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麽是真心的!什麽又不是真心的!我再也不要尝心碎的滋味了!我只要爱我的人,不再要我爱的人了!"
"爱你的人?你说的是冷潭音?你要冷潭音?"易怆然大喝。"你竟然宁可要冷家那个虚伪的小子,也不要我?"
"他死了!他死了!你杀了他!你在我面前杀了他!"他哭喊出声。"你把我的水夺走了!我什麽都没有了,你为何不放过我!我只是......只是爱上了你,你为何要让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逆伦的!是秽污的!"
"你竟然......竟然如此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易怆然将他从床上拉起,揪著他的头发,寒了双眼。"你想要冷潭音吗?你想要他这样对待你吗?这样吻你抱你吗?你们同床共枕的那些日子里,他可有这样对待你?"
"啊......痛......"易是影大口大口地喘著气。"潭音......潭音......潭音是纯净的,他不会......不会像你这般......这般龌龊......"
"你竟......竟然骂我龌龊?!好,好个易是影啊!既然你如此希望,我便将你从里至外的‘龌龊'个够!"深深地刺入,令彼此都大大地惊喘。
被完全掌握的身体,没有自主权地受他强大力量的压迫......
挣扎到最後,只能一味的接受,几度昏厥过去,被他温柔的爱抚醒,在醒来之後继续之前的粗暴。
昏昏沈沈,他无力地受他摆布。
醒来,原来是个错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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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是冷的,大门一开,惊得走在走廊上的店小二跳了一下。
一团红,倏地窜了出来。
睁大了眼,怔怔地望著从门里走出来的人。
红衣,是昨日新郎官的衣服,但领口却大大松开,露出洁白诱人脖子,黑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昨日那个扬著温和笑容的新郎官消失无踪,此时挂在男子脸上的是寒彻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最叫人惊奇的是,他的怀里抱了一个人!?
同样身著红色衣服,那是......新娘?!昨日与他拜堂成婚的新娘?新娘也整齐不到哪里去,一头如丝的墨发覆去了她整个脸庞,身子如棉絮般被男人抱在怀里,双手无力的下垂,露在外的手肘部分青青紫紫?!
这......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记冰冷的眼神,男人锁住店小二。"将我的马牵来!"
"啊,啊?是......"手里的脸盆还没送给客人,却震慑於男人的恐怖之下,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去马厩牵马。
待店小二匆匆离去之後,男人这才抱著怀里的人,阔步走下楼梯。
由於昨日的婚礼,店里现在几乎没什麽客人,大部分人仍在醉酒後的睡眠中。
走至大厅,偶有几个从外地来的客人,见这阵式,看了呆著。不知男人是什麽身分,为何一身红的霸气地出现在厅里?
掌柜瑟缩在一边,也是看得莫名其妙。
男子利眼一扫,射向掌柜,掌柜只好扯著脸皮,虚弱地笑。
红袖一扬,数张纸飞向掌柜的柜台上。掌柜抖了抖身子,偷偷瞄了两眼,见是银票,便不解地望向男子。
"这是尾款。"男子冷冷地道。
这时,店小二牵来了男子的黑驹。男子红袍一甩,飞身上了马,将怀里的人安置在前头,风,扬起了他墨如丝的黑发。一扬起马鞭,黑驹载著一团红,跑向了远方。
一直望著红色远去,店里的人方回过神来。
"这......这是怎麽回事?"掌柜抖著声音问。
"小的也不知啊?"店小二摸摸後脑勺。"昨儿个还好好的,今早一开门,便不对劲了!莫非......是新娘子不对劲?"
"嘘──"掌柜地做了个手势。"还是不要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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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
那是带了心痛的怒!
无法排解的怒,最後化为行动!
他一向霸道,一向我行我素,可,何时受到如此彻底的拒绝!那看似脆弱的人,却有著坚韧的意志!在他的粗暴之下,竟然仍不屈服!
自小到大,他一向是有什麽要什麽,他想怎样便怎样,容不得他人违抗他!他的任性,造就了今日的局面!也是他的任性,终於挣脱了命运的束缚!然而,他的影儿,为何在尘埃落定之後心系於他人?
难道,一步棋错,便要步步错?
为何,影儿不明白他的苦心?
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
冷潭音有什麽好?那个小鬼有什麽地方值得他倾心的?是水又如何?难道,水能洗尽一切麽?他以为自己脏?叔侄之间有了恋情,便是脏麽?那,什麽感情才算是干净的?没有血缘,更不是同性,便是洁净的?
但,在易怆然的思想中,没有所谓的界线!爱便是爱,哪还分那麽多?爱,无关男女,无关血缘,只要有爱,管他是父子,管他是叔侄,管他是兄妹或是兄弟,就算是祖父与孙子,都可以结合!若是计较那般多,要爱何用?
世人如何看待,他管不著,他只要自己能逍遥自在便罢了!
为何要桎梏在框框架架之中呢?
活著,是为了自己,幸福,唯有自己方能掌握!
影儿有胆爱上他,却没胆继续爱著他!
可恶,更可恨!
骑了一天的马,在一座小城镇上缓下,飞闯进一座半旧的宅子内,惊得宅里的仆人们个个惊惶失措。
倨傲的坐在马上,凛然地居高临下。
主人闻风而来,在看到易怆然一身红衣的身影後,惊得无法言语。
"叫冷潭音滚出来!"易怆然瞪著冷夙煌,冰冷地道。
"怆然......"冷夙煌几乎是贪婪地看著他的英姿。多日不见,他更见俊美了!心脏紧窒地缩了缩。
"易公子?"後到的白衣少年一脸病态,优雅地出来,在看到马上的人时,煞白了脸。
易怆然扬起冷酷地笑。"你还活著啊?我那一剑刺得还不够深啊!"
冷潭音微微蹙眉。
易怆然将怀里的人向他的扔。"接著了──"
冷潭音七手八脚地接住了他扔来的一团红,过大的冲击,令他抱著怀里的物体摔坐在地上。
抚开一头黑发,那紧闭著双眼的苍白脸庞一入眼,他惊呼:"影儿?!"
震惊地抬头,望向易怆然。"你这是......"
易怆然眯起眼,眼眸中闪著冷酷的光。"你不是一直想要他吗?呵呵,他还念著你哪!在我们的新婚之夜,在我的身下,竟然一直唤著你的名!既然他一直念著你,我便送於你,你可还要他这个烙满我印记的人儿?"
"你──"冷潭音瞪大了眼。"你竟然──如此对待影儿!"
易怆然傲然地笑。"影儿原本就是我的,我要如何待他,你管不著!哈哈哈哈......他生来是易家的麽子,注定要爱上他的小叔!"
"你这个疯子!"冷潭音怒骂。
"我是疯了,为了他,疯了!"易怆然赤红了眼。"拒绝我的影儿,我留著何用!"
缰绳一扯,甩头便走。
冷夙煌追了过去。"怆然......"
望著远去的人影,冷潭音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影儿......影儿......"颤抖的手抚著他苍白的脸。"影儿......我还能再见到你,真好......真好......"
将额贴在他的额上,闭上眼,两行泪从两颊滑下。
"怆然......"冷夙煌运气,飞身挡在了易怆然的马前。
易怆然勒紧马缰,冷著脸看他。
"怆然......"冷夙煌痴痴地望著他。
易怆然扬起嘴角,道:"冷王爷有何指教?"
冷夙煌苦笑。"我早已不是什麽王爷了。怆然,你......你可好?"
"好,我好得不得了!若无其它事,还请阁下让个路。"
"不,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冷夙煌急声道。
"请说......"还是凉凉地神情。
"你......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呵,这个简单,只要花钱向江湖上包打听的委托一下便可。对於冷家人的去向,我怎可不关心呢?毕竟,咱们的恩怨可不单单那般便了结了。若你们仍有什麽动静,我好先下手为强......杀了你们!"冷眸一扫,蕴含了无限的杀机。
冷夙煌轻轻摇头。"一切已尘埃落定,冷易两家从此不会再有瓜葛了。"
"哼。"扬起马缰,欲走。
"等等!"冷夙煌又一挡。
"还有何事?"
"你......你可知了皇家的秘密?"
"知了又如何?"
"究竟是何等秘密?"
"哈哈哈......"他狂笑。"冷夙煌,奉劝你一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那个秘密,你永远也不会想要知道的!我毁了那个秘密!只要我一死,这个秘密将永远埋在地下了!"
冷夙煌黯然了双眼。
"唉,苦了你......"
"我易怆然何须你可怜了!"
"你与你侄儿......"
"我与他拜了天地,结为夫妻!怎麽,碍著你了?我已无话与你说了,让开!"马鞭一甩,在冷夙煌让开之际,扬长而去。
望著远去的人,冷夙煌惆怅地叹息。
怆然......这辈子,你之於我竟是水中月,镜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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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儿......影儿......"轻轻柔柔地呼唤声,将沈睡的人从噩梦中唤醒了。
幽幽地睁开眼,渐清晰的视线缓缓地看清了眼前的人。
扬著纯净的笑,柔和的眼神,淡淡的清雅......啊?是梦吗?是梦吗?
"......潭音......"沙哑地唤出了眼前人的名。
握住易是影伸来的手,冷潭音轻轻地道:"是我。"
"你......你入我的梦了?"含著泪,低问。
"不,不是梦。"
"怎麽不是梦?"他淌著泪。"我......我依昔记著你满身是血的模样......"
"我没死......影儿......"扶起虚弱的他,潭音坐在床边,体贴地拂开他散落在额前的发丝。
"你......没死?"易是影震惊。怎麽可能?他明明记得小叔......一剑刺中了他?!
"你小叔虽然刺了我一剑,但并不是致命的一剑,我当时是痛得昏厥了过去。"
"你没死?"易是影喃喃,不确定地伸手抚摸他的脸。是热的呢!热的便不是鬼,是人了?
"小叔......他......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我虽然知道......冷易两家的恩怨,可是......可是下一代是无辜的啊......"
"你这话若被你小叔听了,他又要发怒了。"淡淡地笑,他道。
"是啊,他会怒,他恨冷家的人,可我......我却恨不起来......"他捧著头。"我是个没用的人,身为易家的人,竟然不恨冷家的人!虽然一开始很恨冷家毁了易家,但从知道易家其他的人并没有死後,我竟不再恨了!小叔与我讲冷易两家的恩恩怨怨,我听著,像听个故事,没有亲身体验过,便无论如何都真实不起来!我这样讲,或许会让易家的列祖列宗骂为不肖子孙!但我实在恨不起来啊!"
"恨不起来,便不要勉强自己恨吧!一切都结束了,把恨放下吧!"
"我......我很自私......"他咬唇。"从头到尾都很自私,只一味的执著於自身的感受!"
"你......还爱你的小叔吗?"潭音柔声问。
他略抬头,讶然。"我......我......"
"你与你的小叔拜了天地?"
"我......我不清楚......"他揪著衣襟,发现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是潭音换的?那麽,他也看到了他身上的......
"唉......"轻轻地叹息,冷潭音轻柔地抬起他的下巴。"我看著,会妒忌呢!影儿身上全是他的痕迹......好多......好多......令我妒忌得发疯......"
在易是影的错愕之下,他将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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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疯了!
狂飙著马,任狂风吹起了他的黑发。
他竟然将他的影儿送给了别人!
把从小便一直爱著的影儿,送给了他的情敌!
直视著前方,他愤恨地低吼。无法抑制的心痛,扩散到四肢百骸,为了那一点点自傲,便将自己的心践踏了!
影儿!影儿......
急急勒住缰绳,停下了马,揪著自己的头发,发泄似地大吼一声:"啊──"
苍天碧野,空旷得唯有他一人!
影儿......为何......为何不听他解释?为何一心认定他的残忍?他可知,他可知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他?他可知,他曾想拜完天地後,带著他远渡海洋,周游海外列国!他可知为了他,他付出了多少代价?他可知他为了压抑对他和情感,他做出了多少自厌的举动?为了表现得不在乎,他伤了影儿,同时也伤了自己!
难道,终究无法让情归於原处?让他们真情相对?
他後悔,後悔昨日的粗暴,更後悔将他送於冷潭音的举动!
一直觊觎影儿的冷潭音会如何待影儿?
他......他......猛地睁开眼,他怒视前方。
自己真是太混蛋了!何以一怒之下,将影儿送入情敌的怀中!
可恶!
扯著马缰,正要调头时,前方飞来两骑,很快地便到了他面前,在离他五步之遥停下。
"易公子请留步!"少女的声音响起。
他眯眼一看,竟是昨日来送礼的两位神秘少女?!
"两位姑娘有何指教?"他淡然地问。
"易公子,我等主人有请......"其中一少女道。
"你们的主人?我认识麽?"
"见了自然认识了!"另一少女笑笑。"还请公子随我们走一趟。"
"易某有要事在身,只怕......"
"公子,请勿推脱,我们主人说了,此番请公子前去只为了要公子还个人情。"
还人情?易怆然蹙眉。他这辈子欠人情的,唯有......
罢,看来此番非去不可。
"请姑娘带路!"
***************
"碧幽皇邸"!?
看到额匾上的四个大字,易怆然心中大惊!
这......这里竟然是江湖上传说中的神秘组织!?传闻,"碧幽皇"乃暗之帝,其势力较之於当令皇朝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碧幽令"一出,江湖门派无不言听计从!
虽然朝廷一直视"碧幽皇"为患,但终究无法探其虚实,多少暗探死於暗访之中?如今,朝廷的人一听到"碧幽皇"便大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