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五个金曜日————堇色ivy

作者:堇色ivy  录入:05-13

  嘉禕走在楼梯上,停顿住,“……要你管啊。”话一出口就愣住。
  “行了,我挂了。”男人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可嘉禕却背著一大袋的食物,停在楼梯上。小拆你是不是紧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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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嘉禕”这个名字,他的心里居然抖了一抖。还真是奇怪。‖
  “谁让你路上讲电话的……?”曾柝刚挂断电话,就听到背後传来阴阳怪气的语气,学著他说话。他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问:“你很闲?”
  同样穿著白大褂的郑易则走进办公室,放下手中的水杯,一脸的调笑:“闲?哪能呢,这不刚忙完麽。”郑易则在自己的桌前坐下,直视著曾柝那张万年面瘫的脸,“倒是曾医生你……还有功夫煲电话粥?是谁,新欢?”
  “你知不知道自己哪一点最惹人讨厌?”
  郑易则看惯了曾柝这一副好死不死的样子,毫不介意,笑问:“哪一点?”
  “鸡婆。”直中红心。
  他摊摊手,“那也要看对象是谁,我也不是对谁的事都有兴趣的。吃午饭了没有?一起啊?”
  曾柝瞥他一眼,站起来,当是默认了。
  郑易则扯开嘴笑他:“曾柝,我们需要认真的谈谈。”
  “什麽?”冷漠寡言的男人两手插在白大褂里,心不在焉地问。
  郑易则一个箭步跨到他的身前,伸手在他的脸上拍了拍,“大家都是读医的人,你长期以往如此,面部神经很容易僵化,知道吧?”他就是能把一个玩笑说成正经道理似的,“我还真是替你的这张面瘫脸担心诶。”
  曾柝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在想,为什麽自己遇上的人,个个都是话叨?不说话好像会死,整天机关枪似的开个不停。一如郑易则,亦如傅嘉禕。
  两人在医院食堂打了饭,放眼望去,就看到张旻那个家夥悠哉悠哉地坐在窗户边的位置上。
  “嗨,”郑易则走过去放下餐盘,“来这麽早?”
  “嗨!”张旻抬头,与两人打招呼,“坐啊。你们刚结束?”
  “是啊,饿扁我了。”郑易则抱怨著。
  等到两人都坐下来後,张旻神秘兮兮地放低分贝道:“喂,看到那边那个长发的女人没有?”
  郑易则顺著张旻的眼神望过去,“哪个?卷头发那个?”
  “不是不是,她对面那个直发的,瘦瘦的那个,看到没有?”
  “喔,看到了看到了。美女耶……是谁啊?哪个科的,没见过嘛?”
  张旻紧张道:“喂白痴,你小声一点啦。我们科的,是新来的实习生喔。”
  “叫什麽?”郑易则显然有些激动。
  “你别白激动了,人家看上曾柝了。”张旻阴笑。
  一边的曾柝正一声不吭地往嘴里扒饭,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妈的,又一朵鲜花插在那什麽上啊。”郑易则一手托著脑袋,调侃著曾柝。
  院里的女医生女护士看上曾柝,这已经不是新闻了。郑易则怎麽也想不明白这个时代女人的审美观。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难道这个年代的女人眼睛都瞎了麽?喜欢曾柝和喜欢一个机器人有什麽差?”
  曾柝甩他一个白眼,把自己盘里一块油腻的排骨夹到郑易则的碗里:“拜托你给我消停一会。”权当是掩口费了。
  郑易则完全是来者不拒,乖乖啃起排骨来。
  “对了,你去北京的事,定下来没有?”张旻喝著碗里的番茄蛋汤,问郑易则。
  那家夥啃著甜腻的糖醋排骨回答:“喔嗯……定了啊,下周末走。”
  说的是去北京开研讨会的事,郑易则作为急诊室专家代表和院里其他科室的同事一起前往。
  “多久?”
  “一个星期啊。北京这两天都冷死了啊。”
  “那有什麽办法,忍著呗。”
  曾柝挑著蚝油牛肉里的最後一点牛肉末,无心听他们闲聊。
  直到刚才他们谈论的实习女医生走过来和张旻打招呼,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确实是美人,端正标致。
  “张医生,吃饭啊?”标准的没事找事搭话。
  “是啊。给你介绍,急诊室的同事,郑易则,曾柝。”
  “嗨,你们好。”年轻女人倒是很机灵,连忙笑著打招呼,“程嘉一,刚进骨科实习的。”
  “咳……咳咳!”曾柝立马被一口番茄汤呛到,咳个不停。
  “……曾医生,没事吧?”美女明显看不懂眼前的状况,只能送出关怀。
  曾柝缓了好久,总算是镇定下来,“……咳,没事。”
  他显然没有料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听到这个名字,居然会被呛到。
  他接过美女递过来的一张纸巾,脸色有些缓和:“谢谢。程……嘉禕,程医生是吧?”
  “恩,嘉兴的‘嘉’,一二三四的‘一’。别客气。”喔,原来是读音一样。
  “我一会还要去病房看一看,先走了,你们慢吃。”程嘉一笑脸盈盈。
  “喔没事,你先去吧。还有几份病例,我一会上去找你。”张旻点头叮嘱。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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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辈子都在寻找,有时找对了,有时找错了,有时连对错都分不清。可只要坚持寻找,就是幸福。‖
  最近,林吉吉正忙著准备行李。公司老总很器重她,重要会议都带著她,这次出差也一样。
  这天晚上,嘉禕陪著她一起逛超市,买些外出时需要的日常用品。在餐具区,嘉禕停下了脚步。
  “嗯?不用带牙刷杯,这些宾馆里都会有啦。”林吉吉跟在他後面。
  “喔,我想买个杯子。”
  “杯子?家里还有好多啊。”
  嘉禕推著手推车,视线一排一排地扫视下来,最後小声嘀咕了一声:“唔……没有诶,啧。”
  “买个杯子还那麽讲究?你喜欢什麽样的,什麽颜色的?我来帮你选啊。”
  “没有我想要的诶,我们走吧。”嘉禕看著推车里零散的生活用品,问道:“确定都买齐了?暖宝宝呢,家里还剩多少,不然再买一点带著啊,过几天还要降温呢。”
  林吉吉点头称是,欢快地又向车里丢了两大包暖宝宝。
  林吉吉消耗暖宝宝的速度,简直无人能敌。降温的天气里,她穿一件长袖衫再加一件外套,肚子上和背上各贴一张暖宝宝,就算万事大吉了。明明怕冷,却又不肯多穿。比起她来,冬天里的嘉禕裹得简直是个大粽子。
  两人提著三大袋的采购成果,站在路口等车。
  “……吉吉,”嘉禕开口:“我想去一趟宜家。”
  林吉吉转过头来,鼻子在冷风里吹得有些发红,“为什麽?”
  “嗯,我有点想买的东西。”
  “什麽?这麽急著要吗,可是过去好远啊。”林吉吉在风里冻得跺了跺脚。
  “……有点急。”看到有空车过来,嘉禕眼疾手快地拦下来。
  等两人都坐上车,他搓了搓冰冷的手,又说:“我先送你回家啊。我去一趟,很快就回去。”
  “那我陪你一起啊。师傅,到宜家。”林吉吉弯著眼睛笑了,没有再问什麽。
  当嘉禕拿著终於买到了那个杯子出来的时候,林吉吉也没问他缘由。
  或许是她无心深究;又或许是女人敏锐的天性。她也许能够明白,因为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为一个人穿越大半个城市买一件再普通不过东西,这样的心情,她也曾经拥有。
  那个白色的瓷杯看上去并无多少特别,但却是跑到了宜家才买到。
  幸好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这样,就可以拿给他。与其说那是赔礼,还不如说那是自己刻意而为之的心思:想要在他那里留一点属於自己的东西。一件,两件,三件……只要他看到就能够想到自己的东西。
  给曾柝打电话的那一天,刚好把送林吉吉上了飞机。
  “小拆,之前说过要请你吃饭的,今晚你有空没有?”他悠闲的坐在桌前,瞥了一眼自己电脑边的台历,说起来这本台历还是母亲从大阪替他寄过来的。今天的日期下面,标著一个“金”字,也就是周五。
  “嗯。”得到的回应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他一向惜字如金。
  “披萨吃不吃?独一无二限量版发行的喔,made in傅嘉禕。哈哈哈。”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愣,随即说道:“喔好。”
  “那你明天有班没有?你那有烤箱的吧?我家的罢工了……方便的话……我一会去你那里啊。”其实,对於他的排班清楚的很──明天他休息。其实,家里的烤箱运作起来也完全没有问题。
  “……没班。”
  “好啊,那你等我啊。我一会就过去。”新买的杯子就放在桌边,还特意包装了。
  “需要什麽麽?”男人出乎意料地反问。
  “什麽?”
  “……我是说,材料之类的。”
  嘉禕讲电话讲得蹭到了床上,闷在枕头上呆呆地笑:“不用不用,我会准备好带过来的,到时候你就负责吃就好啦。”
  “喔。没什麽事我挂了。”
  “拜拜。”
  空无一人的家里,他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放肆地喊了一声“欧耶~”。
  下一刻,又蹭蹭地跑到厨房,准备起食材来了。
  披萨可是算是他唯一拿手的料理。说起来,还多亏从前在加拿大,同寝的James教会他的。自那之後,什麽时候懒得出门吃饭了,就自给自足地动手。
  来了上海之後,也喜欢上海菜。
  不知道小拆会不会做菜呢?如果会的话,还可以借机让他教自己两手……真好啊。
  嘉禕完全沈浸在自己的这些幻想里。如果这时候林吉吉还在,一定会嘲笑他痴笑到嘴都合不拢的傻样。不过他不在乎。人之所以会笑,不就是因为真正感觉到开心吗?既然是这样,那有什麽关系。
  他向来是个乐天派。
  也许是应了这句话:人一辈子都在寻找,有时找对了,有时找错了,有时连对错都分不清。可只要坚持寻找,就是幸福。
  嘉禕从来没有这样坚信过,他的幸福正握在小拆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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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忽然向我走来,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抓紧了我的手。明明是被你紧紧地拉著,可为什麽却不觉得高兴呢?‖
  一路上,他欢快地自顾自哼起了小调。
  带著满满两大袋的食材,除了做自己做拿手的披萨之外,还备上了通心粉和烤鸡翅的素材和配料。袋子里,还装著那个新买的白色杯子。
  耳机里播放著的音乐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小拆。
  “喂?”
  “你出门了没有?”男人开门见山的询问。
  诶嘿嘿,你等不及呀?这话鳖在心里乐了半天,最终还是乖乖的忍住了:“怎麽了?”要真说出来,恐怕会让他无语半天。
  “现在有急事,要出门。你稍晚点过来吧。”
  “这样啊……”嘉禕愣著,不知如何接话。
  “已经在路上了?”
  “喔没有没有,没事,你去吧……”
  “那就这样。我回去了再打给你。挂了。”
  “嗯,拜拜。”
  男人从来不说拜拜。
  每次只是冷冷地说“挂了”,然後就会挂断电话。
  听著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嘉禕晃晃脑袋。一样都在半路上了,不如去他那儿再等吧。
  他这样想著,继续往曾柝那儿赶。
  到他家楼下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刚过。
  坐著电梯上到八楼,傻傻地在802门口站了一会,伸手摁响了门铃──果真,不在呢。
  叹了口气,干脆在门口坐下来等。索性时间还早,嘉禕心里盘算著:只是出门一会,如果他一个小时之内可以回来的话,勉强还能赶得及在8点之前吃上饭。他不会太饿吧?唔……应该不会。饿了也好啊,那就可以多吃一点。
  在门口坐了大概半个小时,恰逢隔壁的邻居回家。看到有人坐在黑暗的过道上,年轻的女子险些被吓到失声惊叫。
  “对、对不起喔,我是在等人……”嘉禕不好意思地道著歉,提著东西站了起来。
  他摁亮了手机,看了看时间,便决定带著东西到楼下等。
  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他歪著头想象一会那家夥回来的样子。
  该说些什麽呢?
  “小拆你这个混蛋,好慢喔……”这样嘛……?还是:“小拆你回来拉~饿不饿?”
  他甚至想象起那些电视剧上的场景。如果现在再下一场雨,小拆看到被浑身淋湿的自己,会不会感动到暴?
  ……
  到最後,嘉禕自己都被这些无厘头的猜想逗笑了。
  冬天里的白昼那麽短,天早早地就黑了。
  又不知坐了多久,终於认出了远处向这边走过来的人。那人的身影,比起曾柝来,不高不矮。裹著一件他眼熟的黑色大衣。
  嘉禕笑了,正准备拎起袋子喊他。
  偏偏是这个时候,他看到曾柝的步子停了下来。男人兀自转身,向著後面说了一句:“回去。”声线冷得不像话,让嘉禕浑身一颤。
  即使平日里说话冷漠,他也没有听到过小拆这样生气的语气。
  “你聋了还是什麽?”曾柝又开口,“我不想见到你。”
  後面似乎有人跟著他,但曾柝高大的身影却恰好挡住了嘉禕的视线。
  片刻,陌生的声音终於颤颤巍巍地开口,说著:“你别走……”是男人。
  气氛居然寂静的可怕。
  嘉禕看不到曾柝的表情,只看到他沈默了片刻之後,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走吧。”随即转身过来。
  当意识到自己被小拆看见的时候,嘉禕忽然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该知道的秘密似的,惶惶不安。
  曾柝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等在这里。面对小拆的吃惊,他只能尴尬得笑笑,“……我来得太早了,就在这儿等你了……”
  曾柝身後的那个男人也因此走了过来。嘉禕看到他的脸。他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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