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喘息著:"好什麽?你怎麽还不进来?"
谈逸不吱声,将手指一点点摸到自己熟透的地方,轻轻抠弄著,褚澜本以为他今日也会象往常一般小心地慢慢进入,岂料那手指刚刚进去却猛地抽了出来,紧接一个急切地上挺,穴口瞬间被撑大的感觉引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皇帝忍不住微微颤抖:"逸......"
谈逸仍在笑著,月光下那笑带了几分迷离,身体密切地贴合在一起,人半趴著,却并不律动,只拿手一遍一遍抚摸褚澜光滑的脸颊,柔声问道:"疼吗?"
皇帝摇摇头,自己仰起头,吻上那人的眼睛,顺著细长的睫毛一路向下,一直到闪著光珠的脖颈肌肤,声音低沈:"不疼,逸,你喜欢吗?"
谈逸点了点他的胸口:"喜欢。"他开始轻轻地抽动,这一次他温柔了许多,再没有象方才一般狠辣鲁蛮。
褚澜很有经验,开始觉出了不对劲,身上的人呼吸愈来愈急促,逸的身体......不及多想,圈起胳膊将谈逸抱紧,掌心抵在那人的後心要穴上,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去。
谈逸并没能坚持很长时间,依稀听见他哼了声,褚澜感觉到体内一阵激流划过,明白爱人是释放了,刚刚撤了手,却发现那人蓦然软软地趴倒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褚澜熟悉谈逸,如果有一点儿力气绝不会......心下大骇,猛然坐起,将怀里的人翻转过来,险些惊呼出声。
谈逸微阖著双目,月光下,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一缕血丝映入眼帘,触目惊心。
皇帝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狂喊:"快......"
一只手悄然捂住了他的嘴,谈逸有些吃力地开口:"别......别喊......"
褚澜抓住那只绵软无力的手死死贴在自己的腮旁,眼中泪光闪过:"逸,你觉得怎麽样?"
谈逸微微摇了摇头,闭上眼:"没......没事,休息......一会儿......"
褚澜紧紧拢住他的身体,一只手抵住他的心口处,缓缓地输入真气,埋下头去待要亲吻,却觉出那人呼吸薄弱艰难,只碰了碰唇,缓缓下沿,一点一点舔去他嘴角的血痕。
窗外传来沈闷的谯鼓声,在褚澜真气的护持下,歇息片刻的谈逸长了些精神,睁开眼低笑:"四更了......"
褚澜仍旧坐著,声音又轻又柔:"你累了麽?"
谈逸摇头:"不累,澜,扶我坐一坐。"
皇帝紧了紧手臂:"我这样抱著你不好吗?"
"我想瞧瞧月亮。"
"又来了,从小到大就喜欢看月亮。"
"若是我有儿子,必定也会喜欢的。"
"逸,你......"
"说著玩儿呢,又当真!"
"逸,你是在怨我!"
"瞎想什麽?便是刚才有些不顺气儿,这会儿也好了。从小到大,你的疑心就重,以前居然还经常找小荛的碴。"
"不能埋汰我,小荛天天粘著你,我看著惹眼呢!"
谈逸忽地默然,隔半晌悠悠叹息:"小荛去边关了......"
皇帝叹了口气:"是我不好......"
"不怨你,他都十八岁了,哪能老跟著我在这儿耗著,小荛是个有志气的孩子,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做个小厮,宗郅会好好照顾他的,说不定下次见面时该看著他受封领赏了。"
皇帝不吱声,抱著谈逸慢慢下了床,几步走到窗前,坐在备用的檀木椅上,二人仰首望月:"逸,你很惦记小荛吗?"
"或许小荛这时候也在看著月亮记挂我呢!"
"今天的月儿真圆。"
谈逸似笑非笑:"陛下大喜当然是挑最圆的日子了。"
褚澜皱眉:"你又在气我了!"
谈逸连忙安抚地拍著他的脸:"没有没有,今日这样的美景良辰,你我也算是团团圆圆了。"
褚澜索性将脸贴在他的面颊上:"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谈逸一把推开那张不会害臊的脸:"胡说八道!"
月光柔柔地洒下,笼住了窗前两个交叠的身影,轻风悄止,万籁俱静,这个夜晚竟是出奇地迷人。
第三十章
那个月如银盘的夜晚恩爱甜蜜,此後虽然二人夜夜在一起,谈逸却总能想起那晚与褚澜相偎相依坐在窗前看月亮的情景,便是多年之後都不能忘却。
这两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首当其冲的当是贵妃有了身孕的好消息,褚澜糊涂的时候知道了大喜过望,若不是太後不肯点头,只怕当场就将颜蔻扶做了正宫;清醒的时候知道了怔忡默然,见到谈逸更是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谈逸什麽都没说,既没有向皇帝贺喜,也没有悲愤伤心,仿佛这件事与他全无干系,褚澜解释了千句万句,只不过得了他一个淡淡的"嗯"字,再无下文。
皇帝总算转过弯来了,谈逸不想谈这件事,不想表露任何欢喜亦或悲哀的情绪,他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一般,而这件任务在开始做的时候他便已经料到了今日的结果,故而没有喜更谈不上什麽忧。
忧不忧只有谈逸自己知道,当容蜉面带惊惶、慌慌张张跑过来告诉他另一件事时,谈逸终於添上了心事,他没有告诉褚澜,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褚澜,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容蜉、太後、他自己,还有冷宫的晏薇外,再无他人。
因为......梅芳怀孕了!
随著初夏的来临,白日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每到戌时天才暗了下来,谈逸在容蜉的带领下顺著荒僻的小径往冷宫而去。
太监总管是不能多耽搁的,总是来去匆匆,将谈逸送进了冷宫,关照了守门的小太监便急急离开,临走时犹不忘让谈逸在三更前准时赶去寝宫。
冷宫内一如既往的清静,谈逸知道为了照顾梅芳,晏薇陪她住进了最南边自己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里。对於晏薇这位和蔼博怀的长辈,谈逸感激至极,若不是她的细心照料,他那个不知道能不能出生的孩子只怕早就没有了。
梅芳初孕的反应十分严重,除却呕吐晕眩,有段时间还见了血,好在晏薇略懂医术,容蜉想尽办法送去药材,方才保住了一条现下还没成形的小生命。
南屋亮著烛光,谈逸站在门前凝立半晌。屋里有一位认了不久的姨娘,一位还不是他的妻子却已经怀了他孩子的女人,他该如何去面对?说些什麽话?
抬手敲了敲门板:"薇姨,是我!"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晏薇脸有喜色:"你怎麽来了?"
谈逸忽然觉得有些嗫嚅:"我来......我来瞧瞧梅芳。"
女子温婉的声音缓缓响起:"谈大人......"梅芳慢慢走了过来,怔怔地望著谈逸,似乎有几分羞涩,又带了几分莫名的喜悦。
晏薇掩嘴轻笑:"瞧你们俩这副样子!好了,我出去,你们先聊,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她轻轻推了推谈逸的胳膊,压低声音:"梅芳这两天才好些,你得多多体贴她一点儿,进去吧!"顺势将尴尬的年轻人推进了屋内,随手带上了木门,似乎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才悄然离开。
谈逸站在门边张口结舌:"这个......梅......梅芳......"
美丽的女子微笑著:"大人,您不坐坐吗?"
谈逸有些慌乱:"是的,坐......你也坐......"下意识地上前拉住了女子的柔荑走到床边:"这麽晚了,你怎麽不休息?"
梅芳抿著嘴笑:"若是休息了,岂不是见不著大人了?"
谈逸扯著她坐上床,刚想将被褥拖过来,却被梅芳一把拉住:"大人,天气热了!"
谈逸讪讪地笑:"是哦......"手中的被子重又掉落在床铺上,叠成一堆。
梅芳从未见过他这样手足无措的模样,倒觉得有趣,笑脸如花:"大人,您今日怎麽了?"
谈逸心想我能怎麽了,我就是不知道该怎麽说话!他侧著身子坐在床前的小木椅上,拼命想著应该与面前这位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美丽善良的年轻女子说些什麽话方是妥当。
第三十一章
谈逸走得不快,虽然容蜉提著灯笼在前面催得头上冒烟,他仍是不急不徐、缓慢地走著,似乎有什麽事始终决定不下来,一直在默默地静静推敲。
冷宫通往前殿有一条安静的、无人把守的小径,刚到这里,谈逸突然停下了脚步,容蜉走出大老远才发现正主儿并没有跟上来。
老太监著急地跺脚,回身小碎步走到谈逸面前拉扯他的衣袖:"谈大人,您这是发的什麽愣呢?快走吧!"压低了声音:"您是知道的,这两日陛下开始闹腾了!"
谈逸淡淡道:"不要紧,快了!"随著气力愈来愈不济,体内的蚀情蛊虫已渐渐向上,谈逸知道最後的日子果然是快要来临了。
容蜉催促著:"大人说什麽呢,快走吧!"
谈逸站著不动,眼光专注地望著老总管:"容公公......"
容蜉莫名觉得内庭侍中的眼神郑重严肃,不由怔愣:"谈......谈大人......"
谈逸抽出了衣袖,正对著老总管深深作揖:"谈逸自进宫後常劳容公公照顾,实是感激不尽!"
容蜉顿时摸不著头脑了:"唉唉,谈大人,您这是做什麽?"
谈逸站直腰身,神情平淡:"可惜,谈逸不仅不能报答公公,还要让公公再为谈逸之事烦心。"
老太监更糊涂了:"谈大人,您究竟在说什麽呢?"
谈逸微微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际一轮勾月弯如弓弧:"再有四个月梅芳便要生产了,谈逸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命去照顾她们母子俩。容公公,这宫里最让我放心的人便是你了。"
他折身又是一揖:"公公,待梅芳产子後,劳你想办法将她们母子送出宫去,让她们好生过过平常的生活。"凑前一步:"我还有一些积蓄,想来够她们母子用一辈子了。"
容蜉一时没反应过来:"谈大人放心......"忽地骇了一跳:"谈大人,您说什麽?"
谈逸平和地笑著:"这件事求谁都不行,薇姨没有自由,太後她......总之,能帮到我的只有你了!"
老总管迅速摇头:"谈大人,您别说这样的话,回头陛下好了,就什麽事儿都没有了。"
谈逸轻轻叹息:"怕是连陛下恢复我也见不著了......容公公,你不能答应我吗?"
容蜉怔了怔,记得谈逸曾与他说过,要陛下恢复便要取其心血与蛊虫之血合之喂陛下喝下,这......眼眶忽地一热,提著灯笼转身往前走,嘴里小声地嘀咕著:"大人放心!"
谈逸轻轻地吁了口气,这件事他盘算了很长时间,始终觉得只有容蜉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其它的人......
前头容蜉又走远了,谈逸不欲老太监为难,顺著小径跟上去,这回他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两人便穿过了御花园,来到皇帝的寝宫。
宫内传来"砰砰啪啪"的摔打声,宫女太监俱都缩在长廊一角瑟瑟发抖,一名小太监眼尖,老远看见了容蜉,连忙赶上来:"容公公......"
老总管叹了口气:"又开始了?"
小太监哆嗦著:"皇上不许奴才们在屋里,全赶出来啦!"
容蜉回头望向谈逸,内庭侍中微微一笑,安抚地点了点头:"不要紧。容公公,你们回去歇息,我一人进去即可!记住,陛下的这种情况千万不可说出去,若是泄露了半点风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太监已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谈逸嘴角带笑,轻轻地哼了一声,云袖微甩,人已进了寝宫。
32
寝宫内烛火通明,太後进来时不免皱眉,几名小太监正在收拾著满地的狼籍,皇帝抱著谈逸坐在床边,半闷著头,脸色灰白,目光似有些迷惘,又带著数不尽的伤痛。
谈逸早已晕睡过去,下巴上的血迹被褚澜细心地擦干净了,这会儿不再咳嗽,紧闭双目,没有半点儿知觉。
柯云霏低低地叹了口气,几步走到床前,并不理睬皇帝,伸手抵住谈逸的胸口,力透而入,感觉掌下有轻微的蠕动,知道那蛊虫活得很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这时候的蚀情蛊已不再是初植时的小虫子,当已长成了大虫,伏在血肉处,懂此道者能用一种巧妙的方法隔著皮肉感觉到虫子的蠕动,柯云霏知道成虫需要的营养与血气更多,谈逸这些日子必定是越来越虚弱了。
皇帝到这会儿才发现母亲就在身边,缓缓开口:"母後,逸究竟是怎麽了?"
太後突然觉得有些局促:"逸儿......逸儿的身体本就不好。"
皇帝慢慢抬起头:"母後又来骗朕,毕竟是您亲自教导朕的武艺,您方才那手法儿子多少也会看出一点儿门道。"他空出一只手拈指在谈逸的胸口划著圈儿:"母後是在试探什麽?逸的身体里难道有什麽东西?"
太後勉强解释:"我只是试一下他的心脉,你也知道,逸儿的病与别人不太一样,只要心脉不断,便是没了呼吸也能救回来!"
皇帝怔怔地望著亲生母亲,眼中露出一抹哀伤:"母後,逸瞒著朕,您也瞒著朕,都把朕当傻子吗?"
柯云霏蓦然沈下了脸:"不错,我们是瞒著你了,可是澜儿,我们为何要瞒著你,你果真不理解吗?"
皇帝惨笑:"朕理解,朕也能明白,朕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开始出现混乱了,可是母後,逸更辛苦!他白日要辛苦躲著朕,晚来要辛苦安慰朕,这样虚弱的身体还要养那什麽蛊虫,母後,你说为什麽朕这麽没用?为什麽一定要他来受罪?"
太後怜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你既已知道,哀家也不瞒你。自你中了失心蛊後,对逸儿时发作得最为猛烈,除了他,别人种蚀情怕是半点用都没有。"
褚澜垂下头,将脸贴在谈逸的面颊上:"朕究竟是爱他还是......害了他......母後,把逸体内的虫子取出来吧,他的身体根本不能养育这样的东西,母後......"
太後摇头:"不行,还有一个月便可大功告成了,皇帝,你清醒些,这麽多月逸儿都挺过去了,难道你果真要让他白白受这六个多月的苦麽?"
皇帝满眼俱是深深的伤痛,隐隐还带著迟疑後的惊恐:"可是......母後,逸他会不会......"
"不会!"太後的语气很坚定:"这几个月来哀家一直在想办法给他调理,这麽长时间都过去了,蛊虫长大了,逸儿的身体也已适应了蛊虫。你别担心,逸儿不会有事的。"
褚澜怔忡:"可是取血......"
太後淡淡的:"取血自有哀家。皇帝,从今日起,逸儿就住到慈宁宫去,一来方便哀家照顾,二来也能在最佳时机取得合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没有交给皇帝,反而给了立在一旁的老太监:"容蜉,你记住了,这里头是哀家新近制出来的安神丸,这一个月逸儿必须与皇帝分开来住,若是皇帝夜里再出状况,你让他服一颗,虽说不能解蛊,但至少能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皇帝忍不住皱眉:"一定要朕与逸分开来吗?"
太後瞥了他一眼:"你现下还只是摔东西,蛊虫的毒性越来越强,你会渐渐完全混淆了思绪,万一一个糊涂伤了逸儿怎生得了,哀家这法子是最妥当的。"
皇帝没了言语,隔半晌方才轻声道:"今晚,让朕与逸再呆一晚,五更前朕亲自送他过去。"
第三十三章
褚澜很听话,五更前果然亲自将谈逸送到了慈宁宫,纵然再不舍,皇帝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适合久呆,对著慈宁宫的女官兰芬千叮咛万嘱咐,方才一步三回头地在容蜉地催促下黯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