。
「我一直以为你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是个英雄,没想到你会用安息香这种下流的手段……」采臣连舌头也不怎麽听使唤了。双腿更是一软,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朕从来都没说自己是个君子,也自认不是什麽好人!你以为光凭满嘴仁义道德一身软弱慈悲就能坐稳皇帝宝座,坐拥万里河山吗?天真! 」将云脸上还挂著可亲的笑容,眼神却已冰冷「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为达目的,朕会无所不用其极,至於别人要怎麽说,嘴长在人家身上,朕不想管也管不了! 」
他最後几个字简直冷到骨子里了。
采臣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在昏迷前一刻,最後的印象就是将云温柔的笑脸是如此的残酷。
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孔後面,到底隐藏了多麽深沈的杀机!
采臣也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等他神智慢慢回复时,他已经被铁镣足铐锁在十字木桩上动弹不得。
四周怎麽会雾气蒙蒙,空气中散发著淡淡兰草的清香。
朦胧中,他依稀可看到一只大木桶,和两条纠缠的人影,耳边充斥著水声和一个女人放肆的娇笑。
「皇上你好坏……呵呵……」
声音特别熟悉。
采臣不由皱起眉头,意识还有些恍惚。他想起来了,他是来救乐姬的,一进军帐就被将云迷晕了,然後……,他就没有了知觉。
「你说你愿意从此归顺於朕吗? 」
是将云的声音。
「讨厌,人家不是已经什麽都听皇上的吗? 」
采臣惊愕地瞪大眼,是他的幻觉吗?他怎麽会在这里这个时候听到乐姬的声音。
雾气稍稍散了些。
采臣终於可以看清二人面目。
澡盆里,一对赤裸的年轻男女缠在一起。
男的正是将云,他乌黑的长发狂野地披散在身後,一身小麦色健康的皮肤如绸缎般光滑而且质感十足。宽阔结实的胸膛,修长玉立的身形,腰居然出人意料的细窄。采臣可以肯定,看似一点也不削瘦的将云,腰比自己还细。
采臣心跳在莫名其妙地加快。
将云的脸正好对著这边,他虽然抱著那个女人,可一双深邃的黑眸却带著某种意味一眨不眨地盯著采臣。
是引透又像是挑逗。
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下,采臣觉得自己被剥光了,一丝不挂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女人背对著采臣,但采臣可以肯定她绝对是乐姬。
她扭著雪白的背,不断发出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将云象是故意要让采臣看清楚,他换了个角度,让采臣看到他双腿间硕大无比的东西。
他的身姿如豹般优美,灵活。
他每一个动作都挑动著情欲。
采臣极力想闭上眼睛,不去看也不去想,但双眼像是不听使唤一直盯著将云的身体无法离开。一种陌生的的热浪袭上他的大脑,让他口干舌燥,腿也有些虚软,几乎站立不住。以前在海宁皇宫里,他也没少见荒淫的皇帝与妃子,脔童寻欢作乐,早就练就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领,但现在,不知为什麽,看著将云年轻强壮的裸体,让他心浮气躁。
「皇上,来嘛……」乐姬纠缠住将云不放。
采臣实在弄不明白,将云到底在打什麽主意,而乐姬又怎麽会与将云……
将云吻住乐姬娇豔的红唇,乐姬陶醉地攀著他的脖子。
突然,将云用力甩开乐姬,乐姬摔到地上,还未从激情中恢复过来的她,不知所措地看著将云突如其来的冷漠无情。「皇上……」
「怎麽样,你妹妹已经是朕的掌中之物了,应该说是她心甘情愿地归顺於朕的才对。‘良檎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连令妹一介女流都比你识大体,你怎麽就是冥顽不灵呢? 」
乐姬这才发现哥哥一直都在旁边,不由羞愧万分,无地自容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哥……」呐呐不能成言。
「没关系。」采臣并无责难之意「哥不会责怪你,这麽多年你跟著我从宫庭到前线奔波,是哥一直突视了妹妹是个姑娘,姑娘长大了该有心上人了。」
乐姬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哥,对不起,你骂我吧,狠狠骂我,打我也行。」
「傻孩子,这麽大还哭鼻子,小心会让人笑话。」采臣的温柔令乐姬更觉酸楚,「我们是亲兄妹,说什麽对不起那麽见外!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无论你做错什麽事,哥都不会怪你。」
乐姬哀求将云「皇上,你不是说会重用我哥,放了我哥吗?请你千万不要伤害他,要杀就杀我吧。乐姬求你了,乐姬愿为你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你的大恩。」
一直保持缄默的将云对他们的手足情深只是冷眼旁观,这会儿才悠悠道「朕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杀他。至於你,还没资格与他相提并论,毕竟你这个没有用的女人的命比起一个将兵之材的命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刻薄的言辞激怒了采臣「将云,我不许你污辱我妹妹。」
「她的命运是由你来决定的。如果你降了朕,她就是朕的妃子,你也算是朕的小舅子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从此你一心为朕效力,朕包你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将云顿了一下,声音骤然冷酷无情「可若你执意不归降,她便是刺客逆贼的妹妹,其罪当诛,即使朕网开一面,按律她也不能摆逃为奴为娼的命运,难道你希望鲜花一样的妹妹倚楼卖笑受尽屈辱吗? 」
「皇上……」乐姬声泪俱下地抱住将云的腿,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将云真的一点情份也不念吗?
将云狠狠一脚把她踹到地上,用力踏在乐姬小山般丰满的胸口,任乐姬痛苦地呻吟,全无半分温情,冷漠得叫人寒心。
采臣气得全身发抖,张开嘴想骂他两句,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後悔当初救将云一命。
二人对峙著,谁也不肯退让。在这场战争里,冷酷的人才能得到最终的胜利。
良久,采臣的情绪平复下来,他一字一顿地告诉将云「我不会轻易背叛我的国家,除非你能证明你是一个好皇帝。」
「一个阶下囚也敢跟朕讲条件麽? 」将云讽刺十足地冷笑「只要朕一声令下, 」他眼神阴鸷,加重脚上力道,乐姬痛叫一声「你们两个立刻死无全尸。」
「别妄想威胁我,如果你真要杀乐姬,那就动手吧。」采臣意外冷酷的论调让将云面上也变了颜色。
「乐姬,我曾经答应过娘亲要好好照顾你,如今哥哥无能,保护不了你。你先去吧,哥很快就来陪你,黄泉路上不见不散,下辈子我们还当兄妹。」
「哥……」乐姬怔了,随即大滴大滴泪珠涌出,她现在不想死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像哥哥一样优秀的男人,她刚刚才尝到人世间最美好的滋味。
她的迟疑令将云面路得色,他微笑著「采臣,你妹妹年轻貌美就这麽死了真是可惜呀!」
采臣叹了口气,他从不喜欢勉强别人,由其那个人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朕没有允许你死,阎王老子也带不走你。你的命朕要定了!」将云道「若非爱材若渴,就凭你几次三番杵逆朕,朕早将你推出去斩了。」
「哥哥,他真的是个好皇帝比海宁那个昏君好上一百倍,乐姬跟了他一定会幸福的。」乐姬楚楚可怜。
采臣长叹一声「好了,将云,这一局你赢了,我愿意让一步。」
「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如今朕也效法古人,擒卿三次放卿三次。三次後定要卿归顺。」
擒三次放三次?采臣不以为然,这皇帝也特自大,未免也小看他采臣了,只这一次是他大意失荆州了,还会有下次吗?「若三次後你还是不能让我俯首称臣呢? 」
将云这会儿的笑容简直就是让人眩目了,就是声音轻柔得让人不寒而栗「既然不能强求,那朕留卿何用? 」
一阵寒意从听者的脚底直冲脑门。
也许也这之前,他们都太低估这个少年皇帝了。从今往後,采臣觉得自己要重新评价将云份量。
「你如此坦言相告,难道不怕我一去不回? 」
将云哈哈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再大也尽在朕掌中,卿又能逃到哪里? 」
采臣对他的狂妄保持沈默。
那现在陛下可否放了我哥。」乐姬怯怯地问。
「当然,不过……」
采臣警惕地望著这个高度危险的男人,揣度他又要玩什麽阴谋。
将云走近他,毫不掩蔽自己的裸体,逼得采臣头一阵天眩地转,只好别过脸去不敢直视。心里暗骂将云不知羞耻,赤身裸体成何体统。
一只指端形状优美的手贴到采臣胸口,带著炙热的温度,隔著衣服他亦可清晰感觉到。他像被什麽东西烫到似的反射性避让。
修长整齐的手指像是牢牢吸在他身体上,躲不开也避不掉,它摩娑著滑进他领口分叉处,分明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又像一条灵活的毒蛇。当指尖穿过布料的障碍触到他光滑弹性十足的肌肤,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带来一种奇妙的麻酥,每移动一寸,妖异的情焰就高涨一分。采臣惊恐地发现将云仅仅用一只手,就足以影响他的理智与情绪。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乐姬,去把朕放在案几上的那只银环来。」
乐姬摸不透他葫芦里卖得什麽药,只好取来银环。
将云把采臣的衣裳褪到肩下,任他白皙通透如玉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你……」采臣一阵战栗。他想干什麽?
「世上最名贵的美玉也比不上卿的肤色。」将云喃喃道,目光陷入一种深沈的迷恋,他坚定的手指轻抚过采臣修长的颈项,雪玉的肩头最後停留在采臣胸口的两粒粉色珍珠上,「天哪,卿真的是男人吗? 」他惊叹。
「我是异族人……我们家乡的人都是这种肤色……」采臣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无法完整,因为将云在捻揉他胸口的珍珠,他怎麽能够这样做?是引诱还是挑逗?但采臣很快又推翻了这种念头,他是个男人,虽然他长得是比一般人好看,但以将云的身份又怎麽会去勾引一个男人呢?
将云不愧是个情场高手,他非常懂得如何去挑起一个人不为人知的情欲。他玩弄著采臣敏感的珍珠,享受地看著采臣脸上理智与情感的交战。等看够了,他才低下头去,用自己的嘴含住左边逐渐变硬的果实,他清晰地闻到采臣身上的体香,和女人浓重的脂粉与花蜜混合後的香味不一样的体香,很淡却很撩人。
他的舌头非常灵活地舔弄采臣的胸口,将它濡湿「人的心脏长在左边是麽? 」他含糊地问了句。
采臣已经是彻底不知所措了,他的神经,意识,理智好象全被将云牵引著走向一个陌生的世界,是地狱还是天堂,他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分辩。身体不再听他控制,他甚至主动挺起胸膛迎合将云的舌头。
现在不知羞耻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采臣想。他怎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等他冷静下来,他一定会为今天的事耻辱终生。
「若是一个人的心脏被锁住,那麽他这辈子就逃不掉了是麽? 」
「嗯? 」采臣头沈昏,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官场,他都能独挡一面,只是眼前的一切是他从未遭遇。
将云离开他的胸口,他立刻觉得心中一阵无法填补的空虚。
一样尖锐冰冷的东西骤然穿刺过他涨满欲望变得坚硬的左乳,带过锥心刺骨地剧痛。他的神智在痛後清醒过来。眼前的男人一脸的邪恶地盯著他。
他看到了自己的左乳,被一只小小的银环硬生生穿过,鲜红的血液在他白得几近透明胸口淌成一条不规则的直线。形成一种鲜明又无比妖豔的画面「你这是干什麽? 」他咬紧牙。被刺的部位对爱与痛都极端敏感。
「皇上,你,你,这是做什麽? 」刺目的血色令乐姬恢复了思维能力。
「这只小银环上刻著朕的名字,它将永远锁住你的肉体,在你的心,你的灵魂上打下属於朕的烙印,今生今世你都不许取下它,就算将来你不肯臣服於朕,朕也会要你带著它进坟墓,这是朕的旨意,违旨者杀无赦! 」将云冷冷道,与刚才的温情比起来判若两人。
「你该下地狱!」采臣从牙齿缝中迸出五个字。
「是麽?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谁先在里面。」将云故意轻轻扯扯银环加深他的痛楚。「啧啧,流血了。」
就知道他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采臣咬牙忍痛。
将云的嘴唇再次覆上伤处,一点点舔去鲜血,最後再次含住采臣的左乳,用舌尖去撩拔他的痛处。
疼痛中夹杂了怪异的快感。采臣将快要逸出的呻吟硬吞回去。
「皇上,你就放过我哥,别再折磨他了。」乐姬不忍。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将云冷眼瞥她一眼。
等他逗弄够了,他终於合上采臣的衣襟,松开铁链。「你可以走了。」
第六章 迷 踪
海宁皇宫。漫抚游廊红袖盈,长日流欢了无形。管他边关战事如何如火如荼,宫内依旧歌舞升平,皇上依旧烂醉,妃子依旧娇娆,专养男女脔童、男宠的「控鹤苑」依旧啼哭不断。
峰火边城总不急,
国家大事请一边。
控鹤花冷娇郎瘦,
朱楼碧影小怜翩。
哀哀红颜人断绝,
伤伤稚子血尚辩。
有朝蓝月冲天鉴,
醉问刀光似海棠。
这是海宁一个读书人用朱笔提在海宁皇宫的城墙上的,轰动朝野。此人娇妻被贪官污吏强拉入宫当秀女,妻子刚烈为守节而在入宫前夜自缢身亡,四岁爱子亦被拿去送入「控鹤苑」充数,老母一悲愤交加一命呜呼。他四处托人打听才知爱儿尸骨已冷,宫墙外乱弃的尸骨如山,同来收尸的父母,流著泪却都无法辩认出自己面目全非的孩儿。
於是,怀著家破人亡的剧痛,这个读书人冒著死罪提笔在皇城上书下这首鲜红淋漓、触目惊心的反诗。
皇帝的追杀令还没下来,他已经逃出城外并投靠了月半後随月半攻城,报了家仇。此是後话,在此不表。
蓝月。因为月半的旗帜是宝蓝色,所以海宁百姓称他们为蓝月。
小吏报说,月半大军近来按兵不动。
痴肥臃肿的皇帝边饮酒作乐,边欣赏宫伶的清歌曼舞,一听小吏的奏报,勉强张开昏忪,迟钝地应一声「哦? 」
五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妃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他身边。
「一定是他们摄於皇上龙威,所以害怕不敢来了。」一妃子道。
「说得好! 」皇帝在她粉腮上捏了一记。
「可现在城中百姓都躁动不安,民心偏向月半。」
「放屁!有朕在谁敢向著月半杀无赦,谁敢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漂亮的给朕留下,送进宫来,其他的立刻拉出去斩了。」皇帝瞪著一双昏聩浑浊的眼。「现在边关战事如何? 」
「禀,禀皇上……据边关来报,文老将军被擒,大部分将士被俘後均以降月半,现在朝中已无可用之兵。」
「胡扯,昨天大臣们不是还说边关大捷,打得月半流荒而逃吗? 」皇帝叱道。
「皇上,就算真打来了也没关系,陛下的後宫就可以组成一支军队了,这麽多美人一起上阵,保管他月半兵士一个个丢盔弃甲。」妃子嘻笑道。
「真聪明! 」皇帝喜笑言开,与几个妃子搂作一团取乐。
扯破了轻纱,踢翻了酒樽。
月半军营。
「朕想进虹靳看看。」将云此言一出,众将莫不失色。
「皇上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虹靳乃海宁国都,皇上切不可犯险,没准是敌人的诡计,布下陷井引皇上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