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陌度阡 上————河马凉

作者:河马凉  录入:06-04

  “我就是喜欢小于,总是这么有趣。”他展开两袖,任我为所欲为。
  主子,您自重点行不?被人凌辱的时候您至少也应该面含羞涩的半推半就一下吧。再说了,虽然一会儿还是您老人家比较费体力,我的主要工作是配合,但是您现在就不能变得更主动一点儿么。再怎么着我也是刚冬泳完不是,手指头关节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打弯呢。
  哧——!
  ……右边的袖子……撕下来了……!!!
  算了,豁出去啦,反正也这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子信忽然偏过头,说:“唉~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真和小于他……”
  “乃说什唛?”我一边儿用牙咬着他前襟上的盘扣,一边儿抬脸问。
  他眉眼弯弯地望着木门。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影子幽然遮住了光。
  左匀翊立在微风里,特忧伤地看着我们,就好像一副泛着墨香的水墨画儿,衣摆上还带着潮湿的味道。
  妈呀,吓死我了!!!
  怎么会有一种被捉J在床的惶恐呢?
  子信坐在地上,斜靠着榻沿歪着脑袋道:“匀翊,你还要生我的气到什么时候?从我这次一回来,你就不凉不热的,那人在战场上死没死,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左匀翊跺脚道对子信说:“我是惦记着那人,可你拿小于气我又怎么算,你至于做成今天这样么?”
  “还不是你先怄气,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顾淳郁!我和你就是伪君子与真畜生……”
  “为了你,就算是做一会真畜生,那又何妨?”
  “你……”
  天!子信的脸皮还真够厚的。这两个情人特没营养地对话,让我一时间从台上的主演论为了台下仰着脖子看戏的,而且这戏只用我叫好,却不容我弄得通透。只模模糊糊地觉得他俩斗气,我成了道具。
  顾淳郁忽然起身,一把拽住作势欲转身离去的左匀翊:“到了今天这步,你还能到哪去?”
  左匀翊愣在当下,束头巾的布带搭在肩上,黯然地问:“是啊。我、我还能回去么?”
  顾淳郁摇头,左匀翊叹息。然后他把他搂在怀中,发丝仅仅纠结在一起。杞梓木雕纹的大床边掉落着紫貂暖帽,纱帐倾泻而下,轻柔的蚕丝发出发着微微的荧光,仿佛不是一块布匹,而是天际摇曳着的极光,华美流动,摄人心魂。
  完了,我低头,还硬着呢。
  任由衣衫滑落,任由灯火熄灭,只留清影四壁,映照光洁月色。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于旻远还是挺有用的,竟然让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和好如初了。我真伟大!我真的一点也不下贱,除了刚才顺手偷偷把那口细瓷官窑鲤鱼碗,掖在子信用来包我的被子里;和接下来得用手,来解决自己剩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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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娘的头发像秋天地里的麦芒,她用水牛角篦子一遍一遍地沾着井水,捋着满头硬朗的灰白,然后用一支磨得发暗的木簪,将它们利索地盘在脑后。
  我刚一闪出门框,她便蹭蹭地走过来,踏得脚下的青石板“咯的咯的”响。随着她刮风一样地逼近,我清晰地看见她有着一张橘子皮一样毛孔粗大的大红脸,和她上唇上长着的那层密的胡子。
  柳大娘抢过我手里那个豁了块边儿的木盆,像训儿子一样训斥着我:“小于呦……你前几天又是打摆子又是淌鼻血的,差点见了阎王!算好主子心慈,准你这几日不用去前堂里应卯,可着你偏偏又是个下贱的命,不好好在屋里歇着,窜到井边儿撩拨。”
  “您老瞧瞧,我这不是攒了一盆子的衣裳裤子嘛。”我用两只手在衣襟上擦擦,畏畏缩缩地望着铁塔一样的她。
  “看你这话说得……我给你洗!”她毫不客气地用肥胖的身子把我撞到一边,撸起袖子握住辘轳。辘轳的绳索发出吱吱扭扭的枯涩响声。当那又粗又大的木桶露出井口时,她伸出穿着木屐的脚轻轻一勾,便将水桶平稳地搁在了井台上。
  我闲来无聊,只好坐在井边开始抠指甲缝缝里的泥。我承认自己是想偷懒,反正左匀翊准我歇着,我也不想跑出去溜达。那天的事儿,虽然之后谁都没有再提,但是说不丢人那绝对是昧着良心的假话。总觉得院子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就好像我浑身粘满了糖浆似的,既招来了成群的蜂蝶,但也吸引了铺天的蚊蝇。
  按道理说一个下人没资格在主子面前提自己的脸面,可总得允许我自我哀伤一阵子吧。早知道的话,那晚上把持一下自己,也不至于作践到这个地步,搞得没脸见人。唉!反正于旻远是王八,缩在壳里能躲一天是一天。
  开春了,井边的石缝里竟然也钻出了几叶嫩草,我顺手拽断了一片,放在嘴里嚼,记得以前小狗子就喜欢这么干。我当初一直弄不明白,野草有什么好嚼的,他没事儿就塞进嘴里,像只反刍的牲口,难道说是因为好吃,又或者草会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后来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我才知道这是穷人的习惯。总觉得吃不饱人,就会老想往嘴里放些什么,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
  太阳晒得我暖烘烘的,我嘴角沾着一缕绿色的汁液,懒洋洋地靠井边那棵老槐树上。老槐树皮很粗,硌着人的背恰到好处,树梢上还挂满了白色的槐花,沉甸甸湿漉漉地垂着腰,随风而摇。
  柳大娘年岁不小,可力气颇大,那脚踩着辘轳的绳索,木桶晃晃荡荡竟然就这么一直悬在井口。南方天气潮湿,雨水充沛,老娘百姓一般喜穿木屐。有这么一双高齿木屐踩在脚下,就不怕湿了鞋、粘了泥。所以城里总能听见啪嗒啪嗒,木屐踩在石板上清脆的声响。我喜欢这声音,因为哪怕隔着堵灰瓦白砖的高高院墙,你也知道有人从你的身边擦身而过,不像那些穿着官靴的主子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立在了你的身旁。
  “小于,傻愣在这里,想什么呢?”左匀翊用手指勾着包东西,弯下腰问。
  我吃惊不小,向后一躲,脑袋却撞在长着粗皮的树干上。
  “……没、没什么。”
  “刚才有个人,说是你朋友,听说你在府上病了,便拿了点家乡的特产来探望,以谢你收留之恩。”
  “崔一鸣那个家伙,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小于你不见见?”
  “不见。”我把头偏过去,悻悻地说。他的消息还真灵通,要是知道了我是怎么“病”的,非得张扬天下皆知。
  “那我叫人打发了他”,左匀翊转头吩咐:“刘瑞,拿二两银子打赏,叫那人别侯在门房里了。”
  穿着灰衣的下人道“是”,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二连银子啊,那可是衙门里的府差一个月挣的饷银,您可真大方。”我叹。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左匀翊戳我的脑袋,“上京道的布政使司过几日做东,邀了子信和几位大人踏春游猎,改明儿我再带你好好见识见识。”
  “哎呦……”他戳我的时候,挂在手上的那包东西就撞在我的脸上,没想到比石头还硬。
  他笑,把那东西端在手上:“刚才那人送的这礼,小于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给我吧。”
  “什么稀罕东西,您连我的便宜也想沾了去。”
  怎么觉得,左匀翊是故意的,难道他天生就是个和我抢东西的主儿。
  “你闻闻。”他把用油纸包得像盘子一样东西递到我鼻子前。
  只可惜我冷热相激,流完了鼻涕流鼻血,现在鼻子几乎化作了泰山般压在我的脸上,什么味儿也闻不到。
  “果然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他叹息:“上好的雪青,这都闻不出来。”
  “这话您可说的不对了,别的茶我是不懂,但是雪青茶我可知道。既然是我的老乡送来的,且又压成了茶饼,这就肯定不是什么值钱的雪青。”
  北方的百姓喜欢把茶压成茶饼,这样便于携带,出门做买卖、下地干农活,掰一块下来拿热水一冲,就能喝上一碗润润嗓子。不过这样的话,茶叶就碎成了沫子,再加上老百姓买不起什么好茶,所以左匀翊说这是上好的茶叶,我自然不信。
推书 20234-06-03 :恶魔的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