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辰道,“他的问题我无从下手,相信天下也没有人能够解决。‘千变’世间罕有,今日有幸一见,果
然不同凡响。制作它的人是个鬼才,但舍得用它来对付一个小书童的人,更是大手笔。”
“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佩服个什么劲啊!”如一跳脚。
倾云缓缓坐到床边,执起流零的手,痴痴地望着他。
看他这个样子,严辰安慰道:“王爷也不用太伤心,我想流零体质特殊,或许他能自救。”
“自救?”倾云哑声道,“流零可以百毒不侵,但对无毒的药物却毫无抵抗力。你说他清醒的几率有多
大?况且,就算他醒来,本王又有什么面目见他呢?在我的保护下,竟然还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
伤害。”后面的话变成了喃喃自语.
严辰叹息。
如一突然懊恼道,“都怪我!在泽穗城时,我就应该不顾流零的反对把他遇袭的事告诉你们,好让你们
及早防范,若是那样流零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你说什么?”倾云回头道,“流零在泽穗城就遇到过杀手?”
如一点头。
倾云握紧拳头,沉默地看着流零半晌,低吼道:“三次,你被人暗算了三次!本王竟然这么后知后觉.
零,为什么?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解决!你什么时候才会学会依赖本王呢?”
猛地伸手一扫,几案上的花瓶烛台全都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屋中的人战战兢兢,屏息惶恐。
突然,倾云眼中杀机一闪,对某人的恨意剧增。
朴伊,你真是找死!不要以为有司康护着就高枕无忧,本王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康王来访。
决裂
倾云来到庭院中,与司康遥相对望。
“流零怎么样了?”司康问。
“你还在乎他的生死吗?”倾云讥诮道,“是谁一定要保住朴伊,以至给流零带来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
“朴伊是当朝右相,势力庞大,你知道杀了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当然知道。”倾云冷声道,“在决定杀他的时候我就考虑过了,该怎么善后我也都作好了万全的准
备。反而是你,费尽心思阻挠,恐怕真正担心的是他的死会削弱你的势力吧?”
司康眼中怒火一闪而逝,勾唇道:“倾云你是这样看你二哥的吗?”
“二哥是什么样的人,做兄弟的怎么会不了解?”倾云冷然道,“对于你来说,朴伊手中掌握的权利显
然比流零重要得多。所以明知他要杀流零,你依然选择了保他。”
司康眯起眼睛,隐怒道:“你的意思是,流零之所以再三受到伤害都是我的责任?”
“没有保护好零是我的错,但是,我不能原谅你对朴伊的维护。”倾云拔出剑,直指司康道,“拔出你
的刀,我们似乎很久没有真正较量过一次了。”
“倾云……”
倾云不理会司康的拒绝,提剑飞奔而上。刀剑相接,激起银色的火花。
“倾云,今天我不是来和你争斗的。”司康边击边退。
“可是我不能原谅你!”倾云愤怒道,“当初在泽穗城,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流零对你来说是个特
别的存在,你为他心动,你要和我竞争……当时我气恼、不满、千万个不愿意,但最终还是接受了你的
挑战,因为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
“喜欢?”倾云咬牙道,“你为了保权,连他的安危也不顾,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我何曾希望流零受到伤害?”司康大声道,“我不是和你一样,都错估了朴伊的能力才造成如今的后
果吗?”
“朴伊的能力你会不清楚?”倾云怒喝道,“别用这种借口来骗我!”
剑随心动,划出道道愤怒的光影。司康举刀迎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司康,你没有资格和我争夺流零!”
“我没有资格?那么一而再而三地让流零受到伤害的你就有资格了?”司康也动了真怒了,他愤恨道,
“倾云,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流零的心中一开始就只有你,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是死!为你
挡箭,带着重伤为你千里求药,遇到危险时,最先考虑的也是你……齐倾云,你拥有的是这世上最珍贵
的一块瑰宝,可是却不懂得怎么保护,你以为你有资格得到他吗?”
“住口!”倾云狂怒,手上的剑更是毫不留情地向司康攻去。他的心仿佛撕裂般的疼痛,没有保护好流
零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我以前就说过,你若是保护不了他,就把他让给我。我齐司康绝对有能力让他幸福!”
“住口!住口!住口!”倾云吼道,“我就是死也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两人在庭院大打出手,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落叶狂舞,刀光剑影纵横交错。
庭院外的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场中比斗的两人谁出事后果都非常严重,偏偏其他人根本没办法也不敢上
前阻止。
两位王爷的样子像是要斗个不死不休,表情可怖。
“住手!”
正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喝止声响起,众人一看来人立刻有种如释重托的感觉,现在唯一能阻止这一对兄
弟的也就只有他们的兄弟。
剑起刀落,武艺平分秋色的两人同时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倾云的一束头发被削断,随风飞散;而司康
腰下的锦袍被倾云一剑割下……割袍断义!
趁他们正在回气,一道蓝影纵身飞入倾云和司康之间,与他们各击一剑,三人同时退开。一场惊心动魄
的比斗终于结束。
君熙赶过来,站在瑞风旁边,看到一身狼狈的司康和倾云,皱眉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两人冷冷地瞪视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司康?”君熙问道,“你不是来看流零的吗?怎么和倾云打起来了?”
司康冷哼一声,手一旋将刀收回腰间。
“倾云。”君熙又转头对倾云道,“流零现在怎么样了?你不去照顾他怎么反而在这里和司康拼命?”
倾云头一偏,冷声道:“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见流零。”这句话显然是对司康说的。
“见不见他是我的事。”司康冷冷地回答。
“那么今后就别怪我不顾及兄弟情谊。”
“哼哼,这正是我要说的。以后对流零的争夺我将不遗余力。”说完这句,司康竟连君熙也没看一眼便
甩袖而去。
倾云脸色阴沉,君熙和瑞风面面相觑,不知内情的他们,见此情景实在是一头雾水。但估计从倾云以及
司康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
右相朴伊心情愉快地回到府中,想到靖王为了那个妖人几欲发狂,甚至还与康王刀剑相向,他就忍不住
想大笑三声。
齐倾云,老夫就是要你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但你的痛还不及敏书的万分之一,所以你等着,老夫不会
就这么放过你的。
朴伊走进书房,一支毛笔突然呼啸而至,稳稳地插入他离耳朵不远一寸的地方,饶是像朴伊这么沉着的
人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康……康王殿下。”
司康斜坐在卧榻上,冷冷地注视着朴伊,声音却很轻柔道:“朴相,是否还记得本王曾经警告过你什么
?”
朴伊低下头,没有回话,此刻的康王似乎异常可怕。
“本王说过——不准再动流零,你已经忘了吗?”
“老臣不敢忘。”
“不敢忘?”司康笑道,“那么流零如今怎么会昏睡不醒呢?”
“老臣也不甚明白。”
“啪!”司康拍案而起,怒道,“别把本王当傻子!朴伊,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老臣惶恐。”朴伊的头低得更下,声音却很平稳。
“你惶恐?”司康怒极反笑道,“朴伊,本王从前还是太小看你了。靖王府守备森严,对流零的保护更
是不遗余力,但你仍有办法暗算到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
“回答本王!”司康厉声喝道。
“老臣是做不到。”司康眯起眼,朴伊又道,“但血煞盟的人却能做到。”
“‘血煞盟’?”司康一惊道,“你竟然买通他们来暗杀流零?”
朴伊冷笑道:“若不如此,老夫怎么可能动得了他?”
司康右手猛地一扫,朴伊重重地撞在书桌角,惨叫一声,卷曲倒地。
“你真是聪明啊,朴伊。难怪倾云和本王都找不到你杀人的证据,原来你一开始花花钱就把事情办妥了
。好,好,实在是好!”司康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冷冷道,“朴伊,告诉本王,血煞盟的人已经对流零
动过几次手了?”
“三次。”朴伊回道,“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那么,你有办法弄到解药吗?”
听此言,朴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回答:“即使是制作‘千变’的人也没办法化解它。更何况,我为
什么要为那个妖人去弄解药呢?”
“你说什么?”司康不敢相信朴伊竟然会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康王啊,你也被那个妖人迷住了吗?”朴伊摇头道,“他绝对不是人,而是专门来为祸人间的妖精。
殿下为这样一个妖精魂牵梦萦,值得吗?”
“住口!”司康冷喝道,“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康王是可以成就霸业的不世之才,老臣只是不希望您被小小的一个流零拌住了脚步。”
话音刚落,司康的刀便飞快地在朴伊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用冰寒刺骨的声音说道:“朴伊,别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
朴伊低下头。
收刀,司康再没兴趣留下,转身就往外走,出门前又回头对朴伊道:“今后你的生死再不关本王的事,
你好自为知。”
如今的朴伊,已经不值得他再费尽心思保全了。
出战
司康走后,朴伊来到朴敏书所在的偏僻小院,进屋看到朴敏书正坐在窗台上,朴伊大惊,忙悄悄走过去
,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敏儿,你想干什么?窗外是池塘啊。”
“我知道。”朴敏书一脸漠然道,“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而已。”
“看风景也不用坐在窗台上啊,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爹?”朴敏书歪头看着朴伊,呆呆地问道,“掉下去会死吗?”
“当然,你又不会游泳,要是没人救你,你就会淹死的。”
“那真可惜。”朴敏书遗憾道,“早知道就跳下去了。”
“敏儿!”朴伊惊道,“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
朴敏书冷冷地笑着,仰头道:“爹,我现在生不如死啊!”
“敏儿,爹知道你很痛苦,但爹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敢出去见人,连房门都不敢踏出一步,每天除了睡就是吃,一直这样下去我早晚会疯掉。爹,你
认为是疯掉好呢还是死掉好呢?”
“都不好!”朴伊心疼地看着朴敏书道,“敏儿,不要这么悲观,你还年轻啊。告诉爹,你想要什么?
只要能让你开心,爹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朴敏书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要流零。”
“什么?”朴伊气道,“你怎么还对那个妖人念念不忘?就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
“正因为如此,”朴敏书狠声道,“所以我要他和我一起受罪。”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个半死人了。”
“不是还没死吗?”朴敏书诡异地笑道,“我现在这么孤独,他应该来陪我。”
看着他有些不正常的表情,朴伊心里既难受又心惊。
“爹,你会帮我吧?”
“爹……会帮你的。”
灵空,飘渺浩瀚,星雾环绕,宁静祥和。
此时,这里除了守护者罗仙上人之外,又多了一个如棉花团一般的精神体,他们正借由玄灵镜窥视下界
发生的一切。
“朴伊疯了吗?他想干什么?”精神体听到朴伊与他儿子的对话,诧异道。
“朴伊为了他儿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做。”罗仙上人笑道,“看来你的身体要不保了,流零。”
流零道:“他有办法把我的身体从靖王府中偷出来吗?”
“你们都太小看朴伊了,论老谋深算,齐国宫廷没有一个人是他对手。”
“为什么?我看他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因为他深谙为官之道,行事沉敛谨慎,若真正对付起来,应该也
没有上人说的那么困难啊。”
“呵呵,那你可知他沉敛谨慎到什么地步?”罗仙上人虢须道,“在还没有入朝为官时,他就培养了一
大批棋子,并逐一安插到各官员身边。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你猜他的棋子已经布置到了什么地步?”
“……难以想象。”
“可以这么说,朝廷所有官员包括皇帝、王爷甚至微不足道的小官,他们的喜好、习惯、住宅的构造、
交友情况、收支情况乃至妻妾的受宠程度等等,朴伊都了如指掌。”
“天啊!”流零惊叹。
“就像我这次要你保护的对象,他身边的惊雷就是朴伊早年布下的棋子。”
“不是吧!”流零不敢置信道,“惊雷是倾云十几年前收留的孤儿,现在更是他不可或缺的帮手,他会
是朴伊的人?”
“朴伊就是这点聪明,他不需要惊雷做任何对齐倾云有实质伤害的事,只要他偶尔回报一下齐倾云去过
哪里,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即可。其他时候,惊雷就是一个称职的侍卫。”
“……”流零无语了。
“朴伊很聪明,野心也很大,齐国未来的动乱可以说就是因他而起。”
“……对不起,上人,我似乎把事情弄得更加混乱。”
“怎么能怪你呢?”罗仙上人笑道,“你的出现倒是提早将朴伊这个危险因素引了出来,与他同一阵线
的齐司康开始疏远他,本来对他没有戒心的齐倾云也开始防备他,太子之争因为你而和平解决,皇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