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毫无感情的罐头笑声无法传递进我的耳里,而势利眼昨夜的喘息却一而再地干扰我的思绪,他没有戴眼镜的眼睛很迷蒙,细长的眉毛皱成了波浪型,连平常梳成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凌乱地塞在耳後,比想像中结实的胸膛布满薄汗,沉迷於我的肉体之中的他却也叫我忘情……
「唔。」糟糕透顶了,这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一直干扰我的思绪,除了屁股仍然灼热的痛觉之外,我还知道跟男人上床後那无法面对世界的畏惧将会左右了我的未来。
一切仍然是这麽叫人沮丧、沮丧得就算现在就来个地震把我压死,我都不会因此对苦短的人生感到遗憾。
到头来未来仍没有改变,新闻还是在报前阵子吵很大的弊案,有钱的人还是一样有钱,萎靡的人想著该怎麽活下去,而我,仍究茫然无措……不,是变得更加地茫然无措了。
势利眼要是不再十分钟内回到我身边,我可能会用尽一切手段找到小叮当,要求他让我回到昨天以前……还是回到十年前好了,回到还没认识广砚升、也还没有认清自己是如此没用的年代。
现在就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广砚升,快回来……」我的腰好痛、背好痛、屁股好痛、全身都好痛,这都是广砚升害的,我才不想要承认这是我自找的。
我爬进他的卧室,找出他的衣服套上,再从他昨天换下来的外套里找出五百块,虽然我觉得昨天那一场性爱好歹还值个五千块,然後拿著这点钱召了计程车回家。
到家後车钱还找了两百块,够我吃一碗牛肉面加蛋再加烫青菜,在食欲跟性欲都充份被满足後,我终於回到自己破烂的小套房,躺在不知多久没洗的棉被上,细数著自己过去曾经做过的蠢事,直到再也无法思考为止。
说你觉得我很好 14
【说你觉得我很好】
第二日拖著疲惫的身体走向工作地点,即使心情跟十一月的天色一样灰暗阴郁,还是得逼著自己想出应对客人与同事的笑脸。
还没进店前,就在却见到苹苹正在柜台跟客人热烈地聊著天,客人穿著笔挺的呢毛西装,头发梳得油亮平顺,背影宽厚得……叫人熟悉!?
「啊!」
「啊呀,小林你来罗?」听到我的叫声,苹苹越过客人探出头,给我一个过於炫目的笑容。
我觉得我头都要晕了,尤其是在看到那位客人先生转过身的那一刻,我连脚趾都在发抖了,胸口像捣麻薯一样,只想著现在逃跑是不是会不会缺氧而死?
「嗨,林勤。」面向我的客人优雅地向我招了招手。
「势、广砚升你……你为什麽会在这里?」我指著不该在这时间这地点出现的势力眼,心想著自己现在的表情会不会很僵硬?
势力眼露出一个业务性的微笑,还顺手推了一下镜框,但不知为什麽我就是知道在他上扬的嘴角後面有一抹无奈与尴尬。
他是在尴尬什麽?突然出现在我工作的地点上,是我比较尴尬才对,而且老实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在这麽短的时间之内再次看到跟我有过一夜情的对象……
「那、那个,」我抓著脑袋,努力表现得自然一点:「你要不要喝咖啡?现在买30元还送一点唷。」
「小林你在说什麽呀。」苹苹比我自然一万倍地拉住势力眼的手臂,笑得花枝乱灿的,「砚升要是想要公仔的话,直接送他就好了嘛。」
哇喔,不只是把胸部贴得这麽紧,还把名字叫得这麽亲腻……等等我干麽这麽生气,先不提苹苹这女人会不会表现得太花痴,势利眼根本就是个GAY呀!GAY再怎麽样都不会对胸部有兴趣吧?不、不对,我干麽担心势利眼会对苹苹有兴趣呀!他就算真的动了什麽念头,对出生率低落的台湾而言也是好事吧?虽然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赖著势利眼不放、像个妖怪一样吸乾他的全身菁华、再取代他的位置……
「小林,你还好吧?」我抬起眼,就见到苹苹一脸的关心:「干麽一直抓头发?你三天没洗头?」
「怎麽可能。」
苹苹不以为意地掏出手机,得意地摇了摇:「我已经拿到电话了,谢罗。」
「什麽你拿到了!?那……呃……就是……」我睁大了眼想告诉她,她喜吱吱地靠著的肩膀是我的位置,他手机里输入的号码是我翻箱倒箧也翻不到的数字。
但真正想说的话却梗在喉咙怎样也说不出口,面对势利眼那人畜无害的虚伪态度,我担心我再次开口只会忍不住叫他再次滚蛋。
「小林,砚升是来找你的,你带他去後面吧,你顺便换个制服。」苹苹摸够了後,终於把势利眼放开,催促著我们快进仓库。
现在要我跟势利眼单独相处,我还真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我更怕惹苹苹生气, 可是跟势利眼挤在这麽小的空间里,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异样的视线,会让我又想起那个火热的夜晚……
「你……上班都戴眼镜吗?」小心地将手摆在身後,尽可能地不去触碰到势利眼的任何一部分。
势利眼耸了耸间将眼镜摘下:「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新鲜。」
「你还是将眼镜戴上好了。」不然太过赤裸的眼神会让我更加不自在,「不过就是放饮料的地方嘛,你要喝吗。」
「不了,我要赶回公司。」势利眼仔细拍掉他袖口上沾染的灰尘,老实说这动作还真叫人讨厌。
「那你来干麽?」
势利眼斜眼瞪了我一眼:「你……离开了。」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想问我什麽:「喔……对、我离开了,还拿了你五百块。」
「为什麽要走?」
「我要上班呀。」我随口胡扯:「虽然只是个便利商店店员,但我好歹也是个称职的员工。」
「你同事刚刚告诉我你昨天请假。」
呃……完全忘记要堵住苹苹的嘴,只好换个说词:「我总得去看的医生才对嘛!」
势利眼不知为何又戴起了眼镜,看起来有点沉恸:「你放心,我上个月的检查结果是阴性。」
嘎?阴性?H1N1吗?
势利眼大概是看一脸呆滞的我很蠢,突然伸手摸了我的脸,他的掌心粗糙,右颊被摩擦得发痒,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干什麽啦──」
我本来还想多问他几句,势利眼就已低身靠了过来。
我知道他要吻我了,热臊瞬间冲上了脑门,却完全没有想要推开他的念头。
「我不会伤害到你的。」他说,然後贴上自己的唇又说了一遍:「我不想伤害你……你不要的话,就拒绝我,不要让我有机会靠近你。」
「我……」不过是一个吻,我没有不要的意思,可是被饮料架的阴影覆盖的势利眼想要的似乎比我还要再多很多,他给了我一抹有点逞强的微笑,牵起我的手许下他的誓言:「我不想勉强你……所以,你不要的话,就狠狠地拒绝我、推开我,不要逃走、不要让我还认为自己有资格去追你回来。」
我眨了眨眼,他握住我的指尖在颤抖,除了这个我连自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
他喜欢我、我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但灵魂就像出窍了般不受控制地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势利眼又一次吻了我,他的唇很冰冷,而我的双颊滚烫,我们是两个相反的个体,我却想成为他,而他却渴望著我。
「那你呢?」他将他的吻停在我的额上,叹息般地低喃著。
我依旧没有听到我想要听的答案,即使我已猖狂地搂住了势利眼的腰,将耳朵贴在他的左胸前,感受著波涛般的震动。
这个男人全身都充满了安全感,我大概是他唯一的踌躇。真好,原来成为某个人犹豫的理由,可以是这麽叫人雀跃的事。
我仰起脸冲著他笑了笑:「先说好,我没有要你负责唷。」
「唔。」
「不过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也许就会考虑逼著你娶我了吧。」
「我还没有蠢到会相信你愿意嫁给我。」
「如果我是女的话。」我捏住他的指节,骨头被捏得咯吱响,「你不觉得,女人都很卑鄙吗?如果我是女的就好了,就可以要求男朋友要赚很多钱要温柔体贴要勤检持家又要懂得逢年过节送礼物,最後靠著大肚子赖著那个男人一辈子。」
「女人都很可爱。」势利眼的下巴靠在我的头顶上,我真想让苹苹看看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不曾喜欢过她们吧。」
我随口道,势利眼却像被戳痛伤口般突然甩开我,再反手用力地抱紧了我:「那是因为你到现在还喜欢著她们。」
与我身体紧贴的胸膛毫无起伏,顶在跨下的大腿也结实粗壮,我已经充份地了解过,即使是这样一副毫无魅力的同性躯体,一样可以勾引起我的情欲。
势利眼是男人,我喜欢的是女人。
但正因为势利眼不是个女人,所以我才想要上他的床。
我把这个小秘密尽可能平淡地告诉了他,他却更冷淡地回应了我:「你只是想要找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
「不可以吗?」被戳破事实真的很叫人火大。
「可以。」他箝制住我的肩膀,镜片後的目光更是少见的激烈:「那我就让你依赖,下班时接你回家,生日时带你去吃饭,周末时一起在床上共渡,你的任性蛮横可以毫不保留地在我面前放肆,但你有胆子成为这样的人吗?」
「没有。」我老实承认,「我早就是那样的人。」而我的未来想成为另一种人,一个可以让人依赖的人。
势利眼的动作似乎变得僵硬,连声音听起来都显得乾哑:「……那天在捷运上我真的不该叫住你。」
我们现在贴得这麽近,我们过去的道路却相隔的这麽遥远,他从不曾试图抓住我的手,到底要等到什麽时候,他才愿意开口说他喜欢我?
说喜欢我有这麽困难吗?
我真的就是这麽糟糕的人让他连追求的意愿都没有?
我已经厌倦得不想再前进了,谁都好,只要能够给我温暖、说我很好很好,好得他想要为我而停留──
「笨蛋,你只要问我一句话就好了。」我拉住他的领带,不在意他的衬衫是否会弄乱:「跟我交往,YES、OR NO。」
「……YES。」
「我今天十点下班,你可以滚了。」得到不意外的承诺,我将他推到墙角,再换上制服,摆出最严肃的态度走出仓库。
接下来苹苹很可能会再次地对势利眼嘘寒问暖发动攻势,但我已经不嫉妒了,因为他是我的人了,而我,也是他的人了。
说你觉得我很好 15
【说你觉得我很好】
从这篇开始就当这是第二部吧...(汗)
昏暗的光线、乾爽的空气、与身旁火热如暖炉的床伴。
这到底是我几个理拜在势力眼家的寝室清醒了呢?我从被窝中坐起伸个懒腰,身旁的人还睡得很熟,睫毛紧紧贴著脸颊,让人有些好奇眼睑下的瞳孔遇见了什麽样的梦?
「唔……」我将两根指头插进他的鼻孔,对我的动作产生反应的势利眼发出奇妙的呻吟。
这真是太有趣了,以往都是他让我叫个不停,现在是我报复他的时候。我推开棉被跨坐在他的腰上,不客气地扯开他的扣子,势力眼也真是个怪人,明明昨晚我们才剥光了彼此的衣服,怎麽激情一过他马上就穿上睡衣?
把吻覆在他的胸膛上,靠著唇上的皱折感受他毛细孔的张合,我已渐渐习惯他那没有女人柔软细嫩的肌肤,也学会了用什麽角度啃咬他的乳首能得到最大的快感。
「嗯、嗯……」听著他日益粗重的喘息,忍不住伸手探入他的下半身,但手指才刚拉开他的裤头,就马上被一股蛮力制住了自己的行动。
「你在干什麽?」一对紧闭的双眼脩然睁开,用著看待现行犯似的目光瞅著我,瞅得我都开始发寒了。
「那、那个……」我硬著头皮扯开笑容:「我……想要嘛。」
势力眼一脸不信的表情给了我的心灵一丝创伤,我抬起头不满地向他抗议:「不行唷?男人刚睡醒的时候总是会有点冲动嘛!」
「你……我们昨晚才做过。」
「再做一次不行吗?」他不会想要逼我说出『你无法满足我』这种话吧?再说,有哪个男人看见已经爬到自己腿上用力扭著腰的情人却完全没有反应的?势利眼要不是性无能、就是根本不把我当成对象!
我深呼一口气,决定豁出我的一切:「你不想做的话就乖乖躺著,我来做!」
「林勤──」
「不要这样叫我啦!」我摆脱势利眼的控制,硬是钻进他的睡裤里对他软趴趴的小弟弟又捏又摇,可恶,一想起这个还没硬起来就已经大得快握不住的家伙即将会进入我的体内,我就对自己试图挑逗他的行为感到一滴滴地後悔……
「林勤,我怕你身体受不了。」明明下半身就开始在发烫了,势利眼这臭东西还硬要讲一堆口是心非的场面话。
我火大地掐住他小弟弟的头:「男人憋著不出,身体才会受不了啦!」
「说话不要粗俗。」势力眼皱著眉,也不知道是因为我说的话、还是因为我压住了他的下面。
「反正我就是低级……你都不会有冲动吗?」
「会……」乾哑的叹息从头的喉咙溢出,接下来落粗厚的双手滑上了我的腰侧,非得引诱到他愿意触碰我、我才会拥有被他渴求的安全感。
恋爱,是人类最美好的奇迹──应该是这样子没错吧?
我的双腿贴住势利眼已耸立的分身,逗弄著他分泌出黏腻的液体,我们亲密得探求彼此身体的行为,就是恋爱的证明没有错吧?
答应交往已经过了两个月,这六十几天来,他真的每天都会准时来接我下班、带我去吃饭、再把我安稳地送回空荡荡的家。
温暖的拥抱、跟恰到好处的关怀,一点一点重铸了我的世界,我被他捧在手心上呵护,这微醺的优越感,几乎要遮掩了我的怯懦。
我已被幸福的光环笼罩了,只要勇敢迎接势利眼的一切,我就能够一直都这麽放纵了……才对。
惰性,更是人类无可奈何的妥协──总是用『习惯』来打发一切,习惯了势利眼的好、也惜惯了自己的好。
我几乎已经快忘记了,我想要成为像广砚升那样的人。
被势力眼的手来回爱抚而扭动著身子,这般毫无廉耻的我在他的眼中,似乎也没有不好。
「林勤,你好可爱。」他会咬著我的耳朵,吐著潮湿的雾气。
「啊、啊啊──笨蛋、不要废话,快碰、碰我的──」他会在我说出口之前,就先搓揉我的乳头。
「我会害你上不了班……」他拨弄著我屁股,指尖不知何时已沾满昨晚用剩的润滑液。
「我还年轻的很、做十次也不──哈啊!」他一定深爱著我的身体,他一定希望我能永远都这麽不要脸地爬上他的下半身。
现在的我可以轻易地满足势利眼。