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月烟雨长（出书版） BY 雨歇

　　感觉到萧琛月的视线和欲望都集中在某一点，龙三公子更进一步渴求的颤抖着身体，似乎是不甘愿又主动想把自己在他面前完全舒展开来，不耐地轻摇摇首，催促道：

　　“……琛月……”

　　“就来了……”萧琛月细微勾起笑靥，边回应边将身子覆上。

　　“啊！”

　　强硬侵入的撕裂痛楚在数次顶撞后被更多的火热感燃烧殆尽，习惯了爱欲的身体对潮涌的快感没有丝毫抵抗，顺从的放松十指，随着萧琛月的挺进和退出摇摆着身体，和头顶不断摇曳的帐纱一起颤抖、扭转，灵魂恍惚已然放纵脱离。

　　若风，若水，若火，每一次律动带来的都是不同的感觉，犹如波浪般一个接一个的高峰在身体里卷动堆积，无法表达的言语全数化作失控的嘶鸣，在狭小的空间之内回荡。

　　黑与白互相交织，散不开、解不离，正如恒久的誓约、正如那句绝对的咒语、正如最高峰时的那句呢喃……

　　“我爱你……”

　　“你倒是回来的早。”

　　龙擒霜踏进灯火全无的精舍，却意外发现还有人在等他。

　　“哎！现在也不算晚吧？还没到二更天。”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月亮的高度，龙擒霜暗自算了一下时间。

　　“二更是不算很晚。”随意将手中的竹杯掰出一个个完美的拇指形竹片，萧琛沉的声音依然清清冷冷，不见其怒，”只不过下午就一去不返的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看着在黑暗中闪烁精光的双眼，龙擒霜微微往后退了退，不由得在心底苦笑。

　　我今年是不是忘记安太岁了，才会连续得罪公子身边最可怕的两个人？不过，不管如何，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掉，还不如弄清楚琛沉为什么生气才是消灾的最好方法！

　　“琛沉，是不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

　　“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萧琛沉的声调中隐约含着不悦，让龙擒霜本来想要踏入屋内的脚又收了回来。

　　这下可好了……

　　正当在为自己默哀的龙擒霜开始认真考虑回转龙堡的可能性时，却乍听屋内椅子移动的声音，须臾，沉寂的黑影已经安静的站在他面前。

　　“回来了就进来。”萧琛沉平静的目光带着深不可测的神色看着龙擒霜，然后侧身让出一条路，“回来了就好。”

　　虽然弄不懂萧琛沉今夜为什么时风时雨，不过龙擒霜也明白他现在并没有在生气，松下一口气的走进精舍，然后在桌边停下，看着一桌子的碎片摇摇头。

　　“琛沉，你是为了什么心情这么差？”

　　“家兄和公子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晚才回来？”

　　一挥手，将桌上的碎片全部扫到角落，萧琛沉转身走到矮柜边上端来茶杯和茶壶放到桌上。

　　“不，其实没有说那么久，我只是一开始没有进去，在外面等了一点时间。”

　　从屋角提起一直放在小炉上保温的水壶，龙擒霜缓缓向茶壶内注满水，接着，若有若无的茶香在屋中慢慢扩散开来。

　　萧琛沉微微皱了皱眉，“这种时候？是谁？本堡的人应该找不到他们才对。”

　　“是我姐姐。”看着琛沉猛然抬起的眼，龙擒霜微笑着补充了一句，“不，应该说是曾经的姐姐。”

　　“你偷听？”眼神变得冰冷，萧琛沉的气息在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扭头避开琛沉的目光，龙擒霜依然微笑，却有更多的无力。

　　“你们兄弟怎么都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我啊……”

　　闻言，一怔，萧琛沉收敛目光，垂目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十五年的相处还不能让你们明白擒霜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一抚长发，龙擒霜微笑不变，却有着些许落寞。

　　“十五年了，我和兄长看着你在公子身边从什么都不记得的少年成长为公子器重的左右手，又怎么会不信任你？”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句话，萧琛沉再度不语。

　　“你看起来似乎在担心什么，不能告诉我吗？”沉默片刻，龙擒霜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于是转换了话题。

　　“……见到你姐姐了？”沉默片刻，萧琛沉开口问道。

　　“见到了，但我对她毫无印象，也毫无感应。她真是我姐姐？”平静的回答，龙擒霜脸上的笑容在顷刻之间消失。””

　　“是真的。”萧琛沉肯定的回答。

　　“哈……”自嘲的笑了一声，可龙擒霜的眼神却没有在笑，“看来我身上依然有我不能理解的事，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却很清楚。”

　　“哦？”抬头看着龙擒霜，萧琛沉的眼神还是寒冷，犹如冰箭一般想要穿透人心。

　　有些哀伤地看着门外的天空，龙擒霜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如果她将要对公子和龙堡不利，霜剑将会赠与她永恒沉眠。”

　　“呵……”萧琛沉一声轻笑，并让人能轻易分辨出其中真正的笑意，冷傲的艳容瞬间化为秋水，“随你的意思吧！”

　　“对了，琛月要我转达你，本堡他不回去了，请你回去处理二十三公子的病情。”龙擒霜突然说道。

　　“烈儿的伤势稳定却无起色，我离开不得，除非……”

　　“我想，琛月大概会亲自来一趟吧？”

　　“大概。”萧琛沉的回答显得有些事不关己。

　　“我想先去看看梵烈和那位麻烦的贵客，不会打扰到他们吧？”站起身拉拉衣服，龙擒霜边说边向内室走去。

　　“以你的足下功夫，想打扰也难。”

　　一室春色无边，欲火已熄，情火未却，满舱灯火重燃，一头银发之人依在萧琛月怀里，任由萧琛月帮他清理净身。

　　“琛月，轻点……真是……好累……”迷糊中呢喃一声，龙三公子微微张开眼睛。

　　放轻手上的动作，萧琛月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欢爱之时的强势，只留下似水柔情一片，拿起准备好的衣物给龙三公子披上，轻轻梳着那头银发，低声问：

　　“还痛吗？”

　　“不痛，只不过陪你发疯太耗体力。”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琛月，龙三公子道：“我想通了一件事。”

　　“果然还是调虎离山之计？”像是习惯了龙三公子的随时分心，萧琛月也只得由他。

　　“……我只是很难相信，我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幌子。”靠在萧琛月怀里，龙三公子沉沉叹息。

　　握住龙三公子的手，萧琛月低头看着他的表情，”你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分开的时候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他太了解我，我也太了解他，所以他才有办法预知道我的行动，而我却没有办法相信这一切全都是出自他的计划。”

　　“我知道，因为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善良得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杀害。”萧琛月停了停，最后还是说：“只是他已经不再是个单纯的孩子。”

　　不再多说什么，龙三公子闭眼道：“唉……我累了，今夜就不要再谈了吧……”

　　轻柔的将龙三公子放倒软榻，拉上被褥，萧琛月一掌拂熄所有灯火，“你是该安歇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顺江再下岭南。”

　　“明日不下岭南，我另有目标……”抬眼看着萧琛月，龙三公子道：“怎么，你不休息？”

　　“既然我不回去本堡，总要帮琛沉解决点事情，早些休息，我会尽快回来。”伸手紧了紧被子，萧琛月站起身说道。

　　“快去快回。”再次闭上眼睛，龙三公子不再拒绝睡意的侵扰，沉入黑夜中的梦境。

　　“我不在的期间你们要照顾好公子，还有，明日靠岸之后你们先回镜湖待命。”走上船面舱室，萧琛月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船上的侍女们仔细交代。

　　安静统一的一福身，众侍女再度散入各个角落，不现踪影。点点头，萧琛月一点船板，踏水向岸边走去。

　　花舫灯火依旧，两岸商铺早已闭门停业。白日喧闹的大街如今仅余一片清冷，却突闻一声健马长嘶，星光之下一匹全身漆黑、只有四蹄雪白的骏马从巷内冲出，其上一人长发仅是微束，淡黄长衫随着长发在夜风之中翻飞，带出俊美容貌下逼人的狂傲。

　　只听得马上之人轻叱一声，骏马撒开四蹄，沿着河岸狂奔而去，如追云逐月、啸风如狂，似是将这江南水乡当作茫茫草原。

　　在这一瞬间，风止、月暗、星光依然，却已不见月下骑士和骏马，似乎一切不过都只是一场梦。

　　“没想到龙堡现在居然还存有如此好马，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在渐露的月光之下，大街角落的商铺屋顶之上现出了一条有些消瘦的身影。苗人男子的装扮，却若苗族女子般五彩缤纷，身上奇异的银饰在月光下隐隐闪亮，将本来看起来略显朴实的脸映照得邪气十足。

　　“只是马上的骑士更值得注意，按照情报来说，龙三公子身边应该没有这么霸气的人才对。”看着骑士远去的方向，苗族青年似在自言自语。

　　“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本事，能把自己的气质完全扭转过来。”说话间，茹姬已经出现在苗族青年面前，完好的右眼闪烁着点点精光。

　　“哎呀，茹姬，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面对茹姬的逼视，苗族青年露出了微笑。

　　盯着青年的眼睛，茹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委托人会找到我。虽然我是个杀手，可是在这之前我已经引退，可他居然还是能找上我，而且明白能打动我的是什么，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搞鬼，蓝苗的蓝响月。”

　　“哎呀，你怎么用这种兴师问罪的语气说话啊？我只是想和茹姬姐姐你一起共事而已啊！”无所谓地拨弄着身上的佩饰，蓝响月笑的很阴柔。

　　“说谎不打草稿。忘记在蓝苗说谎者的下场了吗？昊家惨案是你的手笔？”茹姬面无表情的看着蓝响月。

　　“的确是我下的蛊，茹姬不觉得我做得漂亮吗？”似乎认为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蓝响月笑弯了眼的说道。

　　没有理会蓝响月，茹姬只是冷哼一声，“一直以来我想引出你没有成功，没想到你居然被他引出来，你对他很好奇？”

　　不在意茹姬的冷淡，蓝响月道：

　　“我对强大的敌人一向很好奇啊，你们汉人不是也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茹姬转头看着蓝响月，“……是这样没有错，听好了，这是因为任务失败我对你们回馈的情报，此人是谁、名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他是龙三公子身边的侍卫。”

　　“哦？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你们男人一向忽略的东西，他的身上有着和我见到的那个黄衣侍卫身上同样的药香味。”

　　“这的确是男人会忽略的东西，却不是我会忽略的东西。”蓝响月看着茹姬的眼光有些狐疑，“今夜的风很大。”

　　“如果一个女人失去了容貌和一只眼睛，她一定会发展出别的什么来补偿自己。”冷冷一笑，茹姬顺了顺自己的长发，“是同样的七叶莲的味道。”

　　对着茹姬回以灿烂笑容，蓝响月看向黑夜，“七叶莲是极为珍贵的药材，但是龙三公子却非要这种药材不可。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成功用人工培植七叶莲，看来，我不能不相信他就是传说中龙三公子的贴身侍卫之一的药师无痕了。”

　　“你本就不必怀疑我的话。茹姬从不说谎，也从未说谎。”

　　“我只是以为，你不愿意再和我合作了呢！”

　　“既然已经收取了代价，茹姬也有自己的职业道德。”转身走向另一片屋脊，茹姬冷然道：“只是若你再作出将事情嫁祸他人的举动，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语毕，一个翻身，茹姬消失在房屋之中，只留下蓝响月一人站在月光之下。

　　“哎呀，好可怕，不过越是和悍马一般的女人，驾驭的过程才越值得期待……茹姬，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月光下，蓝响月的笑容更见邪气。

　　夜风再过，空气中徒留下阵阵花香，蓝响月已然消失在清冷夜风之中。

　　“世人皆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因而忘却了黄雀之后还有猎人。”

　　低语声中，白衣银发的公子如同虚空踏阶一般缓步登上屋脊，青白色的月光洒落在银色长发之上，宛若黑暗中落下一道瀑布……

　　“然而，谁是寒蝉、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又是最后的猎人，还非定数。”仰头看向天际明月，龙三公子一向有些迷离的神色露出了慑人的威严。

　　“你想做猎人，却被猎物发现行迹，你的个性终究不适合江湖诡诈……我是该欣喜，还是该悲哀？”优美的身段沐浴在月光之中，清雅的面容在光线渲染的阴影中更显得深沉难测。

　　“若缘尽过往不在，苦苦追寻的是答案，还是结局……只是现在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既然已经追了上来，我再不接战只会出现更多无辜的牺牲者……那么，该反击了！”

　　第七章

　　望着窗外渐渐暗淡的月色，龙擒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快天亮了！你还不去休息？”

　　“你不是也还没睡。”

　　守在药炉边看着里面翻滚的汁液，萧琛沉将一把药材丢了进去，霎时，一股浓烈的味道在房间里面蔓延开来。

　　皱了皱眉头，龙擒霜捂住鼻子，”你到底在煮什么东西？”

　　“药蛊。”站起身，萧琛沉望着已经变成一片黑暗的天空，”就要黎明了，还剩下二十四个时辰……”

　　忽然，一杯清茶送到他的身边，转头，萧琛沉看见了龙擒霜熟悉的笑脸。

　　“很多事情急不得，也强求不得，不如喝杯茶休息一下。”

　　温柔的笑容清晰的映在萧琛沉的眼底，令他心底不由一松，“你有时候说得还真轻松。”接过杯子，萧琛沉在桌子边坐下。

　　“有时候轻松一下总比一直紧张要好。”龙擒霜笑的真诚，可萧琛沉却没来由的一阵痛苦。

　　十五年前决定把那个失去记忆的少年从山崖下带回来的人，不是萧琛月也不是龙三公子，而是萧琛沉自己。那时也许只是一时好奇，对一个从悬崖上摔下来，连护命蛊都已经粉碎却还活着的少年感到好奇。于是，在龙三公子的同意之下，他们两兄弟连手将少年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在发现他再也没有过去的记忆时，他们做了一个决定，他们要培养一个最善解人意、最明了人心，也最忠诚的傀儡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