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漱水就在我眼前,温柔的吻着我抚摸着我。过多的暖意好像要从我的胸中满溢而出,要是我一眨眼,漱水好像就会在这刻消失不见。
我不敢放开手,只怕这一切的温柔都是一场梦,怕梦醒了之后,我会在皇刑天那颠簸的马车上醒来。
17
在温泉里除了爱抚和亲吻外,漱水并没有再对我多做什么,一阵缠绵之后,他便把我抱回房里穿上干净的衣服。我心底微微不安,漱水一向有洁癖的倾向,莫非是他嫌弃我被皇刑天抱过?一想到这,就觉得有些自卑。
漱水为我梳好头发,抬头刚好对上我红润的眼眸,好像知道了我的想法。"小兔子乱想什么呢?"漱水亲腻的吻了我,"要不是念着你身上有伤,早将你压倒吃净了..."
我脸一红,没想到漱水会说这种露骨的话,羞怯的别开头。漱水显然心情变得很好,叫了人送饭菜进来,让我坐在他腿上,一口一口的喂我,我坐在他怀里,心里甜甜的。
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呢?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把漱水当作父亲般的敬爱,直到皇刑天的出现,让我知道我对漱水怀着不只那样的感情,我诚实的向自己坦白。但是漱水呢?在他心里,我是那个一手养大的孩子?或是更亲密的关系?
也许他对我的好,也只是出自对我的补偿?我心里感到不安,为这个可能怀着芥蒂。
"进来。"漱水说,门外走进一位少年,年纪看起来与我相彷,带着像猫一般狡猾的笑容,那双大眼睛充满着灵活而精神。
"宫堡主万福。"少年嘴上虽然请安,却一点样子也没有。
对于这唐突的少年,漱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来得这么晚,去那转了?"
"也不就是那几个地方嘛。"少年说,晶亮的眼睛刚好和我对上。
只见少年兴致勃勃的望着我瞧,我有些怯怯的挪了挪位置,漱水见状,伸出手将少年的脸给推开:"一点礼貌也没有,直盯着人瞧。"
"有什么关系。"少年笑嬉嬉的说。"这位可是堡主的情人?"
我脸一红,漱水沉静的说:"这是漱玉。"
"原来是漱玉公子,我说难怪,不然还有谁能坐在我们堡主腿上呢!"少年啊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的击掌。
"玉儿,这位是柳竟。"漱水为我介绍。"是我们护水堡里影殿的人。"
"我可是未来的影殿主哟。"柳竟有些得意的补充。
"玉儿,以后有什么问题,柳竟也可以帮你。"漱水对我说。我对上那张灵活有朝气的脸蛋,心里纳闷着,明明有很多问题,却不知道该从那里问起。
漱水看透了我的思绪,先我一步开口说:"我想玉儿也很纳闷吧?"
"是啊...这护水堡...是怎么回事啊?"我歪着头,有点搞不清楚。和漱水生活了十几年,也从未听他说起护水堡,更别提他何时成了堡主。
"护水堡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教派呢!"未等漱水说话,活宝似的柳竟就先开了口。"以使毒、剑术和美人闻名呢,这一站出去,谁不晓得护水堡的风光?"
我瞧柳竟一脸得意洋洋,"怎么听起来,这个护水堡是个邪门黑道啊?"我闷闷的说,柳竟的脸当下黑了一半。
"的确,以江湖人眼里看来,护水堡是个魔教没错。"漱水沉静的看着我。"但玉儿你要记住,任何事物没有绝对的善恶可言,有些事,不是光凭肉眼就能评断的。"
"护水堡一向遗世独外,不同那些正道一起,那些伪善之人,总是打著名义做着见不得光的事。"他说,漱水的眼里沉静无杂,我一向喜欢看着这样的他,就好像脱俗仙子般。"我十四岁那年,便接下护水堡主一职,从此管束着护水堡。"
十四岁?那不是比我们相遇还早吗?
我吃了一惊,原来早在漱水和我在一起时,他早已经是护水堡堡主了,但是他为什么从没说过呢?
"我之所以什么也没说的离开,是因为护水堡出了大问题,我不愿牵累你。"漱水说。"我本以为你会好好待在水幽谷里,谁知道你竟然追了出来。"
我一脸委屈,"本来就是了...谁叫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不要你,只是事情太突然了,我被迫马上回堡。"漱水好笑的摸摸我的头。
"那么,事情都解决了吗?"我喜孜孜的拉住漱水,"漱水要回谷里吗?"
"不。"漱水说,我失望的跨下脸。"还记得读玥教吗?"
想起任雨虹那个小人,我点了点头,漱水依然不动声色。"读玥教一向和护水堡水火不容,都想把对方除之而后快。我出谷,也是因为他们有所行动。"
"我用你的脸的时候,他们也找上我。"我恍然的说。"他们干么和你过不去呢?"漱水这张脸,既美又脱俗凡尘,怎么看都想让人捧在心里爱着,怎么会想杀这么美丽的人呢?
"二派的恩怨,并不是从堡主这代才开始的。"柳竟插嘴说。"是很久的事了,因为我们二派背后的人关系。"
"背后的人?"我喃喃重复着。
"这件事情只有少数人知晓。"漱水看着前方,眼神有些悠远。"你知道吗?读玥教背后的操控者可是皇城。"
"你是说,读玥教帮皇刑天做事?"我吃了一惊。
"是也不是。读玥教属于皇城的主人,他们奉侍过数任皇帝,为他们暗里除去许多敌人,也是因为如此,读玥教的坏名声比起护水堡是有过而不及。"难怪那天漱水出现在皇刑天和安公公眼前,他们好像对他的身份有所顾忌似的,简单说,就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那么...护水堡又是替谁做事?"这么说来,护水堡不就是替反皇家的人做事吗?
我想了想,现今朝庭好像没有什么这种人,皇刑天说起来也是个好皇帝,几乎听不到叛党的声音,只是这么爱民的皇帝,竟然是读玥教背后指使者。
"护水堡没有主人。"柳竟稚气的脸上有丝黯然。"现在的护水堡,只听令堡主一人。完全独立的邪教。"最后一句话,他对我眨了眨眼说。
"都过去的事了。至于读玥教...玉儿你不需太关心。"漱水说,"他们见不得我们,仅此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漱水好像不太想提到关于护水堡太多事。这个读玥教也真奇怪,护水堡都已经脱离政治立场了,他们还找着人家的麻烦,这不是死咬着麻烦不放吗?
但是后来柳竟对我解释,这是因为人如果失去了憎恨的目标,就会变得无措的关系。
18
漱水对我说,那些恩怨并不需要我担心,宠溺的对我微笑,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我的安全。柳竟在一边鼓噪叫好,而我心里很暖,却没有去注意到漱水话内的涵意。
"对了,漱水..."聊到这里,我才突然想起一件被我遗忘很久的事。"乐乐在你这里吗?"
一提及乐乐,漱水的脸色倏地变得很阴沉,"不,我不知道宫乐去那了。"
"乐乐去了那里呢?"听到漱水说么说,我开始担心。
"玉儿,听我说。"漱水过来握住我的手,眼里闪着我无法了解的意思。"无论宫乐有没有回来,你都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我怔怔的看着他,可是漱水没有再对我解释,他让人收走饭菜。
柳竟一蹦一跳的过来,牵着我的手要带我出去,漱水笑了笑,叫我跟柳竟出去转转。柳竟带着我绕过整个护水堡,这里的人对柳竟都很熟悉,看到他,个个都相当热情的打招呼。而柳竟是见一个,就拉着我介绍一遍。
"柳竟,又放着正事不做出来玩啊?"一人对他喊着。"小心影殿主生气啊!"
"那里呢,我就在做正事啊。"柳竟淘气的吐舌,一把拉过我。"这可是漱玉公子啊,我正带着人家熟悉环境呢。"
那些人看到我,有些人茫然、有些人小心翼翼,也有人怀着尊敬。
"柳竟,这些人都认识我吗?"我疑惑的问,这些人一听到我的名字,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因为漱玉你很有名啊。"柳竟飞快的回答,"欸,我可以叫你漱玉吧?"
"当然可以。"我笑了。
"我今天二十一,你呢?"柳竟问我。
"十七。"我看着柳竟,"没想到你比我大呢,我以为你年纪比我小。"
"是模样的关系吧,练护水剑的人都这样。"柳竟笑嬉嬉的说,"这心法会迟缓发育,有好有坏吧,好的是以后就算我老了还是能保有年轻模样。坏的是,人家可能不让我进青楼罗。"我噗嗤笑了出来,想象柳竟走进青楼被赶出来的模样。
"你对心法也有兴趣吗?"柳竟看着我,"堡主没教过你?"
我摇摇头,"没,漱水只教过一些防身的功夫。"
"你身上真香。"柳竟凑了过来说,我有点不好意思。"你有跟堡主学毒吗?"
"有...不过我比较爱用药。"我微笑着说。
"药也是不错...但对读玥教的人比较没什么用。"柳竟闻了闻我身上味道。"邪门的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药性这么敏感。"他喃喃的说,我想起我的初味对任雨虹没用。
"柳竟,你教我一些功夫好不好?"我说,柳竟好像被我的话吓了一跳。
"为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我想...我想能稍为保护自己,要不然..."
"这我也不能做决定..."柳竟的模样有些困扰,"要不你回去问问堡主吧。我想他应该很愿意亲自教你的。"他拍拍我,"不过我想,有堡主在身边,你也不用学吧。"
柳竟带我逛了一圈,其实护水堡很大,路杂乱的让我有些记不住,要是我自己走着,可能到天黑还找不得路吧。最后柳竟拉着我到厨房去,我们两个逗起做伙的大娘,讨了她欢心,大娘便打赏了许多点心给我们吃。
我和柳竟怀里就兜着一堆零食,跑到后园子去,二人坐在大石上,啃着大娘给的点心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
"那个宫乐,是谁啊?"柳竟问。
"是我随身的侍卫,但我一直把他当作哥哥。"我说。
"我怎么没听过护水堡有这人呢?"柳竟歪着头,不解的说。
"乐乐不是护水堡的人。"我吃惊的说,"他被漱水收留,跟我们住在水幽谷里。"
"哦,我以为他是护水堡里带去的人。"柳竟说。"他叫宫乐啊...希望有机会能见见面。"
我勉强一笑,对这个希望不敢抱太大的期望。然后我突然想起宫乐,他的名字,原先好像也不叫宫乐...叫什么呢?
那时候我还小,不太记得了,但宫乐这个名字的确是漱水收留他之后才改的。
19
"堡主似乎不太愿意提到那个宫乐,"柳竟倒吊着,脚勾着树枝身体一晃一晃,我被他的模样逗笑。
"是吃醋吗?"
"吃什么醋啊,有什么醋好吃的?"我说,"我们三个人生活好几年了,要吃早就酸死了,这次我离开水幽谷,也是乐乐一路陪着我..."
"你说他是你的随身侍卫,那他现在人呢?"
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被分开了..."
大概看不惯我失落的模样,柳竟安慰我:"放心吧,堡主很快就会把他找回来了,也许他只是迷路罢了。"我笑出声,宫乐的方向感极好,实在很难想象他会迷路的样子。
我笑过之后,心底却兴起一阵阵困惑,乐乐,你在那里呢?我找到了漱水,但是却换宫乐消失无影。漱水又要我有心里准备...
难不成乐乐寻着皇刑天他们,结果被抓起来了,发生意外了吗?
"竟儿。"我回头,柳竟马上从树上跳了下来,一个面相严肃的中年男子站在我们身后,目露厉色的望着我们。
"师父。"柳竟恭敬的喊。
"竟儿,你在这里做什么?"那男子问,目光移到我身上。
柳竟注意到男人的目光,连忙说:"师父,这是漱玉。堡主的..."
"我知道。"男人打断他的话,目光一直盯着我看。一路走来,护水堡的人看到我大都是怀着善意,而眼前的男人,却是带着如同二月般的冰冷,让我不禁缩瑟一下。
"漱玉,这是我师父冷容傅。"柳竟为我介绍。"也是影殿的殿主。"
"你好。"我对上冷容傅的目光,不晓得该怎么反应,只好怔怔的问候。
冷容傅彷佛没有听见我的话,把我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过一遍,那眼中的寒意始终未减。我觉得,他好像对我很有敌意,可是我却不知道我何时惹上人家。
"竟儿,晚膳前不要吃那么多点心,要说多少次。"冷容傅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头对柳竟教训,柳竟皱起小脸吐吐舌。
"对不起,师父。"他说。但我想下次柳竟还是会带着我去厨房,再跟大娘要一堆点心。
"罢了,你跟我过来。"冷容傅说,然后转身走开,柳竟面露难色的看着我。
"可是师父,漱玉他..."
"我不要紧的,我能自己回去。"我赶紧说,柳竟对我露出抱歉的模样,然后赶紧跟上冷容傅。冷容傅应该是个很严厉的人,连面对漱水都嬉皮笑脸的柳竟,竟然表现这么听话,果然是一物克一物的道理啊。
拍拍身上点心的碎屑,我将剩下的点心收拾起来,顺着唯一的小径走回去,入夜里的护水堡,好像跟白天的不太一样。火把在四周燃起模糊晃动的影子,星子的亮度从顶上叶片中穿过,剩下细碎映在我脸上。
我借着火光,勉强认出柳竟一路带我来的回途,问过几个人之后,我顺利的回到原来漱水的房间,门口守着二个人,我看着他们,正犹豫要不要开口时,漱水的声音便悠悠从里面传来。
"是玉儿吗?"漱水说,"进来吧。"
那二个守卫没有拦着我,我喜笑颜开的推开门,漱水一把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我,一边要他们下去。守卫关上门后离开,漱水摸摸我的脸。
"饿了吗?"
"不了,才刚吃过呢。"我笑着说。
"柳竟那孩子带着你去吃了点心吧。"漱水拍拍我身上的污渍,无奈的说。"老是说不听。"
"对了,漱水,我刚才遇到一个人。"提到柳竟,我就想起冷容傅。"影殿主冷容傅。"听到冷容傅的名字,漱水眉一挑。
"是吗?他对你说什么?"漱水问。
"没,他一句话也没对我说。"我摇摇头,"事实上,他连理我也不理。漱水,影殿是做什么的啊?"
听到我这么说,漱水好像松了一口气,他打横将我抱了起来。"影殿是护水堡的训练所,冷容傅一向是那样子,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好像很讨厌我啊。可明明我是第一次见他,为什么呢?"
"没那回事,冷容傅对每个生人都是这样的。"漱水淡淡的说,"日子久了,他便不会了。"我"哦"了一声,漱水将我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