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F上————fox^^

作者:fox^^  录入:10-01

那是夏洛特,可是和她又一点儿也不一样,那不是个人类,那是个真正的天使。
它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头发也不再是黑色,而是一种让人愉快的浅金色,像一簇轻柔的阳光披泻在
她肩上,她穿着件白色长衫,从腰间系紧,赤着脚。
她像猫一样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这样舒服多了。她说,然后像打架前的小混混一样活动手脚和肩膀
,仿佛身体曾被塞进了某个过小的容器,僵硬酸疼了一般。
而她说的话也和一个小混混没什么两样。
嗨,杂种,真高兴见到你。她用一副不怀好意的轻松语气说道,朝那个魔鬼走去,伊恩惊讶地看着
她赤着脚,毫不犹豫地踢进沼泽,那东西把她的脚染黑,却只是一小部分,仿佛它很浅伊恩不确定
它是不是真的很浅还不到她的脚背。
魔鬼再没了看到人类时邪恶的德性,它警惕地盯着那个天使,虽然它看上去相当美味,但可不是个好对
付的角色。
夏洛特一脚踹在魔鬼的脸上。
钻土钻得很快吗,杂种,还高兴见到我吗?她说,一边用脚狠狠地往下踹,完全因为殴打别人而兴
奋了起来。
伊恩几乎有些儿同情那个魔鬼了,因为它的整个身子都在沼泽里,根本没办法反抗。
我倒是很想你,一直很想!那个流氓般的天使恶狠狠地说,把魔鬼往地底下踹。
住手,你这婊子魔鬼破口大骂。伊恩惊讶地张大眼睛,他想过魔鬼是任何一种声音,从鸟叫到
山羊叫或是诡异的耳语不等,却没从想到那是一个少年人青涩的声线,他的英语有点儿南部口音,意外
地柔软。
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多大了,帅哥,我会去造访你的。天使踩在魔鬼的脑袋上,用力向下踹,伊
恩不确定她是不是真能把它再踩回土里去。
我会宰了你魔鬼恶狠狠地低语。有一瞬间,它的情绪失去了控制,失控的缝隙中,夏洛特瞥见
了某个人。
那是个人类,和它的声音一样,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有一头黑色的卷发,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穿着
件白色的衣服,那不像是任何她知道的款式。他瞪着她,漆黑的眼中有恐惧闪过
沼泽里,血液的流动猛地加快,夏洛特感到腿下一软,仿佛无数只蛇在沼泽下滑动和拉扯她一般,她的
腿猛地陷到了脚踝。
她连忙向沼泽外跑去,可是每走一步都陷得更深。在她的身后,伊恩可以看到那魔鬼邪恶贪婪的笑脸。
他冲到沼泽边,在她跌倒的瞬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用力扯出来。
在脚脱离沼泽的刹那,他们回到了现实。
伊恩大口喘息,刚才紧张的情景仍让他回不过神来。夏洛特好端端地坐在他旁边,穿着干净的整齐的衣
服,她随手拨开长发,见鬼,是什么东西在后头搞鬼。她喃喃地说,不安地弯下腰,揉擦冰冷麻木
的脚踝,好像它仍陷在黑泥里一样。
那东西的力量相当强,血流加快的极为突然,差点就把她拉下去了。
然后她抬起头,左右看了一下,商场熙熙攘攘,只有她和伊恩坐在长凳上,西雷斯不知去向。
伊恩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咒骂了一句,他把我们丢下了!如果我们碰到危险怎么办他叫道,
但并不意外这个男人的恶劣,他对他一点儿好印象也没有。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叩叩的声音,他转过头,强化玻璃后面,西雷斯正坐在餐厅里,面前放着杯
热茶,朝他们打招呼。看到伊恩发现了他,理所当然地朝他们做了个进来的手势。
伊恩和那位天使疲惫地走进餐厅,还没坐下,伊恩就冲西雷斯大叫道,我们做那种危险事的时候,你
跑到这里来吃饭?!
我饿了。西雷斯说,你们发呆太久了,不过还好,赶得上早餐。
话还没说完,一个待应就把餐盘端过来,放下一些炒面和包子,伊恩这才觉得自己已经饿得要命了
他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于是毫不客气地大嚼起来。
打败恶魔的任务也要为肚子让路,三人全神贯注地大吃了一通,酒足饭饱后,待应收走了餐盘,又上了
一壶热茶,他们才开始边喝茶边继续刚才的事。
我看到它的本体了,它有一瞬间想追来杀掉殴打它的家伙,于是我就看到了。夏洛特说,她停了一
下,是个男孩儿,他穿着我从没见过款式的衣服。
形容一下。西雷斯说。
有点像白色的袍子,分成两片,用绳子系起来,袖子似乎有点儿长,头发到肩膀上。夏洛特说,
我假设这个城市和时代有这样的衣服,但是会在哪里?
西雷斯想了一下。精神病院。他说。精神病院穿那样的衣服,袖子很长是因为可以用来把他绑紧
,免得他挣扎。
哈,我早该想到,那样的东西也只能呆在精神病院。伊恩喃喃地说。
西雷斯看了他一眼,我也在精神病院呆过一阵子,长官,而且天使、恶魔、驱魔人、通灵者有一大半
在精神病院或监狱里呆过。
这让伊恩有些尴尬,同时又不胜好奇。
为什么?他问。
因为天国和地狱都是妄想的症状。西雷斯干脆地说。
但不是的。伊恩迅速说,他看了一眼夏洛特,她苍白而且狼狈,但仍有着孩子般轻盈优雅的体态。
她是个天使,他想,在恶魔伤害我们的同时,我们还有天使。上帝仍看着这个世界,也许他曾经怀疑过
,甚至对那些话题不屑过,但他现在突然发现他是感激的。
西雷斯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一个痴人说梦的小孩,但这不是痴人说梦,伊恩不高兴地想,天知道有一
个天使在身边的时候,他怎么能那个态度。
你们他问夏洛特,我是说,天使,为什么会到人间来?
女孩做了个仿佛品尝苦涩食物一般的表情,不,长官,像那些酒吧里的人一样叫我婊子比较符合
事实,我们也都舒服些。
你是个天使!伊恩严肃地说,好像她的话伤害了他似的。
夏洛特笑着摆摆手,天使是没有形态的、纯粹精神性的存在,我这样子怎么能算天使?她的笑容闪
过一丝苦涩,像甜果汁中间掺入了黑色的胆汁,但很快便消失了。她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好吧,你
不喜欢婊子,那可以改称为杂种,在这方面我们和那些魔鬼一样,是来自我们各自BOSS的惩罚
呃,也许该叫考验?她不确定地说,那些次等恶魔都比我们像个样子。
次等恶魔?伊恩说。
你身上那些味道不就是次等恶魔留下的吗?夏洛特说,撇撇嘴,肮脏的东西,连圣水都洗不干净

西雷斯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他表现得确实像个硬被拉进来的人,这会儿正在管侍应生要甜点。
那东西是次等恶魔?伊恩说,回忆起那个大洞里的肉食生物,现在他至少知道它的名字了。
嗯哼,但是和恶魔其实关系不大,只是这么个叫法。夏洛特说。
它们和城市并存,像是有了汽车就必然要有尾气一样,据说是由人类的恶意产生的,只要那东西存在
就会继续繁衍。它们可比那些野生动物能适应环境多了,完全成了城市的居民了。夏洛特继续说,停
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据说是这样的,谁知道呢,反正都是传说呗。
西雷斯的甜点上来了,他拿起勺子,夏洛特凑过去用指尖勾了一点,放在嘴里。伊恩努力忽略这个动作
,正常情况下他会认为这个女孩和另一个男性有暧昧关系,但但她是个天使,也许他能把这个行为
解释为纯真无邪?
阿尔封斯,我们很久没上床了,今天有兴趣吗?夏洛特建议。
伊恩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用力咳嗽。
怎么了?啊!夏洛特说,又去用手抓西雷斯的冰淇淋,后者不客气地用叉子叉了她的手背一下。
你可以自己买一份。西雷斯说。
她只是想吃一点你的甜点!伊恩愤怒地大叫。另两个人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他。伊恩长长吸了口
气,压制住情绪。他的某个梦想和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而且还是败在一个超级讨厌的人身上,那么
自私又傲慢的人怎么会得到一个天使?
你没事吗?夏洛特问。
神经病。西雷斯说。
阿尔封斯,你能不能说起来话别那么欠揍?夏洛特说。伊恩低下头,看着这两个亲密的关系让他感
到难过。
我我想我可以把你看到的那个魔鬼画下来。他快速说,拿起一张面巾纸,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钢
笔,把他的画像拿给护士,这样会容易得多。他什么样的?他问夏洛特,鼓起勇气直视他。
西雷斯伸手叫过来一个侍应生,能帮我们拿一些白纸和铅笔过来吗?他问,对方离开后,他施施然
点评,我才不要拿着面巾纸去问人,太丢脸了。
伊恩觉得自己从没这么有冲动宰了一个人,在警校时他以为他已经把情绪控制学习得很好了。
侍应生拿来纸和笔,伊恩接过来,努力把自己邪恶的冲动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

让我想想,十五六岁,我说不准。夏洛特说,坐到伊恩那边,凑过去看画纸,下巴尖尖的,有些
像女孩子,不过我知道他是个男孩。黑色卷发,到这里他的姿势是这样的,她比划,你能画得
再卡通点吗?
伊恩看到一个男孩在自己的笔下慢慢成型,他画过很多凶犯的形象,知道他们是邪恶的应该被制裁的人
。他看到过那个魔鬼的本体,知道它有多么的可怕,但夏洛特的形容似乎给这个角色赋予了另外一层含
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独自呆在精神病院里,恐惧地缩在墙角。
嘴巴啊,有点儿像阿尔封斯,想像让他再年轻个十岁之类的。夏洛特打比方,这倒不困难,伊
恩迅速地勾勒出来,他房间里西雷斯的画像已经有半本子了。
你确定是这样?他问,拉开和素描上距离,看上纸上那个受虐美少年般的形象,男孩蹙着眉头,恐
惧地看着他们。
嗯哼,夏洛特也专注地看着那个漂亮的孩子,它看上去很害怕,你说我在地狱揍它是不是揍得太
过头了?
你当时是不太客气,伊恩想,但谁能指责一个天使教训恶魔呢,即使它在人间的形象如此无辜和可怜。
这个城市有几家精神病院?夏洛特问。
只有一家。西雷斯说,但还有大约三家收治精神病患者,他也可能在那里。
夏洛特站起来,我们还是先从最大的那家找起,最好快点儿,它发现我了,会加快速度冲出来的。啊
我的车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也许现在已经在废车场里,被肢解了。她郁闷地抓抓头发,嘿,我
们偷辆车子吧?我知道哪里容易下手。
你是开玩笑吗?伊恩说,但他知道她不在开玩笑。
夏洛特转头看他,啊,对不起,长官。但是我没有车子
开我的车过去吧,是局里配发的,离这里不远,我们走着就能过去。伊恩忧郁地说,和天使这生物
打交道和想像中不太一样。他知道不该太理想化,但这未免离谱得有点儿过头。
他们付了帐,朝停地下停车场走去,这栋楼的前几层是商场,下面则是停车场,它如此的深,几乎囊括
了这个区的大部分上班族车辆,甚至蔓延到了后面的居民区,简直像个汽车的国度,里头静悄悄的,一
点儿人声都没有,只有远方偶尔引擎的声音。
夏洛特向西雷斯欢呼道,我说的地方就在这里,车子特别好下手。
你不能等警官不在了再说吗。西雷斯抱怨,伊恩努力忽略他们的话。
我从没听过你们这种职业,这是一种职业吗?他忧郁地说。
驱魔人,这不能说是个很正式的工作,但有薪水就行。夏洛特长叹,天使也要生存。
上帝让你们来,就是为了对抗那些魔鬼的。伊恩说。
抱歉说你是蠢货,现在我发现你其实知道的比我们清楚多了。西雷斯不客气地说,摸出一根烟来点
着。伊恩忍住和他争吵的冲动,还好他们已经到达了车位,他可以籍由开车转移注意力。
寂静的空间中传来啪的一声,伊恩迅速集中精神,手下意识地放在腰间。
什么声音?他问,左右张望,停车场里静得出奇,它那么大,无数的转角和墙壁却阻挡了他的视线
。节能灯疲倦地发出青白色的灯光,照着阴冷的墙壁,因为不在外面,建筑给了它们最原始灰暗的色彩

一阵细微的嗤嗤声从某个不确定的地方传来,以至于他不确定是不是幻听,那像是脏水喷出水管之
类的声音,接着又是啪的一声。这次伊恩看到了那是什么,一种灰绿色的黏液正落到他的车上。
伊恩抬起头,青白的灯光让他不能清楚看到那情形,灰色的天花板上正在渗水,那水肯定很重,以至于
它整个儿凸了出来,垂成一个足有五六尺的弧度,那正在他的车顶上方。
他看看车上的黏液,再次抬头看那个不停滴下液体的东西。不,不是漏水,天花板正在溶化!
有东西在上面。他说。
一个次级杂种。夏洛特说。伊恩已经把他的枪拨了出来,拉开保险。头顶,那液体大摊大摊地落下
来,速度越来越快,那东西像层柔软的膜,他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滑动,试图冲破那墙壁跳出来
,在上面留下不详的阴影。
柔软的墙壁某一处越来越沉,直到变成一个锐角,里面的东西想从这里下来。
伊恩没来得及做任何事,西雷斯利落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枪,拉开保险,这一切连一秒钟都没有,然后他
朝头顶开枪。
轰的一声,天花板炸开了个大洞,一个巨大的东西从上面落了下来,重重砸在伊恩的车上。一起下
来的还有大量恶臭的黏液,也许还有些骨头渣什么的。
两个驱魔人同时退开,免得沾得那些恶臭,伊恩狼狈地逃开,仍被溅上少许。
我的车!他发出一声惨叫。
你自己去刷。西雷斯说,弹弹烟灰。
伊恩吸了一口气,那车上的东西容不得他再继续反驳,因为那让他的两腿有些软。他是第一次真正见到
这东西,虽然这里的光线让他缺乏真实感。
那东西像是在最糟糕噩梦里出现的怪物,它的身体有着长期生活在黏液里的柔软与恶心感,像只大蛞蝓
一样收缩和抽动着,一双肉翅紧贴着身体,除了让人觉得恶心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我们要偷车了吗?夏洛特期待地问,伊恩的车子已经全毁了,像是某种会分泌粘液的软体虫子,整
个儿陷在上方落下的恶臭中。
不要偷这辆就行。西雷斯说。
伊恩抬头看天花板,那里破了一个大洞,一些粘液正连成长长的线,从上面一滴滴落下来,这真是个灾
难。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它为什么把洞穴安在那里?他说,天花板上很不容易寻找食物
,没人会站到车顶上的!
西雷斯沉吟了一下,因为这里根本不是它的洞口。
可是这明明是伊恩说,指着天花板。
看到的事并不总是真的。驱魔人说。
你车里有什么重要物品吗?天使用兴奋的表情看着他。
没有,有我也不想要了。伊恩说,一副随时都会呕吐的样子,他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这辆车了,如
果它不是局里的公物,他就刷干净了转手卖给别人
他的话语刚落音,夏洛特伸手拿过西雷斯口中的烟,往车上的尸体丢过去。
那东西忽地一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简直比汽油还管用。伊恩张大嘴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夏洛特兴奋地拍着双手,天哪,我爱这个部分!
我的车车子伊恩艰难地说,指着火灾现场。
罪犯的报复现场,比刚才那个大号蛞蝓更容易拿到保险金的。西雷斯说。
可,可伊恩继续指着车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纵火犯。
夏洛特欣喜地看着犯罪现场,不理会车主的震惊和愤怒。
你们为、为什么一定要他用手势比划。
因为政府讨厌解释。西雷斯果断地说。
政府?伊恩说,你们替政府工作?
不,我们是独立的,不过有约定,很古老的约定。夏洛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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