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更加重视齐倾云……流零,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可是,这次正是因为我才使得倾云和司康产生矛盾啊。”
“所谓世事难料,在此之前,你又如何能预知事情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呢?就像你来到灵空,同样出乎我
的预料。能进入灵空的都是特殊且强大的精神体,百年难有一个,你却突破生死关来到了这里,那时刚
好是我发现这个空间的命运出现偏差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却不知道扭转命运
原本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流零,当初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就匆匆让你下界,确实是我的疏忽。精神体虽然在某种意义下可以永生
,但它也有客星,像‘千变’这种药物,它其中的某些成分能直接对精神造成伤害。你原来那个世界的
大麻、白粉等等,也都是精神体的客星。”
“原来如此,那么迷药、春药也是?”
罗仙上人点头道:“是的,但是迷药和春药的危险性很小,可以忽略不计。而‘千变’则不同,它对普
通精神体有绝对的杀伤力,神仙也难救。幸好你的精神体异常强大,又经过我的加持,所以才没有生命
危险。留在你身体的那一半精神体正在化解‘千变’的药力,但速度很慢,恐怕你要沉睡个八九个月了
。”
“八九个月?那不饿也饿死啦?”
“放心,本仙给你塑造的身体是饿不坏的,只要期限未到,就是一直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那我平时为什么会感到饿,甚至比以前更喜欢吃东西?”
“食物能降低身体对精神体的消耗,能吃东西当然还是要尽量吃的。”
“八九个月……上人,这么长的时间,若发生什么变故怎么办?”
“你是担心齐倾云的安危吧?”罗仙上人看着流零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等了。可惜当我的力量
介入下界之后,我就看不到未来的变化了,不然还可以预先提防。”
流零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的这一半精神体能不能再拥有一个身体下界?”
罗仙上人变色道:“不行,精神分离不但危险,而且负担也非常大。这次因为‘千变’,你的身体已经
坚持不了八年了,若再分离精神下界,那么可能连四年都待不到了。”
是吗?他能留在倾云身边的时间已经这么少了?
倾云,你能好好保护自己吗?
流零在灵空心神不宁时,下界也发生了大事——商国与齐国边境的士兵因争夺某个新发现的矿藏而发生
冲突,冲突由两个小队慢慢波及到两国的军队,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地演变成战争。
齐国因为准备不足,被商国偷袭成功,伤亡惨重。齐王接到战报怒不可抑,决心立刻派兵前往边境,与
商国一决雌雄,但在决定此次带兵的主将时,他又犹豫了。他希望自己的儿子领军出战,以便建立军功
,掌握兵权。问题是——该派哪一个去呢?
君熙是太子,而且身体也不好,自然不能选他。司康倒是好人选,他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是个不可多
得的将才。可是倾云也不错,比起司康来,他更多了一份谨慎,善于稳中求胜。至于瑞风,太过放荡不
羁,不适合带兵。
如今,主要还是在倾云和司康两人之间选一个。当然,两个一起出战他不是没考虑过,但马上就否决了
。他们两人同样的出色也同样的烈性,一旦意见分歧,谁也不会服谁,最终将可能演变成分裂的局面。
到那时,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好了。
那么,到底是选司康呢,还是选倾云呢……
当此之时,靖王府又发生了意外——流零失踪了!在守备森严的靖王府,在经过连续暗杀事件而不断加
强警备的靖王府,流零竟然失踪了!
这次,倾云真的要发狂了!他派人把整个封城都掀了个底朝天,更是直闯了右相府好几次,但都找不到
流零的踪影。他直觉此事与朴伊有关,却苦无证据,只能暗中派人监视。
不单是他,司康也找过朴伊多次,暗中也派了不少人在他府中搜索,结果与倾云一样一无所获。君熙现
在忙着处理各种文书,暂时抽不出时间帮忙。瑞风倒是不遗余力地四处寻找,偶有一次,他对倾云道:
“流零是不是回到他该回的地方了?”倾云马上否定:“他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我不相信他会连招呼
都不打就离开。”话虽如此说,但倾云仍去郁林看了好几次,无果。
“啊——”倾云对着天空大叫,“零,你在哪里?”
“我就在这里啊!”流零对着玄灵镜喃喃道,精神体虽然不会哭,但所感受到痛苦却是最直接的。
罗仙上人在他身边摇头叹息,凡间的情爱真是折磨人啊!
倾云渐渐不再沉着冷静,在政事上处处与右相作对,连同对司康也不假辞色。精明的老皇帝自然看出来
了,但具体是如何演变成这个样子的他还不是很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长此下去,倾云将会给他自
己和朝廷带来巨大的麻烦。
老皇帝独坐在御书房,对着某份文书沉思了很久,最终大笔一挥,决定了倾云此次领军出战的资格……
下界
尽管倾云百般不愿意,但最终仍抵不过老皇帝的三道受命书。就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他带着一颗不安定
的心踏上了征途,只是谁也想到,他这一去就是三年。
在倾云出战的两个月,流零几乎天天都在灵空关注着他,看他操练士兵时的严格自律,看野营露宿时的
苦寒艰难,看他出谋划策时的冷静睿智,看他浴血奋战时的勇猛无畏,看他陷入危境时的镇定自若,看
他受伤时的毫不在乎……不到两个月,倾云身上就留下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这场战争,似乎比
想象中的更难打。
流零心乱如麻,恨不得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在看到倾云又一次在战场上受到危及性命的重伤之后,他再
也在灵空待不下去了。
“上人,快想办法让我下界去吧!”
“我无能为力。”罗仙上人摇头道。
“无论如何,请想办法让我到倾云身边去吧!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疯掉吧!”
“不好意思,我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见过疯掉的精神体,你或许可以让我开开眼界。”
“……你太无情了。”
罗仙上人斜睨着他:“没听过‘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话吗?我还想多逍遥个几百万年呢。”
“……”
“你只知道关心齐倾云,就不担心你的身体被人偷走后会发生什么事吗?”
“那‘东西’耐磨耐打,可以防腐抗毒又可以节省米粮,更重要的是不痛不痒毫无知觉,实在没什么好
担心的。”
“你说的‘那东西’……是指你的身体?”
“我们说的不就是这个。?”
罗仙上人无语,那东西……不,是身体,好歹也是他精心变幻的艺术品,集美貌与灵气于一身,身为使
用者的他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呢?
不行,得让他重视自己的身体,说不定这是要用一辈子的。
罗仙上人不由分说,一把将流零拽到玄灵镜前,让他看看他可怜的身体如今被人蹂躏成什么样子……
在右相府的密室中,朴敏书举着蜡烛,静静地注视着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流零,神情是那么专著,以至
于滚烫的蜡滴在他的手背上他也一无所觉。
半晌,他回过神,缓缓坐在床边,声音轻柔道:“最终,你还是属于我的,流零,我不会再把你交给任
何人。”
他俯下身体,轻轻地吻了吻流零的额头、鼻子、唇……突然,他神色一变,狠声道:“你以为昏睡了就
一了百了了,我会让你永不得安宁!”
说完,一把将流零从床上拉起来,扒下他的衣服,丢进浴池,然后他也纵身跳下去,对着流零的身体左
搓右揉……右搓左揉……动作粗鲁,毫不留情,仔仔细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扭身、抬腿……请不
要误会,只是在洗澡而已。
清洗完毕,擦干抹净,换上清洁的衣服,然后放回床上。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掉,我要让你受尽我的折磨,哈哈哈……”
其实,朴敏书就是把现在的流零当作了他的岜比娃娃:心情好时给他梳洗打扮,心情不好时搓捏玩弄,
睡觉时当抱枕,寂寞时对他倾诉,开心时亲亲我我,心血来潮时给他化妆(很惨不忍睹的那种),突发
奇想时找来剧本对着他唱双簧,神经衰弱时把他当人形鼻涕纸……
“啊——”流零尖叫,“为什么让我看这个!”精神体就是有这个好处,激动时可以四处乱飞。
“我只是想让你更加重视你的身体。”
“这是一种摧残!”流零大声嚷道,“我的精神体要崩溃了,我宁愿朴敏书对我的身体严刑拷打,也不
要这么变态!”
“人的性格爱好是千奇百怪的……”
“我要下界!”
“……”
“我要下界,我要去把朴敏书干掉,我要去把我的身体夺回来,我要见倾云!”
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罗仙上人翻了翻白眼,他费尽心思转移他的注意力,却仍然阻止不了他想下界的
决心。怎么办呢?
“上人,我真的不能下界吗?”流零急切道,“求您了,我真的很想回到倾云身边。你交给我的任务不
就是要保护他吗?您不怕他在这场战争中丢掉性命吗?”
“我是要你保护他,但没叫你保护得这么彻底,把自己的心也搭上去了。”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并不后悔爱上他。”
“唉。”
“上人。”
“唉!”
“上人……”
“别在叫了,你一定要下去,我就让你下去。”
“真的吗?”流零惊喜。
“但是,你要记住,精神分离是很危险的,在你的身体恢复之前,你都不能出任何意外。”
“上人是指什么样的意外?”
“不能受伤,更不能被人杀死,远离对精神体有威胁的东西——比如‘千变’那样的药物,尽量少说话
,不要经常剧烈活动,要多补充食物和水分,多休息……大概就这些。”
“我明白了。”
“好,那么你选择一种动物做你这半个精神体的分身吧。”
“哎?动物?”
“没错,动物的身体对精神体的消耗比人要小,越低级的动物消耗越小,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降低你
下界危险的方法,这样你还愿意下界吗?”
“当然,只要能回到倾云身边,我变成都什么无所谓。”
“那么,你是想变成树懒呢?还是乌龟?”
“……豹子。”
此时,已是流零昏睡并失踪的第三个月了,之后他将以豹子的形象回到倾云身边保护他,直至他原来的
身体完全恢复。
春天已经到来,万物开始苏醒,零豹站在山坡上,注视着蔽空的旌旗,扬风舞动,高坐马上的倾云身穿
铠甲,威风凛凛,指挥若定。
在他投身战事之时,是否知道有一个人正在默默牵挂着他呢?
倾云,流零来了!
重逢
齐国与商国的战争正在往越来越复杂的局面转变,双方都不肯退让,这不单关系着那个丰富的矿藏,也
关系着一个国家的尊严与威望。
不过,胜利的天平还是偏向了齐国,不单因为齐国的士兵训练有素、骁勇善战,也因为齐国军队有一个
出色的将领——齐倾云。
他制兵严谨,行事冷静,计划周详,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攻其不备,出战时又身先士卒,勇猛
非常,以至于在短短几个月,他就在敌我双方的军士心中留下了难以战胜的武神形象,让他们产生了敬
畏的心理。往往由倾云亲自带兵应战的时候,就是商国军队最提心吊胆的时候。
对于倾云这个危险人物,商国将领一直认为应该尽快除之,于是,便有了接二连三地刺杀行动。在倾云
带兵的这几个月,已经先后被刺杀了三十次之多,每次都凶险异常,好在倾云本身武艺不凡,到目前为
止,还都平安无事,只可惜未曾活捉一个刺客,他们大都在被抓之后就服毒自尽了。
而今天,在离营地不远处的草丛中,又出现了一个鬼祟的身影,他小心地隐藏在暗处,一手拿弓一手拿
箭,目光炯炯地直盯着营地中间的那个人物,寻找着最佳刺杀时机。
就在那人完全暴露在他的刺杀范围之内时,此人暗道:时机来了!于是搭弓准备……
突然,他感觉后颈有一股热气拂过,引得他全身一阵战栗,缓缓回头看去……眼前一黑,昏倒!
在他昏倒的那一瞬间,他确定自己看到了一张笑得诡异的豹脸……
“将军,又发现了一个刺客。”士兵回报。
“这回又昏倒在哪里?”倾云停下与偏将们的战术研究,抬头问道。
“倒在营地的正北方,从衣着打扮来看,是个侦察兵。”
偏将路海笑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七次了,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我们?”
“你怎么看,程渊?”倾云回问他的军师。
程渊沉吟道:“这个神秘人物显然是在帮我们,而且身手敏捷,善于隐藏形迹,却又不肯献身露面,我
猜此人不是一个淡薄名利的爱国之士,就是与我们相熟且不方便露面的人。”
倾云眉头一动,又问士兵:“刚才被抓的侦察兵身上是不是也留下的某种猛兽的爪印?”
“是的。”
这些日子被抓住的人身上无一例外的都留下了类似爪印的痕迹,那种痕迹明显是大型猛兽造成的,而他
身边所熟知的唯一一种猛兽就是……豹子!
豹子玄玄?肯定不是。先不论它如何会突然来到这几千里以外的边境,只说它的体型和攻击力就不足以
轻而易举地对付这么多人,况且玄玄不像流零,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野兽,不可能有意识地来帮他……那
么,那么,会是,会是……
倾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些日子他刻意用忙碌来驱散对他的思念,如今,他真的又回到他的身边了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