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庄记————飞砖

　　“原来如此。”雷鸣点了点头，似乎懂了。

　　欧阳家的人其实知道他们瞒不住心思敏锐的欧阳常乐，但是却依然做出有事隐瞒的样子──这样欧阳常乐看穿了以後，也就不便直接去问，再奇怪都只能保持沈默。

　　“那你要等？”他想知道欧阳常乐的计划，这样才好帮他。

　　那双清亮的眼眸中露出了久违的，狐狸般的精光。

　　欧阳常乐转著眼珠子，呵呵地笑：“你忘了我的本行是什麽了？当今天下，只有常乐公子没兴趣查的事，没有常乐公子查不到的事。”

　　那笑容，三分傲气，三分狂妄，又有四分的调皮。

　　雷鸣会心一笑，没把自己心里想到的另一层说出来，因为他不想坏了对方的好心情。

　　他真的很喜欢看欧阳常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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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下巴……

　　这文看来是要彻底沦为“周刊”了，喝茶ING~（殴飞）

　　常乐公子-回庄记-（05）

　　那日直到山庄完全被黑暗吞噬，周凝湘等的人也没有到来。反是欧阳定以防万一派出的人中有一个浑身是伤的赶了回来。

　　欧阳常乐在瞥见那被人扶进大厅的人手中紧握的物事时低低地“啊”了一声。

　　至此，周凝湘所候之人是谁已经不需多问。

　　欧阳常乐依稀忆起，在他与雷鸣一起追查林府的事时，曾经有探子告知江湖中有一些人在抢夺某处的藏宝图一事。但因他素来对寻宝没什麽兴趣，当时又全副心神都在林府，所以并未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

　　据闻持有藏宝图的五家人中，有一户就是曾经受过欧阳家庇荫的王家……

　　周凝湘的脸色在看到那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走进来时就变了。

　　她闭目想起当年在自己面前笑得一脸幸福的那对新人，幽幽问──

　　“他们，都去了？”

　　“是……弟子有负所托，请师父责罚！”那连站著都很勉强的年轻人低头痛苦，泣不成声。

　　是为牺牲的同门，也是为自己的无力。

　　周凝湘却只是接过他手中染血的藏宝图，吩咐人将他带下去休息养伤。

　　“此物放在山庄内堂，任何人不得擅入。我倒要看看，有什麽人能从我手上抢了去！”

　　这十六岁时就凭著一双手闻名江湖，至今总是慈眉善目的温柔妇人，这次，是真的怒了。

　　欧阳常乐看著大厅中气氛沈重，就静静地走了出去。

　　就是因为不习惯这些生离死别，所以他才始终不肯认真学武，正式地步入江湖。

　　江湖，那是很多人的梦，同时也会是碎了他们的梦，夺了他们的命的……魔。

　　院子里，听见骚动跑出来的秦韬见欧阳常乐从大厅内走出来，匆忙上前。

　　“那个，请问发生了什麽事吗？我刚才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人扶下去……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找我，在下对於岐黄之术还是有些了解的。”

　　白净的书生面孔上挂著迷惑的表情，同时也透露著真心想要助人的意思。

　　看著这人，就觉得外面的风风雨雨，仿佛都是错觉一般。

　　欧阳常乐一笑，淡淡答：“没事，秦兄不必费心。若是在庄内觉得无聊了，可找我的小妹相陪。”

　　听到他这麽说，秦韬皱起了一张斯文的脸。

　　“令妹……性格独特，我等凡夫不敢打扰。”

　　常乐闻言放声笑开。

　　同时目光接触到雷鸣关怀的双眼，顿时眼神变得更加柔和。

　　我没事。

　　双唇微动，只求让对方心安。

　　他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雷鸣没有看漏欧阳常乐的丝毫表情。

　　知道对方没有被这突然降临的坏消息影响，他略微放下了心，然後就是深沈的思虑。

　　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的争夺战的藏宝图，有一片来到了常乐山庄。

　　虽然此地看来已经是不问江湖事多年，但是那些鬼迷心窍的人必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放弃抢夺。

　　常乐山庄目标太大，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麻烦不断。

　　如果是欧阳常乐的话，他会想怎麽做呢？

　　雷鸣看著那穿过花园，往自己所处的凉亭走来的人，暗暗思索对方可能会采取的动作。

　　欧阳常乐从来也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所以接下来他大概会……

　　“有没有兴趣陪我各地走一趟？”

　　手中轻轻摇著白玉扇，欧阳常乐笑眯眯地问。

　　……所以接下来他大概会主动出手，把其余的藏宝图都拿到吧！

　　心里得出和欧阳常乐完全一致的结论，雷鸣端起茶杯，慢慢饮尽杯中茶，然後才缓缓地点头回答：“乐意奉陪。”

　　事实上这人若没他护住，独自趟进这滩浑水中的话，怕是很快就会命丧黄泉吧！

　　对此，雷鸣是一点都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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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更新和有时间就写一点，大家喜欢哪一种呢？

　　第三章

　　时序才刚刚进入初夏没多久，但天气却已经热得人直想泡在冰水里哪都不去了。

　　欧阳常乐与雷鸣二人依然和去山庄那时一样，慢悠悠地驾著马车走。

　　看他们那架势，全然不似有急事待办的人。

　　一路上时常会有信鸽从各个方向飞到欧阳常乐手上。

　　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看完就把信撕了，也不给雷鸣过目，雷鸣对此也毫无介意，从来也没有要求要看过。

　　这样磨磨蹭蹭的走，好不容易十天以後的黄昏时分，他们终於看到了第一个目标所在的豫州城。

　　懒洋洋地趴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欧阳常乐无精打采地等著前面的人通过盘查。

　　雷鸣一边轻轻拍打著马背以示安抚，一边微微皱眉。

　　在他的印象中，黄昏快锁城门时，虽然会有盘查，但是还没遇到过如今天这般严格的场面几次。而一般出现这种场面的时候，往往……

　　沈思被忽然抚上眉间的那只手打断。

　　雷鸣扬眉，不解地看著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自己旁边坐下的欧阳常乐。

　　“总是不自觉地皱眉的话，再年轻的人看起来也变老了，而且……”

　　“而且？”

　　“而且，你皱眉的样子很容易吓到人。”欧阳常乐说完，露出一副“我其实早就想告诉你只是怕伤你自尊”的表情。

　　知他是在开玩笑，雷鸣也没有什麽不开心的。

　　“既知道这是我的习惯，就该明白是改不了的了。”他说著，看一眼旁边似乎的确被自己刚才无意识露出的表情吓到的人。唇角露出些许笑意道：“再说，与我无关的人怎麽看，那都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

　　欧阳常乐听了，有些不快般扯了扯雷鸣的发。

　　“我是与你无关的人？”

　　听他这麽问，雷鸣一愣，反问：“你会怕我皱眉？”

　　“不会。”想了想，又解释：“我只是不喜欢看。”

　　“理由？”

　　“因为我的名字是‘常乐’，那麽在我身边的人就该感到快乐，若是你一天摆张苦脸给人看，岂不是坏我名号？”

　　“强词夺理。”

　　雷鸣说完，欧阳常乐正要发作，却被官兵拦住询问，一时间注意力被分散，就再没说些什麽。

　　“官爷，这城里最近可有出了什麽事？”一边向对方展示自己身上并未携带武器，欧阳常乐一边大厅──据他的情报网得到的消息，此处最近并没有出什麽需要官府严格戒备的事情发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好奇，也觉得有些丢面子。

　　自诩情报收集天下无双，却连自己要去的地方发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简直是奇耻大辱。

　　明白欧阳常乐心中此刻作何想法，雷鸣握了握他的手。

　　回神过来时刚好赶上守门官兵的回答──

　　“也没什麽大事，只不过城中首富张员外家的千金前些日子被贼人闯了闺房，虽未受辱却也不能就这样当作事情没发生过，所以上头叫我们严加查探。”

　　要查的人如果还在城里，你查进城的人有什麽用？若是对方已经离开了，那著这样的查探岂不是劳民伤财百无一用？

　　心里极想这麽告诉对方，但接触到雷鸣告诫的目光，欧阳常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就不知道那张员外为了挽回面子，花了多少银两买通官府全力追查……

　　想到身边被玉照朝臣共同列为敬而远之对象的人此刻来到豫州的事若被州官知道会有什麽反应，他忍不住觉得好笑。

　　为人正直，刚直不阿的“抄家王爷”，这个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边这麽想著，欧阳常乐边慢悠悠地摇著折扇走进城门──雷鸣似乎是因为从气势上感觉就与常人不同，所以格外受到守门士兵的“青睐”，特别被留下多查了些时间。

　　“看两位的模样似乎也不是惹事之人，最近豫州城里面江湖侠客多了不少，许是要有事发生了。两位还请多加小心。”

　　似乎对笑眯眯的欧阳常乐很有好感，在雷鸣二人离开前，一个士兵特别叮嘱了一句。

　　闻言，欧阳常乐看了雷鸣一眼，微微笑起来，道：“看来一开始就是硬仗，一切全看‘雷大侠’你了。”

　　“过於依赖别人，不是好事。”

　　“哈。”听到他的提醒，欧阳常乐笑了一声，然後回眸静静地看著雷鸣笑道：“你是‘雷鸣’，不是‘别人’，所以就要做好随时被我压榨的准备，知否？”

　　本来就算他不开口，雷鸣也没把自己算在那个“别人”的范围内。

　　现在听到欧阳常乐的故意歪曲，心中更是坦然。所以最後只说了句──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在‘压榨’我。”

　　似乎很无奈认命的一句话让欧阳常乐挑起眉头，却什麽也没说。但他那脸上的表情，的确是笑得很开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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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莫名犯懒，所以一个不小心更新就拖过了半夜１２点，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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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欧阳常乐对於进城以後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早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在看到那群本来在大口喝酒的人见到自己像见到鬼的表情时，还是忍不住想要叹气。

　　无奈地举起手，欧阳常乐低垂著脑袋说：“我反省，是我以前做得太过分了，现在是自食恶果。”

　　比如说，告诉右边那位大汉无双刀菜关家里的夫人他某年某月某日英雄救美了哪家小姐被人家追著要以身相许……又或者是在众人万分崇拜地看著左边那位菩提棍不破高僧时，不小心透露对方某次偷喝酒喝多了，结果踩滑掉进粪坑里面的故事之类的，他以前从未少做过。

　　所以，嗯，被人怨恨害怕似乎也很正常。

　　这麽想著，欧阳常乐一脸平静地走到一张桌前面坐下，同时在邻座的某人要“挪窝”时笑眯眯说了句──

　　“关大侠，上次在孤寒陵……”

　　“啊啊！！这不是欧阳公子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看我近年来衰老得快，两眼都昏花了，居然没注意到你，失敬失敬……”一边拼命擦著冷汗，关绍一边拼命大笑──刚才他看见欧阳常乐走过来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没料到最後还是没能躲开。

　　“哎呀～我们是什麽关系，这种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欧阳常乐笑得天下太平。

　　关绍却被他笑得一身冷汗，很想大叫──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雷鸣知道欧阳常乐肯定又是要拐人做事，也不阻止他，只管点菜。

　　“关大侠……”

　　“你还是叫我关绍吧，不然你越客气我越心惊。”

　　被对方堵得一愣，欧阳常乐撇撇嘴，也收起了客套，直接压低声音问：“目前冲著藏宝图来的，有点分量的人物有多少了？”

　　说完，见对方一脸吃惊的表情，他笑：“怎麽，你还道天下有我不知道的事麽？”

　　长叹一声，关绍也知道这次藏宝图的事闹得满江湖风风雨雨，欧阳常乐若还不知道的话除非是耳聋了，所以也不再隐瞒。

　　“老实说，来这边的人不少。大家都看中了张家是普通商贾，没有什麽势力，比较容易得手。”

　　欧阳常乐边听，边在脑海中回想传闻中其他几张所在的地方，认同地点了点头。

　　比起常乐山庄、醉梦阁、南宫世家和千波宫来，这豫州张家确实是怎麽看怎麽像长得很好踩的软柿子。不过……

　　看一眼已经极无意气，自顾自吃起饭来的雷鸣，欧阳常乐思考中断，迅速拿起筷子打劫了对方夹著的肉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分析。

　　不过，这样的“软柿子”又怎麽会拿到那五分之一的藏宝图，实在是件很值得研究的趣事。

　　“话说回来……这藏宝图的消息究竟是从何处传出的呢？”

　　欧阳常乐一个问题，问得关绍哑口无言。

　　“你没想过？”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被自己猜中，欧阳常乐笑得有些无奈。“连消息来源是否可靠都不知道，就全江湖都动起来了吗？若是最後只是骗局一场，我倒要佩服这设局的人了。”

　　无法否定对方的话，关绍答得有些底气不足：“你别乌鸦嘴。”

　　“我也不希望被自己说中啊……”欧阳常乐淡淡地笑著。“毕竟为了这东西，已经赔上王家满门的性命了。”

　　闻言，关绍沈默起来。

　　雷鸣却借著他们沈默的时间，发现了一个古怪的景象──

　　聚集了大半江湖人士的这家酒楼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个畏畏缩缩的女子，年纪大约和欧阳无忧差不多，可看就是内向得不行的样子。

　　一个这样的女孩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脸上又一副似乎要找谁，只是不敢踏进门来的样子……实在是叫人不能不好奇。

　　而在他思索期间，耳边忽然有人吹了口气──

　　“看上了门口的小姐了？”

　　雷鸣捂住耳朵回头看恶作剧的欧阳常乐，沈声道：“别乱说。”

　　呵呵一笑，欧阳常乐倒是完全不惧怕他的冷眼。

　　“既然看中了，就去与人家结识一下吧！”说著，拖上雷鸣就往那姑娘所在的地方走。

　　见两个陌生人忽然靠近自己，女孩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几步，直到察觉这两人似乎没有恶意，才停了下来。

　　“这位……”

　　欧阳常乐来不及与对方搭讪，就被後面的呼唤声凝固了身形。

　　“常乐！”

　　回头，那正大步朝自己走来的人，不是月前才与自己闹翻过的步鸿飞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