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不置可否地轻叹:“你这大半年,果然没闲着。”
“我只是向父亲大人学习,偶尔做一做幕后的始作俑者。古人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不是不知道,老家伙他最在乎什么。”司徒空清冷的声音晕开在空气里,透着少见的傲慢气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毫无弱点的人,人心不可能没有一点缺陷,只要他还是个人。”
看着司徒空眼底掠过的一道如同铡刀一样血腥的冰芒,明不由得颤了一下。
【205】
一间宽敞的书房里,坐着它原来的主人以及现在的主人。
时间是晚上,两盏水晶吊灯都隐匿在幽暗中,悄悄地闪着钻石的光辉。书房里亮着的是四盏壁灯,以及书架那边沙发柜上的台灯,和正中书桌上的台灯。
司徒空坐在沙发上,略微倾斜身子,单手搁在沙发扶手上半撑着脸颊,姿势显得惬意舒适,却不乏贵族的气质。
他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素色浴衣,有些性感地微微敞开衣襟露出平坦结实的胸膛,后颈的几缕碎发绕道了脖子前,更加深了那种带一点情-色味儿的性感。
然而性感在这个男人身上就好像是一种奢华的气质,是别人模仿不来的高贵。他就那样稍稍半低着头,捧一本厚厚的砖头书,靠近台灯,让暖光晕染了他半张俊美的脸,另外半张隐蔽在昏暗之下,明眸闪耀迷人。
嘴角带了一点恣意却婉约的笑容,以像是窥窃的意味,静静地注视着书桌那边的小美人。
那真是个如何也看不腻的小美人。
白皙玉润的肌肤,薄薄的仿佛能是透明的,却又不会让青筋的颜色泛出来破坏那种雪白剔透的美感。精致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五官,垂下的睫毛浓密而修长,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微颤着,仿佛沾了露珠一般透出晶莹的质感。眼缝中漏出一点深幽的紫色,只有皮肤白皙的人才适合那样的紫色。至于显出几分娇贵气息的尖鼻子,以及微微开启了些许的绯色之唇……
如果用金属来形容男人的话,那么夙一定是稀有金属中的极品,同时具备了宝石的坚硬度与光泽感,但不紧紧是钻石或水晶那种只会发光的东西而已。
集合男性的坚韧与女性的柔软吗?
司徒空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随着少年写字时的动作而在额头轻轻晃悠的几丝刘海。
为什么要把头发剪断啊……虽然这样会显得有一点男性的阳刚气了,但不适合他啊!
司徒空内心很自然地抱怨了一番。
当然,他也深知,对于自身的这种那怕是同性也会被吸引而意乱情迷产生纵欲念头,已经上升到堪称为可怕程度的诱惑美,夙本人显然认知还不够。那么他以前在军队里,如果没有够坚强的实力,在那种充满了雄性气息的环境下,难保会不想上他……
不,是肯定想好好品尝一下吧?自己当初不就是如此上钩的吗?
那样美丽的生物,已经让人能容忍和原谅他任何错误,即便性子倔得让人无法忍受,而且本人还全无自知,可却会慢慢地被认为是一种可爱的行径……
“国会下放了一批抚恤金给各地的福利院以及基金会,同时还有一笔拨款进行道路建设和拆迁。但是很明显的,这两笔款目的差额都很大,里面肯定有水分,而且已经被榨干了……”夙忽然在继续奋笔疾书的情况下,嘴巴快速动了起来,“现在必须向参议会呈报情况,我应该——”
“如果你想当一位英明的主君,那么首先,你可以对这两笔款项进行互补调动,来有选择地加以利用,把你的决策明确告诉你的下属官员,记得一定要非常准确地让他们明白你的意向。然后,应该将福利院和基金会目前的情况,还有道路建设的进度如实呈报,而不要过分地计较拨款数额上的差距。我爸爸是个相当严谨并且严苛,对事对人都一丝不苟的人,他对于这些公文都会逐字斟酌,并且揣测呈报者字面上表达的意义以外的意图。如果你还想为辉夜城争取到以后更多的发展机会,得到政府更多的辅助,那么你就必须有取舍地表述给总统了解。”司徒空在夙没说完前,已经给出了标准答案。
夙点着头,苦笑了一下:“原来如此,对于事实的叙述还必须要考虑到上级的心思吗?”
“这是必须的,在政治界,不揣测人心,你就活不久。”司徒空漫不经心地笑道。
“果然这种方面,你老奸巨滑了。”
“哪里哪里,这是表示你对我的认同吗?”
一个情不自禁地略以讽刺,而另一个却也毫不在意地厚着脸皮接受。
不知道这样悄悄酝酿着暧昧气息的宁静过了多久,书桌那边的夙忽然放下钢笔,目光直接投向了他,既而叹气:“你这样一直盯着我,我会紧张。”
司徒空耸耸肩,微笑着把视线埋下书中:“那么我不盯了。”
对于他的直接和如此的听从,夙愣了一下,舒一口气继续开始办公。
忽然之间,他手中的钢笔被抽掉了。
“不让我看,那么做点实际的?”司徒空的脸已经凑近到了夙的眼前,用钢笔挑逗似地撩拨了一下他的额发。
夙看他扭着身子坐在桌边,单手撑住了身体,而俯下身来把头凑近自己的脸时,拱起的背部曲线呈现出男性的刚硬和柔软。
夙心神不宁地转了转眼珠:“墨就在隔壁的房间。”他伸手去抓钢笔,司徒空却故意让他扑空:“你是说,我们这样是在‘偷情’吗?”
夙的喉间不自主地发出了一声低闷的吸气声,一下子,脸就晕开了绯红。
“你比以前更容易害羞了……害羞得更加诱人了,七戒。”司徒空继续用钢笔横在夙的鄂下,轻轻地将之往上提了提,夙便仰面朝他,角度刚好让两人的嘴在一直线上,司徒空调笑,“偷情,不失为一种让人振奋的情调,墨墨和桫椤都睡得很熟,管家不叫他们,他们不敢进来,所以我们在这里做什么,没人会看见。”
司徒空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往眼角的方向斜睨:“我想,这家里的一些监视器材,你也早就处理过了吧?”
司徒静王那只老狐狸明显不会放任夙自由地住在老宅里,但是夙也不是真的会任人宰割的那类。
“司徒……空……!”夙的沉吟被打断,他的身体猛地被一只大手按在椅子上。
司徒空的身体几乎横跨了整张书桌的宽度,修长的臂膀依然游刃有余地固定住夙的身体。夙低估了他那高大的身材,陷进软椅中后,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反抗。
他不想扫了司徒空的兴致,真的不想再让他生气,但是这样尴尬的情况……
“你想要……做的话,换个地方吧,到外面去开房什么的,总之,别在家里好吗?”带着一份忧虑、紧张和惶恐,他的眼睛忐忑不安地到处游离,就是不敢正视司徒空的眼睛。
他怕一接触到那双冰蓝,就真的会在灭顶的渴望中把持不住了。
可是,司徒空今晚的样子,显然有那么点霸道,他不以为然地笑道:“七戒,道德观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以为这点你是早就了解的。”
夙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推司徒空的肩膀,扭过头去,怕忽然被强吻:“等一下吧,等我处理完那些公文——”
“兴致上来的时候,怎么能等呢?七戒,我的——已经硬了,你看怎么办?”
司徒空深深的笑容仿佛是黑洞一般可以把人吸进去,其实这时候,他的笑容才是致命的诱惑,夙觉得理性正在崩塌中。
“不行……让我看完那些公文好吗,明天的会议上必须有决策,但我现在连一半都——”
“那种东西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马上就能帮你搞定。但是——”司徒空深邃的蓝眼睛里荡漾着无限邪气,“现在这半小时,你得给我。”
两人半推半就地又靠近了些,司徒空已经越过了书桌,夙完完全全被他束缚在椅子中,没有一丝可以躲藏的空隙。
感受到来自司徒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男性的强烈侵略气息,夙心里揪了一下,稍稍挣扎着坐好:“再晚一点,等……等过了一点钟,我们到床上去,别在这——我求你……”
“求人不是这样的,何况你从来不会求别人。”司徒空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冷漠,不过他脸上漾开的笑容很迷人,有着蛊惑的作用。
他把手轻轻盖在夙的眼睛上,往后压了压,夙的脸面便最大限度地往后仰,带动着颈项拉伸到极限。
经过喉结的那道曲折的线条清晰地呈现在司徒空眼中。
“空,不要……现在做了,我待会没办法工作……”夙的声音开始紊乱了,夹杂着惊慌的沙哑声。
“你的工作我来帮你完成好了,我会帮你洗干净,然后你只需要睡觉。”司徒空在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
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空……”
他只发出了一个音,既而像是心灰意冷了般咬住了牙齿不再发出多余的声音。司徒空用手垫着他的后腰,他的身体便不自觉地挺起来,形成了弯曲的拱状,就像是已经绷紧了弦的弓,脑袋用力地往后仰,柔韧的腰扭动着也挺了起来,甚至竟连双腿也不自主地往外打开,形成了淫|靡的引诱姿势。
这是一种生理上长期滞留的阴影所造成的本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得不认命,君文吏昂对他的调教已经让他的身体产生了这样淫-荡的本能。
他低沉的喘息中透出了深度的恐惧,没有办法抑制的恐惧,好像有人在往他灵魂上抽着鞭子,让他一边亲手撕碎自己的自尊,然后去勾引别人。
他狠狠地,几乎把牙齿咬出血来。
司徒空在看到夙身体的这种反应后,愣住了。
他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男人,对于肉体的情-欲反应了如指掌,对于人在何种情况下会彻底陷入情-欲的快感中,那种度他拿捏得相当精准。
何况他有心理学知识,一瞬间,他就看出了夙这种生理上的反应,像是某种心里阴影造成的。
几乎等于刻在身体骨髓之中的强烈阴影,那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所能造成。那必定是能让灵魂都震碎,伤的体无完肤的打击。
在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
“你勾引过我很多次,但是每次我真的要抱你的时候,你就是这种抗拒的态度?”司徒空用亲昵的语调在夙的耳边低语,“你一边做出抗拒的态度,一边身体却形成了自然的引诱……”
他慢慢移开了盖在夙眼睛上的手,用拇指轻轻地勾勒着夙的眼睑:“除了我以外,你还和谁上过床?军队里的男人?能在你身上留下这么深记忆的,不会是女人,那肯定是男人的……”
夙的双眼倏地瞪大成两个铜铃般,紫色的眼珠突兀起来,盛满了恐惧。
司徒空揪心地用唇轻轻吻了他冰凉的脸颊,一遍遍拂过他额头的秀发:“告诉我,哪个男人还碰过你?在军队里被强-暴了吗?君文乙轩那种人只会轻手轻脚,肯定不会是他能让你留下这种深刻的记忆……”
司徒空眯缝着眼,眼神锐利了起来:“说出来,七戒,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司徒空以为,夙会说的,虽然他了解以夙的性子,逼问他任何事通常都会石沉大海,但是已经出现了如此强烈的反应,夙没有必要在他面前隐瞒什么。如果隐瞒是为了不希望对方抛弃自己,那么对于现在的他们两人而言,这种芥蒂已经消除了。
可是,夙还是死死咬住牙齿,一声不吭。
他的皮肤本来就雪一样的白,如今在惊恐之下,仿佛被滤掉了所有的颜色,已没了那种生气,白得近乎透明得有些可怕。
他的唇和睫毛都在颤抖,实际上,整个身体也能看出在小幅度的抖动,当司徒空离开他一些的时候,他就整个萎靡了似的,往椅子里缩小了一圈。
夙这种完全陷入了惊恐之中,仿佛神经已经蹦得死紧,就快要断了似的状态,看的司徒空心里也是一下下的刺痛。
“当我什么也没问,别想了。”司徒空在他额上温柔地印了个吻,而后取来一件大大的风衣,裹住夙,既而才将他抱到旁边长长的沙发上,让他躺下。
他贴着夙的耳边,轻声细语:“闭上眼,睡一觉吧。听到吗,闭上眼!”
在他低沉的吼喝下,夙立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睫毛浮着冰晶似的,在灯光下闪动光泽,落下的细长阴影微微在肌肤上浮动,这全部都是因为他仍无法停止颤抖的关系。
司徒空没有去抱他,根据心理学治疗来说,如果夙的恐惧是来源于肉体暴力的阴影,那么这种情况下,当他已经完全陷进了自我的意识中,外界的刺激只会加速他的癫狂。
所以,司徒空尽量不去碰他。
“好好睡一觉,不要胡思乱想,懂吗?”
“……嗯。”
夙应了一声,他有反应,让司徒空放心了一些。
他回到夙之前坐的书桌前,远远地凝视沙发上的夙,静静思索。
无论如何,他会把那个男人揪出来,别说是诅咒他下地狱,即使是用上十大酷刑来慢慢折磨,让那家伙从心理到生理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难消他心头的怒火!
第五十二章 空入戒
时隔三年,两人的再一次沉沦……
【206】
萧女王的舞台剧首次公演日,也就是5月21日,包括鸦和夙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在那一天相聚与圣约瑟英雄大剧院,就好像是一场宾客满堂觥筹交错的盛宴,权贵名流纷纷做客与二楼的豪华包厢,在目视的距离下也依然寒暄慰问,无尽的虚荣。
而这一晚,几乎可以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对于鸦和夙来说,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在汹涌而来的风浪中喘歇片刻。
由于开演前紧锣密鼓的排练与kai*cai活动,鸦离开了皇乙轩其实不过才半个月的光景,却已经相思成灾,每天合眼之前恨不得身边有随意门能一步到达冰美人身边抱一抱再睡。皇乙轩待在本家大宅中几乎是与世隔绝,鸦只好一再厚着脸皮去打搅皇刖冉或皇乙轩身边的其他人给他传话。
好不容易挨到了5月20日,皇乙轩受邀来到辉夜城观礼剪彩,鸦那天便高高兴兴地去宾馆找美人了。
许久不见的冰美人在他眼里皮肤仿佛又水润嫩白了许多,五官似乎也清秀雅致了许多,就是那头长发也仿佛闪烁着比以往更耀眼的光泽,素白的和服裹着清瘦高挑的身躯,仅仅只是在腰封上多了条暗紫色的腰绳,这样一点点鲜艳的颜色也看得鸦心花怒放,兴奋了好一阵,简直就像小孩子过节似的。
而他甚至认为,皇乙轩不经意瞥向他的目光,都比以往温润似水。他沾沾自喜地握着皇乙轩的手,在房里活动时就没一刻肯放开。
皇乙轩喝水,他便陪坐旁边给他斟茶;皇乙轩要拿外褂披一披,他便乘机搂了下抱了下,顺带给美人披褂子时故意往玉颈侧蹭了蹭,惹得皇乙轩瞪了他一眼,他吐吐舌头,红着脸把头扭开,脸上是阵阵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