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伽蓝雨

　　“喂，你说什麽！”顾黎隔著桌子就窜过去，一把就抓住那位女客人的领子，举起了拳头：“你骂我可以，你骂他们两个干什麽？”
　　周北游入行一年多，这种话自然听得多了，虽说被这样说还是会有些伤心，但已经会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怒气，见顾黎突然暴怒，简直要吓死了，──今天若是让他揍了这位客人，这个孩子可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周北游和吴清文连忙将顾黎架住，那孩子红了眼睛，像一头暴怒的兽。
　　刘总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朋友闹得有些太过，有心息事宁人，就对吴清文说：“我和你交情不浅，也不希望闹得太难看。”说著看了她旁边的女人一眼，那女人低下了头。刘总又道：“但是你们店里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什麽交代？”
　　“这件事总归是因为酒而起的，这样吧。”说著，将自己面前一瓶刚刚才启瓶的酒推到他们面前，看著顾黎道：“一口气喝光它，这件事就这麽算了。”
　　周北游一看那酒，立刻紧张起来，酒精度将近五十度Johnny walker，（这里夸张了一下，这种威士忌酒精度其实是在四十左右，呵呵……）这种烈酒，很少单独饮用，平时都是配冰块或是苏打水来喝的，就这样整整一瓶七八百毫升直接喝下去，岂不是要了顾黎的小命？况且他才刚刚成年……
　　可惜吴清文显然认同了这种方法，点点头：“谢谢刘总。”
　　周北游看著顾黎伸手去拿那瓶酒，不由自主的拉住他的手：“我替他喝。”
　　顾黎吃惊的看著自己，“咦？为什麽？”
　　周北游并不理他，抓过酒瓶看著刘总：“我替他喝，可以吗？”
　　刘总笑了，饶有兴味的看著他：“可以，如果你喝了，我不但原谅他，还要交你这个朋友。”
　　周北游点点头：“谢谢。”
　　说完，不顾顾黎在一边大叫“喂你傻的啊让你喝你就喝你快给我放下”之类，将瓶口对准了嘴唇，一口气灌了下去。
　　喝完之後他整个人就懵了，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麽出去的。
　　顾黎头疼的看著一直靠在墙角笑眯眯的不说话，也不肯动的周北游，苦恼的挠了挠头，对吴清文说：“店长，你也来帮帮忙嘛，好歹帮我一起送他找个地方躺一下也好……”
　　吴清文轻描淡写：“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看著办，这麽大的人，什麽都要让人操心，还有啊，你在家待著不好吗？小小年纪就闹著要出柜，怪不得被你老爸赶出来，你连男人的滋味都没有尝过，出的哪个的柜？要不是你哥放心不下要我照顾你，我才……”
　　顾黎被他念的头痛，挥挥手打断了：“刚才如果不是你拼命拉著我，我会让他一个人把酒都喝光吗？再说我又不是在你这里吃白食，现在可是靠自己打工赚饭钱。”
　　吴清文点点头：“好啊，那你就‘靠自己’把他弄回去吧。”
　　说著拍拍顾黎的肩：“好好照顾他，这年头，肯为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这样出头的人已经很少了，小心不要让他死掉，不然这种珍稀动物恐怕真的要绝迹……”
　　说完，转身走掉。
　　顾黎咬牙切齿的瞪著吴清文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万分头痛的回头去看看依旧靠在墙角的周北游，走过去轻轻拍拍他的脸：“喂，不要再闹啦，去旁边房间躺一下。”
　　周北游没有反应，依旧笑眯眯的望著他，白皙的脸色变的绯红，眼睛也比平时湿润了许多，嘴唇更是鲜红水亮，像某种熟透的鲜果一样诱人。
　　於是顾黎拍他脸颊的手变成了抚摸，摸摸脸，手指逐渐下滑，又摸到了唇上，那手感就好象柔韧果冻一般的唇，几乎要让顾黎叹息起来，抚摸了几下之後，意犹未尽的将嘴唇凑了上去，碰了碰，又舔了舔，那火热湿润的口腔是那样吸引著他，於是终於将舌头伸了进去，胡乱搅动了两下，周北游终於，──靠著墙睡著了。
　　顾黎有些挫败的背起周北游，心中却有点小小的雀跃，刚刚那个混蛋店长还说自己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这不是就已经尝到了吗？他咂咂嘴唇，味道真的，──很不错。
　　顾黎有些挫败的背起周北游，心中却有点小小的雀跃，刚刚那个混蛋店长还说自己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这不是就已经尝到了吗？他咂咂嘴唇，味道真的，──很不错。
　　将周北游背到一旁空著的包间里，又跑到到楼下更衣室随便拽了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倒了矿泉水，回去的时候，周北游已经睡熟了。
　　周北游的酒品很好，喝醉之後，不吐也不闹，只是熟睡，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他转过头去，就看到趴在一旁睡著的顾黎。
　　他揉揉眼睛，睡意朦胧：“小黎？”
　　***
　　顾黎直接让小何将车开到了医院，两个人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周北游弄进医院，小医生教训说：“烧成这个样子还让他喝酒，你们怎麽照顾病人的？”
　　小何受惊，小心翼翼的看著以坏脾气著称的顾总。
　　顾总表情乖顺的好像小学生，挨训之後对值班小医生点头哈腰：“是是是，以後不会了，请您快一点给他用药吧。”
　　小医生瞪他一眼：“生病了就要及时就医，明白吗？”边说著，边老气横秋的摇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哪，怎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
　　小何石化，这，这个人是顾总……吗？
　　周北游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病房里，点滴已经掉完了，病房里面的窗帘拉得很严，几乎没有光透过来。
　　他像是完全没有从梦境中醒过来一般，眼神迷离。
　　“小黎？”他说。
　　站在墙角抽烟的男人背影顿时一僵，全身都抖了一下，烟灰掉下来，烫到了手指。
　　他愕然的微张著嘴，目瞪口呆的看著周北游。
　　周北游含混的问：“你什麽时候，学会抽烟了？”
　　顾黎掐灭了烟，“很久了……”
　　“哦。”周北游在枕上点点头，又睡熟了。
　　顾黎终於明白过来，这个人，显然还没有清醒，或许还在做梦也说不定，──只不过，在他的梦里，竟然还有自己麽？他不是已经……
　　顾黎摇了摇头，打开门，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又点燃一支烟。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顾黎取出来看了看，皱著眉挂掉，不久之後又震动起来，顾黎叹著气接起：“喂，小嘉。……嗯，对，有点事情耽搁了。……说了晚上要你不要等了的。……不，你没有什麽不好，我也没有想现在就和你结束。……嗯，你好好休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好的，好的，拜拜。”
　　顾黎挂断了电话，有些烦闷。
　　自从和周北游分开之後，他陆陆续续有过几个伴儿。其实大多数的Gay是号或01皆可，所以像他这样年轻，只肯做Top，又长相上佳，身家不凡的男人，还是很受欢迎的。
　　他从来不缺性伴侣，但也不滥交，和每一个伴儿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温柔体贴的模范情人，就算要分手，送出的分手礼物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吃亏。
　　──就比如这个许嘉，两个人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他也对他还算满意，尤其是床上的表现，──当然，只除了他比较黏人这一点。
　　顾黎忍了一个星期，而且他本打算一直忍下去的，因为许嘉长的有几分像周北游的样子，尤其是眼睛和嘴巴，非常像，眼睛稍微细长，嘴唇饱满，颜色红润。所以他很喜欢看著他，也很喜欢吻他。
　　可是谁知道，昨天他居然真的遇到了周北游，──尽管这个男人看起来没有什麽长进，依旧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连样子也没有怎麽变，但身上那一种被生活磨砺过的成熟味道，却使他变得更加诱人。
　　虽然遇到了他，但顾黎还是不想这麽快就和许嘉结束，──如果他不能尽情亲吻眼前的这张脸，那麽，至少还有一张和他相似的脸，等待著他的吻。
　　其实顾黎一直是个自私的人，他是含著金汤匙出生的纨！子弟，血液里面就带著冷酷自私，学不来为了爱情奉献一切那一套。
　　他这一生，只对一个人真正的好过，只对一个人奉献过。曾经是这样，今後也会不可救药的依旧是这样。因为，在遇到周北游之前，他还太小，来不及明白什麽是爱情，而离开周北游之後，他已经没有爱的力气了。
　　他对其他的情人好，只不过是因为，如果对方感到不快，就会影响到两个人相处的质量，这样的话，恋爱就会变成麻烦，──他害怕麻烦，所以一般都会纵容伴侣。本城的圈里人大多知道顾黎的冷情，死缠烂打的人物，不会和他扯上关系，顾黎也不会去招惹不够了解的人，生怕惹到麻烦，只除了许嘉。
　　他在酒吧看到许嘉的第一眼，就决定要把这个男孩弄上床，只为了那张在昏黄灯光下，几乎让他失神的脸。
　　况且，许嘉是做MB的，应该会有自知之明。
　　哪知道许嘉遇到顾黎之後，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年纪虽小，入行时间不算久，但是也接过了不少、龌龊的、恶心的客人，当温柔体贴，英俊多金的顾黎出现之後，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坚信顾黎就是那个可以把他带离地狱般现实，飞到天堂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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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传说中的MB情敌就灰常狗血的出现了，呵呵，最近发现自己很有狗血的天赋，不过放心，从小黎再次见到小游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坚决不会让他再做任何对不起小游的事，因为这文只是狗血文，不是虐文哦……）
　　***
　　周北游陷在深深的梦境中，一直拔不出来。
　　在梦里，他穿著单薄的外套，在清晨空荡荡的街边匆匆走过，觉得非常冷。
　　顾黎跟在他的身後，一脸闹别扭的不情不愿。“喂──”他拉长了声音，“我真的没事，真的，你放我回去睡觉好不好？我昨晚守著你，刚才睡著了一小会儿，就被你拉起来，很困的啊。”
　　周北游不理他，继续走。
　　顾黎不死心的嘟哝著：“我说你啊，到底有没有一点宿醉人士的样子？昨天还醉成那个样子，怎麽一大早就这样有精神？请问你是赶著去早锻炼的大婶吗？”
　　“闭嘴，和我去擦药。”周北游回头，一向标准好好先生的笑眯眯的脸上，难得带了怒气：“那女人竟敢打人，昨天你为什麽不早一点告诉我？这都怪我，当时竟然没有看见你脸上有伤。”
　　“告诉你做什麽，要你去帮我揍她吗？那麽今天我们两个就都已经失业了。再说了，这怎麽能怪你呢？包厢里那麽昏暗，而且这是今天才肿起来的……”
　　周北游回过身来，握住顾黎的下巴，仔细端详少年左边脸颊的红肿痕迹，咬牙切齿：“在夜店工作就可以随便打的吗？男公关也是人！啊不对，你都不是男公关，你只是服务生而已，那个人凭什麽就这样随便打你？”
　　顾黎被他看得脸红起来，不自然的躲了下。
　　周北游立刻放开手，“对不起喔，弄痛你了吧？是我太激动了……”
　　顾黎狐疑的问：“北游，你是不是也被客人为难过……”
　　周北游点点头：“嗯，不过是个男人，来找他老婆的，那女人是我的客人，他说了很不好听的话，还动了手，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刚刚做这个没多久，所以当时就傻掉了……不过店长在旁边，替我狠狠教训了他。”
　　“那後来呢？难道那人就这麽算了？”
　　周北游想了想：“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店长没有告诉我，可能是某个大人物出面，总之事情顺利解决，那个客人再也没有来过，但也没有再追究。不过，清文当时只是个和我一样的男公关，那件事之後，他竟然做了店长。”
　　“既然有大人物撑腰，那你们昨天为什麽还要拦我？”
　　“昨天那个可是女人啊，而且，据说那个大人物很难求的，店长说他这辈子也不会再去求他了。”
　　顾黎捏紧拳头：“如果当时是我在旁边的话……”
　　周北游笑著点点他的额头：“所以啊，你就乖乖和我一起去买药，只是擦个药而已，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
　　“好，好吧。”
　　两个人找到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局，买了消肿止痛的药膏，站在街边，周北游为他一点一点涂在脸上。
　　两个人离得很近，寒冷的风中，周北游温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顾黎脸上，他手指冰冷，却透著能暖透人心的温暖。
　　药膏很清凉，可顾黎的脸颊却越来越热。
　　周北游停下来，仔细检查药膏的包装，喃喃自语：“咦？奇怪，明明没有过期……”
　　“什麽？”
　　“你脸上的红痕似乎更严重了……”
　　“……算了，不要再擦了……”
　　“呃，好吧……”
　　两个人一起沿著巷子走，周北游在一家早点摊子前停了下来，熟稔的叫了两份早点，顾黎好奇的看著碗里面白白的东西，问：“北游，这个是什麽？是用来喝的吗？”
　　周北游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著顾黎：“这个是老豆腐啊。”举起另外一只手：“这个是油饼，怎麽？你平时都不吃早饭的吗？”
　　顾黎喝了一口，咂咂嘴：“很好喝啊！”
　　“对啊。”周北游高兴地说，顺利被岔开了话题：“这家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味道最纯正，你再尝尝这个卤蛋。”
　　顾黎咬了一口卤蛋，味道果然不错。
　　顾黎咬了一口卤蛋，味道果然不错。
　　周北游张开嘴，想要咬一口卤蛋，可偏偏这颗卤蛋很古怪，怎麽咬都咬不掉，甚至动了起来。
　　周北游大吃一惊，一下子坐起来，一瞬间，掉回了现实，他坐在床上，似乎是在一间病房里，旁边站著一个熟悉已极，却又陌生的男人。
　　“顾，顾总？”周北游结结巴巴的问，有些怀疑自己仍旧是在做梦。
　　“呃，你昨天，生病了，所以……”顾黎也有些不自然，当然，任何人在偷吻不成反而险些被发现的时候，都会有些不自然。
　　“啊……”周北游低头盯著床沿：“谢谢顾总关心……”
　　话还没有说完，就急忙从床上跳起来，“不好了，小泽还在家等我！──”
　　顾黎拉住他，“我已经让你们部门主管老王给你家里打过电话了。”顿了顿，很不自然的放开手：“你儿子他……已经这麽大了啊。”
　　周北游松口气，低著头坐回床边，“嗯，他，他很懂事。”抬头看看顾黎的脸色，很小心的补充一句：“功课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