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秘密————四文月

不能说的秘密-第四章

第四章
当我发现许夜已经在回老家的路上时，人才刚睡醒。

失态的痛哭後，在小夜的陪伴下睡得特别安稳，手臂似乎还感觉到小夜的体温，有些眷恋的环抱住心中却空荡荡的。

没有小夜，这个城市、这栋屋子、这间房间……没有我所挂念的人儿，原来小夜的父母打电话来是希望他回家一趟？为什麽他不跟我说？我难道不能一起回去探望他的父母吗？

瞬间，悲哀的仰天苦笑。

哈……我拿什麽身分回去看小夜的父母？有室友会穷追猛打到对方老家吗？说是小夜的男友大概小夜也会否认……

右手紧捉小夜娟秀字迹的纸条，昨晚哭红的双眼忍不住又滚出泪滴，我……想去找你，小夜……

可是你在哪里？在哪座城市？我从未过问你的背景、学校等资料……

啊……甚至我连你的生日都不知道……我脑海所记得的小夜的资料应该都不是许夜。

之前与我交往的小夜……是一个上班族，大我七岁的男子。

他总是在家做晚餐和宵夜等我回家，让我一回到家就有温暖的饭菜可以暖胃，有恋人陪伴的日子真的很美好！甚至为了小夜我慢慢减少出场的场次，我在地下赌博拳击赛中担任拳击手，被一个不算小的黑道养来参赛，时常做假赛或是拳风发狠重挫对手，不论输赢都有奖金的，只要外围观众看得开心还会加薪。

我与小夜是相遇在一座公园，深夜的公园毫无人烟可以让我稍作喘息，当冷风吹过我那刚刚汗水密布的上身，就会感到一阵凉意，虽然这很容易感冒却让我乐此不疲。

小夜坐在秋千上轻轻盪著，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不知道为什麽我想上前去认识他，当我正要开口向他问好时，小夜一脸惊恐、害怕的落荒而逃……

一脸郁卒地问同事看法，却得到「一定是你赤裸上身吓到人家小姑娘啦！以为你是变态。」的回应，再进一步问如果逃跑的是男性呢？

同事一脸疑惑地看著我上下打量，说出令我吐血的话。

「不是把你当流氓就是当成GAY了。」

这几日都在这问题上郁闷著，直到我又在公园里遇到他。

这次小夜没有愁眉苦脸的坐在秋千上，是坐在旁边的凉椅，我赶紧走过去挡住他逃跑的路线，开口攀谈。

「为什麽前几日看见我要逃跑？」
「……」一脸惊恐的盯著我看。
「为什麽？」
「因为被你看见……我在盪秋千……」男子说完便羞愧地低下头。
「……」忽然觉得我这几天的郁卒是个屁。
「有事吗？……」细弱的声音从下方微弱传来。
「没有。」说完便转身离开，自己实在太愚蠢了，一面之缘的人何必在意？

此时，我听见他在我後面叫著：「我叫许夜，很高兴你和我说话！」

毫无心机的小夜，在这一夜让我深深爱上他，不得不承认一见锺情的说法了，唯有小夜在我身边世界才完美，我的人生有他才有意义。

我记得在他生日那天我们发生了关系，小夜虚弱瘫软在床上熟睡，使我好满足！这种身心灵都契合的伴侣恐怕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连同事都说我幸福的太过分了，玩笑般警告我不准把小夜带来炫耀，为了小夜我想是该辞掉拳击手谋个正常点的工作，只是没想到这想法一说出口遭受老板回绝，也让我……

失去大部分记忆，出现在这有点眼熟的城市里，认识了二十二岁的许夜，我所爱的小夜，三十二岁的小夜从我的生命中不见了。

甚至想不起来三十二岁的小夜的模样，满脑都被二十二岁的小夜充满，到底是我变心了呢？还是他们是同一人？

收起七零八落的回忆，擦乾泪水，跑进房间里开始准备外出。

回忆终了时出现了一个地址，是某一天三十二岁的小夜带他回老家时写的地址。

虽然……对二十二岁的小夜不好意思，不过在这几周都没有前任恋人小夜的消息，忽然想起的资讯就想去考证，说不定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希望总是美好的，当我按下那串地址的门铃，出来应门的人让我愣住了。

一张与许夜相似度极高的脸蛋，这名男子……是小夜的兄弟？

「请问先生找那位？」
「那……那个许夜在不在？」这里是小夜的老家吧？
「哦？你很幸运唷，我哥刚回到家。」男孩对著屋里叫了一声，许夜慢慢走出来应门，他一脸错愕地看著我。
「你怎麽会在这？」
「……我不知道……是小夜给我的提示。」我也愣住了，这个许夜是他现在的邻居，尚未答硬与他交往的小夜。
「……进来吧。」

我低著头思考，小夜的老家也是许夜的老家？……

不能说的秘密-第五章

第五章
必须承认，我看见吴蔺扬站在老家门口时很震惊，记得我没有在纸条上写上地址的，这个男人却能在随後跟上，甚至住宿一晚。

意外地他与我弟很投机，两个人谈论电玩的攻略与秘技时的兴奋表情……我从未见过，就连提到小夜也没有这麽神采奕奕的模样，这个男人对於对打似乎很有研究，不断在教我弟攻击的技巧，然後两个人拿出电视游乐器现场教学。

「夜儿，你朋友跟天儿很合得来呢。」
「是啊……妈。」
「朋友被抢走这麽难过吗？」母亲轻笑。
「才没有这回事呢！」
「其实……那孩子不错，个性很纯真，」母亲顿了顿，小声的问：「真的有精神问题？」
「最近好很多。」
「稳定了？」担忧的脸色。
「嗯。」

之後，我弟在母亲的催促下进房间写作业，我和他与父亲跑去附近的健身房运动，这是父亲饭後的习惯，长期不在家的我当然义无反顾的跟上去一同前往，至於吴蔺扬去的理由……应该不是因为我吧？

虽然说是健身房……这里看起来倒是很像业馀拳击练习场，许多人对著沙包做著挥拳的动作，也有不少人在擂台边围观台上的友谊赛，转头看见吴蔺扬双眼发直，似乎很想上台较劲……

父亲倒是一进入健身房後独自使用跑步机慢跑，眼睛不时偷瞄现在擂台上赛况，我想父亲主要是来看比赛的，毕竟印象中父亲并不热爱慢跑这项运动。

此时，看见吴蔺扬直接将上身的衣物脱下，用著借来的绷带缠绕住自己的手掌心，带上借来的拳击手套开始对著沙包挥拳。

全场的目光突然集中在他身上。

那一声声撞击沙包的声音让所有在场有点熟悉拳击的人关注他，就连外行的我都觉得他每一下的力道一定很重，吴蔺扬忽然显得非常陌生，专注认真的眼神深深吸引著我，目不转睛地看著他将老旧的沙包打出一个洞……

「………」吴蔺扬瞬间愣在原地。
「小兄弟心情不好呀？被马子甩了在这里发飙？」旁边的男子问。
「对不起！」吴蔺扬转身向场内的大家道歉。
「小兄弟……你来一下。」一名男子将吴蔺扬找过去对谈，让我捏把冷汗，该不会是老板在说赔偿的事情？

父亲不知何时站在我旁边，他也看著吴蔺扬与那名男子对谈著，默默伸出右手拍了拍我的右肩。

「你放心，不会有事。」

在原地坐立不安的我冒著冷汗，心里不断在猜赔偿费会多少，如果身上的钱不够要怎麽办，时间的流动此时特别缓慢，然後，我看见吴蔺扬露出开心的笑容。

「说过没事的。」父亲看著我张大嘴巴的蠢样，又轻拍著我的肩膀。

换我愣在原地、露出张大嘴巴的蠢样，慢慢地转过头对父亲投以疑惑的眼神，父亲指著那名男子说：「他是小老板，经常在这里找拳击手去业馀赛打奖金赛，他抽成。」

瞬间我瞪大眼睛，这麽危险的比赛……真不想让吴蔺扬去参加……

浑然不知自己一颗心悬在吴蔺扬身上的许夜露出苦恼的神情，身旁的许父察觉到自己儿子的异状并没有点破，只当作是友谊情深。

吴蔺扬跟那名男子进了一间办公室似乎在签订合约，两人走出办公室时，两人上身都赤裸、带著拳击手套，从擂台的两端上去开始热身。

忽然间脚不停大脑使唤的走到吴蔺扬身旁。

「嗯？怎麽了？」吴蔺扬问。
「……你要做什麽？」
「一场友谊赛而已，不要担心我。」

吴蔺扬揉揉我的头便走上前与小老板开始一场对打，两个男人的搏斗让我觉得野蛮，当场落荒而逃逃回家，不想看见吴蔺扬受伤、扭打的模样，也不希望他受伤……

第一次，我因为那个男人哭了，再一次深深体会到这份担忧是多馀的，那份温柔是虚假的。

吴蔺扬只是将自己当成了小夜呀……

为什麽这次小夜的提示却将他引导到我家？难道小夜希望我照顾他吗？希望我当他的恋人？

这对我来说太残酷了！一个明明不爱自己的人要我怎麽爱？！吴蔺扬一颗心都在小夜身上啊！……就算我爱上吴蔺扬又怎麽样？这个人心中永远都有个小夜……叫我就像在叫他一样……

不屑受到小夜的指引，我……不想接受蔺扬了。

小夜呀小夜……我为了你忍受这麽多痛苦，为什麽现在是由我来履行你对蔺扬的承诺？

就算……你发现我喜欢上他、眷恋属於你的温柔，但是你将他送给我，我反而会不要的。

蔺扬眼里的柔情、嘴里的蜜意、手上的温暖……只是因为与你相似才获得的，如果……我不像你怎麽办？！

看著镜子里的自己，如果破相你还会爱我吗？蔺扬……

不能说的秘密-第六章

第六章
当吴蔺扬发现许夜不见时，他才刚刚打完友谊赛、与小老板寒喧完，擂台边只有许父站在那里看著自己的比赛，吴蔺扬走到许父旁边，一脸笑意的道歉：「对不起，我兴奋过头了。」

许父没有给予回应，只是转头踏上回家的路上，纵然满肚子的疑惑想问许父，吴蔺扬还是随後跟上他的脚步回家。

回到家时却看见一辆救护车停在许夜家门口，心里十分不安快步冲过许父跑到救护车旁看，许母与许小弟慌忙的跑进跑出拿东西上车，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出事绝对不是许夜，只是隔壁邻居的老人摔断腿而已……

然而命运之神偏偏要开吴蔺扬的玩笑，白色的病床上躺的是满脸鲜血的许夜。

「小夜！！！」

发狂的吴蔺扬扑上昏迷的许夜，不断摇晃他希望他苏醒，这举动惊吓到在场所有人，急救人员奋力拉走他、许母惊声尖叫後一同加入拉人的行列，许小弟愣在原地转头看著父亲。

许父走上前要许小弟一起拉走吴蔺扬，一番拉扯後吴蔺扬被许家父子压倒在地，救护车将许母与许夜载往医院，运送过程中除了救护车的警铃声，还有吴蔺扬心痛的喊叫声……

医院内，冷静下来的吴蔺扬焦急地在手术室外等候，他问了许小弟有关许夜受伤的状况，只得到他听见隔壁许夜的房里传出许多东西掉落的声音，他觉得奇怪才闯进哥哥的房间一探究竟，却看见哥哥拿著美工刀在划自己的脸的恐怖自残行为。

许母依偎在许父的怀里低泣著，她不明白孩子怎麽出去一下回来竟然做出自残的行为，到底是受到什麽刺激才让她可怜的儿子宁愿破相？

当医生结束手术出来，告知外面等候的一群人好消息。

「伤口不深，我们已经缝合好，等恢复状况好一点再来拆线。」
「谢谢医生！」吴蔺扬激动的握紧医生的手。
「应该的。」医生抽回手後便离去。

许夜被安置在一般病房内休养，许家在吴蔺扬的坚持下先回家休息明早再来换班，吴蔺扬一人独自坐在病床边看著许夜脸上的纱布，手握著许夜的手，一脸难过的思考，到底是什麽事让许夜甘愿破相呢？

难道……因为小夜？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要表现的更明白才对！许夜就不会因为小夜这麽烦恼了……

懊悔、难过、心疼的情绪包围著吴蔺扬扮他入睡，睡梦中他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叫他……

『喂……！不要忘了你是为了什麽而来这个时代的！』
『我交代的事你都忘光光了！』
『………蠢蛋！！！』

最後一声「蠢蛋」将吴蔺扬叫醒，他睡眼惺忪看著许夜怒视他。

「蠢蛋！压到我的手了！」
「哦。」吴蔺扬挪开手，精神涣散地倒在椅背上假寐。
「……你整晚都在？」许夜问。
「嗯。」
「你很累？」
「作恶梦，梦到有人指责我没把事情办好。」
「这叫恶梦？」
「感觉上是很严重、很重要的事……」吴蔺扬张开眼睛，看著许夜。
「知道是什麽事吗？」
「不知道。」

吴蔺扬说完又闭上眼睛假寐，无论许夜再怎麽追问他都不再开口。

许家很感谢吴蔺扬不眠不休的照料许夜，觉得自家儿子能交到这种有义气的朋友，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许夜觉得奇怪，总觉得……吴蔺扬突然变得不爱不说话，时常在睡觉，但是你要他做什麽事他会醒来，如果是找他说话他会乾脆打呼给你听。

吴蔺扬的改变令许夜感到恐慌，直到许夜拆线那天，吴蔺扬看见他脸上的伤口一脸想起什麽的表情，使许夜疑惑不停看著他低头思考、来回踱步。

许夜发现吴蔺扬除了话越来越少以外，身上偶尔会出现一些淤青或是细小的伤口，特别爱睡，只要有静止不动的机会就会睡觉。

每次许夜问吴蔺扬到底在做什麽工作才会受伤，对方不是打哈哈混过去就是睡著了，问父母与许天换来得不是摇头表示不知道就是沉默似乎想隐瞒，这让许夜疑神疑鬼的盯著吴蔺扬每天的生活作息。

出院後的许夜因为脸上的纱布不太敢出门，每天早上醒来除了温书就是帮忙家务，吴蔺扬顺势住了下来，每天晚上六点都会跟许父出去健身房，九点许父会先回家而吴蔺扬是凌晨一、两点。

早上客厅内热完身後，吴蔺扬会出去晨跑一个小时，回来陪许夜做家务，其馀时间都在睡觉、等候差遣，偶尔傍晚跟许天一起玩电视游乐器或是教他一点防身术。

现在吴蔺扬晚上所做的事是令许夜感到好奇的，多次询问父亲与本人都不正面给予回应，让许夜更加好奇晚上的吴蔺扬究竟在玩什麽把戏。

不能说的秘密-第七章

第七章
必须承认，当我看见许夜额头上的伤口和小夜额头上的疤痕有些地方一样时，突然感到十分内疚、低落，觉得自己非常没用，只会给许夜添麻烦……

之後我时常会陷入浅眠当中，睡梦中是我一直想起来的……与小夜之间的回忆。

就像在看跑马灯，小夜的所有表情、行为通通都一幕幕播放著，而梦境里没有我。看出去的世界就像是藉由谁的眼睛来看的画面，每天醒来看见的是，与小夜同居的房子的天花板，淘气的逗弄、吻醒身旁的小夜，最心疼的便是额上的疤痕。

虽然梦境中的小夜每次在问到伤疤的由来时，总是淡然一笑、默不作声，陷入回忆的漩涡，忘了回归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