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吉拉尔被刚去世的德·冯达休侯爵的管家安德鲁斯,从风尘场所接回,继承了爵位及其家产。同时,吉拉尔也在无形中被卷入一场已经爆发和即将爆发的双重阴谋。
每日的朝夕相处,让吉拉尔爱上了比自己年长四岁的安德鲁斯。外表看似温文儒雅的管家,原来还有粗俗的一面,并且情人众多,他其实是......被一段往事的阴影笼罩至今,安德鲁斯始终不肯相信任何人的爱,正当吉拉尔的真诚即将打动他时......
耽美世界。攻受皆宜。双面人生。阴谋与爱情。华丽法兰西。很天雷,很彪悍,很快节奏,很不可思议。美色是世上最利害的武器。连我也深深迷恋上了他和他们。
现实与梦幻的交织。爱和希望,永远充实着孤独与仇恨,给人生活下去的勇气。
第一章01
吉拉尔听着那公鸭般的嗓音在污浊的房间内回荡,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还属于自己。
贫民巷一家妓院里,头戴白色披肩假发的贵族男仆,高声宣读着德·冯达休侯爵的遗嘱:“……决定,由侯爵生前指定的独子,吉拉尔·肯特,继承爵位及其全部家产。”
“吉拉尔,从此你要改姓了!德·冯达休?!贵族!”女人们欢呼。看热闹的客人也羡慕地发出一阵阵惊叹。被皇家卫兵团团围住,这下流的小地方,竟变得异常神圣而庄严,仿佛头顶上空有一圈朦胧的光环。
“等等!我不太明白?!”十四岁的吉拉尔,穿件肮脏的粗布短衫,被一群女人簇拥在狭窄昏暗的楼梯上,“我、我从没听母亲说起父亲是谁,你们怎么能确定我是侯爵的……”
“嗨!宝贝儿!”胖女人亲吻吉拉尔的面颊,“你母亲在天之灵保佑你一步登天,还犹豫什么?!”
“是呀,快答应他们!以后也不要忘了疼爱过你的我们!”另一个瘦削的女人,扇着折扇说,不时朝那些表情严肃的士兵抛眉眼。
“可、可……”吉拉尔不知所措。这时候:
“我亲爱的阁下。”一位英俊的黑发青年,从卫队后面缓步行出。众人看见他的一刻,响起一片赞叹。
青年没有瑕疵的面庞,镶嵌一双璀璨的黑眼睛,嘴唇就像染了红蔷薇花瓣颜色的月牙;白丝绸衬衫堆蕾丝边的领口,配一支环水钻红宝石别针,宝石足有一只鸽子蛋大;镶金边的黑色长礼服,衬得他十分苗条。
众人惊羡的目光下,青年大方地微笑着,走去吉拉尔面前,行动优雅地躬身一礼:“阁下,我是冯达休家新任命的管家,安德鲁斯·杜普莱西·德·冯达休。”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吉拉尔,目光炯炯,闪烁出诚恳与热情,“您的父亲从没有忘记您。”他单膝跪下,吻上吉拉尔的手背,“相信大人也不会记错,您就是他唯一的儿子,吉拉尔·阿芒·布拉亚克·贝内德托·德·冯达休……”
“请、请等一下!”吉拉尔止住彬彬有礼的美青年,“我不记得我的名字这么长,我母亲只告诉我,我叫吉拉尔,姓她的姓,肯特!你们一定搞错了!尊贵的侯爵怎能下驾这种地方?”他一挤那些女人,“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吉拉尔!小天使!”胖女人又亲吻他,“他们叫你什么都好,快随他们去吧?就是叫你杰克也无所谓!”
“可、可……哦,我脖子后面有块胎记,如果侯爵真是我父亲,他应该知道……”
“大人当然知道。”安德鲁斯站起身,轻轻弹个响指,“阁下,恕我失礼了。”
吉拉尔还要争辩,几个卫兵已上来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架走了。
黑漆的四轮马车,配六膘肥体壮的黑缎英国骏马,每匹马的额顶都饰有卷曲的火鸟绒。车门上配着德·冯达休家族的徽章。车内无论坐垫还是靠垫,全包裹着显示贵族身份的暗紫丝绒,四边全垂着螺旋状金色绦穗;镀金扶手,闪出夜色的寒光;深酒红绒帘用金色杂深酒红的丝带束起,只放下轻盈的暗紫色纱帘,拂着圆形的玻璃车窗。
夜幕中,马车在骑兵队护送下,驰骋得平稳而轻盈。
吉拉尔从没坐过这样奢豪的马车,不安地挪一挪身体:“先、先生,这绝对是个错误……”他注视坐在对面的安德鲁斯。
安德鲁斯正朝吉拉尔微笑,听对方开口,徒然板起脸:“闭嘴吧,你这该死的小杂种!”眼里闪出不近人情的寒光,“你想让我在大家面前说,侯爵大人有个私生子吗?这会丢尽冯达休家的脸!”
吉拉尔没想到这看似温文的男人竟如此粗鲁。他惊得愣了愣:“……可是……”
“可是可是!除了这个词,我想你也不会再说别的了!”安德鲁斯瞪着新主人,“在没有学会礼仪之前,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开口!”他很烦躁地一手按住额头,“上帝!吉拉尔·阿芒·布拉亚克·贝内德托·德·冯达休……吉拉尔·德·冯达休……”他自言自语地叨念,闭起双眼,嘲讽地笑了,“哦!吉拉尔·德·冯达休?这搭配多可笑?!”
回忆着三年前,初次来侯爵府的那个夜晚,吉拉尔心潮澎湃。安德鲁为什么讨厌我?他放下手里的书,叹息地抱住了脑袋。
“阁下,上课时不要走神。”家庭教师不满地用教鞭敲敲桌子。吉拉尔神情迷茫地转向他:“安东尼,你的眼睛是黑色的?”
“什么?”教师对突如其来的提问不知所措。吉拉尔走近他:“那么,绵羊毛一样的头套下,头发也是黑色的吗?”他蓦地握住教师的肩膀,让对方那扑满厚粉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吉拉尔拂上家庭教师的头套:“你看,我从来不戴这东西,安德鲁也是……”他忽然扯下对方的假发。
“哦!”家庭教师吓一跳,两手捂住头顶,“您、您怎能如此无理?!我、我要告诉管家先生!”
“怎么是褐色?”吉拉尔对威胁并不感冒,反而对教师的头发很不满,“要是颜色再深一点……”
“对不起,出了什么事?”安德鲁斯微笑地推门而入,看见地上的假发和惊惶的教师,不禁一蹙眉,“阁下,怎么回事?安东尼奥,你的头发怎么了?”
“我们在讨论大自然中的美丽色彩。”吉拉尔不屑地耸耸肩,“安东尼说,我的金发和蓝眼睛是大自然的杰作。我要看他的,他给我展示……”
“是这样吗,安东尼奥?”安德鲁斯就敛去了笑。
“不!不!”家庭教师捂住脑袋,一指年少的侯爵,“阁下他,太、太无理了!”
安德鲁斯拾起地上的假发,轻轻掸一掸,微笑着还给教师。教师高傲地对着吉拉尔戴上假发,扬起下巴,气哼哼走了。
“阁下您怎能……”
吉拉尔一摆手,“你为什么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骂我?”
安德鲁斯没有回答,瞥了吉拉尔一眼,深深一躬:“我对那次的失礼表示抱歉。”吉拉尔悄无声息地走近,扶住管家的肩:“不,我想要的不是歉意……这里只有我们俩,你没必要再伪装自己……”他盯着安德鲁斯的黑眼睛,“你知道,我是你带回来的……”
“那么,就请您记住身份。”安德鲁斯挥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您不要把在下流场所沾染的恶习带到贵族中间!”
“贵族?”吉拉尔笑了,“你确定侯爵是我父亲?确定我是他的继承人?”
“大人绝不会出错。”安德鲁斯肯定地说。
“可我从没听母亲说起,而我也从没见过他……”
“那只能怨您的母亲!大人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你们。”
吉拉尔一脸妒嫉:“听起来,你好像很敬重我父亲?”说到“父亲”时,他自嘲地一笑。直至今日,他都不敢相信,出身低贱的自己,竟是高贵的冯达休侯爵的独子。
“没错,我很尊敬大人,就像尊敬我的亲生父亲。”安德鲁斯始终微笑着,“我会差人去请安东尼奥,课程还需继续,您最好准备一下。”他要出去,吉拉尔却握住他的手:“安德鲁,你为什么要这样?”
安德鲁斯挣开手,快步走向门口:“阁下,请您时刻牢记身份。还有,请叫我安德鲁斯,或者杜普莱西。”
“等等!”
听见呼唤,安德鲁斯果然驻足。
“为什么?”吉拉尔凝视那美丽却冷酷的背影,低低问了句。
安德鲁斯疑惑地微微侧了头。
吉拉尔趁机问:“为什么你也姓冯达休?我一直想不通,你的本姓是什么?”
沉默片刻,安德鲁斯没有回答,默默出了书房。
下午茶时,家庭教师在安德鲁斯再三下贴的情况下,终于来了。但在此前,吉拉尔已换好一件布满刺绣的鹅黄长礼服,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孔雀翎面具,偷偷出去了。他一个人步行去了出生地——那隐在贫民巷里的妓院。
有个胖女人早给他备下一辆双轮敞篷马车,在小巷深处静候着。
胖女人望见吉拉尔走来,扑了过去:“亲爱的小天使!你要一个人去吗?我不能陪你去吗?”
“最美的丽丽安阿姨,我这次去巴黎舞会是要办件重要的事。”吉拉尔跳上车,拉起缰绳,“所以请您一定替我保密?”他丢一袋金币给她。她掂着金币,朝他飞吻:“既然这样,那就祝你好运啦!”
“谢谢!”吉拉尔一抖缰绳,两匹骏马飞奔而去。
月已上来,蛾须一样,一屡金黄。
马车飞驰,吉拉尔挥着鞭子欢呼:“哈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莫过于自由和快乐!”风扯着他宽大的斗篷,让他看起来像夜空中滑翔的燕子。
巴黎假面舞会,云集形形色色的人,可惜全戴着不同形制的面具,分不出美丑。大厅灯火通明,男女成双成对地举着高脚杯跳舞。吉拉尔透过面具观察着每一个人,没寻觅到理想的伙伴,只好步去庭院。
庭院正中立有三美神雕像的圆形喷水池,周围树梢上挂起无数明灯。高高悬挂的红蓝绸彩条,让这里看起来就像狂欢节。妇人们身穿各色蓬裙、高束发髻,立在大玻璃窗下,用精致的折扇遮住嘴和下巴,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已经结伴的情人,则在幽暗的地方秘密约会,时而飘出令人心醉的甜美声音。
吉拉尔清楚,这舞会不过是猎情场所,大家全都心知肚明。在心底,他其实早认定一人,可惜那人现在不在这里,更不明白他的心。为了派遣寂寞,他只有想办法找个临时情人。虽然他没有任何恋爱经验,但毕竟到了这个年纪。
他独自靠在月桂树下,身后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他看着一位带菱形眼罩的苗条妇人,迈碎步走来。
不待吉拉尔开口,她便说:“即使您的脸隐藏在面具后面,您的英俊与高贵,还是牵引我来到您面前。”
吉拉尔吻了她的手,看见她唇角的红痣,和那双翼般高挑的眉毛,便知是德·哈维公爵的女儿维多利亚。他微笑着接受了她的邀请:“您好,我美丽的女士,荣幸之至?”
就在这时,身后的草丛忽然一阵沙沙响动。吉拉尔和维多利亚双双一惊,回头望去,见草丛里走出一人。
第一章02
那人走出草丛,逐渐走近,彻底沐浴在月光与灯光混合的迷幻光芒下。
“一位绅士!”维多利亚盯着渐近的人,一声惊呼。
黑发、黑礼服、黑色天鹅羽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和红蔷薇色的薄唇:“很抱歉,美丽的女士,他已经有伙伴了。”举止优雅的青年,很亲密地把一只手搭上吉拉尔的肩,“我就是他今晚的伙伴。”
“但、但你是男人?!”维多利亚瞪大眼,上下打量青年。
黑衣青年态度温柔地朝她微笑:“女士,您该知道,与西班牙激战下的波旁王朝,没什么不可能发生,何况这是在巴黎舞会?”他主动吻了妇人手上的钻戒,挽起错讹不已的吉拉尔,在贵妇妒羡的注视下,与伴侣消失在远方。
途中,花花公子模样的男人,醉醺醺朝黑衣青年晃来:“嗨?美人儿?面具也掩藏不住你的美丽!“他抬起青年纤细的下巴,“怎样?跟我走吧?”
“请住手!他是……”
不等吉拉尔拉开醉汉,青年已给了醉汉一拳:“去死!你这蠢猪!”醉汉倒地。青年又若无其事地转向吉拉尔:“走吧,阁下?”
“怎么,你知道我是谁?”吉拉尔盯着与自己同样身高的青年,惊叹于对方态度转变之快。片刻,他神秘地笑了,伸手去摘青年的面具。青年轻巧地躲开:“请让我戴着面具,否则我们无法交谈下去。”
“为什么?”吉拉尔问。
青年扶正面具:“这不是与月色正相配吗?”
“好吧。”吉拉尔答应着,但他已看出,这青年该是安德鲁斯。他并不道破,笑问:“你把我从那位女士的手中抢走,不会只想和我散散步吧?”
青年一笑:“按照舞会的规矩来。”
“那最好不过,你可不要后悔?”吉拉尔在试探青年。青年毫无惧色:“我知道前面有个休息场所,如果您不介意……”
“乐意之至!”
不等青年说完,吉拉尔已像对待女士那样,吻上对方的手。白里透粉的手,透出淡淡的蔷薇香。
小房间里,光线很暗,冷清清,显然没人居住。吉拉尔环顾这冷清的小地方,看青年从桌上摸到一根白蜡烛,燃然。
青年拉紧纱帘,在唯一 一张单人床上坐了,凝视窗边的吉拉尔:“您想怎么做?”他毫不羞涩,反让吉拉尔无措起来。
“这、这是什么地方?你好象对这里很熟?”吉拉尔在青年身侧坐下,与对方隔了些距离,紧张得想要摘掉自己的面具。青年却温柔地握住他的手:“不,阁下。我们才说好了,不摘面具。”
“可你认出了我!?”
青年的红唇始终含着笑意:“我不认识您,您也不认识我。我最后一次声明,如果您还想继续,就这样彼此保持神秘。”
吉拉尔无言,只能绑紧自己的面具。
青年主动吻上吉拉尔,两人激情地相互投入拥抱。青年的吻热情而熟练,让吉拉尔只有被动。
“您是第一次?”青年跨坐到吉拉尔身上,俯视他,嘲讽地扬起唇角。
吉拉尔凝视青年胸膛前的两粒红樱,把视线落到那诱人的唇上,没有作答,反问道:“你对这种事驾轻就熟?”青年只微微一笑。吉拉尔自己却通红了脸,他只庆幸那烛光是不甚明媚的暗红。
“您似乎对我很好奇?”青年抚摸着吉拉尔的腿,“不要忘了,我也是男人。”他伏到吉拉尔心口,亲吻着:“您很快就会彻底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